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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洛水之畔,高山之巅。
一棵古松,一流清泉。
古松下,一个少年正在恭谨的向一位老人请教:
“何谓命运?”
老人微笑,笑容中透露着一种看破世情的沧桑,
“这命运,时像浮云,时像流水。”
老人沉默少许,接着说道:
“像浮云,时聚时散,时晴时雨,不可捉摸。
“像流水,不紧不慢,不急不缓,流向山之深处,
好似人的一生不知不觉的流失于亘古之间。”
少年低头不语,半晌方才问道:
“我的命,在哪里?”
“你说呢?”
“在我心里。”
“你的意思是:你命由你不由天?”
“对!”少年的话语里第一次透露出倔强。
“你错了,孩子,”
老人叹到;
“这世上万物皆为天生天养,这是天命;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这是人命。
人之命,半是天命,半是人命。”
老人的语气一顿,深邃的目光投向环绕在山巅的云海深处,接着说道:
“人之一生,应切记;得意是须敬畏,因为有天命在看,
失意时莫气馁,因为有人命在你心中!”
少年默然。
第一章,会说话的小刀
清晨。
小刀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碗油泼面,面尖上零零碎碎的飘着几片油菜叶。
这是一个小面摊,面桌很小,也不见得很结实,桌腿都有着加固用的细细的杨木板子,但很干净。桌上就摆着一碗普普通通的不过两文钱一碗的油泼面。偏偏小刀的眼里露出一种就好像面对天下第一名厨张一刀所做出的天下第一面—“翡翠珍珠面”的光彩来。
他轻轻的夹了一口面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付惬意的神情,然后笑呵呵的道:
“真好吃,凤姐的面就像凤姐一样,越来越让人回味了!”
“臭小子,就你嘴贫,这雨林镇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被你这张贫嘴害的睡不好觉了?”说话的姑娘正在煮面,眼睛大大,有着一对小酒窝。话语中透露着北方人特有的豪爽与泼辣。
“哟,我哪有那福气,倒是这镇上惦记凤姐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吃你的面吧。”凤姐的脸上不自觉地爬上一缕羞红。
小刀是这小镇上唯一的捕快。他一向认为自己最拿手的本事不是抓贼追赃,而是会说话,他甚至认为要把话说得好,是一门大大的本事,要比学会江湖上公认的最细腻的武功——柳娘子的绝学——柳叶七变剑要难的多。
话语间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是小刀最愿意做的事,一种最廉价的付出,换回的却是最奢侈的回报,小刀觉得,这是世上利润最大的买卖。
“侯哥儿呢,怎么今儿没和你一起来吃面?”
“没起呢,昨晚进山了,四更天才回来。”
聊天也是小刀每天吃面必备的佐料之一,况且,和凤姐聊天是令小刀感到很愉快的一件事情。
凤姐擦了擦汗,又看了看灶里的柴火,到;
“听说,孙老板的客栈又死了人?”
“嗯,昨晚的事。”
“第三个?”
“不,是第四个,昨晚死俩个。”
“这个杀千刀的,最好他家的客栈天天死人。”凤姐脸上的惊讶迅速的一闪而过,换上了一副恨恨的神sè。
“你怎么不咒孙老板自己早rì归天?”
小刀一笑,然后继续吃面。
“若他死了,我就豁出十担面,让全镇的人到我这都免费吃面。“
小刀大笑。
这是一座平凡而又普通的小镇,在凤武大陆上像这样的小镇有多少,没人能数的清。镇上住着一群形形sèsè勤劳而又普通的人们,人们过着rì出而作,rì落而息的简单而又普通的生活。
人们让小刀倍感亲切。因为小刀是孤儿,全靠左邻右舍及众多乡亲的拉扯,才捱了那段难熬的少年岁月。这镇上,半数的炕小刀曾经睡过,半数以上的饭桌,小刀曾经坐过。所以,小刀对这座小镇以及镇上的人们始终怀着浓浓的感激,如果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会让乡亲们在新的一天有个快乐的开始,小刀会做得毫不犹豫。
晨rì初起,薄雾略散。
吃过面的小刀沿着古朴的青石路面,边慢腾腾的走向孙老板的客栈,边和早起的左邻右舍打着招呼;
“何婶,领着女儿去买菜?”
“刀哥儿,你看错了,这是我孙女。”
应话的妇人笑了,笑容镀了光一般的灿烂。
“是侄儿花了眼,何婶莫怪。”
小刀一脸郑重的歉意。
是女儿,是孙女,小刀心里清楚的很,何婶就一个儿子,哪来的女儿?但要恭维一位上了年岁的妇人,实在是有点难度的活,说的直接坦白一点——您老容光焕发,显得年轻了十岁——稍显做作,也包含了一点点虚伪的成分,还不如委婉一点,明明领的是孙女,却看成了是女儿,岂不显得妇人更加的年轻?这就是小刀引以为傲的说话的本事。
对面又来了一辆马车。
小刀神经兮兮的迎了上去,对驾车的汉子附耳低声道:
“张大哥,看你满面红光,是不是昨晚老木又逢了新chūn?”
汉子憨厚的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小刀,又摇了摇头,继续驾车而去。虽然没有言语,但脸上不见丝毫的恼意,倒是有着一股神秘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偷的回味着自己昨晚的雄壮身姿?
小刀感到很快乐,能带给别人快乐小刀就很快乐。
小刀觉得,快乐的秘诀也很简单,
就是你要求的越简单,你就会越快乐。
小刀的要求很简单,所以,小刀很满足——
不仅对自己很满足,
对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朋友—“三分候”,很满足;
对这个小小的雨林镇很满足;
对镇上形形sèsè的人很满足;
更对镇后有一座幽深的大山很满足;
当然,最令他满足的——还是那个小小的面摊,面摊山那个眼睛大大的凤姐。
至于孙老板家的客栈血案,小刀倒是没什么担心的。作为捕快,哪怕是镇上谁家丢了几担米,走失了一头牛,小刀都会去尽心尽力,但对于孙老板,小刀从心底也是厌恶的,更何况是杀人的血案,凶手很大的可能是那些所谓的修身的高手,如果真是那样,小刀就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
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是自己力所不能及的。
对于这样的事,保持漫不经心地态度就好了!
这个道理,小刀是明白的。
这也是小刀的快乐秘诀之二!
………【第二章,招钱客栈】………
雨林镇不大,算不上繁华,但客栈永远是有人的地方不可或缺的生意。
客栈叫招钱客栈——因为它的老板叫孙朝(zhao…)乾,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孙老板都为了客栈的名字而洋洋得意——因为他觉得自己亲自取的这个名字,即吉利又响亮,
他是个信风水的人——做生意的人大都信风水,大概是做生意的,如果赚到了钱,那就是财由天赐,而赔了钱就是命比纸薄——孙老板也不例外,他认为想赚钱不仅要选对赚钱的生意,更要有赚钱的手段,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最为拉风的名字。
招钱客栈是镇上唯一的客栈。
但唯一的并不代表就是赚钱的。
客栈刚开业的几个月,生意并不太好,镇子不大,往来的客商又少,但这难不倒孙老板,因为孙老板是聪明人——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他深谙生意经千古不变的一个道理——钱找你要比你找钱容易的多。
所以,孙老板很快就有了办法。客栈里突然有了女人,一些尚有姿sè,家境困苦,不得不出卖肉身的女人,一些像鱼一样的女人。
有了鱼,就不怕猫不吃腥!
男人就是猫!
过往的客商大多是男人,这镇上也有很多男人,所以,孙老板的生意到现在就变的好极了。
客栈就成了镇上的男人们白天欣然向往,夜里魂牵梦绕的天堂!
镇上的女人们对于自己的男人去客栈沾花惹草,倒是不怨恨客栈里的姑娘,一来女人总是容易获得女人的同情,二来姑娘们也是些苦命的人,不得以才为之,反倒把所有的怨恨集中到孙老板的身上。
她们的思维很简单,看到自家的铜板一个个不住地流到孙老板的腰包里,她们认为,不是自己男人的错,就是孙老板的错,如果管不住自己的男人,那就只能是孙老板的错。
现在的客栈很冷清。这世上胆大的人是有,但毕竟不多——到刚死过人的客栈里找姑娘,还是需要点勇气的。
小刀来到客栈的时候,孙老板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在大堂上已经踱了多少个来回,边踱边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看见小刀,孙老板紧张的脸庞上总算是勉强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
“刀哥儿,这可如何是好?”
“看看吧,哪个房间?”小刀板着脸回道,
对于孙老板这样赚钱本事一流,人品三流的人,小刀不介意自己流露出些许冷漠。
小刀对孙老板谈不上怨恨,只是厌恶。
他认为,孙老板把一个正确的生意开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为了赚钱,而坏了几十年才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淳朴民风,是对淳朴的一种亵渎。但客栈是赚钱的生意,毕竟不是违法的生意,所以,他只能继续…。
“二楼左起第一间。”孙老板大概也是察觉出了小刀的冷漠,说完,忙挥手招来一个胖胖的伙计,吩咐道,“带刀哥儿去。”
一个胖伙计应声唯唯诺诺的走了过来,领着小刀上到二楼,用手指了指左侧的第一个房间,却是再也不肯挪动脚步,看来,人总是忌讳死亡的。
小刀笑着摇了摇头,独自走向房间。
房间的摆设显得有些寒酸,一张木桌,一张木床,床上躺着两个二十出头面貌酷似的年轻人。
像前两个死者一样,死的都很安详,死者的身上也不见任何外伤,房间里更是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如果不算两个死人,房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小刀愈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凶手还真的是那些所谓的高手,如果是普通人,不会做的这么干净利落,总会留下一丁点的线索。只有高手,才会杀人于无形之间。
小刀重新回到大堂的时候,孙老板仍旧在不知疲倦的踱着。小刀择了一张椅子坐下,那位胖胖的恭敬的奉上一杯茶,又恭敬的退了回去,小刀看了看孙老板,淡淡的问道:
“一共四个?”
“三天四个,这可如何是好?”
“一位年近四十的壮汉,一位三十许的妇人,一对双胞胎兄弟?”
“对。”
“四个人都不是雨林镇的人?”
“对。”
“看他们随身物品简单,又不像是过往客商?”
“对。”
“听店里的胖伙计说,他们是不同的口音,应该来自不同的地方?”
“对。”
“看他们的衣着华丽,又都家境殷实?”
“对。”
“看他们死后面容安详,又都浑身不见外伤,凶手应是一个人?”
“对。”
“四个不同地方的人,又都不做生意,为什么三天内来到我们这小小的雨林镇?”
“这……小老儿可不知。”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身上的银子都没了!”
“对……。。不对,刀哥儿,不是怀疑小老儿谋财害命吧?”
孙老板总算是从不断的点头应付中,恢复些许神智,惊讶的问道,
“我可没说凶手定是你,”小刀笑笑,便不再说话。
小刀多少是有些报着神仙打架,小鬼靠边的心态来的。
但他毕竟是一个捕快,一个不管是偷鸡摸狗的夜行小贼,还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都需要去对付的捕快。
询问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其实,小刀知道,凶手一定不是孙老板,而是一个女人。
因为,小刀有一个秘密,他不仅有一双亮亮的眼睛,还有一个大大的鼻子——一个比狗还要灵敏的鼻子。
在死人的房间里,小刀不仅闻到了血腥味,还闻到了一种香,不是青楼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香,而是体香,一种女人才有的处子体香。
这个秘密,小刀从未对人说起过,包括认识两年的凤姐和认识十几年的三分候。
要把秘密守住十几年,是件很辛苦的事——所以有时候,小刀觉得,自己也有那么一丁点的了不起。
但小刀还是不太在意这个案子。
因为这个世界上高手很多,而高手中女人也很多。
凶手必定是这很多很多的女高手中的一个。
最关键的是,不论是这很多很多的女高手中的哪一个,都不是小刀能够惹起的。
所以,小刀选择了明哲保身。
尽管很多时候,明哲保身都不是一种好的选择,但确是最实在的一种。
………【第三章,三分候】………
三分候和小刀都是孤儿,他们是靠着山里的野果和好心邻居的施舍,才成功的活到了十八岁。
他们没有自己的父母,更没有自己的名字。
小刀,因为小时候在山里玩耍捡了一把拇指大小的jīng致小刀,从此爱不释手,所以给自己起了名字——小刀。
三分候,本来给自己起的名字叫“十分候”——一分风流,二分潇洒,七分帅气。后来发现自己实在和帅气脱离的有点远,又改成七分侠气,可雨林镇发生的故事太少,能让他义薄云天,名垂青史,留下七分侠名的机会实在没有,又不得不改成七分霸气,可到了十八岁,他虽领着一小帮同龄的孩子,或进山打几个野味换几个铜板花,或帮帮镇上孤苦无依的无助老人,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事情倒是一件也没做出来。最后,他觉得比较靠谱的还是那一分风流,二分潇洒,名字也最终定格为“三分候”。
小刀回到家——他们共同拥有的小小屋子时,三分候正在仔仔细细的将铜板一个一个用衣角擦拭干净,又一个一个认认真真的放进枕头底下。
“我看,你还是应该叫十分候,那七分是财迷?”
小刀笑着说道,见三分候不言语,小刀又说;
“何必擦得那么干净?有点油凤姐会收,就算是沾点粪水,孙老板也会收的。”
“候哥儿我喜欢擦钱的感觉。”三分候继续。
“那又何必放在枕头底下?怕老鼠叼走?”小刀接着问道,
“哎,白天为它拼了一天的小命,晚上再不欺负欺负它,心里就会难受的很。”
小刀一笑,也不再言语,对这样一个怪胎,你问在正常不过的问题,他会给出千奇百怪的答案。
“孙老板家的案子可有头绪?”
见气氛略显尴尬,三分候随口问道,
“没什么头绪,只知道凶手是个女人。”
对兄弟,小刀没有隐瞒的必要。
小刀没有提起自己鼻子的秘密,而三分候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笃定凶手就是个女人,这就是信任。
信任比怀疑的可爱之处就在于——
信任不需要理由,一种也不需要;
而怀疑需要千千万万的理由,有时候,一种足以致命!
“女人?孙老板家不就养了很多女人?”
“那些是苦命的风尘女子。”
“孙老板的夫人也是女人?”
“那婆娘我们也认识好些年了,没那身手。”
三分候总算是将最后一个铜板擦拭完,小心翼翼的放回枕头底下,又在枕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然后,带着一脸坏笑的问道;
“凤姐也是女人?”
“那倒是个难得的女人。”
小刀慢吞吞的回道,目光有些游移不定,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眼睛大大的姑娘的脸庞,还有一碗香嫩可口的油泼面。
浓浓的月光淡淡的洒下来,包裹着这个小小破屋,也包裹着躺在床上即将入梦的两个少年。
“为什么杀人?”
三分候还是有着少年人该有的好奇心,
“不知道。但死者身上的钱不见了。”
“女人赚钱的法子要比男人多很多种,为了钱杀人,没什么道理?”三分候嘟囔了一句。
没道理就很难想的通,想不通就不要费心思去想,所以,三分候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
“凶手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应该是。”
“是不是修身的那帮家伙干的?”
即便提到大多数人都须仰望的武者,也不见三分候的语气里有什么恭敬之意。
“不知道。”小刀老老实实的回答,
“女人?我昨晚下山路过菊堡的时候到是看见了一个女人,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小刀没有应声,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偷偷摸摸的回味着那个眼睛大大的姑娘。
又是一个清晨。
雨林镇的前身是一个朴实的小山庄,背靠一座朴实的大山,山脚下有一条朴实的小河。
朴实的地方就会养育朴实的人。
小刀和三分候就是有这个朴实的地方养育出来的,所以,尽管两人年岁不大,虽聪慧,但还是少了一些同龄人该有的向往与憧憬。能在这个朴实的小镇过上一辈子,能和这些朴实的邻居处上一辈子,两人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朴实的人的要求向来都是简简单单。
每天早晨能吃上一碗油泼面,就足以令两人感到幸福与满足。
现在,两人就在幸福与满足的吃着面,依旧是那个破破的小面摊,依旧是那个眼睛大大的姑娘。
“这世上佳肴万千,百吃不厌的还是油泼面。”
小刀还是会说话的小刀。
“百看不厌的永远是卖面姑娘。”
三分候还是语不出不惊人的三分候。
“你俩呀,小心噎着?”凤姐笑骂道。
小刀刚要说话,见三分候手里擎着面碗,全身一动不动,眼睛呆呆的望着他的身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