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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他爹,你说三丫头为啥走了后就不理咱了呢?”
她心里怎么也想不通。要是三丫头还和小时那么乖顺,她还用这么算计干嘛。
不用她开口,三丫头就会主动往家里送钱了。
这个问题,王氏问了不止一次,辛有财每次都敷衍了事。
今日实在是烦了,他硬邦邦的回了句:“不是我说你,以前就告诉你,对三丫头好点儿。你呢,这么多年新衣服都没给她做过几件。孩子心里有怨气,也是难免的。”
他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地,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王氏拽着他胳膊,带着哭嗓说:“好你个辛有财,一家子九张嘴,你就赚那么点儿钱,现在倒说起我心狠了。你要是能赚来钱,我会愿意过这苦日子。”
媳妇儿这么一闹腾,辛有财慌忙认错,连连说他们没错,都是三丫头白眼儿狼,太不应该了。
躺着也中枪的辛夷十分无辜,青天白日的打了个大喷嚏。
她抬头望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嘀咕道:“谁又在背后说我了,真是的。”
青松跟在后面,听的分明,偷偷一笑。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金光门那边的宅地,或许现在用花园形容更恰当。
青松实在想不到,原本瓦砾满地一片狼藉的地方,在清理完后,竟能改造成这种模样。
小姐当时花钱,雇人在这里做羊圈时,他们还想不通小姐为什么要做亏本生意。
哪怕这块地荒着什么也不做,也比倒贴钱给别人用强啊。
但是等到春天,看到原本草木不生的荒地上,长出了青翠的草芽。
青松这才隐约觉得,小姐似乎有旁的打算。
小姐到了三月份,跟牧羊人解除了雇佣,收回了地,青松这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
差不多花了六七天时间,辛夷带着他和师傅师娘,将自家院子里花下分出的幼苗,移植了过来。
不能分苗的,他们费心思扦插枝条。
两个多月过去了,移植的花木大部分都活下来了,并且长势喜人。
路过枫落桥时,辛夷顿了下,若有所思的说:“等到我们银子赚多了,出钱把这里修缮下。留着个缺口,万一天黑,有人掉下去就糟了。”
她说完后,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
仿佛自言自语的架势,青松也没有搭话。
当初林然落水那一幕他仍旧心有余悸,倒不是他对林公子感情多深。只是,青松实在忘不了小姐跳水那一瞬间。他心跳骤然停止的感觉。
那样的场景,每回想一次,就会担惊受怕一次。
幸好,没有出现那个万一。小姐和林公子全都平平安安的挺过来了。
那么冷的天,小姐连伤寒都没得,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后半路上,辛夷一直沉默着。
走过枫落桥,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林然。
他正月初七离开,到今天整整五个月了,接近一百五十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骗子,辛夷在心里咒着林然。
她一直盼着驿站能送来林然的信,但是等了这么久。她几乎要望穿秋水,始终没有信送到家中。
有时辛夷会埋怨林然说话不算话,有时又担忧着,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所以才不往她这儿送信。
没有手机没有电话的年代。两个人相隔千里,除了不靠谱的通信,没有更好的方式。
胡思乱想时,辛夷甚至会猜,是不是林然已经寄过信给她了,只是在路上丢了。
毕竟,这里没有那么多邮局。靠的不过是来往路人捎带。
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林然,辛夷猛地摇摇头,将他影像驱除了脑海。
想那么多也不用,她要努力赚钱,等林然回来。一定要擦亮眼睛,看看她这个新晋升的土豪。
郁郁苍苍的花园出现在眼前,篱笆外面,种了十几棵杨树苗,如今欣欣向荣。全都活了下来。
花园旁边搭了间简易的小屋子,这是辛夷特地请来的人,帮忙照看园子。
花儿娇贵,若是照顾不周,或者被人攀折了,损失就大了。
雇一个人也花不了多钱钱,她不缺这点儿。
跟看门的青伯打了个招呼后,辛夷跟青松穿过篱笆,走到了花圃中央。
小径清净整洁,能看出青伯平时照顾的很周到。
昨日刚看了五亩长势喜人的忍冬,今日再看到这一园子花木,辛夷的心情十分愉悦。
也许花木多了,鸟儿也进驻在园中,在暮春时节叫的格外欢畅。
辛夷走过及膝高的蔷薇,用手拍了拍叶子说:“蔷薇长得不错,今年兴许就能开了。海棠明年也差不多了,真想快点儿看到花香满园的景色。”
她嘴角噙着笑,明媚动人。
青松此时已经拿起剪刀,修剪起花株上多余的枝杈。在听了辛夷的话后,由衷的接到:“也就小姐有这份儿七窍玲珑的心思,像我们这么样的粗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出。”
任谁被恭维都会心生喜悦,辛夷哈哈一笑,扯下了一片叶子放在鼻尖嗅了下,神秘的说:“那你能猜出来,我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下一步?”青松手下的剪刀停了下,然后试探着说,“等花园里的花开后,拿来做胭脂?”
现在,青松对辛夷做胭脂一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从哪儿学的手艺,他对于辛夷的本事仍旧十分叹服。
在辛夷指导下,他现在也能做些简单的胭脂了。
一个大男人做胭脂,青松却不丝毫不觉得受了委屈。
这么久来,一直吃辛夷的喝辛夷的,即使辛夷发话让他绣花,他都不会拒绝。
听了青松的话,辛夷故作深沉的说:“孺子可教也,不过,我还有一个打算,你能猜出来么。”
青松低下头想了很久,这才抬头老老实实的回答:“想不出来,还请小姐明示。”
“嗡嗡嗡,想到了么?等到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这里,放上几排蜂箱。”辛夷穿着花团锦簇的襦裙,在绿叶中旋转着,好似一只美丽的蝴蝶。
她模仿蜜蜂的行为,惹得青松低下头,闷声笑了起来。
辛夷扯了下嘴角,停下幼稚的行为,翻了个白眼说:”很好笑么,哼。“
”不是,咳,想到将来有蜂蜜吃了,所以开心。“
跟辛夷待久了,连青松都学会了睁着眼说瞎话。
不过,他打心底里佩服着小姐。种花做胭脂,还不忘养蜂采蜜,他突然想起小姐让他做掌柜的事儿了。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做掌柜,也不不可能的事。
小姐的胭脂越做越好,前些日子,县里都有人来问价了。
王记胭脂铺,在镇上已经成了生意最红火的店铺,羡煞同行。
青松仰视着站在树荫下歇息的辛夷,这一切,全都靠着她一双巧手,和聪慧的脑袋。
他家小姐,真的不是一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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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突然到来的士卒
浓淡绿叶映日光。
辛夷推开轩窗,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清风吹拂,宣纸掀起一角, ;、她用青石雕成的纸镇将宣纸压住。
研磨好的墨汁,在一旁放着,辛夷提起笔,眉头微蹙悬笔难绝。
良久,她才写了十二个字。
“春将归去,与汝同车,低声细语。”
坚持练字近一年,辛夷丑陋的字终于得到拯救,至少能用娟秀来形容。
当然,谈不上名家风骨。
连欢姐儿都嫌她字丑,辛夷想到这里,练字的决心更加坚定。
等林然回来,一定会感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怎么又想起他了,辛夷看着宣纸上的字,脸颊一烫,昭然若揭的心事,让她隐隐不安。
写完之后,辛夷伸了个懒腰,朝着院中打理花草的青松说:“青松,将书桌整理下,待会儿我们到上河村。”
“是,小姐。”
青松放下花洒,走到屋中,将毛笔清洗后,放到笔筒中。
等到收拾字帖时,他停了下来,这些字他都认识,不由逐字读了起来。
“与汝同车,低声细语。”
他眼前浮现出和小姐坐同一架马车的情景,小姐喜欢在车上闭目养神。
待一切整理妥当,两人便下乡去。
出了门,辛夷这才察觉出,今日街上情形似乎不同寻常。
老百姓行色匆匆,有人交头接耳,见有人时,又赶紧散去。
辛夷放慢了脚步,没急着去雇车,目光在一反常态的居民身上游移着。
看了半天,不对劲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扭头疑惑的问:“青松,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她指着街道上的人。迷惑的问。
青松同样充满了疑问,身子微低道:“青松愚钝,兴许镇上出了什么事儿,要不要我去打听下?”
他这边话刚说完。辛夷手抬起,目光望着正前方,眼神中满是惊讶无意识的说:“不用了,我应该知道了。”
街道尽头处,一列衣着整齐的士卒,手持兵器,列队前进。
他们面目严肃,仿若千人一面般。
整齐划一的队伍,让辛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镇上一下变了气氛,这么多士兵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眼看着士兵越来越近,辛夷和青松后退两步,避让在墙角,低着头让行。
平头百姓,在遇到军爷时。自然不敢逾矩。
士卒从他们面前经过时,无人抬头,辛夷盯着脚尖,余光却在不远处的士卒腿上打转。
看他们笔直的走路姿势,完全不受影响的姿态,一看就是纪律严明的军队。
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清流镇,难道那里起了战事?
只是若是有人谋反。怎么会如此平静。
前世大华国边陲曾发生过战乱,腹地也曾有过流民暴动。
然而河源县这个小山城,正如它的名字一样,犹如世外桃源,从未经历过这些。
辛夷细细数着眼前经过的鞋子,一排七人将近二十排。也就是差不多一百四十人。
二十排士卒,被一辆精美豪华的马车隔开。
俭朴军旅中混入如此豪华的马车,辛夷心生疑云,微微抬头,斜眼偷窥。
车夫威武壮实。像是出身行伍,车帘紧闭,完全窥不见里面情形。
等到这对士兵走出很远,辛夷这才抬起头,狐疑的望向队尾。
“小姐,我们今日是不是先别出门,弄清楚情况再说。镇上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士兵,不是为了抓捕逃犯吧?”
青松心有余悸的说着,担心之色分外明显。
镇上没有发布任何公告,毫无征兆的出现的军队,让人心里格外不踏实。
怪哉,怪哉。
辛夷闭上眼睛,努力的逼自己想,前世到底发生过什么,或者可能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想不出来,为什么想不出来。”
她硬逼着自己去想,一无所获时,抱着脑袋,陷入狂躁之中。
青松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好像着了魔一样,举止癫狂,无暇顾及尊卑,伸手抓住了辛夷胳膊喊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他怕辛夷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伤害到自己,用力的抓着她胳膊,紧张的沁出了汗珠。
辛夷如梦初醒般,望了青松一眼,长长出了口气说:“放开吧,我失态了,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她此刻面容沉静,不像豆蔻年华的少女,反而像历尽沧桑的中年女子。
青松仍旧抓着辛夷的胳膊,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猜测,担忧的望着辛夷。
看来她刚才确实太反常了,辛夷深呼吸后,微微一笑再次说到:“别担心,我已经好了,没事儿了,可以放开了。”
确认辛夷安然无恙后,青松像是被炭火烫到手一样,慌忙丢开了辛夷的袖子,鞠躬道歉:“青松冒犯小姐了,请您责罚。”
小姐的胳膊那么纤细,好像一用力就会折断一样。
青松悄悄抬眼打量着,刚才被他揪住的地方,他空有一身蛮劲儿,一定弄疼了小姐。
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他实在太没用了。
相处这么久了,不用言语,辛夷也能感受到青松的自责之情。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的,多亏你提醒我。”
说完这些话后,辛夷望着士卒离开的方向沉思了会儿,这才说:“我们明日再去上河村吧,等等看,镇上这是什么情况。”
不止辛夷和青松停下了手头事务,兵卒走过之地,店铺纷纷关门。
街上的老百姓,没多久,全都消失不见。
辛夷和青松两人一直在街上转着,本想打听点儿什么。
见到镇上众人讳莫如深的样子,两个人也有点儿畏怯了。
枪打出头鸟。大家都在家里躲着,就他们两人在街上晃悠,目标实在太明显了。
青松望着街角最后一家店铺关门,目中忧色一闪。转脸对辛夷说:“小姐,不如您先回家等着。待我敲门,打听个丁卯出来。”
局势尚未分明,辛夷怎么会放任青松去冒险,她开口制止了青松的请求:“不必了,回家等着吧。如果有消息的话,应该会很快传开。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应该不会是大事。”
辛夷有条不紊的分析当前状况,青松点头,两人折回。
本该热闹的街道。变得空空荡荡,辛夷无法压下心中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有特殊的事儿将要发生。
只是这种毫无理由的预感,她没办法跟外人说。
自打重生之后,她总怕眼前的一切是泡沫。一戳便破。
她害怕哪天清晨醒来后,一切只是漫长的梦境,更害怕命运的捉弄。
不过,每次她重生都是建立在死亡的基础上。
也就是说,只要她的人身安安全得到保障,她就不会再次经历诡异的重生。
穿越对于她这个曾经的普通小本领来说,无疑像中了一百注双色球一等奖。
重生对于含恨而终的她。亦是不可多得的幸事。
然而,换个角度,如果她每次死亡后,都会重新回到穿越之初呢。
游戏可以关机重启,人生要是在一个框框中来回重演的话,绝对会是个噩梦。
她不止担心这些。更怕她的重生改变了太多人的轨迹。那些微小的变化,就像蝴蝶的翅膀,最后演变成狂风暴雨。
比如,这队士卒,出现在清流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假如没有发生过的事发生了。那么她曾经的记忆,能够相信的又有多少。
青松站在庭院中,望着辛夷门窗紧闭的屋子。
两人回来后,辛夷便关上门,一个人待在里面。
她连午饭都没吃,师傅师娘去提醒时,辛夷让他们先放一边。
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姐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那些兵卒。
青松很想告诉小姐,让她一定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挡在她身前。
昏暗的屋子里,辛夷躺在床上,眼眸中荡起涟漪。
如果……林然在的话,一定会说,让我想一下该怎么办。
一抹微笑,浮在唇角,辛夷闭上了眼睛。
成列的士卒一直走到了镇外的荒野,然后开始安营扎寨,当中的马车早已不见踪迹。
等弄好帐篷后,士卒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开始烧火做饭。
柳元景看着旁人忙碌,伸手去拿粮袋,打算帮忙。
这时,他旁边一人看到了,立马扑身上前按住粮袋,然后赔笑说:“京兄弟,你在这边等着就行了,待会儿饭就好了。”
他说着,赶紧将粮袋往身边拉了拉。
薛城看到这一幕,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待迎上柳元景冷肃的目光后,这才掩口站起身来。
“我去打水,待会儿回来。”
没走出十步,他便放肆的大笑。、
柳元景的脸,瞬间变得比锅底灰还黑。
刚开始时,柳元景对这些杂事儿,不屑一顾,一直都是表哥在旁边帮忙打圆场。
后来他良心发现,终于肯自己动手。
最后以报废两个锅子五个碗一小袋麦子收场,自那以后,大家防火防盗防祝京。
柳元景自己也郁闷,他堂堂一个世子,肯放下身段做这等小事儿,竟然会被嫌弃。
明明很简单的事儿,怎么到他手里就变难了。
第一六一章 选择更要负责
小小的插曲,很快被人抛之脑后。
毕竟,柳元景化名的祝京,在大家眼中,是堪比校尉罗卫边的存在。
在军队,任何时候,拳头大的才是老大。
饭菜烧好之后,众人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柳元景拿着碗绷直了身子,和薛城两人,特立独行的站在树下吃饭。
他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特点,嘴里吃着粗茶淡饭,举止却像参加盛宴一样。
刚开始,这样奇怪的举动,还曾引起过旁人的好奇。慢慢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无论怎么去改变,烙进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