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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看内容，是竹之章恳求曹元虏上折子关注春旱的事情，这一点，曹少墨一点都不意外，哪怕竹之章并未跟自己提起过。
屯粮的事情，竹之章是知道始末的，要想让朝廷重视，在西州，也恐怕只有曹元虏的折子才能直达京师，并且最有份量了。
“那王爷是何打算呢？”曹少墨问道。
“这封信，竹先生开春就写给本王了，本王的折子，也是一月前就送出去了，但是未听到有何动静！”曹元虏摇摇头回应道。
曹少墨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尸位素餐！”曹少墨说道。
“大殷粮库充裕，应该能渡过灾年！”曹元虏应道。
“你确定真的充裕？”曹少墨问道。
曹元虏微微一愣，随即也是苦笑，秀珠那边，可是屯了七十多万两白银的粮食，七成以上都是官仓，别的不说，大殷十三州，岳州，宁州恐怕官仓已经是空了！
“不死人，京师未必肯放粮的，而且，各州府恐怕不到山穷水尽，也不会轻易往京师报的！从死人到救灾，再到放粮，这段过程，恐怕不止会死多少！”曹少墨说道。
“那是最坏的结局，但是老天下不下雨，谁也说不准的，未必会有那么悲观！”曹元虏说道。
“不是最坏！别忘记了，贲狼军的草场萌发不足，怕是蛮戎那边也差不了多少，没有充足的草，牲畜不旺，到时候，怕是蛮戎也会来大殷插一脚！”曹少墨说道。
曹元虏脸色大变。
真若是如此，大殷内忧外患，那就危险了。
曹元虏站了起来，走了一圈，突然开口说道：“曹少墨，若是此时从他国买粮，能否来得及？”
“怕是来不及，一来没有门路，而来缺银子，现在问题，我觉得不是买粮的问题，而是必须尽早做好救灾的准备！”曹少墨说道。
曹元虏懂早一天动起来，能少死很多人的道理。
可这件事，哪怕曹元虏贵为王爷，说出来的话，未必能有多少人听得进去。
更可怕的是，若是蛮戎也真遭灾了，到时候恐怕是整体东进，十万贲狼军恐怕也是挡不住蛮戎的。
“本王进京面圣！”曹元虏跺脚说道。
“没有奉旨，你想过私自回京师的后果没有？”曹少墨摇头说道。
曹元虏脸色更难看。
“那你给本王个主意！”曹元虏说道。
“王爷的精力，还是放在蛮戎那边比较好，其他的事情，我尽力而为，还好我们手中有粮，可操作的空间还是蛮大的！”曹少墨说道。
“好！手中的屯粮，本王不过问，但是你必须给本王保证，岳州不能乱！这是根本！”曹元虏说道。
“我尽力而为！”曹少墨说道。
“还有，本王向你借个人！”曹元虏说道。
“王爷该不会打思晴的主意吧！”曹少墨盯着曹元虏说道，曹少墨能发现，曹元虏看思晴的眼神不一般。
“本王倒是想，你肯吗？本王是谁竹先生！”曹元虏说道。
“竹先生？王爷想做什么？”曹少墨警觉的问道。
竹之章，曹少墨可是不敢轻易放，先不说感情的事，曹少墨以后很多事情，还都指望着竹之章呢。
竹之章对于曹少墨来讲，那是亦师亦父般的存在，在这个世界，要说曹少墨最敬畏谁，当属竹之章。
曹少墨对竹之章的敬畏，来自于竹之章对自己无私的付出，这点曹少墨不傻。
“别那么紧张，陈锦庭填了岳州知州，陛下让本王领了西州政事，本王哪里有精力，是请竹先生帮忙替本王处理西州事物！”曹元虏说道。
曹少墨才是放松了下来。
“我会将王爷的话带到，但是全凭先生自己决断，我不敢保证！”曹少墨说道。
“话带到就好！”曹元虏应道。
离了贲狼军军营，曹少墨和思晴去见了竹之章，将曹元虏的话告知了竹之章。
没有意外，竹之章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就是竹之章可敬的地方，心中始终藏着天下。
“思晴，给岳州传话，告诉陈锦庭，大灾将至，全面摸查岳州府五郡可调用的存粮情况和春旱情况，做好救灾准备，岳州若乱，不等王爷动手，本公子先要了他的小命！”曹少墨说道。
思晴仔细记下了。
“让秀珠吩咐下去，紧盯各地情况，除岳州之外，紧挨岳州的宁州和梁州，也要紧盯！”曹少墨补充道。
“要不要让西山屯些粮食，造酒坊虽然停了产，屯些粮也好做后手，灾情扩大的话，运粮不安全！”思晴建议道。
思晴的话，让曹少墨深以为然，看样子，思晴也成长了不少。
（本章完）
第41章 大灾之年【一】（）
情况汇报上来，比曹少墨想象的更加严重。
不仅是岳州，宁州的春旱似乎更加严重，而且梁州那边隐隐有蝗灾的迹象。
蝗灾一般在夏季秋季爆发，今年虽然已经到了晚春，但是这蝗灾迹象也来的有些早。
大殷恐怕这一年注定是风雨飘摇的一年。
“你去趟京师，一定要见到你老主子，告知他一切！”曹少墨找到翠婆婆说道。
“火中取栗，凭着公子手中的屯粮，大有可为！”翠婆婆轻声说道。
曹少墨苦笑了一声。
“火中取栗我懂，但是不要忘记了，我姓曹，脱了这个姓，我一无是处，另外，京师中的老皇帝，恐怕看得比谁都更清，火中取栗，还不如顺势而为！他一句话，能给我的更多！”曹少墨说道。
翠婆婆望了曹少墨一眼，没有再说话。
“给梁州那位大闲侯也带句话吧！梁州若不乱，他或许有回京师的一天！”曹少墨叹息说道。
春旱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当翠婆婆从京师回到西山的时候，西山脚下的溪流，都已经断流了。
“他如何说？”曹少墨问道。
“他说他知道了！”翠婆婆回道。
“没有其他的话？”曹少墨追问道。
“没有！”翠婆婆答道。
曹少墨听了，忍不住的揉起了额头。
京师当中的老皇帝没有其他交代，这让曹少墨更加的不安，他搞不懂，老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唯一让曹少墨感觉到些许安慰的是，陈锦庭不仅捞银子在行，做事也是有手段的。
短短时间，岳州府的五郡的存粮已经整理造册完毕，也做了预案。
随着时间的推移，春旱变得越来越严重，坏消息一点点的传来，宁州的春耕，十之八九全部旱死，夏收基本无望，梁州那边旱情虽然略低，但是蝗灾似乎已经成型，山野当中，已经布满了虫卵。
“闲侯已经下令烧山了！”翠婆婆说道。
曹少墨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位梁州大闲侯比起自己想象的还有魄力。
“阻力不小吧！”曹少墨问道。
“听说死了人，京师当中，已经有皇子暗中鼓捣了，参闲侯的折子，已经到了老主子案前了！”翠婆婆说道。
“这把火，怕是要将京师很多人的心都烧乱了！”曹少墨笑笑说道。
“京师似乎很热闹，各位王爷也是动起来了，都忙着替老主子分担呢！”翠婆婆说道。
“分担？未必吧！要不然，也不会有参梁州大闲侯的折子了！”曹少墨冷笑着说道。
翠婆婆没有再说话，不过曹少墨能看得出，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说吧！”曹少墨轻声说道。
“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京师来的老熟人了！”翠婆婆轻声说道。
曹少墨听了一愣。
“监察院的？”曹少墨问道。
从京城来，还能被翠婆婆称为老熟人的，也只能是翠婆婆曾经供职过的大殷最为神秘的监察院了。
翠婆婆轻微点了点头。
“都到西州了，怕是动静不小！”曹少墨说道。
要说添香别苑是曹少墨手中的刀，那监察院就是老皇帝手中的刀，而且是大殷所有人闻之色变的刀。
曹元虏那边来信了，不是好消息，蛮戎也遭受了春旱，而且还很严重。
没有比这个消息更糟了。
“思晴，转告陈锦庭，让他将岳州府守军，留下必要应急的，以代训为名，调往贲狼军！”曹少墨吩咐道。
“私调守军，那是重罪！知州虽然有调动守军的权利，但是必须得到京师的首肯，陈锦庭未必听话！”思晴说道。
“他是聪明人，告诉他蛮戎的情况，他会做出聪明的决断的！”曹少墨说道。
陈锦庭没有让曹少墨失望，甚至做得更好。
他除了顶着压力，将八千岳州府守军，全部调往了曹元虏军帐听宣之外，还征调了一部分民夫，往贲狼军充当杂役。
粮价开始涨了，而且一直在往上飙！
大灾已经成型，粮价几乎是一天好几涨。
丰殷米行门前，也是排满了抢粮的人群。
秀珠按照曹少墨的吩咐，在保证有赚头的前提下，压住了粮价。而且还进行了限购，但就算是如此，粮价也变成了天价。
进入盛夏，雨依旧未见下，土地上难得见到绿色，原本就没有余粮的百姓，勉强支撑到现在，指望着夏粮能填饱肚子，这一下，彻底无望了。
开始出现饿死人的现象了。
曹少墨清楚，一旦饿死人，若朝廷不能及时开仓，恐怕后面紧跟着的就是难民潮了。
没有超出曹少墨的预计，从第一批到达岳州的灾民出现开始，越来越多的灾民出现了。
城门口已经排满了队，全部是等待进城的灾民。
来到州府，意味着，他们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济。
大灾之年，灾民成潮，要想朝廷开仓，不到山穷水尽，几乎是不可能的。
曹少墨只能吩咐秀珠，丰殷米行的粮价，尽量的压住，但是依旧没有办法满足越来越多的灾民，宁州和梁州，丰殷米行虽然也在尽量的做，但是毕竟鞭长莫及。
陈锦庭很头疼，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人不断的往岳州涌，岳州城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一大半都是灾民。
这也是曹少墨没有想到的，人越多，压力越大！
“混蛋！”曹少墨摔杯子了。
“陈锦庭这混蛋！”曹少墨再次骂道。
被曹少墨寄予厚望的陈锦庭，竟然做了一个无比昏庸的决定，阻止灾民入城，这让曹少墨相当的愤怒。
灾情在扩大，不能及时疏导和安抚灾民，很容易造成民变的，岳州一乱，那后果是不敢想象的，恐怕曹少墨这些年打拼来的基业，也将在民变中化为乌有了。
“去岳州！”曹少墨怒声说道。
曹少墨和思晴，骑马就往岳州赶。
一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灾难，拖家带口的，甚是凄惨，看着那些灾民的模样，是曹少墨从未见过，甚至都没有想象过的。
岳州城外，更是积压了大片的灾民。
岳州城的城门，早已经是关上了。
曹少墨和思晴，费了一番功夫，才翻越城墙，进入到岳州城里面。
当曹少墨看到岳州城里面的情况时，对陈锦庭的怒气才稍微减弱了一些。
岳州城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街道上，都是人，若是再放入进入岳州城，岳州城是绝对承载不了的。
“陈锦庭为何还没有放粮？”曹少墨还是有怒气。
见到秀珠之后，曹少墨冷声问道。
“公子，这还真不怨陈大人，这些人，虽说是灾民，但是还能挺一阵子，而且，没有朝廷的旨意，开仓可是死罪！”秀珠说道。
“没有朝廷旨意，他不是连守军都给调了吗？让他开仓！他死不了！若是出现民变，他会死的更惨！”曹少墨冷声说道。
“可一旦开仓，灾民就会蜂拥而至，岳州城会更加不堪重负，恐怕更难收拾！”秀珠说出自己的担忧。
曹少墨有些头疼，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毕竟没有救灾的经验，前生那个太平盛世，这样的景象，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也是无法想象的。
更坏的消息传来了，梁州的蝗灾爆发了，虽然梁州的大闲侯很有魄力的烧了山，但还是未能阻挡蝗灾的爆发。
（本章完）
第42章 大灾之年【二】（）
蝗灾的爆发，让连吃草根的可能都没有了，虽然梁州那边，也没有多少草根可以供灾民吃了。
蝗灾的扩延十分的快，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蔓延到岳州来了。
岳州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终于出现饿死人的事件了，曹少墨跳脚骂了。
就在曹少墨打算全力逼迫陈锦庭开仓的时候，西州传来消息，竹之章开仓了，竹之章将官仓当中的粮食拿出来，开了粥场。
等曹少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岳州城外集聚的灾民，造诣蜂拥般朝着西州涌去了。
西州郡有多少存粮，曹少墨一清二楚，不算没有其他人进入，也顶多能支撑半个月的粥场，可是眼下，西州一开仓，粥场一开，无数灾民涌入，这存粮怕是坚持七日都难。
消息一传来，岳州城外的，几乎全部奔着西州去了，岳州城内的，也开始往西州涌了。
岳州城，已经不如以往那么拥挤了，相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外走了，目的地，就是西州！
“去西州，立刻去西州！”曹少墨焦急万分。
“怕是去了也无用！”思晴有些忧虑的说道。
“也总比先生一个人支撑着好，西州绝对乱不得！”曹少墨心急如焚。
“关键是不能让更多的人往西州去了，还有，必须尽快往西州调粮才是！”思晴说道。
思晴的话，让曹少墨冷静了下来，思晴是越来越有长进了，建议不多，但是一开口，总能说到点子上。
“叫陈锦庭立刻开仓设粥场，哪怕是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必须开！”曹少墨揉了揉脑袋说道。
“那往西州调粮的事情呢？”秀珠问道。
“现在官道上，全是灾民，调粮估计也运不进西州的，我回趟西州，看看情况，是在不行，只能将西山仓库的粮给拿出来应急了！”曹少墨说道。
“还是我回西州去吧！”秀珠说道！
“你不能离开岳州，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往岳州过来了，我们的粮，七CD屯在岳州，依靠岳州官仓的粮，撑不了几天，你必须给我守好粮，听我命令，必要的时候，放粮！”曹少墨说道。
“公子，说句不该说的，其实我们没有必要这般，这天灾，本该是朝廷操心的事情，而且，我们屯粮的初衷，是为了赚银子，一放粮的话，我们亏大了！”秀珠说道。
曹少墨苦笑了一声，说道：“没错，我们屯粮的初衷是为了赚银子，可是却没有想过，这灾荒来得如此严重，远远超乎我的预期，虽说是朝廷的事情，但是，别忘记了，根基乱了，再多的银子也是白费，另外，你真能忍心看着别人恶心还能开心的赚银子？”
秀珠沉默了。
其实曹少墨并没有将真正的缘由说出来。
监察院的人，都到了西州了，京师当中的老皇帝，肯定是有计较的，但是现在却没有看到动作，这当中，恐怕就值得玩味了。
岳州府，西州郡，算是曹少墨的根基了。
但是曹少墨更加清楚，自己真正的根基，只是因为他姓曹，离开了这个姓，他一无所有。
但若是能利用好这个姓，他能从京师老皇帝手中得到更多，这才是曹少墨想要的。
再有，两世为人的曹少墨，比谁都清楚活着的重要性，终究还是有善根，见不得死太多的人呢。
陈锦庭还是开仓了！
在秀珠找到陈锦庭前一秒，京师开仓的旨意就到了岳州府了，因为岳州做准备比较早，旨意一到，陈锦庭就开了粥场了。
粥场一开，那些饥饿的灾民，就蜂拥扑了过来，粥场的秩序混乱无比。
看到陈锦庭被灾民挤翻在地，差点没有被踩死，曹少墨的怨气轻了不少，直到一群衙役一顿乱棒之后，粥场的秩序才算是得到恢复。
岳州开仓的消息传播出去，让很大一部分往西州去的灾民，选择了回流，但是西州此刻已经聚集了太多的灾民了。
等曹少墨赶到西州的时候，整个西州聚集的灾民数量，远远超过了曹少墨的想象。
竹之章此刻蓬头垢面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声音已经沙哑，但是还是在全力的主持着放粥的事情。
西州的秩序还不错，灾民都是在排队领粥。
望着能映出人影，稀得并不能再稀的粥水，竹之章的眉头已经纠结成了一个疙瘩，这样的粥水，也只能勉强让人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可是没有办法，就这样的粥水，恐怕也支撑不起了。
来的人太多了，短短五天，西州的存粮，已经见了底。
“吩咐下去，让牛三更组织所有牛家村的人，在西州脚下，也开个粥场吧！”曹少墨叹息说道。
曹少墨没有去打搅竹之章，吩咐思晴去操办西山的粥场后，曹少墨回了住处。
找出秀珠年前送给自己的老山参，熬了一锅参粥，静静的等候着竹之章归来。
掌灯后好久，竹之章才托着疲倦的身子回来了。
曹少墨端着参粥，很恭敬的上前，说道：“先生！饿坏了吧，喝点粥！”
竹之章接过去，却是放在了一旁。
“西山开粥场了！”竹之章说道。
“西山有存粮，总不能饿死人吧！”曹少墨说道。
“你不怨我？”竹之章问道。
“哪里来的怨！先生心系百姓，少墨钦佩得很！先生还是先吃粥，灾情来得太猛了，大殷十三州，七州遭了灾，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先生若是垮了，西州这么多灾民，可就没得指望了！”曹少墨说道。
“另外，岳州也开了仓，我让秀珠尽可能的想办法调粮，能少死点人，总是好的！”曹少墨说道。
竹之章的眼睛显得更加红了。
端起参粥，一连道了三声好，手微微颤抖的，喝下了那碗参粥。
“什么？灾民劫了贲狼军的军粮？”
曹少墨才躺下，就被思晴叫醒了，思晴带来的消息，让曹少墨顷刻间没有了任何睡意。
“贲狼军运粮，被灾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