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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从小到大,他还真没这么肆意地哭过。哪怕是被兄弟设计驱逐出宫、哪怕妻子的病让他每每想起就心痛万分,也没哭成这样。此刻的他,哭得如洪水决堤。
“将军……”
从昏迷中清醒的青焰,听徐嫣儿转述了赵睿耘的话后,倒是没坚持着去南关送信,而是翻上马背,又驰回桃谷来了。可还是迟了一步。
当他跌跌撞撞地下到桃谷底部,看到眼前这一幕场景,双膝一软,跪倒在了赵睿耘身后,头一磕,整个人匍倒在了雪地上:“将军——”
赵睿耘被青焰这记哀泣的呼唤,倒是回过了神,记起青焰的伤势,抹了把脸,回头扶起他:“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留下养伤的吗?”
“四王爷……”
十二骑是知道他的身份的。那会儿从宫里出来,得亏了他们十二人的帮忙。这份恩义,他赵睿耘始终记在心上,也因此,只要他们十二人或是他们主子有什么伤痛,哪怕他已经歇下了,哪怕营里其实还有军医,他也会提着药箱,匆匆上山给他们治疗。
“青焰没用!将军以身掩护,助我突围,青焰仍没法求得援兵……”
青焰说完,也放声大哭起来。双手握拳不住捶着雪地,砸起的雪粒子,落回他脸上,与泪水融在一起,滴落雪地,根本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雪水。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哭起来却像个还没束发的孩子。
赵睿耘心里感慨着,殊不知自己方才的哭相,与青焰不相上下。
两人一先一后地哭完,倒是冷静下来了。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起内讧了?”赵睿耘走在前,想趁夜幕降下来之前,清点出殒命的阙家军人数,当然,心里也隐隐希冀有谁还活着,像那金狼国太子一样,只是晕过去了。
青焰支着一柄剑,撑着内伤严重的躯体,跟在他身后,边说:“看起来像是互相厮杀。还有那尊火炮……”
他回头指指崖壁上的密林:“据说那是东渡国大皇子私底下打造的,本来是要夺位用的,不知怎的,被金狼国说服了一起来入侵我朝北疆,之前就是拿这个威胁我们,逼我们投降,可现在,我下来时看到那火炮的炮口朝里了……”
赵睿耘也回想起林子里看到的金狼、东渡两国的兵士尸体,觉得两国内讧的可能性很大,再加上这一路翻看下来,没发现鸷鹰,以及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护在鸷鹰身边的十二骑成员。哪怕走了六个,再除却青焰,也还有五个吧。
这么一想,他心底的希冀越发大了。
“加紧速度,回头再去审那金狼国太子。”
“金狼国太子?”青焰讶然地瞪大眼。
这才听赵睿耘解释了一遍金狼国太子是如何落到他手上的过程,听完后哑然无语,那人也忒不走运了,都逃过一劫了还被活擒。
接下来,两人既忐忑又希冀地将一具具为国捐躯的死难将士,排成队列躺好,直到最后一具尸体也搬完,真的没发现想找的人后,两人齐齐长呼了一口气。
“没找到就是还有希望。今儿天色不早了,先下山吧,说不定他们已经下山了。这些将士,明儿记录了他们的名字,然后找人安葬了……”
至于被俘的金狼国太子,当然也被拖下了山。
双人双马一俘虏总算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关山镇。
孰料,刚跨入关山镇地界,就见客栈掌柜面色焦虑地迎了上来:“我的活菩萨啊,可等着您了。”
赵睿耘挑起眉头,不知他话里的意思。
然而,等他跟着掌柜来到客栈、看到客栈大堂里挤挤躺着的百来名阙家军时,他和青焰几乎跳起来。
“别急!我挨个儿都看过了,只是晕去了。这才盼着您回来呀!”
掌柜见两人不知是惊吓多还是惊喜多的表情,忙开口安抚。
“真的只是晕吗?”
青焰欣喜地扑上去,挨个看了几个,还低头听他们的心跳,接着激动地对赵睿耘说:“有心跳!真活着!哈哈哈!没死!还活着!对了,将军!将军!将军呢?”
“……将军没在这里啊。”掌柜的一脸困惑:“你们上山没找到他吗?”
大堂里瞬间陷入沉默。
掌柜的一看他们的神情,放佛明白了什么:“将军他……是不是……”
赵睿耘一声不发。
青焰也沉默不语,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挨个往下辨认,直到大堂里躺着的一百零三个阙家军都辨认完,这里头真的没有他的主子,才苍白着神色“啪”地跌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145 苏醒
魔珠的草坪上,卫嫦跪坐在阙聿宸的身旁,握着他的手,心底五味杂陈。
原以为季宁歌这个炮灰,在她穿来后已经改了命盘了。
没见她一切都顺风顺水的么,甚至被山贼掳去,也能化险为夷。
谁知,她是炮灰逆袭、嫁给了他没错,却也因此连累得他跟着自己被炮灰了。
如果自己没有穿来,如果嫁给他的还是季宁岚,那么,季宁岚就不会进宫,也就不会和六王爷联手,皇上不会被下药,从而也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
归根结底,她觉得这件事无论怎么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暗骂自己真是个丧门星,害他好好的一品大将军都做得如此悲催。
不止他悲催,整个阙家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好在赵睿康还有点良知,没来个满门抄斩……
唉……
她轻叹一声,随着思绪的回归,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原本就因长期的日晒雨淋显得有些黝黑的脸部肌肤,这会儿是彻底的暗淡无光。
气色差到极点不说,脸上还在脱皮,摸上去粗粗糙糙的。嘴唇也干燥皲裂、没一点血色。左边的嘴角还皲裂到出血。还有深陷的眼窝、扎手的下巴……让他明明才二十四岁的年纪,看起来比她四十二岁的便宜爹还显老。
才半年不见,怎么就将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卫嫦轻轻捏了捏他的两颊,除了一层面皮,就是骨头了,一点手感都没有。连着眨了好几下眼,免得发酸的鼻子,带动眼眶发热。
“小嫦,你也别太担心了。万琼露喝下去了,什么毛病都会消失的。”
紫绫从未见过她如此低落难过的模样,担心地在她边上直兜圈圈。还扯开话题道:“佑佑醒了,小嫦要不要去喂他喝些奶?不过我喂他喝过百花露了。这会儿也没哭闹,正玩他自己的脚丫子呢。”
卫嫦听得哭笑不得:“百花露又不是白开水,别动不动就喂给他喝。”多浪费啊!
“没事没事,还多得很呢。再说了,小时候多喝点,大了一定没病没痛。”紫绫见她不再盯着自家的夫君发呆,欢快地接道。
卫嫦拿她没办法,不过还是多叮嘱了她几句,别真的老给小家伙喝百花露了,一天一滴足够了。真当水喂。小身板也受不住的吧?
紫绫听她这么说。才爽快地应下不给他多喝百花露了。
阙聿宸晕厥是因为中了麻醉针。那百来个阙家军也是。
当时她觉得他们肯定撑不了多久。
之前之所以能举剑挡箭,完全是靠心力强撑着的。毕竟饿了五天了,还是在剧烈的战斗中。要是等兽人军团把四面包抄的敌军给统统消灭了,他们心力一歇。估计一个个地都会倒下。
横竖要倒,她就帮上一帮了,给了他们一人一枚麻醉针,害她几乎耗完了麻醉针库存,然后将他们收入魔珠,送到了山下的客栈门口。想着客栈开门做生意,房间够多,应该冻不了也饿不了他们。
至于阙聿宸,她千里迢迢赶来北关。不就是来找他的嘛,当然不会留下他了。但又怕一剂麻醉不够使,又补了一剂,据团长的估计,这么满的两剂扎下去。少说能睡上七八天。
于是,趁他晕厥的这段时间,她日赶夜赶离开了北关。直赶到严馥城南部的小镇,在魔珠里休整了两天,算算时间他差不多该醒了,这才找了户离镇口相对较近的朴实农家,然后把他从魔珠里挪出来,佯装受了风寒,问农家借宿几日。
好在他经过魔珠里的几天休养,虽然还处在昏迷状态,可服了万琼露,后来又是每天一滴的百花露,哪怕没有进食,也不怕他醒来后胃部功能退化。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都相继愈合,脸色看起来比七八天前红润不少。
在途中休息的间隙,她还用刀片给他刮净了胡子。反正被麻醉得人事不省了,她就放心大胆地慢慢刮,将他胡髭拉碴的下巴刮得干净又完美,一点都没见血。
这户农家是经过隐身调查后才选定的,家里就一对老夫妻,子女们出嫁的出嫁,外出经商的经商,都离父母很远,说是过年也赶不回来。这夫妻二人与镇上的其他住户来往也比较少,人际关系很简单。看上去也挺纯朴,是典型的乡下农夫农妇。
听说了他们一家三口(没错,一家三口,不还有小家伙嘛。总不至于等阙聿宸醒来后,再从魔珠里变出来吧?那也太玄幻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把她当妖怪看啊。)的“悲惨遭遇”——路上遭劫,夫君为护他们母子一路没休息好,抵抗力下降就受了风寒后,夫妻俩连银子都不肯收,让出了一间带炕的正房让他们一家三口住。
“好了,生了火炕了,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了。”
农妇边说边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水铺蛋,又盛了碗白米饭给她:“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鸡蛋不缺,养了几只鸡,每天都有进项。今晚将就着吃点,明儿再煮点其他的菜。看你瘦瘦弱弱的,还要奶孩子呢,不吃怎么行。”
卫嫦还真是饿坏了。倒不是肚腹饥饿,而是连着好多天都只吃魔珠里的水果餐,早就想死热腾腾的饭菜了。谢着接过后,也不客气,一口米饭,一勺鸡蛋羹地吃了起来。
农家夫妻俩见她吃得如此欢,还道她几天没吃了,不由露出“可怜”的眼神,又见她把鸡蛋和米饭都吃得干干净净,客气地问:“还饿不?要不要再来一碗?”
卫嫦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摇头道:“不了,很饱了,谢谢大伯大娘的款待!”
“这叫啥款待啊,又没菜。”农妇笑着答。
“已经很好了。”这是卫嫦的真心话。
任谁连着啃上一个礼拜冷冰冰的果子,再摆上一碗水铺蛋和白米饭,都会撒了欢似地扑上去的吧。
不过,从另一方面说,她也就只能做个俗人。试想那些修仙修真里的人物,可都是要辟谷的。
夫妻俩陪着她聊了几句,无外乎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在哪儿遭的劫。
说到遭劫,农夫唏嘘道:“年关到了是不怎么太平,人没事还算好的,前几天我进城,听说有户大富人家,家里进贼,不仅东西被偷,快要出嫁的女儿都被……那个……那个啥了……”
农妇跟着道:“还听说那姑娘事后要上吊,幸好发现得早,被家人给救下来了。你说那些贼人怎么那么丧心病狂,也不想想自己,不都是爹生娘养的嘛……”
卫嫦心下叹息,这种事,别说古代了,现代法治社会都时有发生。
“成,你也累了,早点歇息吧,热水我让老头子给你提进去。”
听农妇这么说,卫嫦连忙起身致谢。
她早就想进去看看屋里暖炕上的爷俩了。可吃了人家的,吃完就闪,貌似太没礼貌了,于是盼着儿子能适时啼哭几声,好让她借机进房去。
哪晓得那死小子出魔珠之前狠吸了一顿后,睡到现在都没醒,和他老子一起睡得正酣呢。
农夫替她提进了一桶热水和一桶凉水,让她掺着用。
农妇见她只提了个衣服包,就给拿了两条新布巾,和漱口杯、梳子、手镜一起放在干净的洗面盆里,送到了房里。
卫嫦感动于他们的心细,想着离开前,一定要给他们留下点银子。
好在她习惯出门时带个荷包,里头放几张银票、几粒碎银。即便是入宫也一样。
这可能和她穿越前的习惯分不开。穿越前一个人住,干什么都得靠自己。出门要是不带钱包,就像失了主心骨;若是忘带钥匙,那就连家门都进不去了。穿来这里后,虽然出门买个啥有丫鬟付账,可这个习惯,却始终没忘记。
也幸好记得,否则这会儿她都不敢找人家借宿了。更别说等阙聿宸醒后,还得雇辆马车的吧。
卫嫦边洗漱边想。洗好脸见热水还剩下不少,就简单擦了个身。
至于暖炕上的爷俩,在出魔珠前用温泉水给他们都洗过了。小家伙换了套干净的和尚衣;阙聿宸脱去了战袍,换上了她以前练手时留在魔珠里的衣裳。里衣、中衣、外袍都有,这会儿也不计较锁边歪斜、针脚粗细了,能穿就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就后悔得要命,怎么就没在魔珠解封后,往里头塞些日用物品呢?
那会儿总告诫自己不能太依赖魔珠,一方面怕被人瞧出端倪,另一方面,担心魔珠哪一天突然消失,她会适应不了没有魔珠的生活。所以,即便魔珠已经解封,她也和未解封之前一样看待它的存在。倒是兽人军团,在北关扎扎实实地借用了一回。
哗啦的水声静止,她披上睡袍,盘腿坐上炕沿,卸掉了发饰,拿起梳子对着手镜梳头。
梳了足有两百下,将盘了好几天的头发彻底通了一通,这才觉得头皮轻松了不少,血液流淌也顺畅了,舒逸地呼了口气,下意识地回头,对上了某人深幽到无边的黑眸……
146 甜蜜的误会
阙聿宸有些恍惚,他竟然看到了久违的妻子,是幻觉吗?
据说人死前会看到心里牵挂最深的人,原来是真的。
他最放不下她,嫁给他不到一年,就要面临丧夫之痛。
他也对不起她,两人的孩子才刚出生,就要她肩负起一家子的责任,上至娘亲,下至孩子……
哪怕心里再不舍,这会儿,他也后悔当初求皇上赐婚了。
有这道旨意在,倘若她日后再遇心仪的男子,怕也很难再嫁。除非娘亲入宫再求一道旨意……可是不嫁,让她一介二八妙龄的女子,终其一生受亡夫的婆家负累,他心觉有愧……
宁歌……
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的脸,他嗫嚅了一下唇瓣。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发觉自己浑身无力。
倒是身体,暖融融的,像是在烤火。丝毫感觉不出是在雪地里。
他应该还在刹北桃谷吧。昏迷前还在拼着最后一口气抵御金狼、东渡两国的联手攻击。
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地倒下,或是中箭,或是体力不支,可没一个想过投降,也没显露对死的害怕。有的,只是愤怒,对右副将变节的愤怒,对金狼、东渡两国侵我大同国的仇恨。
这些,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右副将变节,恐怕不是许嵩一个人的事,背后多半是受六王爷的指使。否则哪有那么巧,六王爷前脚来游说他改投他门下,他没答应,后脚就听刹北失控、负责的右副将变节。
他心里清明六王爷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他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他死了就死了,一条命而已,除了对不起家人。他自觉无愧于天地。哪怕到了阴曹地府,见了列祖列宗,也不怕挺不起腰杆。可他却拖累了整个阙家军,还失去了刹北的防线。
刹北一失控,北关想再守住就艰难了。哪怕青焰撑着一口气将信送到了兵部驻扎在关南的二道防线,以关南的兵力,也抗不过火炮的冲击。
六王爷他,这么做究竟图什么?真是为了和皇上争夺那个位子吗?
可他难道不知道失去了北关,就意味着大同门户大开,引外寇长驱直入吗?
他相信以六王爷一贯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可如若不是这样,又为何要打开刹北之口,引外寇入侵?总不会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想把大同拱手让给金狼、东渡两国吧……
卫嫦纳闷了,这人应该是醒了吧?瞧他两眼睁得大大的,死命盯着自己的脸,眨都不眨一下。
可要说真醒吧,她又觉得他的眼神没有聚焦,像是透过她在想什么。仔细看,眼底似乎还有隐隐的失落和痛楚。
可是,如此艰辛地死里逃生,还能想什么呀?想他在北关的红颜知己吗?
会不会是醒来发现眼前的是他搁家里的黄脸婆。而不是与他并肩作战的红颜知己,所以感到失落?又或者,红颜知己为他殒命,他却还活着。所以痛苦?
卫嫦越想越不是滋味。
难怪当时在关山镇,那些镇民背地里说她“不怀好意”、称她是“坏女人”,原来她无形当中棒打鸳鸯了。原来他在北关真的有相好。当初还骗她说没有其他女人,只她一个。骗鬼吗?
径自脑补了一番,情绪快于理智地愤愤推了他一把:“既然那么想她,就回去找她呀!老娘成全你们生死相依,祸福与共!”
说完,头一扭,把手里的梳子、手镜往炕边的小几上一丢,抱起儿子滚到了炕的那一头,不打算理他了。
阙聿宸这才发觉不对劲,莫名被谁推了一把,眼前的人儿消失了。
“宁歌……”
他嘶哑地开口,胳膊也终于能抬起来了。是回光返照吗?可她呢?连幻影都不给他看了吗?
“宁歌……”
喑哑的嗓音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我对不住你……”
你丫的对不住我也别对我说呀!不知道这种事越说只会让人越伤心嘛!
卫嫦火大了,两腿一蹬,从炕上跳了起来,一屁股骑到了他的腰上,揪着他的衣袍领子咬牙切齿地骂:“你混蛋!当初干嘛要骗我!如果一开始就说明了,我才不会这么折腾地跑去北关救你呢,就成全你们死后同穴的心愿……”
骂着骂着,她感到脸上凉嗖嗖的,一摸,居然是泪。
瞪着满手的湿意,她突然觉得好委屈。这几日屁颠来屁颠去,折腾得她快散架,他倒好,脱离了险境,不抱着自己倾诉一番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别的女人……
泪水“吧嗒”、“吧嗒”地从她脸上滑落,滴至他的胸襟,让他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