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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绝代. 玉娉婷-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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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珉妃呢?”皇后貌似镇定,声音也变了。

“犯了点事,王爷一生气,把她关在景辛宫里……”

“你把我姐怎么样了?”突地旁边响起引线脆亮的质问声,把周围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

陈徽妃震动了一下,扫了引线一眼,淡淡说话:“蕊妃娘娘说的什么话?我跟你姐情如姐妹,她要是有事,我比谁都急。”

“少假惺惺的。”引线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早就发现你一直没安什么好心,我可不像我姐那样三言两语就可哄骗掉的。王爷怎会关我姐?分明是你看他们这般恩爱,心存嫉妒!”

陈徽妃向来仪态万方惯了,在浑身带刺的引线面前自然落了下风,她立时绢帕覆面,恸哭不已的样子。引线冷冷地看着,旁边的皇后插话了:“在这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有话回殿里说去。”

“去里面说,外面的人就听不到了。”这回引线将矛头对准了皇后,“臣妾倒想让天下人全听见,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死的?总有一天,臣妾会查出来!”

活着就如行尸走肉,还不如将心里的话都当众吐出来,就是死了也安心。果然皇后的脸色变白,她气恼万分地定住引线,薄薄肌肤下,青色经络快要突现出来。引线毫无惧色地冷眼相看,心中长久的,持亘的毒气喷吐出来,想把自己恨透的一切都腐蚀掉。

这时,有宫人匆匆跑来,传旨正妃以上的一律速去正殿议事。皇后由侍女扶着往前面赶,引线狠狠地瞪了陈徽妃一眼,傲首径自走了。

正殿里,肖沐面色苍白,满眼惊恐。他扫了一眼下面的缤纷云鬓,抬手示意老总管继续。老总管苍老的声音中透着悲哀:“禀报皇上:自先祖显王起,宫里嫔妃、内侍、官奴年年累积,至今应有一千余名,加上王室文臣吏员家眷,总共超过三千人。”

肖沐惨淡一笑:“这么多人怎么可以一起走?柬军一到,想逃都来不及。朕这就带二百号人,趁柬军还未发起攻击,从北城门出去。其余的朕管不上了,敲响王钟也是告知诸位,王室天命已绝,尔等好自为之,各自速速逃生去吧。”

几名老臣拜倒在地,在场的正妃们方才明白,一夜间,富贵安逸的生活即将消失,她们从此走上逃亡之路,殿内一片哽咽唏嘘声。

“皇上且慢!”引线出来,喊了一声。

肖沐见是引线,脸上毫无表情:“蕊妃还有什么话?”

“皇上,城头的将士还在浴血奋战,为了什么?为了皇上,为了城内几十万老百姓。皇上是一国之君,大敌当前,理应率众抗敌,怎可临阵脱逃,弃天下苍生于不顾?皇上如此行动,岂不教将士们寒心?”

肖沐不料引线会说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不禁愣了愣。另有文臣趋前躬身:“臣启皇上,国难当头,当思克难之策。”

肖沐白了引线一眼,说话冰冷:“有什么策略?两天前南营兵器库被洗掠一空,朕就有大限将至的预感。如今柬国人来了,用翼国的兵器对付翼军,翼军力量薄弱,早晚将面临灭顶之灾,还要死守,分明是不识时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天子旗号不倒,我肖沐还会卷土重来!”

他逃命的心情比任何人都强烈,对于他来说,丧失了京城这个财富根基,浩浩翼国土地都是他肖沐的,他依然可以在别处过上安适淫乐的皇帝生活。

皇宫里一派惊魂,几十辆双架铁皮辂车准备好了,吆喝声中,引线无奈坐了上去。

肖沐的马车出北城的时候,景辛宫还在燃烧,那串起来的火苗,把半边天空都映亮了。引线抬眼望着火光的方向,心里升腾起一种恐惧,那恐惧愈来愈深,逼得她满眼满脸全是泪水。

“姐——”

她凄厉的声音空荡荡地在京城上空回响,霹雳雷声响后,肖沐的马车消失在雨幕中。

而这时的肖彦,带着将士坚守在南面主城墙上,听着柬军的脚步声、战车声愈来愈近。

拂晓时分,雷雨早停了。城墙的三面骤然火起,无数渗透猛火油的火箭疾风骤雨般倾泻到城中,城头也用箭雨给以还击,不到一顿饭时光,城头成了一片火海。接着,杀声大起,通往京城的御道上又是步军猛攻,伴着密集箭雨,猛烈的巨石战檑片刻间将城墙轰砸开几处大洞,黑压压的柬军如潮水版杀入城内。城内守军拼死抵抗,一时,刀光剑影,惨声阵阵,城门内血流成河。






玉娉婷  多情却似总无情(一)

当肖沐的车流隆隆开过北城时,守城的将士立即飞骑报入城头。皇宫沉钟响起,城内大乱,肖彦知道肖沐向来胆小怕战事,对他心思一清二楚,却未料他逃得比兔子还快,将几十万百姓抛在城中。痛心之下,急调几百中军护送逃难人潮,自己带兵在城头拖延时辰,与柬军展开殊死搏斗。

邢妃杀得兴起,那口父亲送给她的宝剑,闪电般上下劈杀,周围血肉横飞,只听啪啪连响、声声惨叫。还未喘口气,一名柬军副将朝着她飞扑过来,他挥剑怒劈,那副将的头颅已滚出丈许之外。

邢妃哈哈大笑,瞬息之间后背被什么猛戳了几下,她的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她踉跄着走了几步,人就轰然倒地。

“阿秋!”

肖彦见状霹雳一声大喊,杀出一道血路,将邢妃抱起,飞快地放在城楼一角。几十名侍卫飓风般卷了过来,隔断了外面的柬军。阮将军赶了过来,见此状况,不由老泪纵横,大哭着跪了下来。

邢妃靠在肖彦胸前,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嘴角抽搐着,却含了一缕笑:“臣妾知道,王爷一直拿臣妾当兄弟……臣妾很想学珉妃,就是学不来……”

肖彦充满红丝的眼里浮起泪光,声音透了悲凄:“阿秋,你是你,不用跟任何人比,我这就叫太医,太医!太医!”他回头疯狂地喊。

邢妃虚弱地抬起了手,真切地想去抚摸那张英俊的脸:“王爷……那张供纸是假的……琨儿,是陈徽妃害的……臣妾刚查出来……”

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淅沥秋雨弥漫,渐渐微弱,手最终滑了下去。

夏日暖阳吻上了城墙,御道中累累尸体黑红交织,遍野焦木冒着青烟。柬军的攻势仍是一浪高过一浪,两翼铁骑山呼海啸般冲击而上,中央重甲步兵同样是无可阻挡地昂首阔步,仿佛黑云黑潮平地卷来。

杀声震天,艰难死战的翼军,渐渐退到烟尘边缘。凄厉的牛角号声震京城,苦苦撑持两个时辰后,肖彦大军终于溃败北撤了。

穿针离开晋王府后,首先去城东南的孝闻巷。

皇宫里的洪钟阵阵,每一下都沉在京城的人们心头。穿针刚走了一半路,就遇上了逃亡大潮。夜里的京城万商争迁,车流抢道,特别是那些王公贵族,达官贵胄,珠玉珍宝装了几十辆只怕少,又闻得皇上率先已逃,更是惊慌失措。他们拥挤着,尖叫着,争先恐后往北面跑,一时整座京城人喊马嘶,哭声震天,陷入惊慌混乱之中。

等穿针好容易赶到龚府,天已大亮。孝闻巷内不闻人声,只有槐树上的鸟儿惊叫着飞来跳去。龚府大门已锁,穿针顿感与生俱来从未有过的累,她吃力地坐在台阶上,心里酸涩得难受。她默默地坐了很长时间,直到对面有户人家开了门,从里面出来一个拄拐杖的老妇人。

“都逃难去了,姑娘来晚了。”老妇人朝着穿针喊。

穿针站起来,问道:“请问去哪了?”

“老身听那夫人在哭呢,说这京城不是他们呆的地方,乡下人还是回并州老家去,那里太平。八成回并州了。”

穿针道了谢,人有点呆滞地朝着府门出神。老妇人催促道:“咱穷人家,又一把老骨头的,柬国人不会拿咱们怎样。逃难是那些富贵人家的事,姑娘年纪轻,趁腿脚利索赶快跑吧。”穿针苦笑,自己这双脚跟老妇人拄着拐杖有何不同?她还想问什么,老妇人已经进屋,反手将门关上了。

穿针踽踽独行在街头。

她差不多已经走不动了,只是机械的,一步一步朝着城头方向挪去,因为她知道,她的爱人就在那里。远处战鼓隆隆,号角声隐约可闻,鼻端充溢着浓稠的血腥气。

突然,狗吠声连连,一个平民从城头方向跑来,边跑边喊:“快躲起来啊,晋王撤兵了,柬国人要进城了!”

穿针茫然地环顾四周,号角声已经停了。灼目的暄日下,正当蓬勃馥郁时节,满目的却是一片荒凉,一片萧疏。没有了游人如织的王畿国风,失去了商旅仕宦辐辏云集的繁华——这就是曾经的京城,曾经富足的王朝,在她眼中,碎裂成了云烟。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站在了桥头,脚下是河水的沉寂与染红的血色,心尖,有个锐细的声音在不断地质问她:你为什么不去死?

这尘世,原是容不下她的。两天来,她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去死?罪孽深重,却一直活着,苟且偷安,也许也是贪生的女人吧。城破国危,引线走了,娘家人全走了,如今他也走了,只留她独自面对尘世冰霜。她也该走了,带走所有的情与恨,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离尘而去。

她的双脚踩在了桥面的最外端,嘴角噙着悲凄的笑。眼前晃过那个挺拔的身影,和那张端凝沉痛的脸。

她喃喃地念着肖彦的名字,闭上了双眼。

别了,我的良人。答应我,下一世再来陪我。

“夫人。”

后面突然想起轻唤声,平静而悠远的,却生生将穿针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穿针迟缓地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去。

崇先生一领皂沿边白绢道服,乌绉纱头巾,手里一副赛黄金熟铜铃杵,仙风道骨模样,却是一脸凝重地望定她。

穿针惨然一笑:“先生何必坏了小女子的好事?”

崇先生回答道:“凡事都有定数,天下万物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夫人死期未到,只是命里遭此一劫。”

“我已罪孽深重,就是死了也难抵消一世清白,先生先前给的答案也是错的,小女子活着,本就没答案。”穿针满目萧条。

“造化弄人,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简单说给夫人听,八字可算命,但命不是八字,夫人本就玲珑剔透心,如今柬国来侵,你却这样死了,实是不值得啊。”

穿针茫然地问:“我要是不死,该怎么办?”

崇先生轻叹一口气:“命由己做,福由心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请夫人好好活着,夫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是啊,自己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穿针咀嚼着崇先生的话,仰望远处漫卷着黑色战旗,等她再次回头,崇先生手摇着铃杵,走远了。




玉娉婷  多情却似总无情(二)

太阳的清辉铺满城楼,绿色的原野上,漫卷着“夜”字战旗,京城南门外已经是车马辚辚,柬国五万大军列开大阵,向京城内浩浩开来。

按夜秋睿的指令,凡进城将士一律纪律严明,秋毫无犯。那些久踞翼国的柬人,欢呼雀跃地涌向官道,甚至一些逃难不及的百姓,也远远地观望着,窃窃私语,人们都想一睹与肖彦并世对阵的年青柬国太子的风采。

遥闻鼓乐声悠扬,城门旌旗翻动,一彪军马浩荡力阵,与鼓角声交相呼应。片刻之间,一竿“夜”字大旌旗满当当涌入眼帘,掌旗者正是去年穿针在静窦寺见过的那名铁塔彪汉。旗下,夜秋睿青铜雪白战马,一身银装甲胄,白色绣金斗篷猎猎舒卷,英挺的五官英挺的身姿,嘴角含一丝桀骜冷酷的笑,恍若一尊银装天神。

身后一色红鬃烈马,拥着几辆铁皮辂车,满脸笑容的柬国皇帝夜毅朝人们挥手示意。仅仅是那隆隆如战鼓般整齐的马蹄声,便激起人们一片喝彩,官道两旁响彻了“吾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的欢呼声。

夜秋睿举起手中的大槊,金晖下,大槊大开大阖,每一个起落,必定掀起一片惊叹。他们的战车驶向皇宫,他的眼光却飘往晋王府方向。景辛宫残留的烟灰依然朝空中袅袅升腾,那深褐色的烟气如同枯发的老人,徘徊着渐行渐远。

他敛起了眉头,脸上是略略的凝重。他收起目光,只是淡淡扫向两边朝他欢呼致意的人群,蓦然地,他浅黑的眼眸仿佛被什么触了一下,很快的,他朝着那里端凝不动,紧抿的双唇列出一条惊喜的缝。

绰动的人群中映出穿针清浅的眉目,凝脂般的肌肤,眼里笼着一层薄薄的似无微有的笑。她平静地站着望定他,素色的身影在满天风絮里缥缈如烟。

夜秋睿飞身下马,径直走向她,周围的人声鼎沸声全部停止了。他走到她的面前,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另一只轻轻划过她额前凌乱的发缕,手指触着她的肌肤,温温的暖。于是,他紧抿的唇角现出一个愉悦的浅笑。

“你在等我吗?我就说过,你我之间的尘缘,不是想断就能断的。”

那样浅浅的笑,如春风荡漾杨柳点水。也就在这瞬息之间,一道寒光向他逼近,穿针手中的尖刀正刺向夜秋睿的喉头。夜秋睿惊了惊,用迅雷之势往后侧让了让,穿针扑了个空,另一刀又近乎凶猛地刺来。

人群一阵惊呼。夜秋睿下意识地反手揪住了穿针的手腕,穿针的手一软,刺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
“我要杀了你!”

夜秋睿用力虽然不大,穿针却挣脱不得了。两次猛击,虽是带着满腔仇恨而去,却已气力不济。她只能徒劳地挣扎着,叫喊着,失败是如此之快,新一轮的仇恨再次淹没了她。

坐在辂车里的夜毅骇得出了一身冷汗:“快抓住她!”

两边的柬军一拥而上,迅速地将穿针束缚住了。

夜秋睿弯身捡起刺刀,略微端详,摇头轻笑:“穿针,你是杀不着我的。”笑过之后,眼里有一刹那的黯然。

翼国历一百一十七年,五月初的申时,柬国皇帝的兵马载着一名半途女刺客,浩浩荡荡开进了肖沐的皇宫。

车马仪仗到得钟鼎广场,夜毅下了辂车,但见晴空万里,琉璃大瓦在绚烂的阳光下一片金红,粗玉大砖铺成的广场上,垂柳成行,遍地奇花异草,舞絮飞花弥漫了天空,竟使这片雄峻恢弘的宫殿有了几分仙山缥缈的感觉。夜毅心神荡漾,高声念诵:“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飞飞霏霏,柳絮如斯!”吟罢,一声赞叹,“宫柳风雪,无愧翼王朝美景也!”

夜毅雄心陡长,大踏步朝正殿方向走。拾汉白玉台阶而上,排排雕窗大开,满眼的是孤冷的璨金颜色。走向正上方的雕龙宝座,靴声喀嚓,在空荡的殿梁上空回荡。夜毅坐了上去,双手扶住龙柄,满足而舒心地笑起来。

铺金地砖光滑可鉴,从外面映出一抹迟缓却又纤小的身影,那身影无声无息地飘过来,夜毅知道是谁,大加赞许道:“这次攻翼计划有皇妹的功劳,皇妹想挑哪宫住下,随便挑。”

柬国的长公主,穿针眼里的南宫老夫人,宽袖繁复的织金云霞礼服,头上珠翠云片滚滚与坠,夏日里严整的装扮,额头上竟连一丝汗都没有。长公主微微扬起脸,看不出神情:“该做的我已做了,我还是想回柬国去,住在那里舒坦。”

“这片土地迟早也是柬国的。”夜毅哈哈大笑,接着话锋一转,“是因为霜儿吗?”

长公主叹了口气,声音轻弱,像是倦怠了:“如今霜儿已死,柬军进驻京城,我这把老骨头不用当什么南宫老夫人了……”她苦笑,双眼遮掩在睫下,“我为夜家做得已经够多了。”
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也很久没回自己的家,你爱干吗就干吗去吧。”对这皇妹,夜毅也有几分不忍。这仗还要继续打,肖彦指不定何时会卷土重来,女人在身边碍手碍脚的,于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
长公主的心随了夜毅的动作,骤然地沉了下去。只觉得丝丝冷意从脚底弥漫到周身,连同魂魄也变冷了。为了战争,十几年来,她丧夫失子,如今连唯一的女儿也不在了。为了夜家抽尽最后一根丝,到头来,自己想要的原是不多,一所庭院,一串佛珠,平静中寂寞以终老。

她很想这么快就离开,却也没忘记进来的目的:“穿针那孩子无辜,请皇兄善待于她。”

“你说的是肖彦的那个妃子?”夜毅沉吟,突然一笑,“想杀睿儿,无异飞蛾扑火,不自量力。”

“肖彦定是逐她出府,这孩子已够可怜。”

夜毅慨然道:“暂管押着,好食好穿相待,等京城彻底平定再论。”

望着长公主缓缓离去的背影,夜毅心念一动,抽起一丝迹近于无的冷笑:“肖彦的妃子……将来必有用处。”

肖沐曾经的皇宫内,柬国君臣一派喜庆。

士兵们笑闹喧嚷地忙着收拾狼籍。夜毅从正殿出来,立即下令摆设牺牲香案,隆重祭拜夜家列祖列宗。

钟鼎广场上,洪钟再次撞响。柬国皇帝夜毅率领太子夜秋睿、全部臣将跪地,反复念诵:“天佑夜氏王室,绵绵无期……”祭拜完毕,皇帝面向诸臣将,内心亢奋,声音激昂:“从今日后,夜氏稳如泰山,天下将无人敢藐视夜氏也!”一班人立即跟上,高声同诵:“我皇上通天心,社稷恒久!”

“吾皇万岁!社稷恒久——”琅琅颂词在幽深的皇宫上空久久轰鸣。





玉娉婷  多情却似总无情(三)

暮色四合,京城渐渐陷入了无边的暗夜之中。本就萧疏的京城,一入夜万籁俱寂,茫茫昏黑间,唯有皇宫的灯火如星星点缀,隐隐烁烁。

万盏灯火中,皇宫边墙的一座二进庭院,闪烁着昏黄的微光。在远处宫殿明亮的大灯,与游走绰动的内侍飘忽的灯影下,这点微光几乎难以觉察。

夜秋睿的步子落得极轻,他的出现还是惊动了守院的两名持戟士兵,急忙单膝跪地,太子殿下朝着他们摆了手。

“怎么样?”他问。

“按殿下的吩咐,好吃好穿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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