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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佛魔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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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邦握着听筒沉默半晌,挂了电话。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此事不会轻易结束。
  连着一个月,陈彦邦没有出现在孟秋雨的视线里。
  孟秋雨暗自猜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要求使他失去了兴趣,不耐烦了,不再联系她了。这念头一起,她便有些心慌,同时意识到自己对他克制不住的想念。那个月光下的吻被她在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重演,冲得她脑子里嗡嗡直响。
  陈彦邦此时已不在中国。他为美泰合伙人,他要主导和安排。与厄方油井项目相关的所有人,都被礼貌的请上了车,请进了马里兰州一幢被密林包围的房子。他们可以在方圆五十公里内活动。那里可以骑马,打猎,可以烧烤,也有美女和烈酒。谁也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因为涉及收购计划,所有相关的人员都要被严密监视调查取证。
  在中国南方沿海的亚热带城市里,孟秋雨心里又气又急。
  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他的消息。她拉不下脸面去打听。她不知道,就算她打听,也没有用。这人仿佛热气一样,消失了。音信全无。
  陈彦邦第一次想起她,是罗格跟在一起烧烤,问“Lucas,你的肉串要不要放辣椒?”
  他看着罗格,“是墨西哥辣椒吗?”
  “恐怕是的,看颜色很像,味道呛人,非常辣,你看我的嘴唇,都快被辣肿了。给我一颗薄荷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陈彦邦不说话了,他对罗格说,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我去那边走一走。
  罗格说,“外面在下雪,你不要忘了穿上外套”
  他拿了一支猎枪,独自走进密林里,雪下得大,花草树木,湖泊道路,全都掩盖下了雪下。干燥凛冽的空气自领口钻进他的身体,激得他打了一个寒颤。一只山猫在啃食一头倒在地上的麋鹿,看样子麋鹿是停在水边吸水的时候遭到了袭击,他抬起枪,从瞄准镜里看着它的脖颈,扣下了扳机。他踏着厚厚的积雪,向猎物靠过去。 
  纷飞的大雪连着下了一个多星期,这件事情的解决并非出于内部人员的合作。公司的情报机构从以色列人那里得知,英国人的黑客破译了他们存放机密文件的数据库。大量数据外泄。公司不得不将所有文件以书面形式打印保存。放在重重把守的仓库。
  孟秋雨再见到他已经是来年的1月份。离他们的上一次见面已经三个多月。
  他在外出打猎时受伤,手臂上被他自己射杀的山猫狠狠的咬了一口。他原本以为穿透它腹腔的子弹已经让它毙命,不想那家伙临死竟然张开嘴,死死咬住他的手臂。他不得不朝他的头补了一枪。他的皮外套替他挡去了大部分的伤害,但上下四颗尖利的牙齿钉进了他的血肉。所幸没有撕开。
  孟秋雨见到他的时候,当时没有认出他来。他们相处的时候,他脸上干干净净,身上总带着好闻的味道。他站在她面前,头发长长了。络腮胡子从皮肤里钻出来像久未修剪的草地。身上穿着黑色的短皮衣。戴着一副深色的太阳镜。她站在那里试图辨认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他向她跑过去,紧紧的拥抱她。她一开始被吓坏了,不知道这人是谁,用手推他。他开口说“我真想你”
  她愣了一下,抵在他胸前的手垂下来。鼻尖满是他身上淡淡的皮子味道。
  他们站在路边的尚未落叶的的芒果树下接吻,俩个人都气息短促。她说:“你是兔子吗?”
  “兔子?”
  “狡兔三窟”
  “不是,我是蛇”
  “为什么是蛇?”
  “缠着你,死不放开”
  “你能把胡子清理干净吗?”
  他将眼镜摘下来,冬日的晨光溶进他的眼睛里:“当然可以。”
  这一张晚上孟秋雨没有回到她的住所。事实上从这一晚开始,她再没有回到她们租住的地方。
  她搬进了那一座被紫荆花包围的房子。春颂街凤鸣里9号。
  这里是她人生的起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凤鸣里9号是一幢被碧绿的藤萝包围的房子,看不出房子究竟有几层。房间按主人的喜好装修,园子的左面植有大量的紫荆花树,房子门口的松树被修剪成尖尖的形状。右边有恒温的室外游泳池,房子里有电影室,台球室;健身房。这些都不值一提。这幢楼的顶层非常特别,墙壁和屋顶都用透明的玻璃组成,里面悬挂着深蓝色的小羊皮帘子。夜深人静时,拉开帘子,抬头可见布满星星的夜空。
  孟秋雨第一次从望远镜里看星星,就是在这幢房子屋顶的玻璃房子里。那个晚上,他们温存完毕,陈彦邦穿上睡袍赤脚走下床,推开窗子,凉风夹着花香涌进房子,他拉开帘子,月亮和星星悬如此低,就像一伸手就能碰到。她躺在床上,陈彦邦替她拿来一杯果汁,她说我好累,起不来,你拉拉我。陈彦邦将果汁放在柜子上。又扑到她身上。他在她身上辗转起伏,她的手攀在他的肩上,感受他的力量和温柔。这矛盾的两面在此时结合得天衣无缝。她在朦胧中睁开眼睛,陈彦邦吻了吻她的耳垂,说“你真好看”
  她搂着他的背,轻轻的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像在天堂,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陈彦邦凝视着她的眼睛,良久“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陈彦邦习惯每天游泳。他游泳的时候,孟秋雨会让人放下泳池四围的帘子,她躺在池子边上的躺椅上看看书,或者画会儿画。有一次她蹲在边上看他在水里哗啦哗啦的游得起劲,陈彦邦向她招手,问“你要不要下来?”
  孟秋雨忙仰躺在木椅上,手下意识的抓紧把手,使劲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游泳很好玩,在水里很好玩”他用手掌击起水波向她泼过去,孟秋雨吓得尖叫一声。
  陈彦邦笑了“我知道了,你怕水”
  她嘴上不认输“我才不怕水,我只是不喜欢身上湿哒哒的感觉,啊~~~~”话音刚落,陈彦邦向上一跃,拉起她的手,两人一起摔进了泳池。
  孟秋雨八岁的那年的夏天,父母带着大哥和二哥去医院看望生病的亲戚,她和小哥哥因为做了错事,父母罚她们在家反省。小哥哥问秋雨:“想不想去河边捉螃蟹?”在家困了大半日的她欢快的点点头。
  家里有一个很大的黑色汽车内胎,那时候,所有人家的救生圈都是这个东西。她和小哥哥拎了个小水桶和一个小铲子,捉了小半桶螃蟹放在岸边。小哥哥说,“天气这么热,我们去水里泡一泡吧”这个救生圈太大了,我一个人趴在上面老往上翘,我们一人趴一边就不会了”孟秋雨迟疑的点了点头,一人趴在一边往河中心飘。到了河中央水最深处的时候,水凉了些,哥哥突然脚抽筋,抱着救生圈的手松了去捏自己的右脚。救生圈失去了平衡,往孟秋雨这边“啪”的一声翻了过来。小哥哥在水里拼命的扑腾,水花把救生圈越推越远,眼看着身体就渐渐向下沉下去了。孟秋雨大声哭喊救命,幸好不远处有个钓鱼的邻居把两人救了上来。这件事情家里人都不知道,但此后,她和小哥哥再也不去河边了。
  陈彦邦见孟秋雨闭着眼睛在水里扑腾,嗓子因为恐惧都变了声音。他将她抱在胸前,上半身在水面上,腾出一只手拍她的脸颊:“嘿!嘿!怎么了”
  他托着她的屁股将她放在泳池边上坐着,自己仍站在水池里,昂起头跟她说:“真不打算跟我说了?”孟秋雨坐在边上,一声不吭。
  他凝望着她的脸,说“我跟你说说我的事儿吧,小时候我对花生过敏,状态不稳定,有时会有时又不会,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过敏的时候全身会冒出很多红色的大包,虽然不疼也不痒,但是非常难看”
  “脸上也有吗?”
  “脸上也有”
  “现在好了吗?”
  “好了”“你知道是怎么好的吗?”“我妈妈每天都在我的早餐三文治里加一勺花生酱,开始我总会背着她偷偷扔掉早餐,整个早上都要饿着肚子,后来被她发现了”
  “发现了?然后呢?”
  “然后我的三顿饭都变成了夹着花生酱的三文治,过了大概三个月,我再也没有对花生过敏”
  孟秋雨低下头,抿着嘴唇。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说害怕是件丢脸的事情。我想说的是,对恐惧最好的办法,不是保护,是征服。”
  这是陈彦邦给她上的第一堂课:对恐惧最好的办法,不是保护,是征服。
  一九九零年的春节,秋雨没有像往年一像陪在家人身边,她回家办了护照,与陈彦邦一起飞去欧州度假。
  家里人问起她,她说“就是和几个朋友去趟海南”
  她爸爸问“去海南你拿户口本干什么?”
  “我哪里拿户口了,没有!没拿!”
  她从家里逃也似的出来,奔向在凤鸣里9号等待他的陈彦邦。
  一路她的心情快活得像要飞起来。全身的细胞都不安份,她想高歌一曲,想跳舞,想释放心中快要喷薄而出的幸福感。
  陈彦邦与秋雨带着三大箱子的行李,从香港飞到苏黎世。
  他们在班霍夫大街上林立的名品店里闲逛,在苏黎世湖岸边喂天鹅,在菩提园山顶的菩提树林里眺望苏黎世中心的夜景,坐火车到英格堡看铁力士山。在瑞士疯玩了一周,又从阿尔卑斯山到古城佛罗伦萨,从佛罗伦萨到时尚之都米兰,从米兰到水城威尼斯,从威尼再辗转到最后一站—罗马。
  衣香鬓影,鲜花美酒。
  孟秋雨站在酒店窗口,推开窗户,街边昏黄的灯光将城市的棱角投影进她的房间。向街心望去,许愿池里承载着多少人愿望的水柱源源不断的涌出,落下,发出水晶般的光芒。
  她遥望着那不知道存在了多少个世纪的池子,双手交握,闭起眼睛,嘴里小声嘀咕。陈彦邦穿着睡衣从背后抱住她,从桌上的水晶花瓶里抽出一支粉色郁金香,别在她头发里。亲亲她的耳朵。“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许了个愿”
  “离这么远,不灵的”
  “明天去池子边许,灵吗?”
  “也不灵,你有什么心愿,告诉我,保证实现”
  “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小孩子”
  人在幸福的时候总是希望幸福能够长久,而在不幸的时候却希望不幸快点结束。然而幸与不幸,早有定数,都不是人能掌握。
  孟秋雨在欧州纵情声色时,陈青正在分配她过去的这几个月挣到的工资。她把钱平均分成三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弟弟,一份给母亲。她将钱用小布包包好,准备收起自己的那一份。她妈嘴里叼着烟,将自己那一份收起来,在桌上齐了齐,说“你在那边不是住公司的宿舍,也包吃,能花几个钱?你留那么多钱在身边,别遭偷了”
  她抬起头看了她妈一眼,把自己的小布包解开,又拿出一半扔给她。
  门外突然传来粗暴的拍门声。她正要起身去开门,弟弟一把将她按住向她摇了摇头。
  她说“谁啊?大过年的”
  男孩子低下头,褐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发出暗金色的光辉,他说“就是一男的,妈认识的”
  陈青瞬间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妈认识的,男的。
  她爸去世这些年,她妈含辛茹苦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不容易。如果这样说她的妈妈,就蒙上了一层悲惨壮丽的色彩。但这话不好这么说。她自己养大两个孩子是事实,但事实就像那万花筒,你每一次看,每一个人看,都能看到不同的东西。她爸和她妈两人感情一直不好,她爸死的时候,她妈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挤都挤不出来。她也从来不向流言蜚语妥协。她想喝茶就喝茶,想喝酒就去喝酒。邻居们都说她命好,作了一辈子,上半辈子有老公兜着,老公死了,还有个能干的女儿兜着。老大被早早的撵出去挣钱。老二嘛,老二长这样,都是做娘的行为不端,谁知道是不是报应。
  小镇上的女人们编排她,挤兑她,男人们千方百计的向她示好,瓜儿甜枣儿蜜的话没少听。实际的好处也没少拿,有句话怎么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嘛。
  陈青很早就想逃离那个家。
  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若是个平常人也罢了,带着他去哪儿不是去?可偏偏从娘胎里带出这么个毛病。一出街,街头巷尾的人都围着看。
  “你的眼睛怎么是金色的?你爸妈谁是外国人?”
  “皮肤这么白,我的妈呀,比我们家养的兔子还白”
  “哎,你晒太阳会晒黑吗?”
  “什么?你爸妈都是中国人?不可能,两个中国人怎么能生出个外国人”
  她从小就喜欢摸弟弟的头发,又软又顺,像小羊羔。弟弟的眼睛是浅琥珀色,皮肤白得像雪,面孔长得标致,陈青小时候还喜欢趁他睡觉的时候给他扎个冲天辫子,涂上口红。像个瓷娃娃一样。她弟弟并不喜欢这样的形容。什么瓷娃娃,女人才是瓷娃娃,我是男的。
  这孩子读完了小学就死也不肯再去学校了。一直在家里呆着,无所事事。陈青第一次出远门的那天,数月没出过门的他戴着帽子陪着她走到车站,陈青又交待了一遍家里的事,摸了摸他的头说“姐走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看着妈,别让她死在外头”
  “知道”
  “有人欺负你,你就揍他,拼命揍,知不知道?”
  “知道”
  她转身,走向车子。弟弟喊了一声“姐,你等一下”
  陈青停下脚步“什么事?”
  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一会,摸出24块钱,塞到她手里“姐,你拿着吧,我在家里用不了什么钱”
  陈青塞回他口袋里“别傻了,好好拿着吧,别弄丢了”
  他急了,把钱从口袋里急切的掏出来往她口袋里放“姐,你不要嫌弃,钱是有点少,但都是我我自己挣的”
  陈青将钱贴身放好,转过身,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上眼泪吧嗒叭嗒往下掉。她往窗外望了望,弟弟还站在那里,巴巴的透过车窗子溅满泥点的玻璃望着她。心里的伤感像潮水般一浪一浪的涌过来。她知道弟弟不舍得她走,她走了,谁陪他走回家?受人欺负的时候谁能伸手帮帮他?没有。
  所以坐在车上,她心里很清楚,弟弟在等,等天黑下来,在黑暗中走回家,这样,才不引人注目。
  就在那时,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辈子豁出命去也好好好护着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过完春假,陈万程创办的服装杂志《时装》选取了孟秋雨和陈青的照片作为第一期的封面。在此举仅两个月之后,本意只是内部发行的这一期刊物收到了惊人的效果。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比头一年同期增加了整整三倍。王国华在办公室里边喝茶边感叹: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工厂不分日夜的加班都处理不过来如此巨量的订单。仿佛只是一个晚上的事情,孟秋雨和陈青也突然有了名气。有人找上门问她们是否有拍MTV的打算,报酬非常丰厚。拍一部给三万块钱。除此之外,还有时尚杂志,模特公司和演艺公司都向她们伸出了橄榄枝。
  陈青这天傍晚来找孟秋雨,说她想好了,她要辞职。她找到了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谈这个话题时,正是阳春三月,是此地最难熬的日子。天气阴冷数日又突然转暖,薄雾笼罩着整个城市,潮气从屋外涌进来,墙壁上都渗出水珠。洗涮的衣物连日不干,就连穿在身上的衣服也觉得潮呼呼的裹在身上。她们光脚踩在盖过脚面的地毯里,孟秋雨吩咐佣人拿过来两杯橙汁。她斟酌着开口,说“不管怎样,我们算是张主任带出来的,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厚道?”
  陈青盯着空中虚无的一点,愣着神,说“没有什么好不好,我肯定会提前知会他的。就是一份工作的事儿,给厂子里挣再多的钱,既不会将功劳算在我们头上,也不会多给我一分钱,出来就不同了,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人嘛,就得为自己多作打算是不是”
  孟秋雨从来对钱没什么概念,说到钱的事就犯迷糊。抱着枕头想了一会儿,说“你说得也对,替自己打算也对。其实最近我也在想,是不是再去读点书”
  “还念书?我们都二十了!二十了!还念什么念?女人的青春多宝贵你清不清楚?像离弦的箭一样‘嗖’的一声,就过去了。还是攒点嫁妆实际点,啊!听我的准没错。”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往四周瞟了瞟“谁有不如自己有,我说这话,你明白吧”
  孟秋雨笑笑“说什么呢,我跟他在一起不图他的钱,真的。”
  “真的?”
  陈青伸手戳她的眉心,“要真是这样,你才傻,真傻!你是从小没吃过苦,不知道钱这个东西的重要性,别说我没提醒你。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你没负担。”
  孟秋雨露出不解的表情。陈青放下杯子走到房间另一边弯腰用手指逗鱼缸里的热带鱼“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弟弟生着病,可能这辈子我都得养着他”
  “生病?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陈青用毫不在乎的口气说“提了又怎么样,不提为妙,一提就伤心”
  “什么病?能不能治好?”
  “白化病,娘胎里带出来的。”
  孟秋雨不知道如何宽慰这个貌似无所谓的朋友。她伸出手臂,紧紧的拥抱她,轻轻拍她的后背,说“会有办法的,现在治不好,以后说不定能治好”
  “没事,我早都习惯了,从小到大只要带着他出门就有人围着我们,指指点点,说的话特别难听,现在他基本都不出门,天天呆在家里,都多少年了”“你念书的事儿真定了吗?”
  “没呢,对谁都没说”
  “行,你定下来了告诉我一声,我也时不时去看看你”
  “一定的”
  “我不多呆了,我得走了”
  “不留下来吃晚饭了?”
  “不了”
  陈彦邦进门时碰到她们依依不舍的告别。
  陈彦邦让司机送一送她,被陈青拒绝了。
  陈彦邦搂着秋雨的肩膀往里走“聊什么呢?”
  秋雨问“你知道白化病吗?”
  “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认识治这病的医生吗?”
  陈彦邦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谁得了白化病?”
  “朋友的朋友”秋雨替陈彦邦脱下外套,“你见过白化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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