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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解独孤流苧的两个高大男人,秦芜雨认得,右旁粗眉面阔的那个是禁军统领韦齐,乃是韦司徒的堂侄。
而左旁面黑有须的则是禁军副统领未延,虽说这未延也是由韦坯提拔,但脾性倒并不奸险。
未延打量着秦芜雨身旁那一身月白衣袍,如同谪仙般的人物,正正就是那闹得汉王都不得不退步求和的冢宰,没想到秦芜雨果是将这冢宰带来了。
在他看来这冢宰着实比这破铜烂铁的废后要值价许多,也不知这秦芜雨是如何头脑混沌的。
韦齐冷冷的一推那独孤流苧,瞪着秦芜雨沉声喝道“换吧!”
秦芜雨暗想,算算时日,那汉王应该早已到了都城,想来在将她押往天牢的半路上,汉王便该会将她救出才对,这般想着,便是将冢宰那单薄的小身子轻推了过去。
韦齐一把拽过了冢宰,还刀架了咽喉。
那雪亮的刀刃架在冢宰玉白的颈上,秦芜雨顿时心惊不已,却闻独孤流苧轻声焦急提醒“我们还不快走!”,那侄子的死活,独孤流苧可是毫不在意的。
秦芜雨思量那韦坯确实不可能这般轻易放了他们离去,四周定是埋伏了暗兵。此时尚没有动静,定也是怕他们领了风戍那一众高手暗中前来,而尚在观望吧,忙拽了独孤流苧要赶快离去……
却是闻韦齐一声喝令,一行手持利刃的禁军从林中豁然窜出,挡了秦芜雨去路。
冢宰微微蹙了秀眉,秦芜雨如今没有武功傍身,这就是死路一条,瞥见秦芜雨手中仍握着那把父亲所留的青铜重剑,灵光一现,遂佯作镇静的道
“秦将军,那就正好试试父亲留给你的剑,还好不好使?”
秦芜雨刹时反应过来,眸光一凌,豁然拔出那把青铜重剑。
剑光一闪,那带着剑气的凌然气宇瞬时骇得禁军不由齐齐而退,看这气势莫不是秦将军的武功已然恢复?
是啊,敢如此孤身前来,必定是已然痊愈了。那如何敢招惹他手中那把楚国公留下的重剑啊?
秦芜雨趁禁军退惧的当下,遂拽着独孤流苧穿进了浓密的山林之中。
冢宰望着那很快消隐在林中的挺拔身影,却只觉一阵凉风瑟瑟灌喉,然后在胸腔里结成了冰。她忽然意识到,她真的是被她视若亲人的兄长抛弃了啊。
她刚却还想着,他会借着那把重剑恐吓,将她一并带走。顿觉一阵伤彻骨髓的痛感伴着悲怒浓浓袭来。
韦齐恼怒万分,可却怕那独孤家的勇士会在附近。反正这独孤家小崽子已到手,皇帝定会龙颜大悦,大加赏赐,便也不欲再冒险追那秦芜雨。
冢宰被韦齐一行押到天牢,这个地方,冢宰倒不是第一次来了,上回替那汉王救那姜桦时倒是来过一回。
昏晦恐怖,腐败血腥之气浓烈扑面。昏黑潮湿的狱室中仍旧关满了受过重刑,血水沁身的死囚。
冢宰不由一个哆嗦,很快她也要被如此酷刑折磨,惨死狱中吧?
可被拨开衣袍,发现她这惊天的叛贼竟然是个女人,该是何等惊悚人心的消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五 逃狱
韦齐将冢宰直接押到了刑房,这里除了有鞭、钻、锯、凿这些常用的刑具,还有好些都叫不出名的酷刑物事,鲜血未干,甚至还挂拉着带血的皮肉。
冢宰瞅着那些的各类刑具,暗暗心惊。扭头见那韦齐已是脱了上衣,赤裸着肌肉暴突的上身,从刑具架上抽出一根带着铁刺儿的铁鞭,在手中用力抖了抖,不耐烦的令未延一众将冢宰绑在那滴血的刑柱上,并拨光衣袍,要先行给这冢宰一顿皮骨破裂的伺候。
这韦齐被提拔为这禁军统领还不到三个月,近来但凡对皇帝稍有微辞的臣僚,都会在韦司徒上奏一本后,被拖到此处,由韦齐严刑折磨致死。
由此,满朝人心惶惶,敢怒而不敢言,皇帝听到的便都是一些阿谀奉迎的言辞,自然龙心大悦,对韦家便更是格外的器重。
冢宰暗暗后背冷汗,对她一个女人来说被拨光了本就是酷刑,再被那带着铁刺儿的铁鞭抽得皮开肉绽,死得该是何其惨不忍睹啊。
情急之下,忽想起汉王所写的那封婚书,遂凉凉的叹了口气道“本公子身子弱,定是一鞭子就会丧了命!替本公子转告汉王,他的白首之约,本公子无法应承了!”
此话一出,让韦齐一愣,的确听说汉王对这独孤四崽子有断袖之情,还曾从那广陵王手中将这四崽子救下。
韦齐不由胆怯,眼下若是经他的手将这四崽子鞭笞至死,那汉王定会牵怒于他吧?汉王连广陵王都敢拦,何况是他?
还是先进宫去向皇帝禀奏讨赏,再等皇帝下旨处决比较稳妥!想到此,韦齐便是令未延将这四崽子拖到旁边空置的刑房,严加看守。
冢宰暗叹自己真是机智,没想到瘟神的名头这么好用啊。可眼下能保得了一时,能保得长久么?正这般琢磨着,已是被未延押到了旁边空置的刑房。
未延看了眼这四壁沁水,地面潮湿的囚室,从外面抱来些干草铺在地面。
在未延看来,这冢宰虽是叛贼,倒也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任大冢宰之位以来也干了不少为民做主的好事,即便要死也该给个痛快,不应羞辱。
未延这番小举动,却让冢宰深切感受到了这上等囚徒的待遇,笑道了一声“本公子会记得未统领这份厚重礼遇的!”
未延眉眼一动,这冢宰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犹豫了一下,仍是轻声问道“兴许明日,冢宰就要行刑了!可有什么遗言交待?”
冢宰微微一愣,看来这未延倒真是仗义的想帮她一把,可她并不愿如此枉死,留什么遗言啊?想来裴二娘、风戍他们发现她不见了,定会赶来相救的,而眼下要紧的是让他们收到消息,知晓她被囚在都城。
思量到此,轻声笑道“若是行刑时能有自己人来送终收尸,本公子就走得舒心了!”
未延愣了一愣,微点了点头,便是退了出去,锁上了房门,只是掩门前若有所思的看了冢宰一眼。再瞥了眼那守在门口的狱卒,皆是韦齐的亲信,想来这冢宰插翅也是难飞的……
……
冢宰在那堆干草上坐下,思量着那未延不知能不能懂她的意思,替她放出消息啊?
瞅了瞅这四壁沁水的潮湿囚室,却蓦然想起十年前,她和母亲还有同胞哥哥被掳到齐国时,便也是被囚在这样相似的囚室中……
十年,似已久远而尘封。
那年,当今皇帝宇文投刚登上皇位,内乱不平,齐国趁机来攻,她父亲独孤石出兵退敌。
她母亲带着八岁的她与她的同胞哥哥,前往玉虚观为她父亲和将士们祁福,却是被装成道姑的齐国细作引到后院,五花大绑,并堵口装进麻袋扔上了马车。
一路颠簸,那些齐人也只给他们很少的食物和水,到了齐国后,便将他们扔进了一处潮湿幽闭的囚室。
当时,母亲本已有病在身,一路折磨更是加重了病情,那些狠心的齐国人不但不给汤药,连一滴米汤都不愿给。
他们三人甚至喝过那些从石室缝隙中渗出的污水保命,那是一段饥寒交迫而充满恐惧的日子。
而其间还来了一位被唤做肖太后的华贵妇人,对她母亲大肆羞辱,还说什么“谁让独孤石不愿退兵来换你们回去?你们今日的遭遇都是独孤石所害!不过,哀家不会杀了你的一对儿女,而是会让她们去为奴为婢,受尽屈辱!”
她母亲那时已是病痛交集,气息奄奄,她抓着那肖太后的袍角,痛哭着哀求,“我去为奴,你找大夫救救我娘亲!”,那肖太后却是冷漠的将她一脚踹开。
她尤记得她母亲临终前,对她与她哥哥说“不要怪你们父亲,他定比我们更痛苦……你们父亲也定会来救你们的,你们要努力的好好活着!”……
她痛哭着答应,而她哥哥却是沉默不言,她知哥哥正是因此深恨了父亲……
那段在齐国的日子,她不愿回想,不是因为饥寒交迫,痛苦不堪,而是因为失去了那温柔善良的娘亲。
只是没想到齐国的囚室坐过了,还要再尝尝这周国的牢狱是个什么滋味。
冢宰拉出那系在颈上的那只父亲所送的白玉哨,轻轻抚过那温润的哨身,母亲临走前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他们努力的好好活着。
“爹爹,娘亲,我会好好活着的!”
她泪水潸然而下,将那玉哨放到唇边,吹出一声如同鸟叫的奇异清鸣。
她想,父亲、母亲在天上兴许也能听见吧……
……
躺在那干草堆上小憩片刻,昏昏欲睡间,忽听外面传来甜柔的语声,“这些酒是本宫父亲令送来慰劳你们的!你们看守重犯辛苦了!”
“谢韦贵人!”……
随后便听一阵门锁响动,竟是见那华服高髻的韦婉如推门而入……
韦婉如看见那一袭月白衣袍的公子,杏眸顿时溢满了眼泪,上前拽了冢宰胳膊便朝外拉,小声焦急道“快些跟我走!那些迷药也撑不了多久的!”
冢宰瞥见,那些守在门口的狱卒竟都已瘫倒在地。韦婉如竟是冒这般大险来救她,冢宰心下分外感动,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韦小姐倒确实是个纯真性情的好女子……
未作犹豫,随韦婉如从侧门奔出了天牢,绕进了天牢外的一条僻静的小巷,韦婉如落泪轻声哽咽道“公子快走吧!我得赶回去了!”
韦婉如这般说着,杏眸中却难掩忧伤与不舍,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了?可只要公子安好,天涯海角那又何妨?
冢宰担忧道“可你如何交待啊?”
“放心吧!我大姐已失了宠,而那皇帝眼下很宠我,我那父亲定是会保住我的!”
韦婉如说着便是转头离去,可走了两步,却仍是忍不得回头相望,泪眼朦脓间,轻声哽咽道“今生与公子无缘,只盼来生!”
接着,便是泪水倾然,不能承受一般,提着裙角,飞奔离去……
冢宰怔了一怔,只能默默道了一声“多保重!”……
冢宰思量眼下这都城是不能留的,可要离去,也只有等明早开了城门,才好想法子混出去,只要出了都城,再去找裴二娘那些绿林兄弟帮忙前往关中,便可安然。
而眼下得寻个地方藏身,本是想去找苏离的,可思量,她这惊天的叛贼逃了狱,定会掀遍全城来搜捕她啊。而她会第一个想到投奔苏离,那韦坯定也会想到。
况且,苏离因着与她独孤家的关系本就难免受到牵联,还是不要去苏府给苏家带来麻烦得好啊。
可躲去哪里才不会被那韦坯找到?正在感叹举步维艰之时,忽见一个黑影闪身而来。
冢宰骇得一个后退,却见那黑影恭敬施了一礼,道“小的奉主人之命来接独孤公子!”
冢宰定睛一看,竟是那广陵王府的护卫之首的酉炽,眼下那广陵王宅的确是藏身的好地方啊,而且,那韦坯绝不会有胆去搜广陵王宅的。
只是,那广陵王是依附皇帝而生,难道真会真心帮她?不要刚出牢笼又入虎穴啊!
酉炽似看出冢宰的疑虑,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是将冢宰一把扛起,踮足飞上屋顶,迅速消隐在黑夜之中。
酉炽扛着冢宰跃进广陵王宅高墙,直直奔到了广陵王的寝阁前,这才将冢宰放下,施了个礼,恭敬退去。
冢宰惊魂未定的拍拍心口,转身见阁中榻旁,正端坐着那梨花白的清雅身影,步进阁中,拱手笑道“多谢广陵王仗义相救啊!”
广陵王唇角含着点点淡笑,指指案上已摆满的各类精美饮食,清悦的语声,轻柔的道“饿了吧?”
冢宰当然是饿了,可这些饮食不会有尸虫什么的吧?想想便是一阵恶心!
连秦将军都信不过,别人自然也是要防备些才好!便是用力咽了咽口水,挤出笑意道“其实不太饿!”
广陵王唇角的笑意微凝,想来是看透了她的防备,沉吟了一瞬,忽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叶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六 十年
那一声“小叶儿”一出,冢宰顿时僵在当场,这广陵王如何会知晓她的小名?而记忆中也的确是有个人如此温柔唤她……
冢宰望着那张银面具下,似曾相识的温润眸光与温柔笑意,泪水缓缓的沁出眼眶……
十年之前,被掳到齐国,她母亲被折磨得病饿而死后,她先与她哥哥被拽出了囚室,拖去了齐国收押俘虏的洗马园。
她是那里最小的俘虏,每日却也必须与那些成年的俘虏一样做尽粗活。时常有俘虏死去,或是因病痛折磨,或是忍受不了屈辱而自尽。
而每过几日,便有齐国贵族来这里挑选粗使奴婢,以供驱使。
那日,洗马园的掌管恭敬引来了一个身形高大,还颇有英气的中年男人,她后来才知那人正是有齐国百战骁将之称的乐陵郡王高允。
当时,她正给一个因受了看守污辱而上吊自尽的女俘虏用草席裹好,那个女俘虏与她住在同一个草蓬,一直待她很好,如此死去,她很悲伤。
高允一眼便看见了她,眼神中有几分诧异,将她叫过来问道“你叫什么?”
她记得那刚死去的女俘虏曾提醒过她,因着楚国公大败齐国,想要活命千万不要让齐国人知道她的身份,以免被牵怒受更大的折磨。她便只说了她的小名,“小叶儿”
高允似对她很满意,还说了一句“模样倒是挺机灵可爱,那孩子兴许会喜欢!”
说是要将她带去乐陵郡王府做粗使婢女,负责伺候寄住在他郡王府的一个小公子。
她被拖到乐陵郡王府,便是被扔进了一个僻静的偏院。院中花草皆已枯败,沉寂得只有风声。
她步进那黑漆漆的屋子,见地上尽是残碗碎盘,上好的食物被扔了一地,显然是这里主子发脾气所为。她此前每日在洗马园只有两口粗糠裹腹,可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饮食了。
想起母亲说要努力的活下去,等着父亲来救。她咽了咽口水,拾了个面饼便大口啃起来,这顿不吃,还不知下顿在哪里呢?
忽听屋里的阴黑处传出一声少年的清冷幽喝“你是乞丐么?”
她这才发现屋中有人,一面大口啃着面饼,一面寻声瞅去,昏暗中,隐隐看见那榻上坐着一袭白衣的少年。
她想这便是她要伺候的小公子吧,瘪着小嘴答话道“我才不是乞丐呢,那什么郡王说,我是来给你作伴儿的!”
“作伴儿!?”,那少年似更怒了些,清冷喝道“本公子讨厌你这样又脏又臭的乞丐!滚出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破衣衫,吐舌做了个鬼脸道“可那什么郡王说,要是我被你赶走,就得打死我啊!你说我会不会傻得滚出去呢?”
然后,将灯烛点了燃,可扭头她便惊呆了,见那榻上端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虽一脸清冷的怒意,可她觉着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脸庞比女子还要阴柔绝美,桃花眼眸,肤色如玉,唇色粉淡,整个人如同精雕玉琢的一般。
她连哇了数声,由衷的道“这个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呢!”
见那少年怒瞪着她,她蹦跶着到了那榻边,死皮赖脸的在他旁边坐下还挤了挤,眨巴着眼儿,嘴甜的道“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心眼定也不坏的!不会赶我走的哦?”
少年秀致的眉宇更是一皱,似犹豫之后,嫌弃的说了一声“小乞丐,不许弄脏本公子的床榻!想要留下,去洗洗干净!”
她立时欢快的奔了出去,那候在院外的乐陵郡王府下人,这才给她梳洗干净,换了婢女的干净衣衫,梳了双角丫。
她也这才听那些府中下人们议论,那寄住在偏院中的小公子,脾性很是古怪,此前去伺候那小公子的下人,不死也是重伤。也正是因着没人敢靠近,所以才会去挑选个她这样的俘虏来做粗使婢女,供那小公子打骂出气,死了也不打紧。
可她觉得那小公子长得那般好看,并没有那么可怕啊。梳洗完已是入夜,寒冬腊月,她哆哆嗦嗦的回了那屋中,见那少年已是睡下。
她见屋中又没有多余的被褥,这么冷的冬夜,很容易冻死,之前在洗马园也是和那俘虏姐姐抱在一起取暖的。
见那少年已然熟睡,便是轻手轻脚的爬上床榻,缩进了他的衾被里,哪知那公子刹时睁开眼来,怒视于她。
她怕被一脚踹下去,忙死皮赖脸的抱住他,认真的说“哥哥,你一个人睡多冷啊,我们一起睡,这样你晚上踢了被子,我还可以给你盖被子呢!”
少年怔了半晌,虽怒意未退,却是由得她睡在了他的身旁。
她夜间果见那少年踢了被子,便是如同母亲曾给她盖被子那般,轻轻的替他盖好,却是被那睡梦中的少年揽进了臂间,如抱枕般抱在了怀里。
那少年的怀抱并不温暖,可那袍袖间却似有淡淡的雅香让她觉着格外安心好眠。
第二日一早,她醒来时,却见那少年已是坐在了一架竹轮椅上,她这才发现这少年竟是残疾。
少年那双秀美的眼眸忽然盯着她问道“小乞丐,一早听乐陵郡王说你叫小叶儿?”
她忙点点头。
少年似记下了这个名字,却忽然眸光幽冷的瞪着她,道“你既与我同衾而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便得陪我一辈子。若是背信弃义,我便会杀了你!”
她听了那句要杀了她,自是吓得连连点头应承。那少年却是淡淡的笑了,眸光渐渐温润。
她觉着他笑起来可也真是好看,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啊?”
少年眸光却刹时泛出妖异却寒冷的黯色,凉淡的道“我被父亲所弃,便没有名姓了!”……
而此后的日子,那少年不但并没有如那些下人所传的那般打骂她出气,反倒待她出奇的好,允她与他同衾而眠,教她象戏,逗她高兴。她生病高烧,还亲自守着那院中的小炉给她熬药。
只是,她想起父母,偶也会扯出那只挂在颈上的玉哨,吹出那如同鸟鸣的奇异清音。
半年后,她父亲派来的人寻到了她的下落,潜进了那乐陵郡王府,在她前往膳房拿饮食的半途,将她抱走带回。
那段灰暗的经历,那没有留下名姓的少年是唯一的亮色,他们如同亲人一般相依相伴,相拥而眠,可遗憾的是走之前也没能跟他道个别。
……
冢宰抹了抹眼泪,她记得听苏离说过,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