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终于彻底无言了。
我八岁,她五岁——
“若月哥哥,你来看我养的宠物!”小夏宁拎着一只竹笼脚步不稳地跑过来。
我没理她,坐在凉亭里继续看手中的书,侍女在远处,附近没人的时候我通常不理她。
对我的不理睬,若是平时,她早就嚷起来了,可我等了一会,她还是安静地站在我旁边一声不吭。好奇之下,我抬起头,猛地看到一条蛇吐着信子出现在我的眼前,吓得我惊乎,跳了起来,这才发现,她捏住了那蛇的七寸处!见我被她吓到,这个在旁蓄谋成功的猴子竟捧腹大笑起来!
几分钟后,御厨房里的小伙子气喘吁吁跑来,脸色却惨白,“公、公主!这是皇上要的蛇羹!”
我九岁,她六岁——
“若月哥哥!若月哥哥!”我从书房出来,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叫我。
我硬着头皮在众侍女太监的目光下应声过去。
“人家的手镯掉下去了!”公主嘟着小嘴,趴在池塘边上,雪白的裙子已经被青苔和泥土染了色,连白嫩的脸上都有泥巴的印子。尽管这样,我还是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娃——只可惜本少爷不吃这一套。
“什么手镯?”我应付性地张望了一下池塘,心想她怎么什么事都找我,这事找奴才不就好了,竟还跟我说!
水清澈透亮,连底下那群金鲤鱼的每一个鳞片都能看得清楚,似乎没她说的手镯。
“过来这里看!”夏宁拉了我一把,在她楚楚动人的目光下,我虽没被打动却不能不被势力所屈服,只好认命地蹲下,帮她找手镯,谁知头才探出去,她就在我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我一头载进池塘里……
“啊!来人啊——若月哥哥跳河自杀啦!来人啊——”她努力为我喊人,我却在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隐藏不住的笑意。
于是,深秋冰冷的池水让我发烧了整整两天。这两天中,从父亲母亲到皇后太后挨个太望我,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地劝我说:“孩子啊,你为什么想不开啊!你的人身还很漫长,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那一刻我才真的有了种想自杀的冲动。
我十岁,她七岁——
夏宁终于到了不得不认真读书的年龄,皇上找了邦什国最有名的学者教她。她貌似很认真,跑到老夫子那儿,表现得乖巧惹人怜爱,于是每次老夫子都会让她提前离开,并布置下作业。
接着她就跑到我那边:“若月哥哥,这些题我不会做。”
我在画画不理她。
“若月哥哥人家不会做嘛~”她开始撒娇。
继续不理。
夏宁显浅的耐心两句话就磨完了,拿起旁边笔架上的毛笔,开始在我的画上添加起笔墨来……
我不得不无奈投降,拿过她的作业刷刷几下就帮她写完了。
从那以后,夫子结束课程的时间越来越早,我做的题越来越多——直到后来,只要我一不在宫里,夫子就会说,公主啊,你的字怎么不认真写了……
我十一岁,她八岁——
“若月哥哥,你吃吃看这个绿豆糕,味道好不好?”她端出一盘糕点来。
难得这丫头这么好心,我拿了一块,吃下,点头,“味道很好。”
“真的好吃吗?”她眼里带着惊喜,睁得老大。
她灵动的双眸让我心里微微一颤,不自在地点头说:“还好……”
下一秒,她的小眉头又皱起,“可为什么珍珠只是舔了舔,都不要吃呢?”
(注释:珍珠是皇后娘娘养的一只白色大狗)
我一口吐了出来,从此再也没碰过绿豆制品了……
我十三岁,她十岁——
那天是她的十岁生日,皇上给她开了个小型庆祝会,她难得安静地接受大家的祝福,完全做像了一个公主该有的仪态。她穿着粉红色的小礼服,眼睛像星子一般闪亮,乌黑如丝的长发被服帖地梳了个髻,脸上粉扑扑的,煞是可爱!
我母亲一个劲地夸奖她,拍拍我的头说:“小子你好有福啊!”
当时我呕得很,想如果这也算有福气,老天爷你就让我寡福一生吧!
庆祝会上,皇上、皇后和太后也非常高兴,席间难免多饮了几杯酒。酒过三旬,众人微熏,她悄悄溜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角,贼贼地说:“若月哥哥快跟我来!”
看她今天表现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很配合地跟她去了。来到她的房间,她很辛苦地从床底下挪出了一坛酒,拆开封口,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十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啦!我也可以喝酒啦!”
说话的时候,她笑若桃花地望着我。虽然后来仔细琢磨,发现她那笑容分明就是想来诱惑我的!可当时我偏着了她的道,一失足筑成了千古恨……
那天我们都喝了很多,然后双双倒床上睡着了。听公主的侍女说,当晚皇后娘娘找了公主半天也没找到,回房来一见我们搂在一起睡觉,竟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还帮我们盖上背子。
自那以后,所有人看我们的眼光都变得更加暧昧了。粗线条的夏宁没有发现,而我,则忽然意识到,从此我的清誉被她染上了污点。
我十六岁,她十三岁——
宫内能给她破坏的东西,能给她蹂躏的人,都已经彻底破坏,彻底蹂躏了。于是她把目标放向更广阔的天地——皇城,紫榆城!
皇上自是不让她出宫的,所以她开始拉着我研究如何翻墙。
说她是猴子变的,她还不相信!她从小最拿手的,不是琴棋书画,不是诗词歌赋,当然更不会是女红——而是爬树!
我跟她说,猴子天生对爬高有着种族上的优势!应了我这话,不出半年,皇宫里没有一堵墙是她翻阅不了的了。
我十七岁,她十四岁——
夏宁公主在这一年,把声望远播出皇宫,传入了市集!她开始一家一家拜访官僚府邸,乐此不疲,还真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有一次发现了二品大官贪污的证据!她不知道有多得意了,之后这也成了她偷跑出宫被抓后最好的借口。
一时间,整个皇城被她弄得人心惶惶!
我十八岁,她十五岁——
该玩的都玩过了,有一天我们在城外酒楼上吃饭,忽然听到旁边桌上有人在讨论“寻花院”的姑娘。夏宁听到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心中大喊不好!
若只是逛了妓院还不打紧,可后来还闹出事情来。
由于她相貌美丽,又没有假扮男人的经验,没多久就被拆穿了是女扮男装,一些好色老男人自然把视线从庸脂俗粉上转移到她身上,我不得不出手打退。可被我打得最惨的一个老色狼竟称是皇城俯尹的小舅子!
很快官兵围了寻花院,虽然后来我还是拉着夏宁逃出去了,可这消息却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这事自然惹得龙颜大怒,下死令把夏宁关起来,还苦口婆心跟我说,他知道这一定是夏宁那丫头出的鬼注意,但夏宁她不懂事,我怎么也能放任她胡闹呢!我当时只是笑笑,没说话。
后来在太后奶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攻势之下,皇上只得放人出来,并给了她一块通行令,教训她说,以后要出去,不许翻墙,只许走大路!不许闹事,更不许逛妓院!
太后后来对我说,若月你太宠夏宁了。
我说,皇奶奶您不是也跟我一样?我怎么可能不宠她?至少这辈子,我会宠得她看不到边际。
习惯真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可以让一个分明讨厌的家伙变得可爱起!让我习惯了她像猴子一样绕在身边,占去了我所有的视线,直到有一天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
然而一切的美梦,都在我二十一岁那年破灭了。
那个冬天,雷家府邸二百一十四口人,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连扫院子的李老家的小孙子都没有放过。接着又查了家谱,灭了九族。一共死了多少人早已无法查证,对这些人的性命,皇上只有一个解释:谋逆!
谋逆!多么重的一个罪名,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或家族可以承受得起!
那几天我刚好因为读书会的事不在皇城,才躲过了这一劫。也或许,当初若是我在,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皇上说得没错,谋逆!我没有谋逆之心,但有谋逆的实力。我联系了霖芷王爷,秦大将军,在三天之内,杀进了皇城,并且得到了百姓的拥护。
百姓的力量是强大的,而百姓听谁的?听舆论的!舆论由谁主导?书生!书生如何控制?读书会!
当初我成立读书会的时候,意不在此,可狗急了都会跳墙的,况且是人呢。
是他却逼得我用读书会做成了杀人的工具!毕竟雷家的万千生命要有人来赔偿。
我最欣慰的是,这几日夏宁都不在宫内,她与太后出去福地进香了。当她知道出事赶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我领兵屠杀进皇城——当然,这也是我事后才知道的。她肯定看见了吧,她的家血流成河,哀嚎冲天……
那个我和她拥有着共同回忆,美好得如同梦幻一般的皇宫,成了阿鼻地狱。
只是幸亏,没有人伤害到她,幸亏她逃跑了……
自此,我再也没见过她。
我扶植霖芷王爷做了皇上,但天下人都知道,为王的,是我雷若月!
然而偌大一个皇宫,偌大一个邦什,再无我的夏宁了。
我最深的记忆就这样被这座皇宫埋葬了起来——这个成就了我一生的幸福和一生的悲哀的地方。
一年零三个月又二十五天后,我收到了一封汉统新帝莫凌霄的急件。早就料到汉统会来求援,本来是不会理睬的,但那封急件却给了我定要援助的理由。
信封里装着一副画,铺开来看,竟是夏宁!我的手猛然颤抖起来,心脏开始莫名抽痛……
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衫,眼角充满了笑意,发髻被挽起,一支玉钗插在发中,简单而精致,可爱而不失优雅。
按画上来看,她应该过得很好吧?画者能把她的神情勾勒得如此生动,定也是为她动心之人。
画边还留有四个字:助我,得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曾经一度想把宁夏许给阿木图~~
不过结局还没定,大家有啥意见的话要尽量提,每一个留言我都会仔细看~
前线
阿木图可以分明感觉到宁夏的颤抖,他皱了下眉以示不满。
这样的示意让他很无力。他抬起她的下巴,说:“不许想他!你只能想我!”
宁夏拍开他的手,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因为这天下是我的,这万千生命是我的,你,当然也是我的!”又是这句话……
“你有点创意好不好!”宁夏瞪了他一眼。
“那,你说为什么?”
“因为你就在我眼皮底下,所以我不需要想你!”
阿木图凝眉,盯着她看了半晌,“可你在我眼皮底下,我却还在想你。”
“胡说!我刚才跳来跳去,你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她继续瞪。
“哦~~想吸引我的注意啊,你早点说,我一定会配合你的!”他的眼里满含笑意,用一脸很痞的表情摸摸下巴,“想把我吸引到你那里去做什么?”
见他的眸子一眯,幽绿的眼色一沉,宁夏惊得像只猫一样跳起来,赶紧闪回床上,连忙说:“不用了,您大人忙大事,我这小女子哪能入您眼……您请继续!”
“可是你好象已经挑起我的兴致了……”他站起来向她走近,那魅眼像是要勾魂一样看着她。
“我、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宁夏忽然发现她闪错了地方,赶紧拉起毯子挡在胸前,向后靠去。
他跟着爬上床,猫抓老鼠般地一点点靠近,幽绿的眼中充满了戏谑。他大手一伸,很轻易抓住了她的脚裸,把她拖向他。
“啊——”宁夏发出惊人惨叫。
这时候门口传来内监侍的声音:“启禀王,洛将军到。”
宁夏松了口气,讪笑:“王,您公务要紧,先忙着哈!”
她刚要起身,阿木图庞大的身躯忽然倒下,把她压得根本动弹不得。
“传洛将军。”他大声对门口道,接着又俯身在宁夏耳边低语,“别想逃,小野猫,你很有必要学会该如何乖乖听话。”说完,他才笑着松开她。
洛平川早在进门前就听见房里女人的大叫声,他带着看好戏的心情进去打扰——可不是他不识相,谁叫某人半夜三更把他从床上挖起来!
嘿嘿,听说最近王把在外面“金屋藏娇”的女人进宫来了,他一直想来看看却一直没机会!听到女人的叫声让他想象出很多场景,还是没想到,推门进去看到的是这么露骨的表演……
可惜洛平川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那两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王……恩?起来了?
阿木图从床上站起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收回你的视线!”
“是!”收回视线前,洛平川眼角余光又瞟了一眼宁夏,他实在很好奇究竟是怎样能女人可以让王把她留在自己的寝宫中!这可是史无前例的!
契沙王对女人的冷感是出了名的!
这一眼望过去,他愣住了!
这躺在床上的女人不是在龙临山庄他们遇到的已婚女人吗?!肯定是她,虽然事隔快一年了,但那张脸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本王命你收回视线!需要我说第三次吗?”阿木图移动脚步,挡在洛平川前面,幽绿的眼放射出野狼一般的光芒,洛平川熟知,那是危险的讯号!
阿木图很认真。
他赶紧低下头去,只是玩味的笑容还挂在嘴角,“平川遵命,我的陛下!”
阿木图指了指桌子上的折子,说:“你去看看,桌上蓝色的那本。”
洛平川疑惑地走过去拿起折子,一看之下,脸色乍变。
阿木图走上前,对他说:“你马上去落柏城,负责调度军力,东边边境上三座主城一定要守住!现在主要兵力都在南部,烈过两天也会前去支援你,东部能在三天内调运的最多五万人!雷若月要是出兵,定是大军压境,尽量守住!守不住也要拖延时间到援军到!”
洛平川神情一变,难得的认真,“王认为,您预计邦什大军什么时候会来?”
阿木图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雷若月有出兵的意向,很可能三天内就会到。”
“臣立刻出发!”洛平川行了个礼,退出去。
他才到门口,忽然宁夏开口了,“我也要去!”
阿木图和洛平川都愣了下,宁夏却认真地从床上下来,一把抓住阿木图的双臂,“让我去!我和洛将军一起去守城。”
她的眼神很认真,但并不坚定,满是焦虑。
阿木图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问她:“契沙和邦什之战,你真的可以全身心站在契沙这边吗?”
“什、什么意思?”宁夏眼神晃了晃。
“你会完全站在我这边,对付雷若月吗?你会帮助契沙军,杀邦什吗?你能够看着你的人民血流成河四肢解体吗?”
宁夏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想解释,阿木图不等她说话,最后问:“钟宁夏,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
她望着他,无措得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阿木图对洛平川说,“你去吧。”
收起好奇心,洛平川退出去,关上门。
“我……”宁夏低着头说,“我或许……”
没等她说完,阿木图轻揉她的发,笑道:“你先睡吧,我还要忙。”
宁夏躺回地铺上,人要懂得自觉。
她望着天花板,想笑却笑不出来。她一直刻意忽略的事被阿木图提上台面上讲了,她……真的能做到吗?邦什背叛了她,邦什人民跟着雷若月背叛了她,可她,能狠心来对付他们吗?
一年多了,她真的心冷到能挥刀对阵邦什军吗?
这真是个艰难的……令人作恶的问题。
她躺在地板上睡着了,阿木图做在书桌前看了她许久,才轻叹一口气,把她抱到床上,脸上不经意露出一抹浅笑,自言自语:“我怎么会,把你送去给雷若月呢……”
然而一切都不在阿木图的计算当中。他睡下去的时候宁夏还没有醒来,他下午醒来的时候宁夏已经离开。
他本以为宁夏只是跟往常一样在宫中闲逛,后来才发现房间似乎有被动过的痕迹!走到书桌前,愕然见到一封信——一惊,拆开,扫过一眼,却是哭笑不得!
信是宁夏写的,以她蹩脚的契沙文素质,写得错字满布、语病连篇,还有些地方写不出来竟以画画代替,到后面,连画都画不下去了,她干脆用邦什文来写,这样阿木图反而还看得懂些。
她的信大致是说,她要到前线去找洛平川,让他不用担心。她还拿了他两样东西,一是代表了皇上可以号令百官的令牌,二是他的配玉,还望他不要小气跟她计较之类……
阿木图摸摸腰间的配玉,果然被她拿去了!她竟然在他睡觉的时候偷他东西!
这个死女人!这辈子没见过她这么大胆不计后果的人!敢偷他的东西,她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么!
钟宁夏,就凭这条,我也一定抓你回来打屁股!无论去天涯还是海角!
对于宁夏来说,要逃离这座皇宫并非难事。况且这些天来她都暗中对侍卫部署有所观察,使她的逃跑更容易了。
此外她在宫中拿了些玉器珠宝做盘缠。她安慰自己,这可不算偷,少几件东西,对富足的契沙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出去都灵城她首先买了些糕点带身上,然后又去买了匹马,抚摩着马背,分外想念小三。小三还在南军营吧?她却要往东走!好在洛将军离开的时间不长,希望还来得及赶上。
事实上洛平川没日没夜赶路,远不是宁夏那点体力可以追到的。他先到东军营,从东军营调出所剩不多的人马后,又马不停蹄向东去,三天后抵达荆棘城时,愕然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