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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办，我现在就给你打听一下，等会儿见。”
“喂，喂……”嗨，这家伙，还没交代清楚主要有哪几类废品呢，这就挂了。陈新刚要再给他打过去，想了一想，又把话筒放下了——等他向人打听价格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自己这个丢三落四的坏习惯，吃点教训也能长成熟些。
然而，这次陈新却想当然了，一会儿，小韩便把电话打过来了：“好了，基本搞定！你拿笔记一下。”
陈新一边手忙脚乱地找着笔，一边纳闷——怎么没难住他？难道他早就知道有哪些品种？
“报纸、书纸在回收点上收每斤三毛，往厂里送四毛五，纸箱比报纸、书纸便宜五分；啤酒瓶在点上收每个两毛，往厂里送两毛五。……剩下的就只能往点上送了：碎玻璃与普通酒瓶价格一样，都是一毛；废铁每斤两毛，废铜每斤六毛，废铝每斤四毛，牙膏皮每个一毛五，易拉罐每个一毛四，废塑料每斤三毛……”
“废木头要不要？”陈新听的头都大了，这么多种类，自己都没想这么全，他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你怎么得到的这些价格？”
“嘿嘿，我正好有个老家的亲戚在干这一行，而且还是个开回收点的，怎么样？这回你没说的了吧。”这次换小韩得意了。
“算你厉害。”陈新看着记下来的数字，不禁喜上眉梢：“看这价格，这买卖大有可为呀，利润非常丰厚啊，这生意我看做的，你看呢？”
“我问了问那个亲戚，据他讲，这行要是干好了，两年就是个万元户，而且是轻轻松松。没想到啊，这回还真叫咱碰对了，干吧，我全力支持！”
“什么叫‘咱’碰对了？是我……再加小华，碰对了。还有，咱们是不是还要起个名啊，叫什么呢？小华，振华，振兴中华，对，就叫振华回收公司吧，多响亮的名字啊。现在，我宣布，振华回收公司正式进入筹建阶段。韩昌浩，”
“小的在！”
“集资！拿钱！”
小韩一听，立刻没了jīng神：“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状况，月月光啊，不跟家里伸手就算好的了，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了。”
“唉，说你什么好呢，这么大个人了，整天就跟个孩子一样，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啊。算了，钱的问题就饶了你，你就帮忙解决自行车的问题吧，不过，事先说好，就要大金鹿，别的不要。”
话音刚落，就听话筒里传来一声哀号：“大金鹿啊，那种紧俏的东西我上哪给你搞去呀，我还不如去借钱集资呢！”
“集资的事情刚才你已经放弃，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只要把自行车给我搞定就算你大功一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大能量，你典型一个‘路子野’！找人批张条子在你来说还不是洒洒水啦。快些办，争取这个星期天我们一块骑车去九里洼。”
“……我努力吧。”
“不行，这是死任务，有条件要完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有信心没有？”
“有。”
“大声一点，有信心没有？”
“有！”
“好，这还差不多。”
………【第一部 童年变奏曲 第六章 精心策划】………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小韩的自行车终于搞来了，是青岛产的大金鹿，这种自行车最主要的特点就是结实耐用，载重能力强，寻常两三百斤的重量压上去根本没事一样，在路上你只要看到一辆自行车上驮仨人那肯定就是大金鹿，这牌子绝对是城乡居民最中意的抢手货，可批条子的大权只掌握在五金公司和商业局的领导手里，老百姓却是有钱也难以买到。所以，小韩在搞到这辆车子以后拽的就跟二百五似的。
陈新在这几天里的主要工作就是筹集资金，他现在的工资才八十多元每月，因为工作时间短，积蓄更是少得可怜，没办法，只好到处跟同事们借，好容易凑了将近一千，可光自行车就用了一百五十多。唉，看来只好用加快周转的办法来解决了。
小华在这段rì子里明显有了变化，首先是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其恢复速度之快就连陈新都没预料到，黄疸症状基本消退，食yù大增，不光脸sè红润了，还稍稍的有了些丰满；其次是练的气功也有了飞速的进展，现在他一入静就能感觉到丹田里有一股气团正在渐渐地凝聚，并已有了蠢蠢yù动的先兆，这明显是到了筑基后期的现象，再继续温养一番下一步就该通小周天了。对此，陈新有点犯晕，他不敢相信天底下还会有这种练功之人，百rì筑基只用十几天，那气动阶段又需要多长时间呢？陈新目前是既提心吊胆又十分期待；再就是小华的学习，随着身体的好转和练功的进展，小华的记忆能力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经过陈新的督促和辅导，小九九已经勉强能背下来了，语文也快赶上学校的进度了。
这一切让他们的这次九里洼之行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小华偏着腿坐在车子前面的大梁上，陈新和小韩轮流换着骑车，一路chūnguang，一路歌声，当然，也免不了一路的狼嚎——那是被创业的热情所激发的青chūn宣泄。
小华的妈妈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陈新他们和小华会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有公共汽车不坐，三个人竟然骑着一辆自行车跑来了。不过，看他们的情绪，倒是不会有什么不妥。
“大姐！”
“姐！”
“妈妈！”
打过招呼之后，陈新才发觉自己喊的“大姐”似乎在亲密程度上还有些差距，明显不如小韩叫“姐”来的亲近，不由狠狠踩了小韩的脚一下。
小华妈妈满脸笑容地连声应着：“哎，哎，哎！你们这是怎么啦？有公交车不坐，骑车子来，不是找累受吗，你看热得满头大汗。”
小韩踮着一只脚边蹦边告状道：“姐，你快管管陈新，好好的我也没惹他，他踩我干嘛？”
“就踩你个马屁jīng！‘姐’、‘姐’的，显你亲呀？那是我姐！”
“当初是我提议的，你敢不承认！”
小华妈妈赶紧在一旁和稀泥：“别争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快上屋里喝水去。小华啊，过来，让妈看看你。”
小华一头扎到妈妈的怀里，颤着声叫道：“妈妈，我想你。”
妈妈欣慰地看到孩子有了明显的改变：“哟，胖了，脸sè（shei）儿也好看了，在舅舅那里吃得一定很好吧，有没有调皮捣蛋？”
陈新扶着车子笑着替小华答道：“小华很乖，也很听话，在我那里除了练功就是看书，进步可大了，就连小九九都背过了，不过，还不是太熟。”
“陈……”小华妈妈刚要叫“陈医生”，忽然觉得这样叫就显得生分了，于是改口道：“陈新、小韩呵，姐要说谢谢呢，还不太合适，再说，你们为我所做的也不是一句谢谢能表达得了的，可是，不说谢谢，我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唉，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是一家人，就不会说两家话，”小韩故作悲伤地道：“陈新哪，看来姐并没有把咱们当成自己人呢，咱们这不是自作多情？”
“姐的意思我明白。”陈新想了一下，对小华妈妈道：“我们帮你，其实并不光是怜悯，而是为你作为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所做的一切而感动，当我知道你用卖血的钱去给孩子治病时，我没法再冷静下去，像一个局外人似的不动感情！我也有母亲，我的母亲对我也像你一样愿意为我做任何事，而我，却很少能为母亲做点什么。以前，我虽然也很爱我的母亲，不过，那只是一种母子之间自然的亲情，但是，在看到了你以后，我才真正理解母爱的伟大，所以，在这种情绪下，我作出了要帮助你的决定，我想以此来感谢天下所有无私的母亲，也替天下所有的孩子为母亲稍稍表示一点力所能及的心意。如果说，母亲为了孩子而献出一切不需要理由的话，那孩子为母亲做点事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本不想说了，可还是要说，谢谢，谢谢你们，我的好兄弟！”小华妈妈被陈新的一席话感动的热泪盈眶：“老天开眼，让我遇到了你们，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们什么，我就把小华交给你们，你们好好教导他，让他成才，也好在将来报答你们。”
陈新摇头道：“说报答就见外了，我们会照顾好小华，不过，却决不是为了希求报答，小华有自己的人生，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给他创造一个好一点成长的环境，不要让他因为外部的原因而留下遗憾。”
他们说着便进了院子，陈新把大金鹿自行车那独有的撑架支下，小韩指着车子笑嘻嘻地问小华妈妈：“姐，怎么样？这辆车子还行吧？”
小华妈妈现在才注意了一下那辆自行车，一看就惊讶地叫起来：“哟，大金鹿哎，这车子可难淘换，还崭新着呢，是你刚买的？”
“准确的说，是给你买的。”
“给我买这东西干嘛？我又用不着。”
小韩对小华妈妈神秘地一笑：“很快就用着了。”
看着小华妈妈莫名其妙的样子，陈新把小韩一推：“姐，甭理他，我来跟你说。上次来，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做点买卖吗？这阵子我们就寻摸了个买卖，这次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看你愿不愿意干？”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你们看准的买卖肯定错不了。”
“可不是那么简单……上屋里去我跟你详细地说说。”在向屋里走时，陈新忽然发觉小华不见了。“小华，小华，小华哪里去了？”
大家往周围一看，小华果然不见了，小华妈妈就急得要向外跑，正在这时，就听从半空中传来小华的声音：“妈，舅舅，我在树上呢，我给你们摘松子吃。”
“这作死的，可吓煞妈妈了。看来是病好了，又有劲儿爬树了。”小华妈妈半嗔半喜地骂道。
见小华没事，大家就不再理会，进屋商量事情去了。
小华妈妈给陈新和小韩各倒了一杯水，陈新喝了一口，然后说：“姐，这买卖不需要很多本钱，事情也不复杂，而且还很zì yóu，利润也不低，唯一有点问题的是，干这买卖可能会让人看不起。”
“那算什么！我本来就是一个穷寡妇，平时也没人看起我……到底是什么买卖呀？”小华妈妈一开始还答应的挺痛快，可到后来，心里就有些忐忑起来——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吧？
“废品回收，通常也叫……收破烂的。”
小华妈妈暗暗松了口气，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收破烂嘛，那也不丢人哪，行，我干！可是，我……不太会吆喝。”
“那没问题呀，我可以给你在自行车前面挂上一块牌子，把要收的东西写在上面，不就行了。再就是，我可以给你联系些单位，咱们上单位去收，哪个单位不订报纸啊，还有那些过时的学习材料，用不着的宣传资料，与其在那里放着占地方，还碍事绊脚的，咱们去给他们清理一下，他们还巴不得呢。”小韩建议道。
陈新点点头，赞道：“这倒是个办法，我们单位不光有报纸之类的，还有药房里的纸箱，数量也不少，我再联系一下别的医院，一样钱卖给谁不是卖，何况咱们还有这个关系在里面。”
“那不行！”小华妈妈认真地说：“咱们去收东西，人家卖给咱们就是人情，可不能当没事一样，咱们要还这个情！咱地里种的瓜菜又不值什么钱，顺便给人家稍些去，稀不稀罕的，总是咱们的一份心意，没忘了人家是吧。”
小韩、陈新听得一愣，接着脸上就露出佩服的表情，小韩还鼓起掌来：“没想到啊，大姐就是大姐，一出手就不是凡招，这叫人情攻势！咱们不干是不干，真要干，和别人还完全不是在一个档次上。我看，咱这生意让大姐来做，想不发都难。”
小华妈妈受到表扬，脸一红，轻声道：“这算什么招啊，在村里都是这样的，礼来尚往嘛。”
“再就是做生意不要太死板，姐，你知道我们怎么想到的这个主意吗？前两天我带小华去书店买书，路上碰到一个收破烂的正和卖旧书报的妇女吵吵，原来，那些旧书报一共有十八斤，每斤一毛，那个妇女要两块，可那个收破烂的就是不给，小华正好看到里面有几本童话书非要要，结果那个妇女就两块钱买给了我们。”
“不会的，我不会那么死板，差一末二有什么，有的赚就行，甚至这次不赚下次赚嘛。”小华妈妈笑着说。
这时陈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对小华妈妈道：“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就干这一行！自行车现在有了，只是后面还缺个挂篓，那东西城里没卖的，还有就是雨衣和塑料布，防备路上万一下雨用的，还有斗笠，水壶，都得买上，这些在乡镇的集上都有卖的。嗯，对，别忘了买称，要两杆，一大一小，大的要能称百斤的，小的二十斤就成，这些东西姐你去负责买来。这钱不多，八百块，将就着用，没办法就周转的快些，勤进勤出，一攒多了就赶紧打电话，让小韩的亲戚过来拉。我就想到这些，其余有漏下的你们再补充，咱们尽量考虑全些。”
小韩接着道：“按说八百块钱也不少，可种类一多就分散了，实在不行咱就少经营几个品种，开始咱光收纸，钱多了再慢慢增加品种。”
“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先这么办吧，回去我们就开始上各单位联系，姐你在家里抓紧准备，一准备好就过去。姐，你觉得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们想的都很细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我去宰只鸡，炒几个菜，咱们好好庆祝一下，祝咱们生意兴隆，发大财！”小华妈妈高兴地站起来，就要去弄菜。
陈新赶紧拦住道：“你养了多少鸡啊，我们每次来你都杀鸡，那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杀光了。今天我们从城里带菜过来了，还有酒，是‘锦绣川’。小韩，去车子上把那个兜子拿来。”
“不行，来我这里怎么还要吃你们带来的？”小华妈妈执意不肯，拉着小韩的手不让他出去。
小韩边往外挣边说道：“咱们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就甭客气。”
“是你们跟我客气啊，还是我跟你们客气？在我这里还要吃你们拿来的，让别人知道我这脸往哪儿搁？”
陈新劝道：“姐，你养的鸡是用来下蛋换钱的，随便就杀了多可惜，要不，你去炒个鸡蛋，实在不行就再做个蛋汤？好啦，就这样吧。”
小华妈妈无奈，只好按陈新的意思去做菜。
等小华妈妈把菜做好，陈新和小韩早就将带来的菜摆好了，有炸鱼，炸花生米，炸藕合，炸丸子等，再加上小华妈妈做的大葱炒鸡蛋和蛋花汤，虽然没有什么象样的菜，但看起来还是很丰盛的。更重要的，是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陈新给小华妈妈、小韩和自己斟上酒，然后示意道：“来，一起举杯，祝咱们振华回收公司生意兴隆，一帆风顺，大展宏图！干！”
小华妈妈听了差点笑呛了：“你们也真能搞，还振华回收公司，让别人听了还不笑话死。”
小华嘴里含着一口炸鱼，含混不清地说：“唔，振华公司，是我的公司，我要当经理……”
小华妈妈拍了小华一巴掌，笑骂道：“你想当经理？你给谁当经理？反天了你！”
小韩笑得嘎嘎的：“小华志向远大，将来一定能当个大经理，管几万人，振兴中华，世界第一。”
有小华在逗趣，大家这顿饭吃得笑语连连。
中间，小华曾悄悄地跟陈新说，他感觉在松树上的时候气感特别强烈。可是，那时陈新正喝得高兴，听到耳朵里却没往心里去。
吃过饭，小韩提议要去爬山，小华立刻嚷嚷着要跟着，小华妈妈有些担心地看了陈新一眼，陈新摇摇头，表示不要紧，小华妈妈这才同意。
这个时节，洋槐花都已经开了，山上的树林里有不少洋槐树，一阵阵醉人的芳香沁人心脾，也引逗的小华不停地喊着要去摘槐花吃。陈新在小的时候也喜欢吃槐花，那香甜的滋味曾让他吃涨了肚子，这会儿又见到槐花，他便忍不住想再品尝一下。
领着小华，三人爬上开满槐花的山坡，陈新踮着脚摘下来一穗穗雪白的槐花，小华揪过一穗来就想往嘴里塞，陈新连忙制止：“这样吃可不行，风这么大，刮得上面很多尘土，吃了要生病的，拿回去洗了以后再吃。”
小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槐花放回陈新的手中。
再往上，松树就开始多了起来，小华在经过松树的时候，每棵都要贴近了去站一会儿，小韩问陈新：“你看，小华那是干什么呢？”
陈新道：“我也不知道，问问不就得了。”因向小华问道：“小华，你在捣什么鬼呢？”
小华答：“我在试松树的气呢。”
小韩疑惑地问：“什么？松树还有气？”
小华道：“当然有啦，每棵松树都有气，不过，都没有我家的那棵强烈。”
陈新听了连忙问：“小华，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能感觉出来松树有气？”
“舅舅不相信人！”小华委屈了：“骗人不是好孩子，我从来不骗人，我是真的感觉到了松树上面有气。”
陈新赶紧哄道：“不是舅舅不相信你，而是舅舅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情况，所以才怀疑的，对不起，舅舅向你道歉。”
小华大度地摆摆手，表示原谅了陈新。
陈新虽然是完全相信小华的话了，可还是想验证一下，必竟有了自己的切身感受才能真正理解这种未知的奥秘。他也学着小华的样子，去贴近松树，静静地感受着松树所散发出来的气机。但是，他努力了半天，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下他疑惑了，为什么小华能感觉到自己却感觉不到？到底是小华的体质特殊，还是自己气感差呢？而小华那异常的练功进度是不是也和这有关？
小华见陈新站了半天，却还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舅舅没有觉到气感，为了急于证实自己，小华也不要求爬山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