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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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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兵。

她尖细的指甲刺入我的手掌里,我咬着牙没有回头,固执地拉着她左拐右拐,靠着记忆,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上次关押金凤的山林。

黑屋子前仍然有两个驻守的士兵,看样子是才与人交替,精神十足,看不出有丝毫困意。我与半夏躲在草丛中,好在夜里风大,即便是发出了声响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只会让人以为风吹草动。

“庄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快快回去吧。”

我咬牙道:“为了我的女儿,怎可后悔?半夏姑娘,别无他法了,那些士兵定会听你的话,只要你说句,是廷曦叫你带走屋中关押的女子,他们即便怀疑也不敢多问。纵然要问,也会等到第二日天亮时前去禀报,那时我已经走远,他们想追也追不到。”

“你走了,陈曦若问起我,我要怎么脱身?”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鼻中酸意,闭上眼伸手拂上藏在衣襟里的玉石链子,拇指摩擦着石面上每一道纹路,从冰凉到温热,渐渐腐蚀我的心。

缓缓解下链子放于掌中,痴痴看了良久,心上一狠拉过半夏的手强行让她包握在掌心。心忽然感觉一瞬空荡寂寥,失去了此生的唯一,拥有不再是我的权利。

“廷曦若责问你,你便将这链子交还给他。告诉他,我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也不回。还有……告诉他,我们有个女儿,她叫鸢萝,是他的亲生骨肉,与裴煜毫无关系,我没有背叛过他,无论是心还是身体,纵然此生再无相见之期,我也无悔与他有过海誓山盟。”

眼泪滴滴下坠,飘荡在悲凉的空气中,苍白的月色像是一张望不到边际的罗网将世间万物网罗其中。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令我喘不过气,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满脸泪痕,怎样也抹不干,擦不尽。

“我会替你把话带到的。”

半夏牢牢的握紧玉石,对我莞尔一笑,眼中闪着盈盈光亮,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脸颊上,衬出一滴晶亮的珠子。看她不慌不乱的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小屋,我躲在草丛中注视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全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她走上前去与士兵说了几句,不知是说了什么,那士兵连连赔笑,忙不迭地为半夏打开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片刻后,便看见手铐枷锁的金凤踉踉跄跄的跟在半夏身后走出了屋门。

她们径直向我走来,我恨不得立刻站起身来拉起金凤就跑,可是却隐隐听见半夏不停的咳嗽,再看一眼那两个士兵,果然是一直注视着半夏,似乎还想跟上来一探究竟。在门前来回渡步许久,直到看见半夏绕了一个圈没了影,两人对视耸了耸肩,转过头说起了笑。

我一直蹲在杂草堆中,不敢动一分一毫,只是静静地等着,看柔滑如丝的月色划过暗夜,看头顶上那一颗颗稀松的星子忽闪忽灭,似乎眨眼又匆匆阖眸。双腿已有些麻木发软,脚心像是针扎一般,轻微刺疼。我不知道半夏带着金凤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们要去多久才能回来,可是莫名的,心不是慌乱,反而安定。

‘悉悉索索’地杂乱声隐隐传来,两个摸黑钻入杂草堆中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我稳住一瞬间砰砰乱跳的心,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向她们靠近。

“跟我来。”

半夏让我牵着她冰凉的手,一步步前行,我侧过身去拉金凤,才发现她手腕上的枷锁并没有去掉。隐隐能看见几道泛红的血印子,沉重的锁链拷在她白皙的皓腕上,好似一个不小心就能轻而易举地折断。

我忽地心酸,歉然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金凤没有吭声,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起我舒展开的广袖,低着头跟上我们的脚步。走了一段路,直到感觉彻彻底底的走出守卫士兵的视线范围,我们方才舒了一口气,急急站起一直蹲行的身子,酸楚布满全身,腰间传来阵阵刺痛。

放眼望去是一片荒芜人烟的山坡,满山云雾绕满山间,即便是在墨色暗夜中,这氲氤而起的雾气仍是那样明显,遮住所有障碍,看不清前方是路还是崖。

盘旋在高空的乌鸦不时发出几声哀嚎,我浑身立时冒起鸡皮疙瘩,握着半夏的手下意识的抓紧,她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悄然松开手。

“只能送你们到此了,沿着这条山路一直走,天亮时应该能够走得出去。出了这座山,走不了多远,你们就能看见南宁城门了。”

我点点头,哽咽道:“大恩不言谢,半夏,后会无期。”

她没有回答,伸出手在宽大的广袖中摸索一番,继而掏出来一把铁钥匙递给我。我怔了怔,才为了解开金凤手上枷锁所用。

转过身颤抖着手解下锁链,纤细的一双手宛如坠落的落叶,毫无生气。我吸了吸鼻子,握紧金凤的手,使劲揉搓,只为在寒冷中给她一丝暖意。可是我忘了,就连我自己也是冷若冰霜,怎能温暖别人?

半夏与我擦肩而过,不知是否是我看错,隐约间她眼角溢出的那一滴晶透那般明显,点亮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一点点的远离我的视线,那妖娆的绿罗裙层层飘舞,挥洒在墨色中铺满天地。明明走得很远了,我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耳鬓那朵娇俏的兰花,芬芳而来的想起飘荡在空气中,凄凄凉凉,引人落泪。

“走吧。”

金凤试着活动了一下胫骨,轻盈的身姿一如往日,只是白纱裙上点缀着斑驳的泥泞,纵使旋转起来也似压着重物无法尽情摇曳。我低下头,牵过她的手,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这一条路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已不知。

回过头再看一眼,已望不见那漆黑中点亮一丝烛光的帐篷。更看不见那个人,沐着晨光而来,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将世间万物比下,那不怒自威的俊容,微微翘起的一抹痞笑,似乎还能对我说一句“回来吧,子夫。”

眉如墨画,只是日日皱着眉头,我只能尽我所能去抚平他的伤口。后来的后来,我终于明白,一直以来给他制造伤口的都是我,所以我的离开,于他是早该成全的事。

我紧紧闭上眼,深深呼吸,也许能在这无形的空气中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只是想再怀念,只是现在,连怀念都成了奢望。

不要再看了,走吧……快走吧……

我在心底重复对自己说,我不停地命令自己不要再留恋了,我已经跨出这一步了,既然没有回头的余地,就只能踩着荆刺一步步走下去。纵然站在前方等着我的人,不是我想要的他,又能如何呢,容不得我选择,命运如此,无力反驳。

金凤的脚步很快,也许因为她本就想逃离这里,所以每走一步我都能感觉到她心底的悸动,是因为要见到裴煜了吗?

穿插在树林中,即便是踩着割脚的树枝我忍着不说一句,脚底涌出的暖流我不是感觉不到,那湿濡侵蚀唯一的支撑,那蔓延的血腥刺入鼻尖,每跨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那般痛苦。我紧拽着金凤的手,看她娇小的背影却那样硬挺,而我却似年过古稀的老人一般,身无力气,随时可能坍塌。

她忽地转过头,一瞬间惊骇在她的目光中一闪而过。“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吓人?”

我惨笑一声,“很累,很累……”

反反复复说着这一句,好似抽干了我血脉一般,握紧她的手徒然滑落,一阵天旋地转,我只感觉身体飘飘然,慢悠悠地坠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金凤的脸慢慢模糊,忽近忽远,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字。金凤凑近我的耳畔,我却什么也听不清,她抬头看了看月色,天快要亮了吧,所以她才这么着急。

可是我实在使不出一丝力气,腹中串流着一股闷气不上不下,我伸手撑住胸口却仍是无法安抚不适感。

金凤忽然将我两手搭在她的肩上,待我反应过来时,她已将我背在背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走停停。我说不出话,也不想再挣扎什么。虽然背着我走路有碍行走的速度,却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我眼前飘过一片白雾,迷迷糊糊再也睁不开眼,眼皮越来越重,我趴在金凤的颈窝间,昏昏欲睡,腹中似有锥子不停击打,我承受不住终是闭上眼,隔离尘世。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公平(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公平(一)

第二百三十六章

“母妃母妃”

娇嫩的童声徘徊在耳畔,我幽幽睁开眼,鸢萝凑近我眼前红肿的双瞳还沾有未干却的泪珠,木然地看着她,泪水汹涌而出,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侧妃总算是醒了,鸢萝妹妹守在榻边三天三夜未曾阖眼。金凤姑姑不是说您的病已经痊愈了么,为何大夫们来给侧妃诊脉时,一个个摇头不止?”

我费劲力气才坐起身子,启麟和鸢萝趴在床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两个小人儿明显是哭过,干裂的脸颊上透明的泪痕一行又一行,让我不禁心酸难过。

向启麟询问一番才知,原来我在三日前就回了南宁,当日昏倒在树林中一直未醒,金凤将我送回来时,听说也是筋疲力尽,倒地昏睡。我昏迷的期间,大夫们轮番看诊,只是没有一个能确切说出我醒在何时,更没人说得出我身患何病。所谓的肺痨,金凤只道是痊愈,可是这些大夫们却看不出一丁点遗留的病象,我猜测裴煜一定起疑,只是为何没有来质问,我还尚且不知。

而我最想不通的是,鸢萝和启麟为何会在南宁?他们不是该在咸阳么?南宁已然进入戒严状态,已是做好准备恶战一场,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叫他们回来呢?

问了问启麟,他只是一味的摇头,“父王突然叫我们回来,并未告诉我们缘由。侧妃若是想知道,也只有等父王朝议归来,问他才知。”

我移出身子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晚霞余光铺洒开来,一束束光柱打入窗内,朦胧中看不清天际燃烧的那抹如血骄阳。

鸢萝扭捏的身子撒娇,我虽然有心爱抚,可是却无奈乏得很,哪怕动一根发丝都觉得耗尽了精力,只好对他们二人摆了摆手,沙哑着喉咙说:

“退下吧,母妃累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退出了屋子,我环视一圈,果然是回到了南宁,现在的我身处王府,一举一动皆是在裴煜的监视范围之内,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无稽之谈罢了。

木讷地瘫坐在榻上,漠然神伤,鼻酸的厉害,却极力忍住欲落的泪珠,固执地守卫最后一道防线。

这样安静,安静得如死灰一般,低微的呼吸声断断续续无法平整。一股股袭来的寒意无可抵挡,身体里流动的血脉似乎都冰封了,暖意已消失的彻彻底底,无处可寻。内心仿佛正在飘洒着鹅毛大雪,片片飘落的雪花打落在心尖上,如利刃一下下割裂。

抑制不了想念蔓延,廷曦的面容飘入脑海,此时的他,在干什么呢?发现我离开了,他会有多生气,更或者,连生气都成了多余,只能加深对我的恨意。恨我一次次的狠心,纵然他那么卑微的求我不要离开,可是我仍然决绝的松开他的手。

他是我要不起的人,是我这辈子再也不能靠近的人,所以,与其相对挣扎着,不如就此离别,让你恨我恨到底,因为除了恨,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所羁绊?

日落西沉,余辉渐渐散去,微凉的夜风萦绕在旁撩起飘渺的窗纱。我抬头痴望着悄然升起的圆月,那般惨白,也许正如了我此时的面色,骇人心魂。

听见急促且沉稳的脚步声款款而来,我闭紧双眼钻进被窝里,无法面对,更不知道要如何看清他的脸。

轻微地步子缓缓朝我走来,即便是隔着锦被,似乎也能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梨花香气。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愿吸进一口有关于他的所有。

柔弱的身子抖如筛糠,四肢无力透着渗人的冰冷,明明知道他近在咫尺,明明知道他就坐于榻边,静静凝视懦弱的我。

“还好吗?大夫说你身体受了寒,需日日烫脚,我已吩咐丫鬟下去打水,你若醒着就起来吧。”

他淡淡地说着,犹如我们之间什么也未曾发生。是的,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还是我,依然选择站在他的身边,依然选择与他联手。所以他还能计较什么呢?我已经回来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纵然我的心不在此,他已无力要回了。

我捂着被子,憋了口气。“为什么要鸢萝他们回来,你知道南宁现在有多危险。”

悲凉的气息总是无孔不入,渗透进了骨子里,促使心底飘洒的那场大雪越加肆虐。卷缩在被窝里没有力气掀开被子看他一眼。

勇气,对我而言,早已毁灭。

“收到探子密报,咸阳郡守有心依附宸德皇帝,我若是不早些将鸢萝他们接回来,恐是难逃一劫。”

我漠然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裴煜心细,探来的消息必然准确,所谓无风不起浪,咸阳郡守本身就摇摆不定,若是裴煜晚了一步,很有可能被咸阳郡守捷足先登,将鸢萝他们拘禁以求自保。届时裴煜受了威胁,一念之差,不能舍弃家眷,怕世人道不仁不义,可是也不能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这样的困境,连我亦想得到,更何况心思缜密如裴煜?

南宁虽然危险,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这里是裴煜的地盘,无人敢来放肆。这样就意味着将我们所有人与裴煜拴在了一条绳上,要生一起生,死,亦只能埋于同一片黄土。

一时无话,颇有些尴尬,听不见任何声响,也未曾听见离去的脚步声。我有些疑惑,捂在被子里实在难受,思虑片刻后,我缓缓撩开被角,将半个脑袋探了出去。

能容纳万千柔水的那一双黑眸为何氲氤雾气?晶亮的水珠沾着浓密卷翘的睫毛,见我路面,难掩目光中那一瞬惊喜,继而堕入无可探究的深邃黑渊。淡色薄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出声。那苍白消瘦的脸颊上印有一抹浅浅地梨涡,虽未笑,却能真切地感受到最初的温润之意,我不由自主地坐起了身与他四目相对。

紫玉冠垂下的冠绳随着夜风摆动,散落在肩上的发丝如绸缎般顺滑,在苍青色蜀锦长袍前飘飘荡荡。我痴痴不语,用尽全力撑起身子靠在榻边,与他不过咫尺的距离,却无法靠近了。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可是我却一直在等你。”

他忽然拥我入怀,力道之大我无力抗衡,记忆中裴煜的怀抱都是轻柔的一阵微风,此时却好比狂风暴雨般来袭。他的双臂用力,我犹如折断翅膀的飞鸟被他禁锢在这里,梨花香萦绕在鼻尖,仿佛能看见片片旋舞的纯白花瓣纷飞在眼前,那般美好。

我木讷地任由他抱着,双手无力地垂下,不愿试着拥紧他一次。我做不到了,真的做不到了,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徘徊,他告诉我。“我是他的,永远只能是他的。”

裴煜将头埋进我的颈窝,灼热的气息拂过冰冷的肌肤,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我下意识地挣了挣,却换来他再一次加紧了力道。

“我每天都在期盼着你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你走后我幻想了无数次再见你会如何。明明只分离了半月,可是于我,却是大半辈子的煎熬。”

他有些哽咽,我极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不会哭的,怎么会哭呢。他是即将要称霸天下的王的声腔者,他是最终要走上皇位,俯瞰江山的胜者。他是我不认识的裴煜,遗留在最初的美好,容不得我去打破,所以不要给我一丝幻想,我不再需要,就让我与他渐渐走远吧,他是陌生的,我x不近的人。

我没有说一句话,哪怕安慰一个字也吝啬,我知道此刻我的心已经无比坚硬了,堪比磐石,谁也撼动不了,包括我自己。无论他说的再怎样动情,无论他再怎样难受,我都只能选择无动于衷。

已经对廷曦残忍了,也就不在乎再对任何一个人残忍。原谅不了自己眼睁睁看着廷曦要去送死,既然我什么也做不了,那就真的什么也不要做吧。这就是我最后能留给自己的尊严,以及,所谓的公平。

“子夫,我不在乎你去了哪里,我不在乎你经历了什么。只要你回来就好,只要你回来就抵得过一切。”

我冷笑一声,感受着由他身子传来的颤抖。“如此说来,从一开始你便知道我在哪里么?”

似乎沉默了很久,隐隐还能听见牙齿磨合地刺耳声。“是,我知道你去了哪里;知道你假装称病;知道你为了见他一面不顾生死;知道你在得知他受伤之后,是如何哀声痛哭。知道很多很多,可是最不愿知道的,就是你明知我受了伤,却毫不在意,是吗?”

我愕然,他渐渐松开手,执意扳过我的双肩让我正视他的一双深邃的眼。那眼中有我不曾看清的凛凛寒意,有我陌生到及至的阴冷,这样的裴煜,是我从未见过,也不愿多看一眼的人。

他是在逼我说出实话么,或者是在渴求我说一句谎言?哪怕这谎言千疮百孔只要我说,他就会听?我实在无力再去编制任何违心之语了,真正累了的人,就如此刻的我,行尸走肉,形同木偶。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公平(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公平(二)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他说的对,我的确毫不在意。在得知他与廷曦都受伤的同时,我心里所念所想都是廷曦,全然忘记了他。那是下意识的反应,我无法操纵,我无可否认对我而言,现在的裴煜抵不上廷曦半分。所以,纵然现在他用质问的口吻发问,我仍是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还需要解释什么呢,连我自己都承认了,我不在乎他,从这一刻起,完完全全的不在乎了。

恍然一想,脑中忽地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裴煜清楚我的一举一动,这说明了什么?他到底在廷曦身边安插了多少个我不知道的奸细?除了孙秀,还有更多的孙秀,我以为看透了一个,而实际上,在我看穿别人之前,隐在暗处的人早已将我挖掘。

那么,裴煜是知道我曾经挣扎过什么了,他为什么不问问我呢?问我怎么舍得送廷曦去死,问我到头来为何还是选择与他同谋,是真的依心所向,还是逼不得已?

他是在庆幸我最终选择了他,还是在鄙夷我给他可笑的归属?他是明白的,甚至明白了太多不该明白的,所以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纵然我现在真实的在他眼前又如何?我放弃廷曦,不代表接受了他,这是个无休无止的轮回,可是待我们绕回原点时,不过是怅然发现,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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