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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谨记!”
“那便好!那你早点回去休息!舅舅还要去参加宴会!”
“舅舅慢走!”
“臣告退”
舅舅走后,我长嘘了一口气。伶俐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呢?”我问。
“奴婢是不明白云大人何以说的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无关紧要?”
我冷笑!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可是他一直叫舅母来拜见我想说的话吧!不过是想拉进关系,套近乎,提点我他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亲人,莫不要忘了本家!
舅舅啊舅舅!你现在想认我做亲人呢?从前干嘛去了?
“伶俐,回吧!”
“是,公主!”
及笄礼一过便已是六月。离大婚不过两月的时间。宝华宫上下便更忙了!乳娘更是常常坐在椅子上发虚汗!她的身体更是大不如以前了!我总是劝她多休息!可她却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什么缎子不好,什么礼盒不行,又什么花样不好了!大婚当天注意什么礼节啦!她每天都要把上上下下说个几遍!伶俐每次都被说好多遍,毕竟她是我身边最亲信之人!说话做事肯定更加要让人没话说。等她闲下来已夜深了!
我坐到她身边靠在她身上道,“乳娘,你说如果母后在,会不会不同意这门亲事?”
“傻丫头,主子要是在,虽不一定会选择宋国公府,但也肯定是帮你选择一可靠人家,定不会委屈了你!”
如果母后在,我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棋局之中,成为满盘厮杀中的一颗小小棋子!谁胜谁负也许未见分晓,我便被残忍抛弃,况如今棋局之上又何止黑白两子?
“乳娘待我们去宋国公府,我定为你觅得一好住处,让你养好身体!”
乳娘听的我如此说便不再说话。我从她身上起来,看着她。只见她一副愁容,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乳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担忧的问。
“思涵,如今及开礼已过,你已是大人……”她眼里闪着泪光。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我不同意!”我站起来,斩金截铁的道!
“乳娘年纪已经大了。早该同主子一同去了!”
我含着泪道,“乳娘,你不能丢下我?”
“公主,乳娘老了,身体又不好,以后恐怕也不能更好的照顾你!反而拖累你!我留在宫中便很好!”
“可是…”
“况主子在这宫中,就算我死,也要在这里陪她!”我拥著她泪流不止。
“乳娘,可是,我舍不得你!”
“傻丫头!乳娘哪儿也不去,你也可时常回来看我!有伶俐照顾你我很放心。她也是我一手带大,做事我很放心!还有茶香菊韵也是我一手调教。他们几个都是你可信赖之人。”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乳娘,想乳娘可以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
乳娘见我如此说哭的更甚了!我从八岁开始,便是乳娘一手带大,很多时候,都是她护在我身前。她是母后陪嫁进宫的丫头,是母后心腹之人。这么多年,她做的比我母后还多。她把我当她的女儿看待,一生青春韶华便耗费在这红墙绿瓦的宫中。
她为母后,为我耽误一生!此情,恐我今生都无以为报!
☆、大婚
八月十九是我大婚之日。我以为还可以在宫中偷的半日闲!却不曾想日子比沙钟里的砂砾还跑的快!穿衣装扮便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听的外边小宫女来报。宋文熙早已觐见过父皇。正准备过来迎接。乳娘这边急了,命人快些准备妥当。每时每刻便有猴急的宫人来报。其实本来并无多少紧迫感,倒是被这弄出来了些紧张!
伶俐在一旁呵斥道,“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规矩呢。都吓到公主呢。”
小宫女们都面面相觑。帮我梳发的是宫中一管事婆婆!她倒是不慌不忙,镇静自若。想来宫中什么样的大场面她没有见过!
她依旧嘴里念着,“一梳,梳到底,二梳,举案齐眉……”
待九翚四凤冠戴好,披上红色盖头,宋文熙已在宫外等候多时。我被宫人小心搀扶上轿。待一应礼节完成,便起轿朝宫门而去!父皇,皇后在宫门上相送。我一一跪下拜别。太子皇兄,三皇兄,十皇弟便都相送至宋国公府。
我和宋文熙行完礼之后,便被人搀扶至新房!一直到月上梢头也不见宋文熙过来!九盏宴会过后也应该行洞房之礼。我巴不得他今天过不来!躲过一天便是一天!我心里一边祈祷一边盘算该如何是好?此人并不一定是我的良人,可我却将终身幸福压在了他的身上。如果以后可以相敬如宾到还好,可如果脾性不投,恐怕余生都将难熬!
虽我是公主,他明面上要给我三分面子,可是一屋之内,他即使对我怎样,别人又怎可知呢。况虽说他并无官职,我的身份地位比他高。可是谁都知道宋国公府在赵国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砰噔!”门被用力打开。
我心里咯噔一声,明显血液上涌,心跳加速!手丝丝的颤抖,揪紧了衣角。
来人道,“公主,公子来挑盖头了!”
“嗯嗯……”
只听的宋文熙发出几声怪异的声音!
盖头慢慢掀开!我才看到,宋文熙已是烂醉如泥!被人搀扶着,就连挑盖头也是下人抓着他的手行事!
管事妈妈道,“公主,公子不甚酒力!还望你好生照顾。奴婢便退下了。”
说着又招呼那搀扶两人下去,关上了房门。走前还不怀好意的望了我一眼。那一声好生照顾,似乎意味深长!
我看着扶在桌上的宋文熙,一身红色喜袍。半边脸甚至脖子都是通红一遍,整个人也是不省人事。看来并不像是装的!我也没有去管他。看着桌上的点心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从早上到现在都滴水未尽,实在是饿得发慌!吃完喝好,才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之前的紧张和忧虑一扫而空!才突觉得倦意非常!躺倒床上准备就寝,才想到宋文熙还在呢。这样晾他一夜恐怕不着凉第二天早上起来也会让人笑话!便把他挪到床上,想来他也不会对我怎样!只是真的好重啊!
“嗯嗯……”
他还一副不情愿的表情!酒气熏的我都犯起恶心!一个踉跄,便双双跌倒在床,压的我喘不过气!我用尽全身力气才算推开!我用被子把他整个头都包裹住,免得酒气肆溢!我方卷过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外面的丫鬟管事妈妈已催了好几遍。
“公主,醒了吗?可以进来服侍了吗?”
我睁开朦胧的睡眼!
不耐烦的叫道,“伶俐,伺候我起床!”
“伶俐!”我又提高了嗓音!
旁边却突然有物体蠕动起来,我下了一大跳。宋文熙露出整张睡眼朦胧的脸和我四目相对!我才想起来,如今是宋国公府,已不是宝华宫。我震惊的坐起来!他朝我狐媚一笑,又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门外伶俐答了一声道,“公主,我在呢。”
“吵死了,在外侯着!”宋文熙突然提高了嗓音吼道。
我正准备下床,身后之人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做什么?”
我厌烦的想甩开!他却抓着不放。慵懒的起身坐起来盯着我,慢慢嘴角上扬,眼神迷离!却不知为什么我讨厌看他的眼睛,有种摄人心魂的力量。看多了会让人陷进去!
所以我快速移开目光道,“我要起床,麻烦放开!”
“公主,就不怕等下管事妈妈进来检查?”
“检查什么?”
“公主说呢。”
我才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大婚之前宫中管事婆婆便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讲述房中之事。我当然是知道的!我顿时窘迫至极,脸庞绯红!
宋文熙一旁不怀好意的笑!恐怕到时候其他人不会管他昨晚是否烂醉如泥,倒是会说我这位公主不行,毁的是我的名声,也是整个皇室的名声!恐怕到时街头巷尾便是嘉宁公主的这桩秘闻。宋文熙不声不响的准备下床。
“你去干什么?”
我顿时慌了!
“口渴,喝茶!”
他也知道我紧张了,更加幸灾乐祸!不料茶杯掉地,哐当一声碎了满地!我皱紧了眉头!
门外管事又提高了嗓音道,“出什么事了?公主?奴婢可以进来了吗?”
“哦!”
“等,等一下!”
宋文熙不慌不忙的用碎片割破了手指,把血迹插到了白布上!
又连呼,“还不进来,干什么?”
我看到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娴熟干净!貌似是他不小心打碎了茶杯割破了手指!他朝我不怀好意的又眨了一次眼睛!我没有说话。此时下人们都进来了,目光都是意味深长。有几个甚至偷笑出声。管事妈妈满意的带着白布出去了!
伶俐担忧的小声问我,“公主,可是累着了!”
“还好!”
大婚第三日,便是回宫之日。依照惯例,我和宋文熙都一一去拜见了父皇,皇后。出来后,我想去看望乳娘。但是宋文熙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和他并未多话,算不上相敬如宾,应该是相安无事吧!
途径御花园,突然九妹跑过来热情的道,“五皇姐,你回来了啦!”
比平时见着还要亲厚三分。
宋文熙简单一礼,“九公主!”
她回答一句“免礼!”
眼睛便直勾勾的看着他了。手虽在握着我的手,眼神早已不在我身上。
我也假惺惺的对她道,“九皇妹,近来可好,以后可要常去宋国公府做客啊!”
我斜眼看了看宋文熙,他一脸嫌恶的表情!对,就这样!
“啊!九皇妹,我还要去瞧瞧乳娘,不若你陪我夫君在御花园逛逛!我稍后便来!”
“好啊好啊?”
“宋公子,不若我们去那边的凉亭坐坐吧!”
九皇妹立马松开我的手,去拉宋文熙。
“好,臣觐听九公主吩咐!”宋文熙斯文回答。
但那瞟向我的眼神却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我嘴角上扬,丝丝浅笑!
伶俐一旁担忧的问,“恐怕不妥吧?公主?这九公主一看就是冲着驸马来的,你这样……”
“他过来不方便,况我与乳娘也有些体己话要说!”
我轻快的回答,便朝宝华宫而去!
出宫的时候,宋文熙愤恨的目光,仿佛要杀了我。恐也受了我九妹不少的罪。她可是个不省事的主,磨人的功夫可是相当了得!我忍不住发笑!
“你居然笑的出来!”他不屑的道。
“为什么我笑不出来?”
“赵思涵,你可要想清楚,你确定要与我为敌?”
“我想你搞错了,我什么时候与你为敌了?”
“你明知道九公主是个难缠的主,你偏偏把我丢给她?这不是与我为敌又是什么?”
“你可要记着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
“想来公主金枝玉叶,真是贵人多忘事?新婚之夜……”
无耻,居然拿落红之事要挟于我!他得意的笑!
宋文熙,既然你如此,那么也休怪我无情!
“停车,停车!”我朝外面叫唤。
“公主怎么呢?”
“给我停车!”
马车截然而止!
“驸马说坐车累了,要骑马!”我笑笑对外面的下人道。
“好的!小人这就去准备!”
我朝宋文熙一礼,“驸马,请吧?”
他嘴角坏笑,那意思便是公主,我记住了!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了!他日我一定讨回来!我也嘴角上扬,宋文熙,你自找的!这本就是父皇赐给我的御车,没踢你下去已是我仁慈!
回到国公府已是夜深。宋国公在办完婚事之后已然离开京都,去往边关。赵国局势一直都是不稳定。周边临国总是不断滋事,蓄意挑起事端!两位兄长都是将军常年驻守甚少回京。况各自都有府邸!宋国公府便也就是宋文熙在而已。本来他也不常在京都。常年随父兄在边关。只是如今父皇特意叫他留在京都,明面上是与公主新婚燕尔,其实不过是想牵制宋国公。
☆、敌对
“公主,驸马恐怕又在书房睡了!”伶俐弱弱的道。
“他喜欢哪里,便在哪里?”
况我与他本就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他不来反而更好!
“小公子,你这样一直在书房睡,可别冷落了公主?”宋易怯怯的问。
公子看来今天很是生气。回府到现在一句话都未说。想来也是今天被公主赶下了马车拂了面子而耿耿于怀。其他人不知。他们这种跟在身边的人可是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嘉宁公主倒也是个奇人!其他小姐公主哪个见了他家公子不是巴不得日日黏在身边。哪个见了他敢给他颜色,巴不得以身相许才好!就连一向傲娇的九公主都想嫁给他家公子。可这嘉宁公主不仅把他家公子丢给九公主不说,还赶他下马车?真是个奇怪的主!不过他心里偷偷的笑,也只有这样的主才入得了他家公子的眼,才与他公子相配。话说嘉宁公主虽不及昭如公主倾国倾城,也不及九公主骄蛮可爱,可也是个大美人,全身上下散发的那种气质比任何公主都要公主三分,况她身边的那几个丫头,也是真真的美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偷笑起来!
“冷落了她?她巴不得如此!”
宋文熙把手上的书往地上一砸!宋易顿时回过神来,下了一大跳!
他赶紧捡起书道,“我的公子,你撒气就朝我撒把!这可是你最爱看的书,到时候破了坏了可又要责罚我了!”
宋文熙定定的坐着出神!
“于挚那边呢?父亲可还顺利!”半天他悠悠的道。
“一切都顺利!太子那边最近并无多少动静。只是听于挚说上次嘉宁公主落水之事便是太子所为!既然他那边对公主实行计划失败,恐怕不得不过来对付宋国公府。”
“父亲意思如何?”
“国公只说让公子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鲁莽行动。”
“还有,国公,还说……”
“说什么?”宋文熙盯着宋易道。
宋易退避三舍,闪烁着眼眸,“国公还说,还说,叫公子好生保护公主!”
保护公主?保护她?
宋文熙望着远方眼神迷离,嘴角慢慢上扬,似乎意味深长……
“公主,伶俐姐姐,伶俐……伶俐姐姐……被驸马拉去练箭了!”一小丫头急急忙忙气喘吁吁来报!
茶香斥责道,“如此不懂规矩,慌里慌张,莫要惊吓了公主!好好说!”
“是!”
“公主,奴婢和伶俐姐姐一起从厨房端茶点出来的时候,驸马突然窜出来,伶俐姐姐一惊慌把盅里的汤撒了驸马一身!驸马,说,说要惩罚她,便拉她去练箭了!”
我恐感觉事情不妙!便顾不得其他,立马起身赶往了他平时练箭处。宋文熙恐怕是有意为之,拿伶俐出气!
“公子,不好吧!伶俐都抖了,你就不要为难她了!”宋易在一旁不停的唠叨。
宋文熙一直在做着瞄准的姿势。伶俐已吓得一身冷汗!头上的苹果颤颤巍巍,恐怕就快要掉下来了!她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恐怖的驸马!这个小祖宗简直就是个恶魔,瞄准了半天,射了好几个空箭,把她吓得够呛!腿脚哆嗦着。都快直不起来了!
“我知道你小子,莫不是又在怜香惜玉!”宋文熙对着宋易打趣的道。
“公子,哪能啊?只是公主要是知道了,恐怕……”
“恐怕什么?”
“我就是怕她不知道。宋易没觉得挺刺激吗?”
挺刺激?
也亏他家主子说的出来!要是换做他,铁不定都尿出来了,还好女孩子矜持点!只是以后恐怕伶俐都不会理睬他,肯定恨死他了!公子啊,你可把小人害惨了,把小人的桃花都打烂了!
“宋文熙,你想干什么?”我挡到伶俐前面怒气冲冲。
“干什么,公主没看到吗?我在射箭?”
“射箭?有拿活人当靶子的吗?”
“今天不就有了吗?”
“你!”
我怒瞪着他,“好!”
我缓和情绪道,“我给你当靶子!”
我迅速转身把伶俐头上的苹果拿开!
“公主,不要,还是奴婢,奴婢……”
伶俐还没说下去便瘫坐在地!
“茶香菊韵叫人把伶俐扶回去!”
“是,公主!”
我把苹果放到头上站定道,“不是要射箭吗?射吧!”
宋文熙嘴角一丝坏笑,拉开弓瞄准起来!
“我的公子,公主可射不得!你忘了,国公属托过……”宋易一旁紧张的道。
“没看出来吗?我正在保护她?”
这叫保护?
“公子,快别,快别……”
宋易一旁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滚开!妨碍我!”
宋文熙踢了宋易一脚!宋易灰溜溜的站的远了点,整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宋文熙迟迟不射,一直装腔作势,弄得我出了一声冷汗!
“看来你是不敢射了?还是你技术不精?想来你不过如此,欺负下人倒是可以!”
我拿掉头上的苹果,竟自而去!身后突嗖的一声,箭矢划过我的耳边,从耳垂下的颈向处穿过!皮肤传来嘶嘶的裂噃声。有粘稠的液体从内往外渗出来!旁边的小丫头仆人都吓得呆了,回过神都手忙脚乱起来!
“公主,公主受伤了!”
茶香菊韵赶紧搀扶我回去。我回头看到宋文熙正傲娇的看着我!
我冷冷的道,“这一箭,可算扯平?你我两不相欠!”
“公子,这下完蛋了!彻底得罪公主了!你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们!”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还笑?”
“为什么不笑?”
“明天恐怕整个京都都会传遍你和公主才成婚数日,便刀剑相向!还使得公主受了伤?”
“你懂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府里最好的金疮药都送过去!”
“是是是!”
他打发完宋易送药,方才显出一丝忧色!刚才是不是下手重了!他可是把握好了分寸的,应该只是擦破皮,不会有大碍!但是这一次她恐怕真的要记恨上自己了!想来他走的这招棋太险了!不对,自己何时关心起她来了!她不过是父亲求得定心丸,皇上的一枚弃子而已!如今太子盯的紧,就怕他和嘉宁真的如胶似漆!他这一招刚好可以打消了他们的疑虑,只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