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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房一听这话,不觉一怔。他在怡园也待了些日子,却还没有遇见过说话这般不客气的人。林垣驰此刻正坐在马上,听了这话,嘴角不觉轻轻抽搐了一下。那文士看出他的无奈,也不由暗笑,因翻身下马,含笑上前,对那门房道:“我们爷姓林,烦请通报一声!”
他口中说着,手掌一翻,已无声的取出一小块银子塞入对方手中。那门房初时虽愕然于这一行人的无礼,但他也非蠢人,瞧着眼前众人的气势,也知并非一般人物,因此也并不敢过分刁难,躬身一礼后,收下银子,快步入内通传去了。
他入内不多一刻,怡园里头,季竣廷已快步的走了出来。不出意料的望见林垣驰,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步,纳头便要下拜。林垣驰见状,忙上前含笑扶起他:“竣廷不必客气!”
季竣廷苦笑道:“皇……”
他才只吐出一个字,便已被林垣驰打断:“竣廷,唤我一声林兄便可!”
季竣廷明白他的意思,便忙知机的改口唤了一声:“林兄!”又指着他身后几人问道:“林兄,这几位是?”
林垣驰一笑,便为他稍作介绍。那中年文士姓闻名钟,本是江南人。四十岁那年方才中了进士,被点为翰林。此次林垣驰出京,因他对江南较为熟悉,故而便带了他随行。
两名侍卫,一名王励之,一名王勉之。他说到王励之时,季竣廷不觉注意的看了王励之一眼。林垣驰见他神情,便知他已得了消息,不觉轻轻挑了下双眉。
季竣廷含笑一一见礼后,方才回身对那门房道:“去禀知老爷、夫人……”
林垣驰却忽而开口道:“不必烦扰伯父伯母了,且容我自去拜见罢!”
这话一出,季竣廷不觉一怔。文钟更是瞠目结舌到不知该说些甚么好。他为京官日子虽还不长,但对清平侯府圣眷隆重一事却是知之甚详。因此乍一听闻季竣廷之名,他便隐隐猜到了怡园之主的真实身份。虽是如此,林垣驰对季煊夫妇的尊称却还是令他震惊不已。
不过转念一想,便又记起昔日林垣驰未曾登上皇位之前,似乎曾与清平侯府议婚。
虽说其后侯府大小姐因宫中失火而不幸殒命,但这几年京中沸沸扬扬传的皆是今上对这位季小姐一往情深至登基四年亦不肯立后纳妃之事,更有传闻说今上之所以对清平侯府圣眷隆重,亦是一种爱屋及乌的无奈之举。如此一想,他倒也释然不少。
季竣廷僵了一下,苦笑道:“林兄若真如此,可不要折煞家父家母了!”
林垣驰一笑:“走罢!”但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季竣廷无奈,只得在前引路。一行人才刚走到二进门前,便见季煊夫妇从内快步迎了出来。林垣驰老远见着,便已开口温和道:“伯父伯母万勿多礼,免致举城不安!”
原来季竣廷早从荼蘼与飞霜口中得知林垣驰已到的消息,因此听见门房禀报后,便一面使人通报季煊夫妇,自己却匆匆迎了出去。故而此刻季煊夫妇才会在二门前迎接。
正文 21 怡园暗潮
季煊听得林垣驰吩咐万勿多礼之言。已知对方此来乃是微服,并无惊动苏州府城之意,因会意的依言稍稍一拜,便起了身,将众人迎入厅中,又令人送上香茗。
林垣驰静坐堂上,见忙乱已定,方才开口道:“伯父这般客气,却叫我等如何过意得去!”
季煊心中暗暗苦笑,面对当今皇上,他又怎敢不恭敬客气。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一层荼蘼的关系。只是他虽如此想,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分毫,正欲恭言回应,林垣驰却又已温言道:“便请伯父为我等安排宿处。我等在此只是暂住数日,很快便要往杭州去!”
从季煊的言辞、举动中,他看出那种隐藏在谦恭后头的深深戒慎。故而才会说出这句话来,他实在不愿见季煊在自己面前这般的诚惶诚恐。
季煊本欲说话,却忽然听见林垣驰说要往杭州去,面上神情不觉一僵。
段夫人则下意识的抿了下唇,眼神也有些微微闪烁。自打四年前离开京城后。她便再没见过林垣驰。此刻再见,却觉对方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帝王气息愈发浓重。即便他此刻眉眼温和,唇边似有笑意,却依然给她一种无言的压迫感。也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林培之来,林培之的气质与林垣驰是截然不同的,不管何时,他总是口角生春,令人如坐春风。
难怪荼蘼不愿留在他身边,她没来由的想着。
季竣廷在旁听了这话,也不由暗暗为荼蘼担心,但见父母都在愣神,厅中气氛有些古怪。他也顾不得其他,便忙开口解围道:“这一时半刻的,房子也需费时打扫。说起来,我那里院子,倒还空着大半。林兄若不介意,何妨便住在我那里!”
林垣驰对季煊夫妇的失态不好指责,只得视而不见,闻言颔首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他既已允准,季煊自然不便再说甚么,只得吩咐次子道:“既如此,廷儿你便带着……带着……”他有些语结的不知究竟该如何称呼林垣驰。
林垣驰嘴角轻轻一扬:“伯父与我父亲同辈,还请随意称呼便可!”
季煊被这一提醒,这才恍然,只得含糊而艰涩的称呼道:“林……林贤侄……”
季竣廷感觉到父亲的别扭的与不自在,忙岔开的一笑:“林兄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还是快些过去我那里沐浴更衣歇息罢!”
林垣驰略一颔首:“也好!”别过季煊夫妇,一行人出了大厅,往后行去。林垣驰一面与季竣廷并肩而行,一面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安哥儿呢,怎么竟没见到他?”
荼蘼离开京城后,季煊夫妇也随之离开。而在朝务之余,他却养成了去清平侯府坐坐的习惯。尤喜在五月荼蘼盛开之时,坐在那一架荼蘼下,看洁白花瓣翩然而落。也因此,他与季家的两个孩子很快便熟悉起来,此刻问起安哥儿,倒也神态自然。
季竣廷想着安哥儿也不禁摇了摇头:“那孩子,近来心不在焉的,无心学习。今儿家父忽而兴起,检查了一下他的功课,结果竟是一塌糊涂。家父大怒,立逼着他背书去了!”
林垣驰闻言,不觉淡淡扬眉,瞧了季竣廷一眼:“依我看,这书不念也罢了!”
季竣廷初时讶然,旋即笑道:“林兄是在说笑罢!”他口中说着这话。眸中却有疑惑之色。林垣驰并不是个爱开玩笑之人,那他说这话,又会是甚么意思。
林垣驰神色不变,只平静道:“竣廷念了这许多年的书,又曾中过头名举人,如今却只是投闲置散的住在苏州。如此想来,又何必非逼着安哥儿念书!”
季竣廷一愕,旋即汗颜一笑,心中暗暗揣度林垣驰说这话的意思,口中却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林垣驰也不为己甚,便依着他的话题淡淡的说了下去。二人一面说着话,眼前却已到了季竣廷所住的院子,季竣廷忙含笑作个手势,请众人入内。
待林垣驰诸人各自沐浴去后,他才招手唤了服侍自己的青儿过来,低声交待了几句。青儿领命,便匆匆出门,一路径往荼蘼的院子去。青儿来时,荼蘼正歪靠在贵妃榻上,心不在焉的翻着手中的书。林垣驰造访怡园之事,季竣廷自然早在第一时间便已告诉了她。
青儿入内,倒也并没多说甚么,只是将林垣驰一行住在季竣廷院内及过几日,他们也要前往杭州一事说了。荼蘼闻言,也没有太大反应,只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打发走了青儿,她缓缓坐直了身子,长长的吸了口气。他也要去杭州?是有意为之还是纯属凑巧。
她想着。不由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头疼。
安哥儿苦着小脸,垂头丧气的从书房出来,自打荼蘼开始教他**之后,他便对日常功课一日敷衍过一日,还时不时的今儿头疼,明儿手疼的寻了借口不去书房。
今儿他原先正在房内瞅着杏儿为他收拾行装,却不料被一时兴起,过去书房的季煊抓了个正着。季煊听先生说长孙近来无心向学,不觉大怒,立时差王安唤来安哥儿,且借着检查功课的机会,狠狠教训了安哥儿一通,并将他关在书房之内,罚他不补上功课不许用饭。
安哥儿哪敢违抗,只得苦着脸应了。好在他本就聪明,从前学的颇踏实,所落的功课也并不算多,花了几个时辰,总算是将几篇文章背得熟了,这才得了出书房的允准。
他才出门走了没有几步,便见绿儿快步过来。一眼瞧见他,绿儿便停了步子。笑吟吟的一礼:“大少爷!老爷和夫人使小婢来寻你!”
安哥儿闪了闪明亮的大眼,心有余悸的问道:“祖父……他找我有事?”
绿儿笑道:“老爷倒没甚么事儿,是夫人说了,今儿有贵客自京城来,令大少爷不可到处乱跑,以免冲撞了贵客!”
“京城来的贵客?”安哥儿偏着头,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是位姓林的公子,生得很是俊俏,不过……”绿儿想着林垣驰,不由缩了缩肩膀,怯生生道:“不知怎么的。我都不怎么敢正眼瞧他呢!总觉得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威严!”
安哥儿一听这话,立时便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林叔叔!一定是林叔叔!”他口中叫着,便往前奔了几步后,却又匆忙回头问道:“他人现在哪儿呢?”
对林垣驰,他是不害怕的。非但不怕,甚至还觉得林垣驰这人清俊温和,虽不爱笑,却自有一份沉静气质。尤其当他坐在京城家中荼蘼架下**之时。
绿儿忙答道:“他如今住在二爷的院子里……”
安哥儿也不等她说完,欢呼一声,拔腿便往季竣廷院内奔去。
季竣廷打发青儿向荼蘼报信后,便坐在屋内,拧眉出神。直到屋外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他才稍稍惊觉。还未及反应,房门已被人砰的一声推开,安哥儿一个箭步的冲了进来。
“二叔,二叔,是林叔叔来了么?”安哥儿欣然冲到他跟前,及至看到季竣廷诧异的面色,他便又吐吐舌头,补充道:“我是说,是不是京城的林叔叔来了?”
季竣廷看他雀跃模样,不禁无奈,叹道:“是,不过,安哥儿,他来了,你就这么高兴!”
安哥儿听了这话,反觉诧异,歪头看他,好奇道:“二叔,你似乎一点也不高兴!”
季竣廷苦笑,伸手摸摸他的头:“怎会!二叔只是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他自然不会告诉安哥儿他为何不高兴,安哥儿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对许多事情也并不太懂。
安哥儿皱一皱小鼻子,嘿嘿贼笑道:“二叔吃醋了?”
季竣廷呵呵一笑,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用力一拧他的鼻尖:“臭小子!”
安哥儿笑嘻嘻的搂住他的脖子,二人正说着话,那边林垣驰沐浴完毕,已缓步过来。瞧见安哥儿,不觉唇角一勾:“安哥儿!”他唤了一声,眸中隐含笑意。
安哥儿欣然扑了过去,笑道:“林叔叔,你怎么来了?我娘说你很忙的!”说到这里,他不禁笑容满面,洋洋得意的炫耀道:“我学会**了呢!”
林垣驰看他神情,不由为之失笑:“是么?是谁教你的?”
安哥儿也不多想,便答道:“是姐姐!”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是妩儿姐姐!”
林垣驰墨眉一挑:“姐姐?”眸光淡淡的从一旁面色古怪的季竣廷脸上扫过。
安哥儿对他们二人之间的波澜暗涌全无所觉,只继续道:“是呀,妩儿姐姐的箫吹的可好了!”林垣驰一笑,便牵了他的手,道:“是么?走,安哥儿吹一曲给林叔叔听听可好?”
安哥儿理所当然的点头道:“好!”
季竣廷看二人相偕离去,不觉微微苦笑了一下。从林垣驰适才那淡淡的一眼中,他已能明显的感觉到,林垣驰根本就知道陆妩儿便是荼蘼。
他果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出于甚么原因,他一直没有去找荼蘼。
而如今,他终于出现了。
正文 22 卧榻之侧
22 卧榻之侧
荼蘼懒懒散散的阖目靠在老柳树身上。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条新自老柳树上折下的柳枝。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有些熟悉的脚步声让她明白来人是谁,但她却还是没有睁眼。
“在想甚么?”身侧的草地塌陷了下去,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淡淡的问了一句。
苦笑了一下,她道:“甚么也没想!安哥儿呢?”关于他的一举一动,季竣廷可以不告诉季煊夫妇,却绝不会瞒着她。安哥儿竟会这般喜欢他,这点实在让她觉得很是诧异。
“去书房念书了!”他语气平和的回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淡的笑意。
她漫应了一声,这才想起安哥儿昨儿刚被季煊罚过,想来会老实个几天。
“你来苏州……所为何事?”她问,没有太大的情感起伏,只是一径淡淡的。
四年了,再相见时,她平静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我说,我这次来苏州,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你可会相信?”过了半晌,他缓声问。
荼蘼轻嗤了一声,睁开明净似水、通透安宁的双眸斜乜的看向他。四年不见。林垣驰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那份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却是日益彰显。
他……又是皇帝了
二人对视片刻,还是荼蘼先行转开了视线:“我听说这几年,你一直对侯府多有照顾!”
林垣驰轻微的挑了下眉,沉静如潭的双眸依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是想要通过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面容寻找到昔日曾可倾国倾城的艳色。
他是愈来愈看不透她了
荼蘼坦然的接受着他的凝视,过了片刻,见他迟迟不答,她才又道:“你若还念着当年情分,我只盼你再莫如此照顾才好!”出头的椽子总是先烂,恩宠若是太过,反让人惊惧。
“为甚么?”他明知故问的说道。
荼蘼不答,只淡淡回眸与他对视了一眼。林垣驰默然片刻,方才缓声道:“荼蘼,你若真想侯府安宁祥和,就该与我回京!”他说着,伸出手来,自荼蘼掌中抽过那根柳枝:“你该明白,从前走过的路,我再不会走,从前犯过的错,我也再不会犯!”
荼蘼皱了皱精致小巧的鼻梁,偏首看他,然后绽开一个明净无邪的笑靥,真挚问道:“从前走过的路,你再不会走;从前犯过的错,你也再不会犯!是么?”
“是!”他不想落进她的陷阱。故而只是简单俐落的如此回应。
她却还是对此报以一声冷嗤:“既如此,为何你以为我竟会重蹈覆辙?”
林垣驰一窒,余下的话,一时竟是说不出来。
荼蘼反手夺过他手中的柳枝,回手掷于身边的浅池之内。柳枝落水,带起些微的涟漪,引来池中数条好奇的锦鲤。在围着柳枝转了一圈后,锦鲤们才深感无趣的悄然四散开去。
二人都不再言语。静默了一刻后,林垣驰才忽而说道:“听说王叔过几日要来苏州?”
荼蘼并不意外他会知晓此事,闻言便点头道:“或者罢!我也不敢肯定,不过你放心,过几日,我便要往杭州去,并没有与他相见的打算!”
林垣驰侧目看她,许久才道:“那竣灏呢,你打算让他留在南渊岛上?”
荼蘼听了这话,不觉一惊,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你想说甚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林垣驰都非信口胡柴,东拉西扯之人,他说这话。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林垣驰淡淡应道:“荼蘼,朕以为你该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不着痕迹的转换了自称,由“我”一变而为“朕”。
荼蘼一颤,忽然之间,便觉冰水灌顶,一时手足冰凉,浑身僵硬。
“想法子让竣灏回京城去罢!”林垣驰平和自若的说道:“不要让朕将来太过难做!”站起身来,他最后回头道:“荼蘼,其实你一直知道,朕无意伤害你。所以,你才会如此大胆。不过,有些事情,总是该有个度的。越了界,连朕,也未必就能保全季家!”
荼蘼不答,只是低下头去,从水边拔起一根狗尾巴草,拨弄着那毛绒绒的尖端。耳边,却听得他的脚步声,平缓的踏过草地、野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
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要了解他。这种了解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从前曾做过一世夫妻,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拥有同样的际遇,他们同是重生之人。
重生于她,首先想的是补偿前世她亏欠最多的家人。弥补从前的那些遗憾。若他与她有着同样的想法,那么,他想的,即便不是补偿她,至少,也绝不会是伤害。因此,她才敢大胆的借着一把大火,逃离那无人敢于挑战其威势的深深宫阙。因为她知道,他或者会气恼、会震怒,会大发雷霆,却并不会因此而去伤害她最为看重的家人。
逃离之后,她也曾想过去南渊岛,但最后却还是放弃了。她不想也不愿过分的去挑弄他所剩无几的耐心与容忍力。这些年来,她小心翼翼的走在一根窄细的长绳上,努力的不去触及他的逆鳞。并试图等待,希望时间能够让他渐渐淡忘了从前的一切。
同是重生之人,她是较早离开的那个人,她的所知所晓其实有限,至少远没有他多。因此上,在他登基以后,她对他,便几乎没有了任何的威胁。
而这,也是她这几年来。一直没有着手为季家营造后路的原因之一。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她不想引起他过多的注意力,让他以为她别有所图。
叹了口气,她慢慢捻动着手中的草芯,任草籽落了满身。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慢慢的咀嚼着这十个字,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将来总会有对立的一天。而这种对立,或者早在林垣驰重生前,便已经发生了。她甚至突发奇想: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可能……林垣驰的重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打了个冷战,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寒颤颤的。
“怎么了?”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一惊抬头,却望入季竣廷关切的双眸。
荼蘼苦笑了一下,答道:“没有甚么,我只是在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句话!”
季竣廷猛然一惊,迅速回头左右看了一眼:“刚才……他……来过了?”
他其实也是路过此地,因荼蘼极爱这片地方,总爱在此处教安哥儿**,所以他在路过此处时,才会信步过来一看。却没想到真在这里见着了荼蘼。见荼蘼神色抑郁、若有所思的坐在这里发怔,他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却不料荼蘼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话。
荼蘼微微点头,她二哥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从来都是省时省力的。
“想个法子,让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