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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炽小声禀道“卑职已查到了当初那治出‘玄珠’之毒的奇人是齐国宫中一个太医,可早在十年前那太医制出此毒交给那肖太后的当日,便被肖太后所杀,这也就是怕那太医会将此奇毒解药外传。
但据说当时那太医还一并交给了肖太后百余颗镇住那‘玄珠’毒的解药,正是郡王每半年所服的那种!”
广陵王点头,思量若能拿到哪怕一百颗那镇毒的解药,也能保住他这条命活上五十年,不也算是能陪她到老了。可如何能从那肖太后手里换到那些解药,还得从长计议……
而想要那解药的除了广陵王,还有就是那假晕躺在对面客房的独孤流苧。
其实,早在独孤流苧来齐国投靠高允之时,那肖太后怕她奸诈歹毒诱惑高允便也逼得她服下了那玄珠之毒。
而这回她被下狱用于引秦芜雨现身时,她便是借此机会与那肖太后谈妥,若能捉到她那任周国大冢宰的侄子,便是换给她一百颗解药。
所以,青陟救她出来特别容易,而装晕留在宅中也就是为了寻机会捉了那侄子去换那保命的解药。可是独孤流苧思量,如今秦芜雨定是不会帮她捉人的,那就只有自己想法子动手了。
而独孤流苧在那客房躺了半晌也是没有想到主意,那广陵王宅门处有高手护卫,想掳了那侄子离去真是难如登天。
可今晚却是从窗户隙中望见了那对面房里,那广陵王元瑾为那侄子置办的寿筵。其间,独孤流苧震惊的望见那广陵王凝视着她那侄子眉目含情,满是爱意。
而让她更震惊的是那元瑾还赠送了侄子一枚女子发簪,可为何要赠送一个男人女子的饰物啊?她这才恍然惊悟那侄子定就是秋萸那个死丫头假扮的吧!
独孤流苧气怒之余,却是有了主意,待那广陵王主仆离去后,独孤流苧进了冢宰的房间,将那该死的死丫头揪起来用力摇醒,骂道“死丫头,你醒醒!”
冢宰被摇得小身板就要散架,醒转刚一睁眼便看见姑母那气怒到扭曲的面孔,知这个假扮的秘密已是被她发现了。
不过,如今发现了才好,还懒得再装了,索性又倒头躺回衾被中,睡意朦朦的打了个呵欠,嘻笑道“姑母看来也并没大碍了嘛?明早就送姑母回关中……唔,一路平安啊!”
这副嘻皮耍赖的模样惹得独孤流苧怒气更甚,竟是被这死丫头假扮的“侄子”骗了那么久,可瞪了她几眼,转眸却又冷笑道“以前真是小看你这死丫头了啊,不但将宇文镶那小孽种迷得神魂颠倒,眼下还有本事让那不近女色的元瑾也为你发了痴!”
“呵呵,真是多谢姑母夸奖啊!”
冢宰呵呵干笑了两声,翻了个身,扯了扯衾被裹了严实,却又被那独孤流苧揪了耳朵,还听她冷嗤一声,
“死丫头,看你今晚与那元瑾眉目传情,定是看上他了吧?可那元瑾没有解药也是活不长的!”
听闻这话,冢宰心上一颤,是啊,虽前不久服了药,可半年之后毒发时又怎么办?
可听这姑母话间的意味是有法子拿那解药啊,遂翻身坐了起来,眨巴着水眸,一脸乖巧的示意姑母将话说清。
独孤流苧这下倒是收起了那气怒的神色,生平第一回与这侄女和蔼了两分颜色,
“其实姑母也中了那玄珠毒,已与肖太后那贱人谈好了,拿你去换一百颗解药。
姑母打算假意带着你去交给那肖太后,让那肖太后拿出两百颗药来,姑母与那元瑾一人一半。这一百颗药不也能保命五十年啊?
活这么长那也够了嘛……最多他年轻,姑母多让他三十颗也行……
待换了解药,再让那元瑾的人将你救走不就是了?
眼下,周齐两国交战,他们是想拿你要挟宇文镶那小孽种,那肖太后一时也是不敢杀你的……”
冢宰听罢这番话,也生平第一回觉着这个姑母除了歹毒之外,还是有些智慧的。只要能帮广陵王拿到保命几十年的解药,冒一回险又有何妨?
因知元瑾定是不会同意,冢宰悄悄找到了酉炽,与他说了这个法子,让他们暗中跟随同去。
酉炽也觉除了这个主意,一时确实还没想到其他更好的法子,而有他们跟着前去保护,也定能拿了解药,并保冢宰周全而退。
思量后,酉炽叫来了青陟、玄灵,正要出发,见秦芜雨也提着那把青铜重剑步进房来,道“我也同去!”
由此一行便是背着广陵王出了宅子前往了齐国高家的祖庙外的枫树林,这是独孤流苧与那肖太后所约好的交人换药之处。
独孤流苧独自上前让候在祖庙外的老婢去向肖太后传话。而冢宰与秦芜雨他们四人则躲在了林中。
不多时,便见凤冠华服的妇人在护卫簇拥下从祖庙而出,冢宰悄瞥见那妇人虽已脸皮松弛,眼角下垂,原来尖细的下巴也臃肿得失了形,但仍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十年前害死她母亲的那个肖太后,暗暗愤恨,骂了一声该死的毒妇。
肖太后高傲的扫过独自前来的独孤流苧,道“你令人禀报说捉到了你侄子?人在哪?”
独孤流苧挑起媚人的眼角,闲闲的把弄着自己那仍是续得纤长,并染了艳红蔻丹的指甲,虽如今没有凤冠霞帔着身,但那慵闲的气度却比那一身华服的肖太后更多了傲然的贵气,这是独孤家女子与身俱来的风度,也是皇后多年养出的华贵气宇。
这让那肖太后顿有相形见拙之感,也不知这周国的废后是如何保养得宜,驻颜有术的,与她差不多的年岁,可外貌却已是如此天差地别。
肖太后越发的不耐烦起来,双下巴便是越发的突出了。眼下高允连连战败,那宇文镶大军压边未动,急需那冢宰以作要挟。
而就在肖太后要发狂之时,才听独孤流苧冷笑道“那也该你先拿出交换的诚意来啊?两百颗,不得少!”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零五 复仇
肖太后思量这祖庙四周已是备下了伏兵,独孤流苧拿了药也是逃不掉的,令随身老婢将一只三寸见方的鎏金雕花盒捧出,并道“这药本就没有两百颗,这是先前答应你的一百粒!”
这话让冢宰暗惊,只有一百颗,那姑母和元瑾不是生生少了五十年。唉,不过,只要活着便是能想出别的办法。
见独孤流苧抬指优雅的掀开盒盖,满盒皆是乌黑的药丸,与她此前服过的一样,随手拈起一粒掰出一点浅尝了一下,压在舌下也是浅涩之感,暗暗欣喜,果是那镇毒的解药没错。
正要去拿,那捧药的老婢却是将盒盖一扣,退到了一旁,横眉立目道“没交出人,休想拿到药!”
独孤流苧遂拍了拍手,那藏在林中的酉炽便是将面以黑布一蒙,押了冢宰而出,只是假意将刀抵在冢宰咽喉,对那肖太后喝道“不老实交出药来!便杀了这冢宰,逼得周帝向你们齐国大势兴兵!”
肖太后打量了下那容颜绝世,如同谪仙的白袍青年,微愣一瞬,这比高允送出的捉人画像上可要灵气美貌得多,定就是那独孤石的儿子没错。
可眼下要用这冢宰要挟周帝,这小崽子的确是不能死的,遂让那老婢将药交给了那独孤流苧。
待独孤流苧拿到解药之后,酉炽也押着冢宰假意朝那肖太后而去,就在将冢宰做势推向肖太后的那一瞬,青陟与玄灵齐齐飞身而来,将肖太后身边的一干护卫宫人转眼杀了干净。
肖太后惊叫,埋伏在祖庙四周的伏兵闻声齐齐而出。可酉炽却已是将刀架在了那肖太后颈上,伏兵顿时不敢再动。
挟持着那肖太后朝林中而去,秦芜雨也驾了马车飞驰而来。
众人正要将肖太后也掳上了马车,却不料那肖太后的大袖忽然一动,竟是飞出一枚尖细的袖箭,直朝冢宰而去,箭尖带毒,只要这独孤崽子中了毒,便只得受她控制。
而那肖太后抖袖的举动却让跟在冢宰身旁的独孤流苧无意瞥见,那一瞬她没做任何思量便是一下挡在了侄女身前,尖锐的袖箭便是深刺进了她的心口。
“姑母!”,冢宰惊哭呼着,与秦芜雨将她扶上马车……
独孤流苧用力的喘着气,将那死死抱住的解药盒子塞给侄女,断断续续的道
“好好的活着,定要嫁给专一爱你的男人……不要像姑母这辈子爱错了一个男人,走错了路,再也回不了头……”
“姑母,你不要说话,我带你找大夫!”
冢宰紧抱着独孤流苧那因痛苦而颤抖的身体,痛哭急呼,而秦芜雨也跪倒在了一旁。
独孤流苧那双美眸却是呈现出了许多年未有的温娴眸光,静静的看着侄女,竟是渐露出了如母亲看着孩子那般的慈爱笑意,抬起那涂满艳红蔻丹的纤手颤抖的抚过侄女带泪的玉雪脸颊,喘息越发微弱,
“姑母一辈子没对你有过好脸色,因为都说,我那小侄女的眉眼长得有几分像我,每每看见你这丫头傻里傻气的模样,我就觉着像看见我年轻时的那个自己,爱得有多痴有多蠢,便很想讨厌你……
可我们家秋萸却就是个让人不得不喜爱的孩子啊……
救下你,是姑母这辈子总算做对了最后一件事,能够稍有面目去见大哥和大嫂了……”
说话间,独孤流苧气息微弱下去,眸光也已渐涣散,看向那跪叩在旁的秦芜雨,微微道“留着命,帮秋萸照顾好独孤家……”
秦芜雨深深叩头应诺,悲伤却奇怪得没有了眼泪,他忽然确信曾经那善良的“五小姐”终是回来了……
车马疾驰,独孤流苧终是幽幽吐出了最后一口气,靠在侄女怀里阖上了眼眸,那涂满艳红蔻丹的纤手在身侧缓缓垂下,娴静高贵的如睡去了一般,她痛苦一世,恨了一世,终得解脱……
可冢宰却紧抱着她痛哭失声,从来觉着这姑母深冷歹毒得无法靠近,却又无法真正的讨厌,她们姑侄其实有太多相似之处,不只是容颜,而是那对爱的痴傻。
独孤流苧似要用一世之错告诫侄女,爱恨执着,世间痴妄,而她用命救下她的侄女,不但是救下她对世间情爱的希冀念想,也护下的是她深埋心底却不为人诉的迷朦纯真……
冢宰痛哭之间,秦芜雨忽然抬起那把青铜重剑便是砍掉了那肖太后行凶的右腕……
肖太后顿痛得失声惊叫,痛骂着“秦芜雨,二十多年前,你刚被抱到独孤家时,我还帮忙照顾过你,你竟要杀我……”
这话一出,秦芜雨悲怒间微愣,打量那毒妇确实有两分眼熟,忽想起这不正是义母当年身边那陪嫁婢女肖菻逻……
原来这肖太后本是独孤秋萸母亲尹氏的陪嫁婢女,随尹氏嫁到独孤府后却是也爱慕上了英伟无匹的独孤石,可投怀送抱却屡屡被独孤石厌恶拒绝。
肖菻逻当时便非觉着这定是尹氏从中作梗,阻止独孤石纳妾,由此心怀恨意,愤而入了宫,可却也没得当时的前朝元氏皇帝宠幸。
后来,齐国与当时的元氏皇族联姻,肖菻逻便作为陪嫁的宫女随当时出嫁的公主去了齐国,终于搏得了齐国先帝宠幸而生下了当今齐帝高辗,被封贵妃,从而登上了齐国太后的宝座。
可肖菻逻一直深恨独孤石和尹氏夫妻,所以,当年将尹氏掳来,折磨而死,将她一双儿女也送去为奴为婢,由此想让独孤石痛苦一生,以解心头之恨。
……
“好!雨哥哥下不了手,杀我母亲与我姑母的大仇,便由我亲手来报!”,
冢宰悲怒拿过秦芜雨的重剑,双手紧握着便是要刺进那毒妇的咽喉,却被酉炽拦住,道“暂留着这毒妇,有这个棋子,也能保我们顺利离开齐国!”
肖太后闻言冷狞大笑,瞪着冢宰那玉雪的小脸,嗤道“有胆倒是杀了我啊!我大齐的兵马会将你们踏成肉泥!”
哪知却见冢宰含泪的眸光忽然幽深莫测,从独孤流苧心口拔出那枚带血的袖箭便是狠刺进了那毒妇的肩头,怒瞪着那毒妇,冷狠道“好啊!那我便只好让你看看齐国如何亡国?
我会让大周皇帝的铁骑并着我独孤家的骁悍兵马一起,踏平你齐国!!!”
那汹涌奔腾的怒意并着慑人之气,让肖太后惊愕战栗……
……
冢宰的书信由秦芜雨快马加鞭送到了丹州军营的宇文镶手中,称她已返回了关中,即将调了独孤家兵马助他一同踏平齐国。
宇文镶绷紧多日的心弦大缓,之前的确听安插在齐国的暗探回禀,她竟是在押往戎州军营的途中逃掉了,本就正思量着齐国没有她在手,便是可毫无顾忌的攻城掠地,直捣黄龙。若再能得她独孤家兵马一同相助,亡了齐国指日可待。
皇帝这便要招众将前来大帐议事,却忽闻远处妓帐方向有琴音传来。皇帝微怔,这不是他母亲曾经在承华宫的桂花树下反复所奏的曲子,遂令人将那奏琴的妓人传来。
很快,一个素衣的军妓捧着一把瑶琴而来,施了大礼,“奴婢为皇上奏一曲!”
这像极了独孤秋萸的甜软嗓音一出,倒是让皇帝更加诧异了一下,令她抬起头来,认出这不就是那绮香楼的流珠么?
皇帝的凤眸滑过一抹戾色,然后又隐去,稍作思量后,示意她抚了一遍刚才的琴曲,似对她很是满意,重赏后留她在一旁候立,并传了吴允礼前来议事。
流珠暗暗欣喜,不枉她此前费心费力的学了那程妃所擅的曲目,果是一举抓住了这皇帝的心弦。虽说留在皇帝身边,得了圣宠,定能荣华富贵,可服了毒药被齐国所控,却还不得不做那齐国的细作。
而吴允礼奉旨前来,见那流珠候立在旁,暗暗诧异,然后见皇帝展开了一卷羊皮所制的行军地图,道“朕打算三日后就先攻这信州经梁州……然后直逼齐都邺城……”
吴允礼似懂了皇帝之意,点头赞成……
入夜,流珠将宇文镶三日后将兴兵攻城的路线消息写了密信装进蜡丸,到了马房交给上回掳走冢宰的齐国细作,让他速送去给乐陵郡王高允。
而这一幕却是暗暗看在了吴允礼眼中,暗道皇上这一招将计就计着实简单而高明。
其实,早已查出那绮香楼的老鸨梅婆与头牌流珠等人皆是齐国安插的细作,用于从那些达官显贵处收集周国情报,先前只是不欲打草惊蛇,便未除去,眼下倒还起了个大作用。
待那高允收到将从信州入攻的假消息,必会将大军调往信州驻守,而到时就能轻易攻下兵力虚乏的西汾州再经戎州、赵州等地直抵邺城……
三日后,果不出宇文镶所料,高允得了假消息慌忙调了大军前往了信州,宇文镶遂轻易的一路攻城掠地朝邺城方向直抵而去。
高允闻讯大惊,正要急调了兵马赶往邺城救援,却是得到独孤家大军也经洛州一路凯歌,将直向邺城攻去的消息。
高允悲然站在风中,悲道了一声“天亡我大齐啊!”,捂着胸膛呕出一口重血,随后决定带着小皇帝退避雍州八地,拒守自存,思量如何才能保住这齐国最后一方土地与命脉……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零六 一心
秋风萧寒,大周都城广陵王宅后院,桃花仅余最后一树……
可广陵王此时的笔下却是一副高山流水,花开林茂的世外之境,他多希望她能随他一同离开,去一个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过那与世无争的恬淡生活。
可他并无打算向她直言,她是要留在宇文镶身边还是选择跟他离开,他想让她随心而行。
听见院外传来她的笑声,他唇角不自觉的噙起了温柔的笑意,扭头见除了那翩翩月白的小身影,身边还跟着一个瘦骨嶙峋,面白敷粉,翘着两撇山羊小胡的老头儿。
广陵王正想称一声堂叔父,那阴一施却已凑到他面前,捋着山羊胡子急不可待的道“听说拿到了一大把镇毒的药,快拿一粒给我老人家瞅瞅!”
广陵王淡笑,知这堂叔父醉心歧黄,定是急得想探查那药的配方,令宛鸣取来给他。而冢宰知这古怪老头对这些稀奇药物总是痴迷,可是任他拿走一粒,便是少了半年寿命啊。本就只有一百颗,一粒也少不得。
见阴一施拿着那乌黑的药丸又闻又嗅,然后果然捏着就要走。冢宰忙揪住老头儿细胳膊便去抠他手里的药丸,眨着眼笑嘻嘻的道,“既然瞅完了,就该还回来了嘛!”
“臭丫头,这么小气!你从小到大,从我老人家这里搜刮走的宝药还少么?就是不还!”
阴一施将山羊胡子翘了一翘,将药丸还揣进了怀里……
“不还是吧?”冢宰呲了呲牙,抬手便揪老头儿山羊胡子。
老头儿被揪的呲牙咧嘴,翘了兰花指去扒拉她小手,脱口骂道“臭丫头,你快放手……他中了玄珠本就只剩十年可活了,留这么多药不也是浪费……”
这话一出,冢宰小脸顿时沉了下来,见广陵王的眸光也浮过一丝诧色,显然也不知情,忙停下手来,让那老头儿把话说清。
老头儿的山羊胡子颤了颤,翘着兰花指将胡子抹了抹顺,抓过广陵王的手腕细探了探脉,神色难得的露出了医家的严谨,道“玄珠毒令脏腑重创,即便用这镇毒之药以毒攻毒,按理说也最多活不过二十年,你十年前被逼服下此毒,如今自然只还剩十年!”
广陵王静默一瞬,然后神色不变的轻点点头,再找到她之前他从没想过要活得长久,死亡他并不觉有何可怕,只是因着她会觉着对人世有了牵挂与不舍。
而阴一施见冢宰小脸忧伤,掌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便是一溜烟的跑了,不过能让那臭丫头知道实情,早些斩断那情丝,不也免得过了十年就要守寡啊。
冢宰静了静,扭头无意瞥见那汉白玉案上的墨迹未干的画作,高山流水,花开林茂,怔了片刻,在他身旁的地上坐下,头无力的枕在他膝上,却是盈盈浅笑道“其实,我一直就想,若能去寻个这样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地方隐居,相扶相守的过简单恬淡的日子,多好!”
那玉雪的小脸在昏暗的日光下玉莹而洁白,他强遏住想伸手抚过她脸颊的念想。他真的好想与她避世而居,可他只有十年可活,若她与他在一起,便是要为他浪费掉十年最好的青春年华,而十年之后,她韶华已去,再经丧夫之痛,又该何去何从?
广陵王想到此,竭力凉淡的道“我既然只有十年,自然是要尝尽人间繁华,如何去隐居?你走吧!”
说这番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