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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解释!”夏夏怒不可遏,实在欺负人,太TM欺负人了!
然而,许久的沉静之后,夏夏依然没有等到所谓解释。
公子陌人生里第一次觉得,词穷了。虽然他话一向不多,可是从未像如今这般开不了口过。
是,他耍手段,耍诡计了,且是十分下作的把戏,可要他如何开口向夏夏解释,他是…拿她没办法了…
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他,每次他追逐,换来的都是她的抗拒,躲避。
她对他同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她可以和冰儿争锋相对,和乐乐臭味相投,她对钟离…更是毫无顾忌的信任和依赖…
他曾看到他们的相处。钟离素来是个极善做戏的人,柔情蜜意不过是信手拈来,他从不觉得他的表现和对他府里那些有利用价值的妻妾有什么不同,他屡屡告诫过夏夏,然,她从来未曾真的听进去过。
她的心满满的都塞进了一个人,她素来看不到任何不美好。
然而对他…抵触,憎恶,畏惧,躲避,逃离,每一分表情每一分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他甚至疑惑,明明寒山救她的是他,护她的也是他,他自问比钟离待她更好,何以她对他就是警惕防备,对钟离就是百般亲近?
那时,他是个将死之人,便是多么不平衡不甘心,也没有资本去争。
只能看着她随波逐流一般的选择,尽力护佑,便是偶尔有挣扎,也被她戒备的眼神击溃。
她会对着钟离笑,会撒娇,会依偎在他怀里任他逗闹,脸上的满足是他从未在他面前看见过的。
然而,他终于没有护佑住她,钟离说得对,这一场对弈,他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得彻底。
以为她死去的那些日子里,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杀戮,血腥,明明温热的血,彻骨的都是冰凉。
骄傲如他,不能容忍,不能承受,心爱的女子因他而死…
☆、人,他要定了
“不解释?”夏夏真的恼怒了,不懂时还不觉得怎么样,知道自己的心意以后,就更觉得那些做法伤人。
可到底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只是眼看着公子陌一脸神游不知状况的表情和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态度,心中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这不是让她下不来台么?!
“好,你不解释,我走!”
敢把她耍得这样团团转,真当她没脾气的么?
然而,这句“我走”一出,公子陌眼中立刻凝结出一道冷怒。不由分说,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往别间屋子里走去。
“我再让你从我手里跑掉,我倒过来跟你姓!”他恶狠狠地骂道。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如止水的公子陌,一年来的心痛折磨早已将他的心烙刻下太多痕迹。
她不会知道,当他解毒醒来时,第一时间感受到从体内散发出来的温暖,却有多么恐慌。
她不会知道,在他以为她丧命以后,又发现寒山小屋里有人出没过的痕迹时,心里多么渺茫地激动着。
他数月如一日,在那一方小小的地界等着,如守株待兔。
直到有一天,当活生生的她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就知道,心跳的节奏再也回不到从前。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有生命…不是么?
只是,这一年多的时间,改变了她太多外在的轮廓痕迹,却没有改变她对他的态度。
她依然会救他,几乎奋不顾身…也依然会…头也不回地抛下他。
而他和她的距离,竟然只能在睡梦中拉近…一旦她清醒,就想着避开他,逃离他。
他不懂其中缘由,但是此情此景下,又听到她说要走,他真的怒了。
当初他没命可活,他不争,他没资格。
如今,他有命了,他给过她机会让她选择,而她却屡屡犯到他的地盘来。
他从来不算正人君子,既然如此,便也不能怪他了。人,他要定了!
不顾夏夏的挣扎,直接带到另一间干净的屋子里,将他轻轻按到□□,口气依然冷硬:“我给你包扎伤口。你要跑,我不介意一次次抓。”
说完便板着一张脸开始寻屋里备着的外伤药。
夏夏气急,反倒愣了。
明明是他对不起她在先,他还给她上脾气了?
不过,情知挣扎无用,她也干脆不跑了,没好气地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小瓶自己倒了抹上脖子,边小声嘀咕:“包什么包,伤口血都快干了。”
她算计得很好,江书雅并未能伤到她脖颈动脉,只是一点擦伤。
公子陌回过身,就看见她异常熟稔的抹药动作,心中微微一愣。
她这一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喂!都说了不流血了,还包什么啊!”夏夏看见公子陌依然拿着纱布走来,不期然想起,曾经,唯一一次他给她包扎伤口,却把她包成了木乃伊!
原来,这种事情会有阴影。
她连连后退,惊恐地瞪着他大吼:“喂!你懂不懂常识啊!我这血都止了药都上了你包起来等肉烂吗?”
☆、是不是也算值了?
“镖上有毒。”公子陌简单地说一句,就坐到床边,盯着已经缩到床角落里夏夏,“过来。”
“我不!我百毒不侵!”为了□□,这真是什么话都漏出来了。
“又要我动手?”公子陌揉了揉眉心,脸上闪过一丝倦色。
夏夏刚要唱反调,忽然心中一动,镖上有毒?
再回神,瞥见公子陌半拢在袖子里血肉模糊的手掌,心中警铃大作,光顾着生气,居然忘了他的伤!
顾不得其他,连忙靠上去,捧起那只手掌放在鼻尖轻嗅,心中又是一震。
果然是君隐!
而那只手掌,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冰凉?
夏夏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却被肩膀骨头砸得生疼。公子陌仿佛突然脱了力,向她的身体沉沉倒下。
“喂喂,公子陌,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夏夏竭力托住他的身体,让他慢慢躺在□□,也是这时才发现,他的身体也不似刚才那么暖和了。
毒性扩散了?真如她猜想的那样,一旦平衡被打破,君隐的毒就会重新大面积扩散,甚至比之前根植得更深?
公子陌眼皮微睁。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恐怕没几个呼吸就要沉睡过去,然而到嘴边的“没事”两个字却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没事,她一定会跑得更安心。
哪怕叫她不安心,他都不想她离开。
所以,不说。
第一次看见她脸上露出如此惊惶的表情,为了他。
曾经,便是生死关头,她也许会救他,也许并不希望他死,却不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其实是个很没有计较很活泼的姑娘,却不知为什么,冷情的有些极端。她不放进眼里的人,即便是死了,也就有些可惜,却着实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更无从说起惊慌。
而她的眼里,素来也没放下过多少人。
至少,他公子陌不在其列。
可是如今,虽然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他却真切地看见她在为他焦急,为她不安,仅仅为了这第一次,是不是也算值了?
不!不够!
他几乎咬着牙在克制自己嗜睡的神经。
他憎恨这个身体在这种时刻跟他开玩笑。他才刚刚发誓要禁锢她在身边,他若此刻倒下,这个臭丫头会不跑?!
可饶是他毅力多么超常惊人,此刻竟然也斗不过疲惫的身体,感觉到他的手忽然被挣开,模模糊糊看到小小的人影向门外飞奔而去,心里一根弦就这么绷断了,身体完全脱了力。
也许,乐乐有句话说对了,他的感情开始得太轻易,以至于她从来不懂得惜。而当她开始对他产生排斥和畏惧心理时,这种情分更是被完全漠视了去。她的眼里没有他公子陌,她习惯性地无视他的存在。她像一头灵活的小兽一样懂得趋吉避凶,而一旦他被认定为凶,她就只会想尽办法躲避逃离。
多么…让人不甘…却无力…
夏夏跑出门外,试图唤来乐乐或者夜玄,却没有一人回应。她甚至顾不得太多,连袭方也试着喊了喊,可是,袭方似乎并未跟来。
☆、找不痛快么
她手足无措地有跑回屋里,却看见公子陌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极沉极慢,周身一片冰凉,怎么叫也叫不醒。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想办法,关心则乱。
然后,平下心绪来,脑海中立刻跳出一个极为便捷且极可能有效的办法。
她的血。
毫不犹豫,随身携带的匕首利落而出,在白皙的手臂上一划,初不见痕迹,渐渐的,一道血红渗透而出。
另一只手勉力撑开公子陌的嘴,就着倾斜的手臂将血滴入他口中。
夏夏一边灌血,一边控制着伤口,估摸差不多了,头微微有些眩晕了,就赶紧将手臂举高止血,撒上止血药粉。
她想救人,但还不想人没救成就把自己弄死。
不一会又给公子陌把了脉,脉象很奇怪,夏夏辨不清是否危险,但能肯定,这脉象绝不在正常之列。
好在,她的血似乎有效,没一会,就感到公子陌的手心渐渐不那么冰寒了。
四下无人,还有刺客袭击过,公子陌此刻完全不能自保,她不敢轻易离开,只好守在他身边,不一会检查检查他的情况是否有好转。
看见她喂血的嘴边沾了许多红,又找来纱布给他轻轻拭去。
嗯,不然太像吸血鬼了,吓人。
擦完,纱布索性往手臂上一扎,权当止血带了。
夏夏想起,青老曾说,每当公子陌受伤的时候,嗜睡的毛病会犯得更厉害,但只要休息足够,他就会恢复过来。
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为,他现在只是在睡觉,养精蓄锐?
又想到,他以前寒症发的时候,她被他强行抱在怀里…
灵光一动,立刻脱了鞋袜,爬上床,将公子陌挪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自己在她身侧躺下,将厚厚的棉被扯下来,盖住两人。
棉被底下,小小的纤细的胳膊搂住坚实有力的腰肢,整个人悄悄覆上去,脑袋贴在宽阔的胸膛口,听着胸前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砸击。
公子陌的身体不再温暖,好在也不寒冷,夏夏放心地依偎着,总算不用担心自己又会被冻僵。
她的血,如果一次不到解毒的量其实会打很多折扣,这也是当初那个人执意瞒着她取血的原因吧?君隐之毒,榨干了她才勉强能解。
夏夏猛地晃了晃脑袋。
毛病!这个时候想他干嘛!找不痛快么?
又紧了紧抱着公子陌的手臂,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明显正在温暖着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意思满足的笑意。
原来,弄懂自己的心意也挺好。
以前她觉得这些东西烦,不愿想,不愿烦恼,随着感觉走就好,连基本的判断能力也不屑用之。
到如今,却深深感受到,原来,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能安宁地躺在他身边,搂住他,拥有他,更是如偷了密的老鼠一般想窃笑。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脑袋晃得太厉害,头居然愈发地眩晕起来,想着还要观察公子陌的状况变化不能睡,就开始自己叨念起来。
☆、不如说是贪心
公子陌其实并非完全睡死过去,隐隐约约地,总能感到一些清醒的意识。
仿佛堕入一个无边的梦魇,可以想,可以听,身体却被重重禁锢,不能动弹,也无知觉。
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坏人,坏蛋,猪头,狠心的家伙…居然敢骗我,还合起伙来骗,我脑袋坏掉了才会送上门来让你欺负…”
公子陌很想苦笑。
狠心吗?不如说是贪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想要那么多那么多。
远远地看她安好已然不能满足,还想要她回眸,想要她将他烙进眼底,想要她为他停留。
他固执得不肯信她心底没有他,他自负得认为他理当不比钟离差。他只是少了一些筹码,失了一些先机。
所以,当乐乐提出建议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
他本该是个极霸道的人,只是因为没有性命,才被剥夺了一些争,一些狠。因为那一切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没有意义。
可是,她还活着!他也将活下去!机会摆到了眼前…
她也许不知道,对她狠心的同时,也是对他自己狠心。
当他看着她面对欺辱也默默忍让,面对辛劳疲倦也咬牙坚持,他着急了。
他生怕自己逼得狠了,把她诸多锋芒也磨砺了干净。又或者,干脆挣脱束缚,又一次逃离。
他甚至无所顾忌地跳出去,就站到她的面前,只要她向他开口…不,只要她走到自己身边,哪怕什么也不说,这一切就全部结束了。他愿意容忍她,包容她所有缺点,他愿意终身宠溺她,维持她原有的锋芒。只要她…眼里有他。
没有人知道,她倒地不起,仍倔强地瞪视他时,他心里有多痛苦。
他曾说,夏夏,如果这次你再敢跑,我公子陌发誓,这辈子再不会追逐你的脚步!
他平生第一次食言了。
他再一次向她走了过去。
那一刻,心里是平静的,苦涩的,绝望的。
他想,他一辈子也等不到她的回眸了。
他改变不了她,她的眼里始终没有他。她从来以为他是站在的她的对立面,而他也从来不是她的依靠。如果他再聪明一点,就该放她离开,将她从自己的生命中完全放逐。
否则,永远不过是一个人的泥足深陷而已。
“…她还叫你小陌陌…哼,真亲热呀,听说是你爹给你定的娃娃亲呢…还有唐柳,你还亲自教她剑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道热肠了?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哼…当年教我练武也只是让夜玄来糊弄,自己连个面也不露…”
“我跟你说,你是我的了…不许碰外面的花花草草,你的命都是我拿命换来的,你应该以生相许!”好吧,虽然当时她不是自愿的,但结果是一样的。
“公子陌…我好困诶…你能不能醒醒啊…我要睡着了啊…”
公子陌心中微微一怔,连带着躯体也微微有了反应。
这是梦吗?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甚至脖颈间有微痒的触觉传来…
“不行了啊,晕死我了…我睡会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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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逛出城,看到有人亲预测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后续虐情,忽然来了点兴致。
就算跟大家打个赌吧。
写到这里,网撒得也差不多了,伏笔埋得我都记不清了,有眼力的读者们几乎都能看出来还有一个大起伏。
这样,作者晚夕和读者兔子作保,如果有亲能差不多猜到后面的点子上,银子送读书VIP一个月。
其实不算好猜,因为不是猜剧情走向,而是一个点子,一个揭秘,也是故事串联的一个原因。
也不算难猜,因为伏笔实在埋了不少,以至于银子都不敢过多提示,呼之欲出啊…
欢迎亲们踊跃留言,也可以来银子的读者群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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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我…
公子陌甚至微微睁开了眼,只是视线还未清晰,就再度沉重地阖上了。
然,心里的震动却越来越激烈。
隐约的,那股她独有的草药香气充斥着鼻尖,淡淡的不易察觉,却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喜欢她呆过的地方留下的这种独特的芬芳,仿佛沐浴在其中,身体便能多一分暖意。
再见她,虽然形貌改变巨大,还蒙着面纱,他仍能第一眼认出她,便是因为这种独一无二的芬芳。
然而,唯一一次,他犹豫了,不敢肯定了。真的是她么?这一次,她没有丢下他自己逃跑么?也许是失望了太多次,他竟然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怀疑,他的梦境开始蜕变了,连气味也能模拟到这般真实。
不过,若是梦,也是好梦…
她说他是她的,要他以身相许呢…
夏夏不知道撑到多晚,头昏昏沉沉地就实在不听指挥了,后面说了什么自己都没数,直到某一个点,声音也戛然而止,彻底堕入睡梦中去了。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奇怪而漫长的梦。
一大团一大团的蓝色火焰在梦中燃烧,依稀,有一个人影在其中浮现,漫天飞舞的幽蓝发丝,荧光璀璨的蓝色长袍,整个人仿佛与背景融为一体。
那张火光中的脸,似那么熟悉,又似那么陌生,仿佛脑海中生生缺掉的一块。
“夏夏,真的决定选择他了吗?”幽幽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却深深砸进心底。
“我喜欢他,干嘛不选?”夏夏理所当然。
“你…终于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了…”蓝色的幽光忽然显得有些落寞,光芒也闪烁明灭起来,“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他也很爱你…”
“切,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夏夏下意识地回嘴,却一瞬间有些心虚。
她好像其实也就知道没多久…
真别说,要不是乐乐的激将法,她还知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搞定自己的心呢…
看着夏夏一时窘态,蓝色的影子恍然一笑:“这样也好。我就安心了。”
蓝色的火焰渐渐熄灭,人影也随之变得淡薄起来,夏夏忽然心中一紧,脱口而出:“小鬼,小鬼,别走…”
蓝影一顿,回首微笑:“老家伙们办事越发不靠谱了,你居然还记得我…”
他犹疑了一下,忽然开口道:“夏夏,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不是一个人。我会守护你的。”
“小鬼…小鬼…”
夏夏无意识地喊着,四处乱跑,想要抓住那些幽蓝的火焰,却最终只能任它们从指缝中漏跑。
唯有指尖暖暖的余热,勾动着记忆中的某一角。
蓝色的火焰彻底消失,夏夏一个人站在孤寂的黑暗里,不知所措。
黑暗中,恍然传来爽朗的笑,笑声张扬不羁,慢慢勾勒出一个绝美妖娆的轮廓,墨发飘扬,红衣鲜艳。
一双迷离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夏夏,勾魂摄魄,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狰狞。
他一遍一遍对她说:“夏夏,你是我的!是我钟离的人!”
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扭曲的景象几乎要将她吞噬下去。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却屡屡被绊倒,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