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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有门当户对之理。如辛夷和柳元景这般,凭着小儿女的意气在一起,最后能够善终的着实罕见。
哪怕辛夷系属出身名门,所谓聘者为妻奔则为妾,她以后恐怕也难有好下场。
即使没有公主,如辛夷这般身份,想在柳元景做个良妾也是难事。何况,而今柳元景成了准驸马爷,除非公子无所出,否则照例是不能纳妾的。
好端端一个姑娘,没名没分的跟着柳元景,韦氏看着心疼。
掏心窝子的话说与辛夷后,韦氏算是松了口气,眉目慈和的说:“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只是你毕竟年轻,凡事总要多考量些。”
韦氏有心劝诫辛夷,莫要太相信男子的承诺,又觉得两人交浅言深,贸然说这些不太好。
最后韦氏只能旁敲侧击的,暗示了辛夷一番。辛夷客气的谢过韦氏之后,起身告辞。
众人的注意力全被云萝郡主吸引过去,香蝶自以为刚才的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留意,暗自侥幸着。孰不知,辛夷此刻已经在考虑,究竟该如何反击。
香蝶自以为是,在辛夷面前频频耍小聪明,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人看在眼底。
再说云萝郡主。被谷明月和丫鬟扶到谷明月的闺房中,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个热水澡。
神志恍惚的云萝。在热水中泡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恢复了神智。她回忆起大狗将她扑倒,臭烘烘的舌头在她脸上舔来舔去时,恶心感冲上心头。
云萝郡主趴在木桶边缘。大吐特吐,直呕的肝都快要吐出来了。
她光洁的背裸露在空气中。在蒸腾的热气中,泛着象牙白般的光泽。
紫苏清理着地上的呕吐物,紫菱则递上了谷明月备好的手帕。郡主吐得太突然,她们连捧痰盂的时间都没有。
畅快的吐过之后。云萝郡主靠在木桶边缘上,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的画面。努力驱逐着被大狗扑舔的恶心感。
这绝对是云萝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云萝绝对不会来谷家。
这一切都怪辛夷,云萝身子无力的靠在木桶上,指甲蜷入手心。假如没有辛夷的话,她绝对不会碰上这件的事儿。
还有谷明月,她为何没有言明,家中饲养的乃是羁傲不逊的土狗。早知道这狗长的如此凶恶,云萝郡主也不会拿它生事。
她本想借机教训辛夷一番,最后唯一受到伤害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云萝气恼无比。
云萝郡主心绪难平,将谷明月和辛夷两人全都记恨上。阴影散去之后,云萝开始忧虑别的事。她今日将多年营造的形象毁于一旦,若那些在场的闺秀,将她的窘境宣扬出去,她该如何是好。
脑海中闪过,京城贵女拿自己的窘态取乐的场景,云萝郡主身子跟着一抖。
除了当今圣上膝下的公主,京城中皇亲国戚中,当属云萝份位最高。她不想沦为笑柄,更不想让这个污点跟随自己一生。
“好了,伺候我更衣吧。”
云萝郡主恢复冷静,站直了身子,语调平稳的说。
紫菱递上净身的布巾,紫菱将衣服撑好,两个人服侍着云萝打扮齐整。
呕吐物清理出去后,布置温馨的小屋,重新被淡淡馨香填满。
云萝郡主环顾四周后,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两个丫鬟为她擦干了长发,然后梳理云鬓。
谷明月一直在门外候着,眉头紧锁,陷入踟蹰不安中。
她是看过书中一些章节,但她是跳着看的,许多人物根本没见过。比如,这位云萝郡主,谷明月与她也只有两面之缘。
在谷明月记忆中,云萝郡主与平阳公主关系亲厚,两人同属于外面雍容华贵,内里睚眦必报的女子。
今日的事,发生的太过意外,绝非谷明月蓄意为之。饶是如此,谷明月也不敢肯定,云萝郡主能够谅解她。
不出意外的话,云萝郡主很可能将今日的意外,算在她和辛夷头上。
这个认知让谷明月胸闷不已,她本想顺着云萝郡主的意思坐收渔翁之利,怎么最后成了这个样子。
到底该如何补救,谷明月在门外苦苦思索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
打扮的的明艳动人的云萝郡主,在丫鬟的簇拥下,神情倨傲的走出房门。
她瞥了一眼侯在门外的谷明月,语气冷淡的警示说:“谷小姐,我希望今天的事儿,不会从第二个人的嘴中说出,你觉得呢?”
对待谷明月,云萝郡主连掩饰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出言威胁。
这是她的在担忧之后,突然想通的事儿。今天宴会上的小姐们,父亲不过是四品官、五品官,在京城中根本排不上行。
她作为郡主,难道还怕了这些人不成。想明白后,云萝郡主又端起了架子,丝毫不为在人前丢脸一事露怯。
云萝郡主的反应在谷明月预料之中,她极力放低身段小心赔不是:“郡主放心,今日来的都是名门闺秀,通情达理不是饶舌之妇,定不会搬弄口舌是非。只是,那辛夷,不知她是否能知事。”
谷明月一边宽慰着云萝郡主,一面又不着痕迹的将辛夷抛出,承受云萝郡主的怒火。
果然,在听了谷明月的话后,郡主冷笑一声:“辛夷?呵,倒要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眼见目地达成,谷明月松了口气,随后她神色尴尬的双手奉上一只耳坠一根发钗:“郡主,这是刚才下人打扫桌子时找到的。”
云萝郡主瞧着小巧精致的耳坠,怒火一下冲了上来,今日之事都因这枚她拿来设计辛夷的坠子而起。
念及坠子乃是太后所赐,云萝郡主只得压抑着怒火,从谷明月手心拿过了坠子。
“发钗赏你了。”
云萝郡主的口气像是打发下人一样,谷明月自知理亏,只能忍耐答到:“多谢郡主赏赐。”
该交待的事说完后,云萝郡主提步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她忽而回头吩咐到:“将我今日身上穿的衣服,一把火烧掉吧。”
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今日的一切都该用火烧掉吗,,烧掉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不留才好,云萝郡主如是想着。
回答府中后,面对母妃的询问,云萝郡主将含糊其辞的一笔带过。
紧接着,云萝郡主又将身边两个大丫鬟匆匆配了人,提了两个二等丫鬟上来。
突然提了级别的二等丫鬟,自然欢呼雀跃。紫菱和紫苏,心知小姐这是迁怒于她们,但主子的决定两人也不敢干涉。
本来以紫苏和紫菱的身段,配个年轻有为的小管事绰绰有余。但是云萝郡主急于将打发出去,眼不见为净是,随便挑了外面庄上的管事就配了出去。
打发了两个丫鬟后,云萝郡主横卧在美人榻上,蹙着一双美目,思虑着该如何封住辛夷的嘴巴。
谷府的经历,让辛夷思考了许多。回到府中之后,她将薜萝和香蝶支开,着人寻了柳元景与他私谈。
柳元景出现在辛夷面前上,身上穿着薄薄的短打,挺拔的身材曲线若隐若现,他的额头上还挂着细碎的汗珠,一看就是才运动的模样。
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散发出的性感,让辛夷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怎么了?”
柳元景一手用汗巾擦拭额头,一面关切的问着辛夷。
他先前在练剑,往日柳元景练武时,辛夷鲜少派人打扰,即使有事,也要等他操练之后。
想当然的,柳元景以为辛夷遇到了难事。
两人离得很近,柳元景身上的热气裹挟着荷尔蒙,源源不断的朝辛夷涌来。
她退回一步,理清思绪,担忧的说:“玉卿,今日我去谷府赴宴,听到了关于你我的传言。”
辛夷如临大敌的模样,惹得柳元景嗤然一笑,他放下汗巾轻松的说:“不过是些长舌妇搬弄是非,有什么要紧的。”
他的随意缓解了辛夷的紧张,但她还是有些不安:“你且听我一言,现在坊间流传着你辜负圣恩,带着……带着来历不明的女子厮混。”
亲口将自己代称为来历不明的女子,辛夷喉中苦涩一阵心酸。
明明她和柳元景才是两情相悦的那一对,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要谴责他们两个人。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么,辛夷问心自问。(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林然的落寞
流言蜚语,如暗夜流失,朝着她和柳元景射来,让她无处躲藏。
明刀真枪好躲,这些暗地里的算计,又该如何去防。
察觉出辛夷的不安,柳元景神情一下子变得柔和。他轻轻扶着辛夷的肩膀,劝到:“你不要往心里去,这场婚事我会努力让圣上收回成命。无论别人说什么,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柳元景的话犹如镇定泵一般,让辛夷心灵平静下来。他身上散发的气味,充斥着男儿的阳刚之气,让她不自觉的就去依赖。
让身居高位的皇上收回成命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但是柳元景这样说了,辛夷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
他从不会哄骗她,所以辛夷选择信任。
古人的婚事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样,只要没到洞房花烛那天,柳元景和平阳公主的婚事就不算成立。
辛夷愿意等着柳元景解决这段婚事,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流言蜚语。
柳元景伸手将辛夷的小手握在掌心,辛夷抬头眼神晶亮的看着他:“有你在,我不怕,我会和你一起努力,一起去争取。”
两人双手重叠在一起,眉目中流露出坚定之色,竟是如此和谐。
感动之后,辛夷这才想起还有另一件事没说,她强忍着笑意,先将云萝郡主怎么针对她,以及韦氏的提醒讲给柳元景。
为了渲染画面感,辛夷特地将云萝郡主的华丽打扮,以及高傲模样,一五一十的细致形容出来。
接着,辛夷卖了个关子:“你猜。茶话会上发生了一件让平日里娇滴滴的大小姐们尖叫不止的事儿,会是什么事儿?”
说话时,辛夷挑着眉毛,期待着柳元景的答案。
柳元景摇摇头,老实的说:“我猜不出,女子多重形象,难道是像上次一样。掉了一个蜂巢?”
辛夷咯咯一笑。竖起指头摇了摇说:“你的想象力实在太匮乏了,今儿个的事,纯粹是云萝郡主自作自受了。她本想设计陷害于我。让香蝶藏了她的坠子,嫁祸于我。没想到最后,她命人牵出谷家门房的狗时,那狗挣脱了绳套。直将一群小姐笑的魂飞魄散。尤其是云萝郡主,先前狗儿闻了她的帕子。径直扑向了她,还伸出舌头舔云萝郡主的脸。”
她绘声绘色的讲说十分有画面感,柳元景放佛亲眼看到了当时的场景,忍不住跟着辛夷笑出声来。
他没有见过云萝郡主。却也知道贵女平时极力维持高高在上的风范。陡然遇到这种事,云萝郡主一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倒不是柳元景没有同情心,只怪云萝郡主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既然有心陷害辛夷,遇到这样的事儿也是活该。若是没发生这出意外。恐怕辛夷今日在谷府,定会被云萝郡主借机讽刺挖苦。
他的辛夷,到底身份太低了,只怪他还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柳元景怜惜的说:“以后类似的聚会,你还是少去一些。谷明月对你不怀好意,云萝郡主又跟你结了仇。倘若和她们出席同一场合,同样的事防不胜防。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我担心你。”
柳元景考虑的十分周到,所言极有道理,足见他是用心为辛夷着想。
“嗯,我自有分寸。”
知晓柳元景是为自己好,辛夷乖巧的应了是。
柳元景见她听话,又说到:“那香蝶原本就心怀鬼胎,这次还想联合云萝郡主一起陷害你。这种人,不能再留到你身边了。”
对于香蝶这种,不知何时就会反咬一口的人,柳元景不想让她留在辛夷身边。
不过,这次辛夷没听柳元景的,她摇了摇头拉长了声音说:“不,你别担心,我自有计较。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好计策,你且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辛夷微眯着眼睛,胸有成竹的说着,小小一个香蝶,怎会被她放在眼中。
谷明月想利用香得来陷害她,那么她就以其人之道还至于其人之身。她倒要瞧瞧,同为穿越者,她和谷明月谁的本事更大点儿。
两人意见没达成一致,柳元景受不住辛夷刻意撒娇的可爱模样,糊里糊涂就点了头。
也罢,没了香蝶,谷明月也许会想别的歪主意,与其这样,还不如将对方的眼线放在明面上防着。
天刚入了九月,肃阳的树,好似一夜之间,由绿转黄。昨天还是绿树浓荫,今日一下风吹云淡天夜生寒。
一夜北风起,白露书院众学子,学习之余蓦然发现,春去秋来一年又快过去了。来书院学习的,都是各地有才之士,一心只读圣贤书,四时更替难免多愁善感。
读书无疑是辛苦的,每日清心寡欲,只有诗书学友为伴。
皆言读书要耐得住寂寞,然后每日对着空山鸟语,来来去去都是几副生面孔。每年秋季,也是白露书院退学人最多的时候。
对于白露书院,秋天是一个伤感的季节。
太阳蒙在一层云霭下,天空泛着淡淡的黄色,山风吹的树影摇曳,鸟儿在树梢上寂寞不语。
两年的功夫,林然从一个尚显稚嫩的少年,成长为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他穿着深蓝色的直缀,以前略圆的下巴,好似被拉长一般。
他双手背后,遥望着远处山峦,发上巾带随风飘扬。
两个月了,林然静默的陷入愁绪,辛夷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给他回信了。郑直每次总是大而化之的搪塞过去,林然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辛夷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习惯了与辛夷鸿雁传书,猛然间失去联络,让林然顿感失落。
他的房中,最珍贵的便是与辛夷书信往来那一沓信纸,林然将其视若拱璧,不舍得让别人碰触。
但是这么久,辛夷音讯全无,他着实担心。
只要想到辛夷可能出事了,林然心里就像钝刀子磨着,一下一下的疼。
风吹着林然衣袂翻飞,冷意慢慢沁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脸色开始泛白,却没有下去的意思。
“然弟,怎么又一个人来这里了。”
下学后,朱文和林然回了校舍,就在他整理衣物的功夫,林然忽然不见了。
朱文本以为林然是出恭,或是打水,见他迟迟不归,担忧之下出门寻找。
他脑中闪过林然爱待地方,最后果然在后山看到,他独立风中的身影。这样的林然,让人心疼,朱文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两人从清河镇时开始同窗,到如今也有三载。时光似箭岁月如梭,三年的光阴,早让朱文将林然引为知己。
林然所思所想,朱文岂会不知,然而许多事,总是与人心背道而驰。
当初在清河镇,朱文也和辛夷相处过,关系还算不错,他也很欣赏那个聪慧的女童。
如今女童成为了少女,林然的微小心思,也成了情根深种。朱文作为旁观者,只能在一旁叹息。
只因林然的对辛夷的喜欢看,私下里朱文也曾为林然调查过自打他们离开后,辛夷的情况。
有些话朱文不知当讲不当讲,比如辛夷和英国公世子交好,比如她在汉阳城中频频遇到危险,最后还是世子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自古美人爱英雄,经历了这么多事,哪怕辛夷当初喜欢林然,也该慢慢磨平了。
但是林然无知无觉,仍旧沉浸在对辛夷的怀念与欢喜中,不可自拔。少年人的衷情,总是如此催人肝肠。
相处这么久,朱文怎会不知林然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执拗。若是让他知晓了辛夷之事,谁知他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故而,朱文只能选择隐瞒。
后山人迹罕至,两人在陡峭的坡崖前并肩而立。林然见朱文来了,略带歉意的说:“我想过来静静,忘记了时间,让你担心了。”
朱文比林然年长几岁,在他身边如同兄长一样照顾着他,这份恩情林然记在心中。
“起风了,山长说明年圣上可能开恩客。快到府试了,你也该早做准备。无论如何,杂事放到一边去,早日考取功名较好。”
朱文细心规劝着林然,希望他能暂时放下儿女情长。本来,凭借林然的才华,今年府试取得头名不在话下。
只因林然救了山长的女儿,生了一场大病,这才错过了府试。朱文作为朋友,不希望他明年再出问题。
对于读书人而言,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朱文出身富贵,对于名利不在乎,为的只是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庭院而已。
但是林然不同,他背负着举家上下的厚望,明年必须背水一战取得功名。
林然听了朱文的话,心下恻然,点头允到:“文兄的话,小弟牢记在心。若明年开了恩科,我定然会全力以赴。”
“你明白就好,山长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将你视为得意门生。你自当勤恳做学问,莫要让他失望才好。至于儿女情长,愚兄劝你一句,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才不失男儿本色。”(未完待续)
第三一六章 谁晓晚来风急
朱文的话,让林然面上浮出一丝愧色。
他最近因为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