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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直是这眼睛,鼻子还是这鼻子,觉不出变化。
大概是天天照镜子的缘故。
好看么?
平时觉得还挺好看,偶尔又觉得似乎还不如哪家小姐。
有时候也会对着镜子笑,希望能和云清瑶一样笑得肆意些。
可惜怎么装怎么别扭,兴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是肆意快活的人。
“小姐起来了?”婧画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些许惊讶之色。
“我已经洗漱过了,莫要再叫别人起来服侍。”云清嫣神色淡然的将梳子递给她“帮我梳个百合髻吧。”
“是,”婧画接过梳子站到她身后“昨晚小姐睡得如何?”
“江小姐陪我睡着,今早起来后已经走了。”
“走了?是回去了?”
“嗯,回去了。”正说着,执笔在眉间落下一点朱砂“待会记得先让小厨房备好茶水点心,我请了吴西席来。”
“吴西席这事儿奴婢昨儿就听婧琳说了,”婧画动作麻利的将一撮发固住“四小姐真是个有大能耐的,一连气走这么多位。”
云清嫣按着太阳穴缓缓道“她还小,再过几年若还是这般不知收敛,只怕是要把自己作践了去。”
毕竟国公府可不敢把这种四处惹事的蠢货往高门大户里头送,只怕到时结亲不成反结怨。
“她小什么啊小,”婧画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小姐十一岁不光会对帐,还会对付苏姨娘安插的那些管事。再看看咱们四小姐,就是个享清福还能作妖的。”
“年少无忧,不失为一种福气。”云清嫣神色中带了一丝可惜“只是她不惜福,总要自寻烦恼。”
自己是挡住了姨娘们的通天富贵路,所以才不得不时时活在勾心斗角之中。
而云清瑶的烦恼,多半是她自己的妄念带来的。
“最近奴婢倒是听说了一件苦事儿,小姐可还记得有个治过太后的女医叫陆明珍?”
“陆明珍。”云清嫣凝神喃喃了一下便想起来“还有些印象,此人三年前开医馆专治妇科杂病,锦州洪涝后生痨疫之灾,她好像也奉旨和京中其他大夫前往同治,再后来便不得而知了。”
“再后来锦州痨疫无治,大夫们怕朝廷下令围城杀民控制疫情,故而纷纷携了细软潜逃。”婧画取过梳子在头上梳着“朝廷将他们抓回来后本要全部处斩,可是陆明珍却因为曾医治太后有功,而太后亲自下旨赦死罪了。
经此一事她便被同行所不齿。且这几年朝廷已经下了令,女子不得行医,故而她禁了三年被放出来后是彻底没了活路。”
“女子不得行医,倒也不是全无道理,”云清嫣取过朱钗簪进发中,淡淡道“近年来药婆们仗着女子不敢与大夫详说妇科隐疾,便充当起了女医来诊病卖药,害死了人官府也多半抓不到,她们走南闯北居无定所,所赚皆是快钱。”
“只是可怜这陆明珍,医馆三年前就被夷为平地,现如今一身家传医术现在都用来讨饭了。”婧画将朱钗扶正了位子,颇为惋惜道“三年前锦州一行,同去的大夫们都死光了,只留下她一个。现在不仅同行不收留,据说那些死去大夫的家人也不时去找她麻烦。”
真是世事无常,横祸易来。
“女医,专治妇科杂病。”云清嫣的手指轻叩了一下桌子若有所思道。
婧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着镜中的她“小姐,你有。。。?”
云清嫣看她这神情,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想到哪里去了?”云清嫣笑得有些淡淡的无奈“我是想让你把她请过来。”
“请过来?”婧画颇为不解道“她的名声可是大夫里头数一数二的差,当年锦州的百姓还没死她就逃了。”
若是让人知道小姐请了她,小姐的名声可怎么办?
“可是朝廷后来确实下令围城杀民,大夫医病治人还要再搭进性命,天理何在?换做是我我也逃。”云清嫣拾起一支白玉钗子簪进发间,沉声淡淡道“其他大夫都死了,而她活下来便是错的,这就更没道理了,她是太后赦了罪又关三年,若她活着是错,岂不说太后的赦令是错?”
婧画详思后点点头道“这回是奴婢糊涂了。”
“今天之内将她请来,就说我有意聘她为先生。”
“先生?”婧画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面色不稳道“四。。四小姐的?”
“四小姐的。”云清嫣笑出声来“四小姐需要的可不是先生和西席,还是别作践她一个女医了。”
婧画庆幸的拍了拍胸口“那便好,我还为四小姐捏了把汗呢。”
云清嫣皱皱眉“你为她担心什么?”
她这个四妹可不是好欺负的,不然也不会送走那么多位西席。
“四小姐可是天字一号欠收拾的,”婧画笑得极其奸坏“哪天把人家陆女医惹毛了,说不定会被药成痴呆~!”
“。。。。。。”
“药成痴呆不可怕啊,”婧画说着说着眉飞色舞起来“要是被下了合欢好药,那就。。。”
“。。。。。。”
正当婧画要奸笑嘿嘿嘿的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刘嬷嬷呵斥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你个没羞没臊的!”刘嬷嬷三步作五步跑了进来,提着婧画的耳朵怒骂道“当年我就不该捡了你进来!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让人听了去可怎么办?”
“哎呦哎呦!”婧画捂着耳朵求饶道“嬷嬷我错了我错了,你赶紧放手啊!大小姐吩咐我去做事呢,不能耽搁!”
“去去去!”刘嬷嬷没好气道“天天说这些浑话,以后许不到好儿郎!”
婧画听得此言摆摆手一脸嫌弃道“我可不要嫁人!”
“快去吧快去吧!”刘嬷嬷听不下去了“哪有女儿家敢把这种事挂嘴上的?这个死丫头!”
望着她逃窜而去的身影,云清嫣展颜而笑。
33。修行靠个人()
“小姐就是太纵着她了!”刘嬷嬷直摇头嫌弃道“这丫头现如今成了整个府里最横的,规矩是半点没学好!”
“这样不好吗?”云清嫣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若是我身边的人个个都规规矩矩,和我一样沉沉冷冷,那有什么好的。”
“唉。”刘嬷嬷叹了口气。
大小姐才十三岁啊,怎么就这么沉冷。
“嬷嬷,关于元国公府死掉的那些奴仆,不必再查了。”
“是,那老奴去传个暗信。”刘嬷嬷说罢便要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一拍脑袋折了回来“哎呦!老糊涂了,正有事要和小姐说呢!”
吴嬷嬷笑眯眯的从袖口掏出一张帖子“王尚书家的大小姐给下了帖子,是二月十三那日的赏花会。”
“好,嬷嬷放到书桌上去吧。”云清嫣神色淡然的往外走去,院中已经摆好了膳。
王尚书长女,若是没记错应是叫王月娥,倒是个性子温婉好相与的。
而王尚书在朝堂上和父亲一样是择中而立派,问题也不大。
二月十三的赏花会是春分后的事,那么渡华寺一行便要安排在这之前。虽算不上匆促,但到底是多了一件麻烦事。
午后刚过未时,吴西席便在婧韵的带领下来了卿胧院。
吴西席对云清瑶的行为如数家珍般抖了一件又一件,就连云清嫣听到那些事都有些无奈了。
“并非我故意刁难她,我让她做的事,无一不为学生之本分。”吴西席说到此处攥紧了手里的茶杯“可是四小姐心里从来不当一回事,甚至还说女子无才无德也不见得会被沉塘这种话,真是荒唐!”
云清嫣淡淡一笑以示安抚“吴西席莫生气,我四妹还小,自然是不懂事了些。”
“还小?”吴西席竭力忍下心中的鄙夷“恕我直言,四小姐既已有了倾慕之人,想来也是开了心智的。”
此话一出,原本低着头的婧韵和婧柔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俱是羞赧不已。
云清嫣的手攥紧又松开。
连这种事都知道,如若真这么走人,云清瑶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大小姐不用担心,”吴西席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道“我是不会将四小姐所做之事传出去的,但我不想再教四小姐了,免得将来损了我的师誉。”
“吴西席这是哪里的话,”云清瑶摇着绢扇笑道“古人有云,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四妹不争气学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
“教不严,师之惰。”吴西席疲惫又厌烦的摇了摇头“旁人眼中只会觉得是我的过错。”
云清瑶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
吴西席看着她,眼神有些不解。
怎么就不一定了?这是一定的。
云清嫣摇着绢扇轻笑道“珠蚌含珠但也含沙,但为何世人依旧称其为珠蚌呢?”
“因为珠蚌不止含沙,还含珠啊。”吴西席依旧是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
“那若是吴西席不止教我四妹,还教我呢?”云清嫣笑得意味悠长“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吴西席听得此话便恍然大悟。
是啊,如果还教大小姐的话,四小姐如何就不关她的事了。
毕竟大小姐和四小姐都是她的学生,大小姐言谈举止合乎礼仪,那四小姐如何别人都不会怪自己了。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可是大小姐你不是已经将女书都习完了吗?”
吴西席心下仍是有些怀疑,大小姐早在几年前就熟读《女训》等女子必读的书,早就不需要再请西席了。
“学无止境,进一寸得一缕皆是欢喜。”
又没人说读完女书就不能再请西席了。
“还有一事,”吴西席面色还是有些为难“四小姐我实在。。。无力管教。”
“无妨,”云清嫣无奈中带着些无奈“随她去便好,她无心于学习那就不用勉强。至于我这儿,吴西席一旬来一次,一次一时辰,酬劳再增一倍。”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
吴西席眉间带了一丝喜色,有了这句话她就不必再犹豫,大可不管云清瑶那个愚不可医的蠢货。
再者将来说出去是云府大小姐的西席,这面上不知该贴上多少金。
送走吴西席后,婧韵便抱怨道“四小姐自己做下的好事,又得拖了小姐你下水了。”
“无非就是多了个名义上的西席,有什么好抱怨的。”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沉声道“好好查一下四小姐院子里的事,看看这件事是四小姐自己说漏嘴的,还是有人嚼了舌根。”
“是,”婧韵说道这里也有些怀疑了“这件事,应该不会是四小姐自己说出来的吧?”
毕竟事关女儿家闺誉,那日在熹年院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还情有可原。
可这吴西席与她关系不甚好,总不至于拉着吴西席的手将这种闺阁密话说出来吧?
“所以,”茶盏往桌上一放“去查。”
云清瑶没有掌权,挡不了那群姨娘的路。
再者她只是个女子,又不是会争到家产的男子,背后的人凭白针对她做什么?
难不成是她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了?
“小姐。”婧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云清瑶挥手示意婧韵和婧柔退下。
“人请来了么?”
婧画面色尴尬的摇摇头“奴婢请不来啊。”
“请不来?”
已经沦落到当街乞讨食不果腹了,还不来云府?
“奴婢说小姐有意聘她为先生,陆女医却说她不治病不授医。”
“可有说缘由?”
“陆女医说治病只治身授医只授人,都是无用功。”婧画砸巴砸巴嘴尴尬道“说的云里雾里的,奴婢愣是没听懂。”
治病只治身,授医只授人。
云清嫣把这句话细细咀嚼了一遍,旋即明白她的意思。
食指轻轻叩了一下檀木桌,她沉声道“暗中派几个家丁保护着她,再去查查三年前锦州治痨疫的情形。”
婧画不好意思的干笑道“小姐,人都被杀光了,奴婢上哪查?”
“把锦州来的说书人问上一遍,多少会有的。”
盛京是大懿国的皇都,云集了来自各处的说书人。
哪怕是路过锦州,那些说书的也会想办法套出点事儿来说,更别说真正来自锦州的人了。
“再传话下去,让郭管事带些人去一趟锦州,把锦州的录事簿偷出来。”
录事簿是用于记录州中大事的簿子,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在上面也能看到丝蛛丝马迹。
“是,那奴婢这就去找。”婧画心下松了口气,赶紧跑去办事。
34。男戴观音女戴佛()
熹年院内的暖榻上,云清嫣正低头剥着橘子。
“昨儿的事,我都听清秋说过了。”云李氏眯着眼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至于那个卢氏,等孩子生下来了再来管教,这几个月你别和她计较。”
“祖母说的是哪里话,”云清嫣放下橘子笑得柔婉“卢姨娘腹中有着我的弟弟,我怎么会与她计较呢?”
因着月份未足尚且不知胎儿是男是女,大家嘴上都会说是男孩,以求个吉利兆头。
“你能这样想,为父就放心了。”
帘子被掀开,进来的人是勋国公云晔,身后还跟着扶着腰的卢氏。
勋国公今年三十三,生得丰神俊朗身长玉立,为人也儒雅温润。
“贱妾见过老祖宗,见过大小姐。”卢氏随意行完礼后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菊草急忙上去接住。
“女儿见过父亲。”云清嫣笑着行了一礼,落落大方。
云李氏抬了抬眼面无表情道“赐座。”
“谢老祖宗赐座,今天妾身可就能坐下了,不似昨天。”卢氏说着看了云清嫣一眼,眼神带了刺。
“昨天怎么了?”云老爷坐下来喝了口茶问道,显然是还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妾身在正厅里动了胎气,大小姐非要妾身敬了茶才肯赐座。”卢氏说道此处委屈的对他嗔怨道“妾身身份低贱,受苦本是没什么的,就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得跟着妾身一起受苦。”
卢氏这顿话把自己的错处全都埋了去,还让云老爷觉得她是因为卢姨娘身份低才这么刁难,全然不顾卢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自己的手足。
“嫣儿,”云老爷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真有这件事?”
见云老爷脸上有了不悦之色,卢氏心中暗自得意,底气也足了起来。
云清嫣神色如常道“回父亲的话,确有此事。”
“怎么这么胡闹,卢姨娘肚子里头还怀着孩子。”
“大小姐,这孩子虽不比三少爷是你胞弟,”卢氏委屈道“但也是你弟弟不是么?”
云老爷听得此话眉头皱得更深,卢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的弟弟,这个大女儿怎么这么不重手足亲情。
“嫣儿,你这次做得有些过了。卢姨娘要是出了事,你要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卢姨娘柔柔娇声道“有老爷的庇护,孩子怎么会有事呢。”
云老爷心情一阵舒畅,这话让身为男子的他倍感骄傲。
“看在你还小的份上,这次我就不怪你。”云老爷的神色严厉了起来“再有下次,那就面壁思过去。女儿家过几年就该出嫁了,这么不知轻重,到了婆家可就没这么容易放过。”
“大小姐昨天也是一时糊涂,老爷别怪她。”卢姨娘在一旁柔柔顺顺道,俨然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看着两人琴瑟和谐的样子,云李氏只觉得一阵不耐烦,恨不得啐一口出去。
“卢姨娘误会了,我昨天不是一时糊涂。”
此话一出,原本眯着眼的云李氏朝她看去。
莫不是脑子被夹了,要直接顶嘴?
云老爷也皱起了眉头,觉得她是不知悔改。
“姨娘你回府头天就要坏祖宗礼法,将来众人对你只怕多有不服。”云清嫣含笑看着她“再者昨日我可有让你下跪敬茶?”
云李氏觉得自己担心多余了,嫣丫头不是个糊涂的。
云老爷挑眉看向卢氏,等着她的回答。
卢氏被她这么一问,心道不妙。
就说她没这么好心,原来是等在这个时候来装好人!
“有吗?”云老爷的目光直直向卢氏射去,看得卢氏心虚。
“没有。”卢氏别开了眼讪讪道。
“站着敬茶不过片刻功夫,敬完便可坐下,”云清嫣说到此处无奈一笑“只可惜卢姨娘你似乎不领情。”
“可怜我家小姐人微言轻,”婧画顺势苦着脸道“昨天小姐只说‘还未敬茶,不能坐下。’,姨娘们便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把小姐堵得几次说不出话。就连李姨娘都偏帮着卢姨娘,说她怀着孩子身子金贵。”
云老爷闻言看了卢氏一眼,眼中的责备之意愈发明显。
卢氏听完婧画的话只想一巴掌扇上去,昨天那句“还未敬茶,不能坐下”说完后所有人都静了,谁和她抢话了?!
而且那句话那时候可不是这语气,更不是这意思。
还有那个李姨娘说的是什么晦气话,看着是在帮她,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在咒她!。
怎么这丫鬟这么能颠倒黑白?!
“你这话未免强词夺理,昨天说话的声音虽然大了些,但是又不是插不进嘴。”卢氏抚着肚子急忙辩解道“若是大小姐说快点,妾身便知道不用下跪了。”
知道不用下跪了,然后呢,就肯敬茶了?
云清嫣只觉得想笑。
“卢姨娘说的也是,若是我早点说不用下跪,卢姨娘便不用在那站那么久,这倒是我思虑不周。”
卢氏心里咯噔一跳,怎么话还是这话,到了她嘴里就变了味了。
说的她好像是因为用下跪才装病不行礼一样。
卢氏转头看了云老爷一眼,云老爷正好也在看她,望见他眼中的冷意,卢氏急忙低下了头。
还未等她辩驳,云李氏便冷冷道“都别说了,我老了走不动,让嫣丫头代受这杯茶,没想到还能闹出这么些不三不四的幺蛾子来。”
一句不三不四,让卢氏顿时觉得被打了脸。
“嫣丫头虽然小,但论嫡论长府里孩子就她最大,这个面子还不够?”云李氏重重的哼了一下“你就是看她比你小,才磨磨蹭蹭不愿意敬茶,刁奴欺幼主!”
一句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