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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凌霄没再看她,指尖挽过药膏一抹,轻轻覆在她的肿胀处,轻轻揉开。
力气拿捏得刚好,那药膏也定是上等材料做成,充鼻一股清香。
患处先是有些微凉,然后在他的指下渐渐热起来,隐隐有些痛,可是舒服了很多。
只是他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用手握着她脚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谢谢。”她的声音低若蚊叫。
他抬眸,愣神,然后歪了歪嘴,笑,“以生相许吧。”
宁夏眼角抽搐……好,当她没说!
“宁夏。”他异常温柔地开口。
“什么?”他一开口她就紧张,有些惊弓之鸟的现象出现了。
“你不能走。”他垂目,看着自己握剑的手如今正温柔地轻揉着她的脚裸。
“所以,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做好事,把自己也赔了进去!不应该管你的侄子,应该让他自生自灭,是不是?”她很冷,真的很冷。
“你相信命吗?”他抬起头。温柔的笑容,是曾经他表露在她面前最多的表情。
宁夏沉默了,没有说话。这个暖暖的午后,压抑到令人心都痛了。
“以前我不信命,可是自从那次你离开以后,就信了。”他放下她的脚,说,“你知道,你对汉统来说意味着什么?”
汉统……他竟然说汉统!
“阿木图是个可怕的对手,他不只是侵略这么简单。”他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不只是侵略?”宁夏一愣。
莫凌霄笑得很残酷,患患地说了两个字:“屠杀。”
宁夏一哆嗦,寒冷的感觉陡然从脊背升起……
忽然明白,为什么她一直会以为阿木图是很好对付的人……因为他喜欢她。若不是喜欢,他又岂能容忍她如此任性妄为!
莫凌霄又笑,“雷若月也不好对付,全家都死光了,他没选择刺杀之流来报仇,而是一手策划叛变,换了帝王……这个人真可怕,连我都做不到他这个程度。可是幸亏,他还有弱点。”
宁夏猛地抬头,然后摇头,“不……不是……我不是……”
“你是的,你正是他的弱点。”莫凌霄看着从门外洒进来的阳光,说,“在这盘棋中……你可是棋眼。”
她咬着下唇,双手绞在一起,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戒,说:“所以……对你来说,我只是颗棋子?”
他背着光站在眼光下,阳光才刺眼,使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唇角轻轻扬起,依然微笑。
许久,他才说:“没有任何事情,比汉统百姓这万千生命更重要。”
没有任何事情,包括钟宁夏。
也包括他自己。
她点头,可以理解,只是……情何以堪!
他们至少也是……曾经相濡以沫的朋友吧。
“我明白了。”宁夏垂目,笑得很无力,比哭还难看。
“如此便好。”莫凌霄依然轻笑,云淡风轻,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走后不久,临风就折了回来,她还坐在桌子上,脚赤裸着垂在桌边发呆。
“宁夏。”他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
宁夏抬头,对他伸手,微笑,“临风,过来。”
临风乖乖走过去,任宁夏抱在怀里,然后说:“四叔让我晚上就走。”
“恩,路上要小心,别再做小乞丐,没有第二个宁夏会把你带回来了。”宁夏轻轻在他额上印上一吻。
“宁夏!”临风伸手抱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怀里。
“你刚才是不是就在门口。”抚着他的头发,她轻声问。
临风“恩”了一句,没有抬头。
她笑了,又问:“他的话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宁夏……”临风撒娇地摇头。
果然听见了啊。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尽管不想走,但深知自己留下只能成为累赘,所以一句怨言都没有。才七岁,他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不该,知道什么叫做顾全大局。
太聪明不是好事,活着太累。
况且他只是个孩子,这样懂事的孩子会令人心疼。
宁夏忽然想起了雷若月,他曾经也是个聪明又早熟的孩子。
秦天生对她说过,你被雷若月保护得太好了,所以你才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想来这话一点都没说错。她一直把雷若月当成一座山,是他撑起了她的一片澄澈的天空。可是她从来没去想过,这座山外,该是怎样一个现实的世界,雷若月,又为她挡掉了多少风和雨。
她能记得的,只是在宫中或山野间,她的笑声和他的笑容。满眼的碧绿青翠,他牵着小三走在前面,而她坐在小三背上,悠晃着两条腿,找他的碴。每每这个时候,他的笑容都分外无奈,分外宠溺,然后她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人。
她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的路都会这样走下去,和他在醉夜里笙箫长歌,数山川星河。
也所以……刚离开皇宫,遇见莫凌霄前的那半年,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她的世界里最大的支柱倒塌了,塌得如此突然!
要不是遇见了莫凌霄,她大概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不会遇见阿木图,不会成为棋子……也或许不会活到现在,早饿死在路边了。
所以雷若月果真是残忍的,那么宠她,宠得她完全不能没有他,然后狠狠抛弃了……
轻轻拍拍临风的背,让他抬起脸,然后帮他整理了下衣服,说:“照顾好自己。”
“临风知道。”他乖乖点头。
宁夏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到时候,临风该真是个玉树临风能独当一面的男子了吧。”
临风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闪烁,犹豫着说:“宁夏,四叔……他对你……”
宁夏笑着摇头,“他不喜欢我。”
临风的两根小眉皱得像个老头,说,“那你呢?你喜欢四叔吗?”
宁夏戴着扳戒的大拇指贴住掌心,其他四指弯曲,包紧,然后笑着说:“不喜欢。从来都……没有喜欢过。”
门口闪过一道阴影,宁夏抬眼,愕然看见莫凌霄。
他似没有听见,笑着走进来,说:“你们两个不饿吗?要用午餐吗?”
宁夏这才想起自己还坐在莫凌霄的书桌上,赶紧跳下去想找鞋子穿,可脚才落地,就痛得拧住了眉!
“宁夏!”临风担心地扶住她。
她拍拍他的手努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莫凌霄从身后抱起她,放到椅子上说:“朕会让人送餐进来,就在这里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莫凌霄多够味~!宝贝们不喜欢吗?
雷若月也快出来了~
又要打仗喽~ 一想到我就兴奋了~
又是工作时间唉……我去面壁……
打劫
树大怎能不招风?
可黄金车队一路上,连一个小贼都没遇到,直把嘉龙无聊地乱跳乱叫。
他盘腿坐在马车上,双手撑在膝上,托着腮,望着青天白日,问流夕:“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都灵城。”
因为听说阿木图回了都灵城,之前是他派人来抓宁夏的,应该把她也一起带回去了。
“哦。”嘉龙无聊地躺下,双手枕着头,忽然马车一个大颠簸,他又咕噜一下坐起来,语带兴奋:“啊!出什么事了!”
流夕无奈地摇头,这小家伙简直惟恐天下不乱!
可是这次,老天真遂了嘉龙的心愿。
流夕“哗啦”一声拉开珠帘,一看,山坡上黑压压的一片竟然全是人!
四五十人之多,还都是带着刀枪的人!不是土匪山贼又能是谁!
嘉龙一把抽出他花哨的黄金剑,大义凛然地说:“美人,我来保护你!”
亏得流夕手快一把拉住他。
后车侍卫已经都下了车握紧武器围了过来,给他们赶车的车夫也不是一般人,镇静地上前双手抱拳道:“各位英雄,我家主子途经此地,还望给个方便。”
山贼中带头的人大刀一挥,一句话都没说便冲了下来!
顿时,四五十匹马同时踏蹄而来,地面都震得轻颤起来!
嘉龙所带侍从也不是吃素的,十多个人迅速围住主子的超级豪华马车,只是后车上的侍女见这场景都吓得惊叫起来,好几个已被山贼所俘!
“你呆着别出去!”流夕拉住还想往外冲的嘉龙,这孩子真是不怕死!
“美人,我要保护你!”嘉龙拍拍胸膛。
“胡闹!”流夕难得发怒,夺过他手中的剑,对他吼道:“你敢出来我第一个砍了你!”
车外已是撕杀成一片!血“噗嗤”一声飙上珠帘,然后是一只断臂甩进!
嘉龙看到断臂的一瞬间,呆了,脸色刷白,瞳孔中渐渐出现了惊恐的情绪……
流夕只当他害怕了,一把拉开珠帘,一剑就刺死一个向上车来的山贼!
幸亏马车是金属打造,躲里面还算安全,刀枪不入。可是情况却不妙,战况明显一边倒!
流夕当机立断,又解决了一个冲上来的山贼,就把马车内缩成一团的嘉龙拖了出来,甩上一匹马,一剑砍断了挂在马车上的绳,跨坐上,冲了出去!
山贼们自是见到了流夕,从惊艳醒过来,顿时口哨四起,竟然挥刀起哄,便有人追了过来!
嘉龙的马,自然都是上好的马,然一马上毕竟驮了两个人的重量,跑得并不快。
流夕回头看了眼紧追不舍还大呼小叫着“美人”淫笑的大汉们,叹了口气,一勒马绳向山林里冲去!
只要山林把人隔散了,这些山贼一个一个上来的话,对付起来并不困难。
山路并不好走,特别是开路的马。眼看就要被追上,流夕忽然勒住了马,跳下,拔剑握住,手臂伸直了对着身后冲上前尚来不及停下的马匹横剑就是一挥!兵家最忌武器混用,流夕这分明是刀法,却因嘉龙的黄金剑锐利万分而轻松砍下了来人的头颅!
花哨归花哨,可到底是百炼精钢所制,剑锋四射,在阳光下锋芒撩人!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眨眼的工夫,后面跟上的人见同伴忽然被砍了脑袋,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反应过来,流夕便已出剑!
小道不宽,最多能并两人上来,流夕一路杀下去,直杀得混身是血,满目赤红!
很多时候,在这个乱世中,要走的路并不由自己选择,在你死我亡的棋局下,与其我死,不如你亡了吧。
流夕的剑法并不华丽,可是简单流畅,招招致命。周围的树叶上发出了阵阵沙沙的轻响,细听,竟是血一排排溅到上面的声音!叶绿花红,也恰点缀出了盛夏里的一抹艳色。
追过来的山贼并不多,回头走回嘉龙身边时,流夕数了下,尸体不多不少刚好十具。
嘉龙已在马背上昏厥了过去,流夕不敢久留,收剑回鞘,便策马狂奔起来。
入夜前,他找了个能避风的小山洞,燃起了火。
嘉龙还在沉睡,似乎做了什么噩梦,额前已经汗湿,嘴里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流夕促了下眉,在他脉搏上搭了下,确定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这才松了口气。
轻笑,果真是富人家的少爷么,那么逊还要出来装英雄!
流夕用袖口轻轻给他擦拭了下额前的汗,忽然嘉龙惊恐地大叫一声:“父王!”
流夕一愣,嘉龙用的竟是邦什语!
“不要杀……不要杀我父王……”他越来越恐慌,死死抓住流夕的袖子,似乎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不要杀……”
流夕拍打他的脸,“嘉龙!醒醒,嘉龙!”
“不要……夏宁!”嘉龙痛苦一声叫唤,让流夕打他脸的动作瞬间呆滞。
他在叫……夏宁?
她跟他说过,她的名字,其实叫夏宁。
她说,她有个走散的弟弟,要找到他。
“嘉龙!”流夕手上用力,还真一巴掌把他打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嘉龙满身是汗,眼中还带着泪水。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捂着头,看着流夕,说:“我好象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恩。”流夕站起来,“我去找点吃的,你呆着别走开。”
嘉龙看着他一身素白的衣服上全沾满了血,眼睛眨了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淌了出来。
他,看到流夕手臂一挥之间……砍下了一个人的头。
可是他的笑容还是如此温和淡然,血滴凝结在他的白皙的脸颊上,仿佛绽开的点点梅花。
人如梅香。
第二天清晨,嘉龙醒来的时候,流夕已不在身旁。他走出山洞,便见流夕正坐在溪水旁边,赤裸着上身,素白的衣服洗过了,摊在一旁的石滩上晒着。
嘉龙走了过去,挽起裤脚管,泡在溪水里,顿时一阵清凉。
流夕看着他,想了想,问:“你会说邦什语?”
“没说过,但可以听的懂。”一条鱼从嘉龙脚边溜达过。
“那……夏宁,你可认识?”流夕又问。
“夏宁?”嘉龙一愣,“好熟悉的名字,好象在哪里听过。”
“你做了噩梦。”流夕说得很慢,看着他的表情。
嘉龙摸摸头,站起来去抓鱼,“是啊,好可怕的梦!”
“梦到什么了?”
鱼儿在嘉龙腿边嬉戏,他扑了一身水还是没抓着,便直起身,皱着眉说:“梦到了好多死人,到处都是血……还有人要杀我,我只能拼命逃,可脚还不听话,就是跑不动。”
“你……从来没看过死人吗?昨天遇到山贼的时候……”流夕注意着嘉龙每个细微的表情,可是他确实一脸茫然,不像在撒谎。
“我……我才不怕!我……就是……有点晕血……”嘉龙脸一红,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了,一见血就浑身哆嗦,眼前晃过很多人影,似乎有着什么记忆,可完全又记不起来。
溪里的鱼很肥,但很机灵,好几次已经到手了,但鱼儿尾巴一甩又溜了,气得嘉龙直跳,溅起的水,弄得自己浑身湿透。
流夕盘腿坐溪边,拔出黄金花哨剑,把昨日里来不及擦干的剑上的血迹洗去,嘉龙水花一踩,溅得他一脸都是水。
“喂,不要动。”流夕说,“对,就是你,别动。”
嘉龙抬头的瞬间,愣神了一下。
流夕在微笑,那是几乎要被清晨的朝阳融化进去的美丽,摄人心魄!
他赤裸着上身,一直以为他瘦,但其实身材修长挺拔,肌肉线条柔美但不乏力度,皮肤白里带着红韵,几乎透明了起来……
“镗”一声,只见流夕手臂一挥,空中银光一闪,流夕手中的剑,便深深插入嘉龙双脚之间!
嘉龙僵了下,低头,只见一条鱼,在他的两只脚中间狂甩尾巴挣扎着,鱼身正中,插着一把剑,在阳光下,剑把上的紫水晶石闪闪发光……
“捡点柴过来烤鱼吧。”流夕笑着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
“……”这一刹那,嘉龙彻底对流夕肃然起敬了。
两人吃过早餐鱼,继续向东行,直到下午,才见到一个小镇。
因为地处交战边界,这小镇上的人该走的都走了,唯一的客栈也仅是艰难地维持着生计。
午后客人很少,店家小二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口望天,一见有人影来,赶紧起身迎客。
但下一秒,眼神便冷了下来,挥着手说:“出去出去,没钱的别进来!”
嘉龙一愣,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确实脏乱不堪……还袖子裤脚都挽起,皱巴巴的落魄摸样。
嘉龙“嘿嘿”一笑用眼角瞥那小二。
他嘉龙少爷还真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缺什么都不缺钱,这小二说什么来着?没钱的出去?
“看什么看!”小二被嘉龙笑得头皮发毛,“你有钱吗?”
嘉龙摇摇头,摊手:“没钱。”
其实说没钱比用钱砸死人家来得更刺激。
“靠!我就知道你没钱!”小二得意了,叫嚣道,“看你这衣服料子不差,应该以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落魄了不是?这样的人我可见多了!仗一打,你们这些平时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倒霉了吧!家一破,你们还能干吗?!别把自己还当少爷了!叫化子就是叫化子!想当年大爷我啊……”
嘉龙边听边笑着点点头。
流夕牵着马走过来,听到小二的话,眉头轻轻一促。
而当流夕从嘉龙背后出现在小二面前时,前一刻还吹得龙飞凤舞的小二忽然噶然而止,盯着他的脸,什么反应都没了。
天人!他小二什么人没见过啊!还真没见过这等漂亮的人物!
流夕手一挥,黄金宝石剑往桌上重重一放。
那真叫一个光辉夺目!终于把小二的魂给勾了回来!
小二眼睛眯成了一团,忙道:“客官里面坐,里面坐,要点吃什么?要不要来点本店特色菜?”
“不吃饭。”流夕面无表情地说。
“那是要住店?您楼上请!”小二边说着还边悄悄打量着流夕,这等仙子一般的人可真是少见呀!看隔壁街那豆腐西施还拽!放一起一对比,她得自卑到死!
流夕也不说废话,拔出利剑,猛地刺进柜台中间!
小二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客官您这是……”
流夕貌若三月桃瓣的嘴里淡淡地说出两个字:“打劫!”
作者有话要说:来做个调查
想看看到底哪个男人的支持率比较高~ 能说明你喜欢的理由当然更好~
您的选择,会影响到最后宁夏的归属哦~
还有,宁夏绝对不会死,她会生一群孩子,然后很幸福的!(这话我说过不下十次了,为啥还有亲亲说她要死啊,要相信亲妈我嘛!~)
—。—
战火
一盆麻婆豆腐,一盆凉拌黄瓜,一条红烧鱼,外加一盏茶。
连汤都没有。
她说:“喝什么汤?渴了倒点茶就行了。”
她说:“哈善师傅说了,越是简单的菜色越需要高超的技术!我正在像大师的高度努力!”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