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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中窃喜,但是,位列三公之一的太尉慕容德病重,他终究还是要去探望一番,哪怕是作作表面功夫也好。只是,到慕容府无可避免地会遇上慕容锦儿,而如今,他可不愿再惹出什么事端,闹得乔安不开心。因此,还是叫汪浮秋前去探望为宜。
只是——
“乔公子不是已经去了么?四皇子,为什么还要特意再去呢?”汪浮秋满脸不解。
而对面的龙宸宇也同样的一脸惑然:“安已经去了?什么时候?”
安?汪浮秋的老脸抽搐了一下,不大情愿地道:“回四皇子的话,乔公子今日一早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难道不是四皇子吩咐的么?如果需要再去一趟,那奴才立即去准备。”
“不用了。”龙宸宇沉吟着,想不通透乔安究竟要做什么。潜思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出来,龙宸宇挥挥手,示意汪浮秋出去。随即漫步踱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沉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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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
三个人并排走在雅致幽静的石径路上,一个粉红衣衫,婀娜多姿,一个白衣胜雪,飘逸出尘,还有一个则紧跟在白衣人身后,粗布灰衫,应该是奴仆之流。慕容锦儿瞧了身边那个冷漠却又绝美的人儿好几眼,终究按耐住羞怯与矜持,出声询问:“乔公子,多谢你今日来看望家父。只是……不知道……四皇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透过纱幕,乔安依然可见慕容锦儿双颊的红晕,淡然道:“四皇子最近较为繁忙,因此遣乔某代为探视。而且,乔某多少懂些医术,虽不能与江湖人称神医的施映璇相比,却也望能尽微薄之力。”
慕容锦儿忙道谢,但脸上的失望之意仍明显可见。仔细瞧瞧,便可看出她脸上的憔悴失意之色,衣衫也宽松了些,可见相思磨人。如今却又不见心上人前来探望,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乔安自然知晓。认真计较起来,这慕容锦儿既是她的敌人,又是仇人之女,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本该感到快意才是。只是,同为天涯困情人,难免有些同病相怜。何况,她曾经为她落下过泪水,想必与那阴险狠辣的慕容德不是同辈中人。而她乔安,或许是因为自身不能落泪的关系,对于真诚纯净的眼泪,一向难有招架之力。
说话间,早已到了慕容德的卧室。慕容锦儿领先推门进去,走至床边,柔声道:“爹,四皇子让乔公子来探望您了。”
一个嘶哑的虚弱的声音无力地道:“哪个乔公子?”
慕容锦儿边向渐渐走近的乔安表示歉意,边对床上病重的老人道:“爹,就是隐谋乔安乔公子啊!”
乔安终于来到了床边,对上了她久已欲见的仇敌——慕容德!华丽的帷幕下,锦被雕枕炫人耳目,但其间那如松皮般皱纹堆叠的苍老面容,却怎么也不像是十几年前在历阳郡那个狠厉阴冷的刽子手。眼睑下垂,双眼混浊无神,气息微弱。刚刚那句话已使他气息喘喘,颇有上气不接下气之态。怎么瞧也只是个日薄西山的普通老人而已。面对这样的慕容德,想要愤怒怨慨,对于修习闭心诀十余年的乔安来说,是有些难了。乔安转首瞧瞧身后的灰衣奴仆,不意外瞧见他目瞪口呆的模样。
也许是乔安方才打量人的目光过于锐利,慕容德费力地睁开双眼,定定地瞧着眼前这个白衣如雪,斗笠垂纱,名闻天下的隐谋乔安,眼中忽闪过一丝冷芒,随即又暗淡下来,无力地闭上眼,轻轻地喘息着,不说话。
乔安并未忽略他的眼光,转过头去对慕容锦儿道:“慕容姑娘,乔某不自量力,想要为令尊诊脉。只是乔某有个坏习惯,诊脉时不惯他人在身边,可否……”
她没有说下去,但慕容锦儿早已会意。虽没指望眼前这位乔公子的医术如他的智谋般,甚至盖过先前已断言无救的神医施映璇,但心中总存着一丝侥幸。优雅地颔首致礼,慕容锦儿翩然起身出去,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乔公子将我女儿遣出,不知道有什么话要对老夫说?还请直言!”慕容德人老成精,虽病得昏沉,头脑却并未随之昏聩,早看出乔安另有所图。
“不愧是高居太尉十数年的慕容大人!”乔安淡然一笑,顺手摘下了斗笠,露出了她绝美灵秀的容颜,转首朝身后的灰衣奴仆示意。那人立时上前,双手一拱,脸上却无分毫恭敬之色,古朴坚毅的脸上,一双锐眸死死地盯着慕容德,一字一字道:“前大将军徐谷风之亲兵洪得域拜见太尉大人!”
毫不意外的,慕容德病弱的身子颤抖起来,但随即镇定,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唉,人老啦,记性也不好啦。什么前大将军,什么洪得域,老夫全都不记得啦,还望乔公子见谅。”
“无碍!”乔安淡然道,“只是慕容大人记性如此不好,看来乔某得找些东西帮慕容大人回复下记忆,好记起眼前之人是谁才行。”说着重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慢吞吞地展开,慢吞吞地念道:“温耽尊汗数月不见,不知风采如旧否?今慕容德已劝动帝君,与汗议和。尊汗且待彼徐撤兵之际,轻骑突袭——”
“够了!”慕容德终于听不下去了,气喘吁吁地打断乔安。
乔安不为所动,悠然收起信纸,道:“哟,如今慕容大人记起这位洪得域是什么人了?”
慕容德恨恨地瞧着乔安,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今日找老夫来所为何事?”只是气息虚弱,减了许多气势,吓不倒人。
乔安雅然起身,悠然踱至桌边,拿起桌上的药方,一瞧字迹便知是天璇所留。乔安边看药方边平静地道:“我可是什么人?我又能是什么人?我原本只是个普通人,有着和睦美好的家庭,原本有着幸福安宁的生活,只是这一切都在十三年前被一个刽子手给毁了!而如今的我也只是个为人陷害以致满门蒙难的可怜孤儿,一个拜君所赐流浪市集,无家无亲的可怜人罢了。哪里能跟舍亲投敌,灭人满门的太尉慕容大人相比?”越到后来,乔安的语气便越是激愤,尤其是当她想到含冤不屈的父亲,想到泪水涟涟的母亲,想到为她身亡的乔哥哥,想到……倾心却难相守的龙宸宇,她的话语便越发的犀利锋锐,如剑刃般直刺向慕容德的内心。
慕容德越听越是震惊,瞧着乔安年轻的面容,听着她话语中的悲愤心中隐隐升起了个念头:这人,难道是……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不会的,不会的!“那人”早已全家俱亡,无一幸免,当时还是他自己监斩,决不会有错的!只是……“你究竟是谁?!”
乔安放下药房,转过身,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只是神色如水,不见丝毫的欣悦之意:“瞧起来,慕容大人并未认出我是谁呢!不过也不奇怪,也许慕容大人的亏心事做了太多,早忘了我这号人物了;也许慕容大人知道知情人士皆已灭口,更料不到世间还有个我,会在十三年后出来为自家讨个公道。”
十三年前?!慕容德的心忽然揪了起来。十三年前不正是那人满门抄斩那年么?“你跟那逆贼徐谷风有何关联”
“放肆!”乔安尚未来得及开口,灰衣灰服,奴仆装扮的洪得域已经怒不可遏,怒道,“你这奸贼,勾结北狄,陷害前大将军,当真是罪不容诛!竖起你的狗耳,听清楚了,眼前这位是前大将军的公子徐怀安是也!你知道大将军早已满门遇难,无人与你为难。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大将军的英灵不容你这小人作祟,如今正是你的末日!”
慕容德蓦地睁大了眼睛,原本微弱的气息倏地急促起来,声音越发的颤抖:“不……不可能的……你……你”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慕容德陡然凛直了起来,满脸庄重威严,喝道,“你可知你如今的身份乃是潜逃的钦犯,若被拿到定然是死路一条。本大人仁慈为怀,且先放你一马,你还不快走?!”最后一句终究还是露出了他的心虚。、
乔安冷然一笑。可见这慕容德确是慌了手脚了,连着不入流的招数也使得出来!她浅浅一笑,悠然自若道:“好啊,慕容大人赶紧叫人来吧,最好是将当今圣上唤来!我们不如瞧瞧,皇上是会先要了我这个无人能证明的钦犯,也是当今四皇子的隐谋乔安的脑袋,还是您这位有确凿证据证明投递叛国,陷害朝中重臣,奶子预谋刺杀四皇子的慕容大人先到地府报道,顺便带上整个慕容家族。”
慕容德顿时结舌,如漏气了的皮球般软瘫了下来,低声道:“你想怎样?”
乔安早照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平静地道:“我想知道我满门蒙难的经过,这不过分吧?”
慕容德瞬间如同苍老了十几岁,愈加苍老虚弱,叹了口气,谈判道:“若我老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你能否放了我慕容家族?我做的孽我自己担当,只是我那锦儿与绮儿年纪尚小,又与此事无关,还请乔公子高抬贵手!”感情这才是他肯低声下气的真正原因。
身后的洪得域愤然道:“你当年着你夫人跟幼子北上探亲时,可曾念及他们无辜年幼?当年你灭徐府满门时,可曾念及稚子无辜?如今却来惺惺作态,当真叫人好笑!”
乔安却伸手止住洪得域继续谴责,点点头,道:“若是你能实话实说,不虚言半句,我便宽宥了你慕容家族,不与他们为难便是。”在踏入慕容府前,她本就没打算要毁掉慕容家族,尤其是慕容锦儿。何况,如今她时日无多,抓紧时间查明真相,拿住真正凶手,为自己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才是正经。
慕容德瞧着乔安。认真算起来,眼前这位公子跟自己的锦儿同岁,皆是十七,且乔安看起来尚且年幼了几分,但那凛冽寒冷的气息,淡然绝美的面容,以及锐利的不符年龄的目光,却有种令人信任的感觉,即使他是她的仇人。他叹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乔安正欲开口,却突然有了种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感觉。在心中反复重现了几千遍的画面仇恨,历经十几年的沉淀酝酿,突然间启封品尝,叫人心酸痛楚,也叫人迷乱无章。垂下头来,整理了下思路,乔安问道:“你为何要害我父亲?”
慕容德早已不做生望,木然道:“你知道,我是拥护太子的。当年的徐谷风年纪轻轻便屡建奇功,位居大将军,堪比三公,风头之健,一时无二。老夫也极是欣赏,屡次三番想要拉拢,收归羽下。无奈令尊性情刚烈耿直,与老夫道不同,难相为谋。时间久了,难免会有许多摩擦冲突。只是,最要紧的是,他竟然截获了老夫与北狄秘密往来的密信,更不为心中称谓所惑,查知老夫与乾于可汗的关系,上折呈奏皇上。天幸这折子竟落在老夫手中,为了自己打算,自然不能留他性命。因此便趁他出兵之机,呈奏皇上,弹劾他不从皇命,擅自出兵,使我泱泱大国,失信于蛮夷之流。本来老夫没抱希望皇上会准奏,但这样一来,等到他回朝之后再奏老夫,老夫便可辩称他是怀恨在心,故意诬陷,尚能分辨几分。谁知皇上竟是准奏了。想必皇上心中也有了诛他的决心,否则怎能如此便宜与我?”
后面的洪得域几乎想要冲上来,朝他那老脸上揍上几拳,却被乔安拦住。乔安深呼吸几口气,平定下腹中的愤懑,淡然道:“你倒是想得周全。这般说来,我爹分辨的折子也是你扣下来的?”
慕容德面无表情地道:“当时我身为御史大夫,凡奏折须经我手转呈皇上,我又怎能容他的折子上达天听呢?我不但扣下了他的折子,而且还模仿他的字迹印章三者倒他对皇上所责一无辩喙,任由皇上发落。若非如此,又怎能速速结案,了解了他的性命?”
乔安私下里也紧紧握住了拳头,却忍下怒气,表情依旧静如止水,半点波澜也无,继续道:“那么,当日刺杀四皇子的北狄人也是你派去的吧?”
慕容德讶然瞥了乔安一眼,接着转首瞧着顶帐,淡淡道:“反正勾结北狄,陷害重臣已是死罪,也不在乎再多加一条。不错,我瞧见了锦儿的书柬,便投去了去,叫人送与龙宸宇,之后又安排北狄人前去刺杀。本想为太子殿下除去一个祸患,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还是失手了。”
果然如此!当日在太子府中,乔安确定那些刺客不是龙宸烈所遣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慕容德。既然龙宸烈与北狄联络是由他牵线搭桥的,那除龙宸烈外,与北狄有联络又有机会拿到慕容锦儿书柬,布置陷阱杀害龙宸宇的,除了慕容德尚有何人?先前以为是龙宸锐,以龙宸烈未倒,他便先投向龙宸宇之势来看,自己确是高瞧他了。乔安微带不解道:“你为何扁这般认定了龙宸烈?”
慕容德不耐烦地道:“我在他身边十数年,所花的心血不计其数,乃至连我娇妻幼子都搭了进去,又怎甘心无功而返?何况,他深知我勾连北狄之事,若我转投向龙宸宇,他自然也不会对我客气,宁可玉石俱焚。这种相克相制之术,乔公子自然清楚,何必多此一问?”
乔安默然良久,出其不意地道:“江湖人称毒手罗刹之尹细雨与你可是相熟?”
慕容德一呆,诧异地瞧着乔安,道:“我乃官场中人,跟江湖人有何勾连?什么尹细雨,金细雨,一概没有听过。好了,如今这事情都交代完了,你要杀要剐,随意来吧!”说罢,将眼一闭,脖子一伸,一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模样。
出乎所有人预料,乔安深深瞧了他半天,辨明他话语真伪,随即淡然起身,轻描淡写地道:“叨扰许久,慕容大人也该累了,乔安告退。”
慕容德猛地睁开眼,狐疑地瞧着乔安,不知他将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而身后的洪得域早已急红了脸,道:“公子,你怎能轻易饶他?”
乔安却伸手止住了洪得域,朝慕容德颔首致意,随即离去。洪得域虽不甘心,却也不敢说些什么,恨恨地瞪了慕容德一眼,道:“算便宜了你!”说罢,追上乔安,一道开门离去。
慕容锦儿候在院落门边,见乔安出来,忙殷切唤道:“乔公子!”
乔安向洪得域递了个眼色,洪得域会意,抢先出去,到慕容府门外候着。为了 慕容德清净养病,这个院落周围极少人走动,甚是清净。如今只剩下慕容锦儿与乔安二人,只见风吹嫩柳,淡扫初芽,淡淡阳光照在二人身上,煞是夺目。
慕容锦儿眼见乔安如此郑重,兼之先前人称神医的施映璇亦道无救,唯尽人事而已,心中更加悲切,瞬间红了眼圈,盈盈含泪道:“乔公子,是否家父情况不好?”
乔安却不回答,反问道:“慕容姑娘,我记得先前你跟我说过,你与令尊的关系不甚融洽,为何如今仍是悲痛欲绝,难以自制呢?”
慕容锦儿叹了口气,柔声道:“就算我跟我爹再不和睦,那也是我爹,是我血脉相连的至亲啊!虽说从小他就对我极严厉,也常常行事不顾及我的感受,但有时候,他也对我很好。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做的事情,他纵然不答应,但只要我撒撒娇,磨上他一会,说不定也就应了。再说,哪家里没有些争吵不睦,可是终究是一家人,哪里会因这便连天伦亲情也给断了?”
乔安听得她的话,想起自己曾有的天伦之乐,心中更觉阵阵剧痛,勉强忍住。忽想起慕容德舍亲投敌对的狠辣无情,又不禁为慕容锦儿略感伤情。唉,喜欢上了龙宸宇,害得她闭心诀破功,冷静淡漠离她越来越远了,如今对旁人竟也动了心思。乔安啊乔安,你生怕你死得不够快么?
慕容锦儿似乎也瞧出她的不适,柔声道:“乔公子,你不舒服么?”
乔安摇摇头,勉强笑了笑,突然问道:“慕容姑娘,你老实告诉我,你有多爱龙宸宇?”
纵使慕容锦儿曾对乔安吐露心事,但终究还是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也总有着女儿家生来的羞涩与矜持,被乔安这般直接了当的询问,顿时羞红了双颊,双手不住的揉捏着衣角,嗫嚅道:“乔公子……哪有这样问的呀?”
她声若蚊吟,若非乔安耳力奇强,说不定便听不见。乔安郑重其事地道:“慕容姑娘,你的答案很重要。我曾问过你类似的问题,如今,被他冷落这许久之后,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能全心全意地爱他么?无论发生什么状况,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怎样的冷落漠视你,你都能一如既往地爱他护他,只要他需要,你便会好生照料他,抚慰他。慕容姑娘,你做得到么?”
慕容锦儿被乔安那肃穆的模样给吓到了,一时间忘了羞涩,想了许久,坚定地点点头。
乔安追问道:“即使他有一日心思不在你身上,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你也可以同样爱他?”
慕容锦儿诧异地瞧着乔安,终究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点点头。
乔安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拉起她的手,真挚又带着些哀伤地道:“那么,慕容姑娘,往后我便将龙宸宇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照顾他,算是我乔安求你的。”
慕容锦儿双颊晕红如火,挣开了乔安的手,低声道:“乔公子,你怎么这样说?”
乔安忽然间昂首瞧着碧空,微拂鬓角,释然一笑,明丽无双。只是依慕容锦儿女性的敏锐瞧来,却觉得那笑容中竟是有着许多的绝然与悲凉。只听她低声笑道:“这下,我便放心了。慕容姑娘,既然如此,我便学会宽恕一次,放下一些事物,以为回报。”
慕容锦儿似懂非懂时,乔安已经戴上斗笠,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呆呆的慕容锦儿呆立中庭,甚至都忘记了询问她父亲的病情究竟如何。
一出慕容府,洪得域便跟了上来,问道:“公子,你为何放过慕容德那奸贼?”
乔安边走边静然道:“洪得域,你也瞧见慕容德那模样了。若真是上闻天听,告起御状,依照正经的司法程序走,只是还没开审呢,他就先死在牢里了。到时万事皆空,死无对证,有心人再倒打一耙,我们可就为难了。”
洪得域点头称是,随即又不甘道“难道便这样便宜了这奸贼了么?”
乔安淡然浅笑,道:“慕容德做了这许多恶事,哪能轻易饶纵?你放心吧,接下来,慕容德的余生,便要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了。”说到后来,话语中已带上了一丝寒意。
洪得域知道乔安定然另有安排,放下了心,但随即想起另一事,担忧道:“只是这样一来,前大将军的冤屈可就难辨了,想要还大将军清名雅誉,恐怕要另费周折了。”
乔安心中暗叹,这正是她心虚愧疚之处,不过也并非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