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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雪白的纸平整地铺着,毛笔润着水,砚台里汪着墨,他就睡在藤椅上看着桌子,静静的看着。
走的那会他仿佛格外有精神,要我扶他起来,试图拿起笔,但都因为手颤抖得太厉害而握不住,他说,“凤凰,你写一个。”
我点头,拿起笔写了几个字,他说,“拿起来我看看……”
我把纸拎了起来,他看了很久然后说,“隶书?”
“小篆!”我笑道。
“哈哈……”他也笑起起来,才笑几声就咳嗽了起来,我赶紧拍了几下他的背,平静了下来后,他说,“把这个字送给我吧,签上一个名字。”
“恩。”我点头,走过去拿起笔签下一个“陆”字,却停下了手,犹豫了一下,继续写了“小鸡”两个字,我拎起纸转过身来,身后却静得吓人,纸从我手里滑落,飘在藤椅下面,而藤椅上的人已经闭了眼睛……
我浑身发凉,可是温暖的怀抱却不再出现了,我无力地坐了下来,失魂落魄……
纸书结局(2)
七天后,我似乎已经不知道流泪是什么感觉了,那种象征着激动情绪的液体在我脸上流着的时候我却平静的吓人。
黄书浪一直在我家里帮忙,更多时候他只是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坐在后院静静的发呆。
我说,“黄鼠狼,你喜欢古文吗?”
“吾甚爱之。”他点头。
“多好啊。”我说,“你说我们俩会不会是在医院抱错了的呢?”
“凤凰……”他说,“吾长汝三岁有余。”
“那也是……”我点头,拨弄着地上的杂草。
“凤凰。”他叫我一声,“汝有何打算?”
我揪起几根草,“等家里的事完了,我就回S市,继续过日子。”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说,“若汝与吕望狩已然分手,吾可不可以……”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我逃避了这个问题,或许是那只曾经死攥着我的手,让我突然觉得拒绝一个人是那么的残忍。
“恩,吾失言了。”他低下了头。
吕望狩,我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就希望我变成凤凰,哼!姑奶奶我偏就不如你意,我凭什么变成凤凰来配你这个女王受啊!
你了不起你就去找别人去,找凤凰也好,找火鸟也行,再不成你找个翼龙来,老娘我就膜拜你!
正想着,前面一声叫唤,“凤凰,来客人了。”
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灰,走回屋里,一个高挑的背影正站遗像前,我的心一揪,看着那身影鞠了三下,然后转身,微笑着说,“家父曾经向陆老先生求过一副墨宝,今天特地让我来祭奠一下。”
我咽了下口水,点了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礼貌地一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我又一次看着那个背影,怅然若失,他还是沉默着,那无声的沉默让我不会觉得尴尬,他温柔的方式那么含蓄,很多次让人觉得是残忍,可是即便我明白那是他的温柔,可是他却将我推回了这个家,他默认了也许他想交往的是陆凤凰?
多么可笑。
出于礼节,我还跟上他的脚步,将他送出了门去。
他说,“你陪了你爷爷?”
我点头,“一直陪到最后。”然后我见他嘴唇动了动,以为要说什么,可是他却一笑,“那就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开出了很远,我还站在原地,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扭头一看,竟然是邻居的姐姐,很多年不见了,早就做了孩子的妈了。
“凤凰,那男的你认识?”
“恩。”我应了一声。
“我怎么看着眼熟呢?”她啧着嘴说,“咋就想不起来呢。”
我想也许就是小时候见过吧,那时我是在晚上看他的,除了笑容,我什么也不记得,不过邻居大姐貌似没有见过他的机会啊,但是我还说,“小时候来过我们这里,就是我头发烧着那年。”我说着转身要回屋里,邻居大姐一把拉住我,“靠!我想起来了,是他啊!”
我停了脚步,“怎么了?”
“他他……”邻居大姐似乎很激动,“我就说呢,小样眼熟啊。就你头发着了火那年,后来你不是不能出门了嘛,好像是初十几的一天吧,他跑拉你家后院,隔着栏杆要叫你。”
“什么?”
邻居大姐继续说,“我和小刘,小刘你记得不,就那时候和我玩的……我们把他叫住了,没让他喊。”
“为什么?”我奇怪地说。
“喊了不是找死啊。”邻居大姐撇嘴,“别说小时候了,我现在见了你爸都得瑟,你那会在屋里写字,赶上你烧了头发,反正叫了你也出不来,何必找一顿骂呢。”
“然后我就告诉他,你和我们不一样。”邻居大姐说,“不过我也没想到凤凰你后来变成这样了……总之我那会真以为你得成名人呢,我还拿赵雅芝的照片给他看呢,告诉他你以后会成为陆家继承人,让他要想找你就得像白马王子一样温柔,然后找一个公主一样的人,我那会真以为你会成公主呢……”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得模糊,只听见一句,“我告诉他,你以后会成为优雅的公主……要他变成温柔的王子。”
小白说,小狩对每个女孩的都很温柔,除了猥琐女。
他说,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找到你了。
可是为什么,如果你曾经疯狂的在那些名流小姐中找我,那么如今为什么又要让我回来,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不能接受我变成小鸡,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想让我回来,然后变会你梦想中的陆凤凰?
我笑了,做小鸡让大家都痛苦是吗?可是我不痛苦啊,我多么快活,快活得让我想哭……
我才转身就看见身后的黄书浪,“什么事?”
“他……怎么来了?”黄书浪这一次却没有说古文,看来是怕我听不明白,翻译得挺快的啊。
“来祭奠一下而已。”我随口说。
“你还喜欢他?”黄书浪问,音调抬高了八度。
“说这个做什么……”我轻描淡写地说,转身要走,可是黄鼠狼却拉住了我,“凤凰,你说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是小鸡。”我突然开口。
“因为他,所以你叫小鸡?”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多话,也这么激动,“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你是小鸡,他要的是凤凰!你忘记了吗!”
“够了。”我喝道,“我不想说。”
“你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你才会满意呢?你要我做到如何?”他声音越发大声,脸也红了起来。
我看着他,平静的说,“我想找一个能带我离开这个家的人,并且永远与这个家无关的,无关陆凤凰的。”
“这不公平!”黄书浪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声音与我说话,他似乎是在吼,而他从没有对我吼过,他说,“不公平!带你离开那个家,舍弃一切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但是对我来说,却意味着丢弃了事业!”
是的,对于吕望狩来说,或者对于别人来说,确实什么都不是。可是世间的事从来就没有公平。若是狠心的说,爱与不爱自古就没有公平可以说。若是婉转的说,这样的事还少吗?很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也许我们劳其一生也未必能得到,在这得到与失去之间仅有细细的一道线,叫缘分。
那一刻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种时候我实在说不出那俗套的“你会找个更好的人。”
若是他爱你,那么在此时最好的人就是你。
若是他不爱,那么此时更无须多言,我转身离开,黄书浪并没有追上来,或许他明白追是无用的,或者他更清楚他放不开那个家,他的事业。
而我也没资格要他放开,因为我深知即便他放开了,我也不会选择他,在很早很早以前,那个秋日的下午,清秀的青年对着痛苦写字的少女说,“吾名曰黄书浪,敢问小姐芳名?”
猥琐的少女咧嘴一笑,“黄鼠狼偷鸡?”
那许那时,缘分的线就已经平行了……
纸书结局(3)
那天我第一次看见陆正檀,小鸡的爷爷。
虽然他的面容枯槁,眼睛已经浑浊了,可是他们依旧惊人的相似,眼神坚定。
而我却是一个不坚定的人。
陆小鸡看着我坚定地说,“我要离开家。”
她的爷爷坚定的告诉她,“你必须回家。”
而我,只是一个看客,不,我是那个答应了要带她走的人。
那一次我很坚定,我坚定了我喜欢的是小鸡,不是凤凰,可是我却接到了一通电话,一通来自另一个眼神坚定的人的电话。
他的话只有两个主题,第一,他希望小鸡能陪他到最后。
这一点我同意,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亲人离开的那一瞬间自己却不在的哀伤,那年太奶奶摸着我的头说,“小狩啊,去玩一会就回来,太奶奶给你压岁钱。”
然而,那年的压岁钱我没有拿到,永远没有拿到。
也许伤痛是一时的,但是遗憾却是一世的。
我不想她遗憾。
第二,他只问了我一句,“你觉得凤凰把你当做什么,一个离家的踏板?”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等我的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傻傻地愣了很久,我想起她和我说的每一句话,她不问我是否爱他,是否天长地久,她只问,“吕望狩,你带我走好吗?永远不要回那个家……”
而我的回答是,“我会带你走。”
我是什么,带她走的那个人,而已?
不……我对自己说,小鸡的家太特殊了,而且我与她都不是那种爱说甜言蜜语的人。
但是我的究竟是混乱了,更重要的是,她的父母不喜欢我。
也许有人会说为了那点破尊严值得失去所爱之人吗?
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丢弃的,比如尊严。
所以当我的父母说要去见她父母的时候,我生生的拒绝了,我怕。
我不想自己再被羞辱一次,更不想我的父母被羞辱,最最重要的,如果我们的父母反目了,我不知道小鸡和我有没有将来。
她可以洒脱的离开家,而我没有这样的决心。
等我压制了这样混乱的思绪继续和小鸡过着日子,直到我再次接到他的电话,他问我想清楚了吗,我没有回答。
他继续问,你有见过凤凰在我们面前捍卫你吗?或者说,凤凰压根就不想让你见我们,因为你不过是一个踏板。
然后又是声声忙音。
每天一个这样的电话,如同每晚一个恶梦一样。
纠缠不休。
“你接受她变成小鸡,可是她有为你改变什么吗?”
“你说过你同意她应该回来陪我,可是你的话她听过吗?”
“要不你尝试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她会如何护着你?”
……
我说陆小鸡你回去陪你爷爷吧,她说不回去。
我说陆小鸡我送你去看你爷爷吧,她说我一个人去。
我说陆小鸡我们去见你的父母,她说别……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陆小鸡我带你走,但是你能否让我下定决心呢?
茶社里,我想做一个听众。
看着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一句一句来回斗嘴,而关键人物的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只想她能说一句,我希望她能说一句,“我想和吕望狩在一起。”
可是她没说,她只说了,“我不会回去。”
而我,也无法下决心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接受她,就是错误的,我等的明明是凤凰,而她等的却是一个带他走的人。
我再次让她回去,她拒绝了,我直接问,“或许,你只是把我当作离开那个家的一个踏板……”
而她给了我一个耳光。
是被我说中了,还是我错了?
而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突然发现我和她之间夹杂了太多,儿时的回忆,我多年的梦想,她离家的愿望,这些东西让我糊涂。
究竟是爱还是需要?
我需要满足我多年的愿望,她需要离开家,这些东西生生地横在我们中间,让我看不见爱,我对她的爱,以及她对我的爱。
都看不见。
那天在KM公司门口,我大学的学姐也是KM公司总裁的姐姐让我送她一程,就在我走出大门请她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了她,也看见了黄书浪。
他说,小鸡的爷爷活不过72小时了。
而她却不愿意回去,他问我,等我的答案。
我还能说什么,除了让她回去,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而我却不想向她解释,尽管我看出她眼里的质问,可是我就是不想说,因为我觉得这样是让我们彼此静一静最好的办法。
分离。
因为她是凤凰变成的鸡,所以我们注定是错误的。
还记得刚知道她是凤凰的那段时间,我以为决定是小鸡就可以重新开始,可是事实上并不是,之后理清了我们彼此,才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水至清则无鱼,情至杂则无爱。
再在她家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她爷爷走的头七之时。
也许在某些时候我会想,那个打电话向我说一切的垂暮老人也许只是想挑唆我们,而让小鸡完成他的心愿。
可是即便我猜到了,我也心甘情愿被挑唆,因为如果我们之间什么问题也没有,那么挑唆的语言也只是惘然,而事实上这些问题是我们必须面对的。
或许这就是分离的好处,让一个人的心平静,然后看清楚很多东西。
她在的时候我觉得无所谓,因为她总是像当年一样傻傻地蹲在那里等我,而现在却不会了。
她面对着我能平静地说话,突然让我觉得紧张了。
她这样的平静是否印证了那天她的话,“我不会再傻傻的等你了!”
我慌乱而逃,可是如果上天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让她回去。
因为错过总比看不透的好。
而如今,如果没有了杂,还能有爱吗?
她给我两个耳光深深的嵌在肉里,无法忘记。
如果她不再蹲在那里哭着等我,我该怎么办?
纸书结局(4)
第二天,我离开了家,回到了我的小鸡窝里,继续做小鸡。
也许是因为事情太多,他们显得应接不暇,所以我走也没有料想中的难。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对我妈说,这些日子不过是一些人上门祭奠,而所有上门的人都会把我当作陆家的继承人,让我着实不自在。
“回去做什么?”我妈一边擦拭着桌台一面问。
“回去做我原来一直做的事。”我回道。
我爸在一边哼了一声,“继续堕落?”
我扭头望着他,“如果你坚持你的女儿是堕落了,那么我希望你能把你想法告诉所有外人,而不要只在家里对我说。”
他脸色惨白,我拿了包离开家门,对于他们来说我是以此为耻的女儿,而他们在外人面前又要保留着他们的面子,即便大家也都知道陆家的女儿无所作为,但是他们对话是如何的一套说辞我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女儿做清洁工,做一个无业者,做一个小小的网络写手,是他们绝对不会说的。
拔毛凤凰不如鸡,凤凰徒有美丽的外表,若是拔了毛,还不如会下蛋的鸡呢。
对于我这样继承不了家业的凤凰,倒真不如做只会写小说的鸡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只失恋了,而没有失业。
再回去上班的时候连电梯都觉得陌生了,连看见鸡婆小李都觉得亲切了,不过她的话倒让我觉得不怎么亲切,“小鸡,听说你被一个御姐撬了墙角?”
御姐?我回忆起那天和吕望狩在一起那个精干的女人,确实是个御姐,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啊?”
小李得意地说,“此乃内部消息,就等你证实了。”
分手了?这就算分手了吗?
好吧,鸡婆小李给我现状下了定义,分手了。
我点了下头,“可能吧。”
“哦哦哦哦……”小李异常兴奋,“来来让我告诉你她是谁,她是KM公司总裁的姐姐,和吕经理是大学校友,不过貌似离过婚,难道是这样的女人有魅力?”
小李还在喋喋不休我已经抱头逃离了,突然一点也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凤凰是如何在我这只小鸡面前张开她华丽的尾巴,颤动着她艳丽的羽毛……
我的职业依旧是清洁工,为吕望狩清理他的办公室,敲门时我的心逼到了嗓子眼,觉得空气都凝固了,“咚,咚,咚……”
没有回应,一边的小张说,“经理不在,你直接进去吧。”
我一口气才喘了回来,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吕望狩的味道,淡漠的气息。
我走过去开了窗户,风吹了进来,让我觉得头脑清醒了好几分,开始拖地,可是拖着拖着就鼻子发酸了,那个坐在书桌后一边看文件一边挖苦我的人却不在了,那个一边毒舌一边却愿意帮我而不问原因的人离我而去了,尽管我们就在一家公司里,此时不见以后还是要见的。
风猛烈地从窗户里吹进来,“唰”地把书桌上的纸吹得满地都是,我丢了拖把赶紧去捡,纸片一张张落在地上层层叠叠,我捡着就希望没人发现,可是事实证明我向来就不是被神眷顾的人,或者说神总是喜欢针对我。
这时,门开了,蹲在地上的我看见一双脚走了就进来,心想还有比这尴尬的事了吗?
然后我哭了,还真有啊,那就是两双,三双,四双脚全部走进来了……
“小鸡?”是他的声音,我尴尬地抬头,“那个风……”然后我就说不下去了,我眼前的人是吕望狩,凤凰御姐,朱小白还有他那个直男未婚夫。
我大囧,太丢人了,还丢人丢在熟人面前,这是最囧的事!
小白大惊,“小鸡?”
“嘿嘿……”我尴尬地起身,“是我。”
小白旁边的凤凰御姐冷笑,我想起小李的话,按说这人就是小白的大姑子了不是吗?她挑眉说,“没想到真是人以群分啊……”
小白扭头,“大姐,原来你是物啊!”
御姐脸色惨白,“你说什么?”
小白眨眼,“你不说你和我绝对不是同类吗,我是人,难道你是物啊……”
某白一边的直男忍不住笑了起来,干咳一声掩饰了过去。
我突然觉得小白好厉害,后来想想我就明白了,因为小白做什么她都有支持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