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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清话头一塞,别开脸道:“那这样,你不说我也不说,权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景笙心里年龄原本比景清就大了不知多少岁,一直以来对这个看不起自己还总找麻烦的姐姐也并没怎么记仇,当下“嗯”了声,点头准备回屋。
“慢着……”景清又叫住她。
景笙回头:“还有什么事么?”
景清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女避开,两步走上近前,正要开口,见景笙身后的岭儿还站着不动,景笙觉得有趣道:“岭儿,你先退开吧,想必长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
岭儿不甘愿退开后,景清才一副自己人的模样道:“景笙,你这次出去,其实也是去会男子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看你和那个沈公子眉来眼去我就猜出了七八分,后来你还常和他一道出去吃喝游玩,是也不是?”
景笙见景清一副笃定模样,不好扫她的兴,点了点头道:“长姐英明,小妹的确是去见沈公子了。”
“要说那沈公子相貌也算不错,就是出身武将家庭少了股男儿家的柔美惹人怜爱的味道,不过配你么,倒也刚刚好……”话头一转,“不过,比起李公子就差得远了。”
说着,景清眼神一闪,倒是柔和了三分。
景笙只好接道:“那是,李公子出身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家教又甚严,想来肯定是位出挑的公子。”
景清闻言,面色已经微微含笑。
“那是……不过……”
景清揽过景笙,走到一侧,问道:“你说,这男儿家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我怎么都弄不明白。为什么我送他诗词,他从来也不肯回应一字,我给他送礼,他又从来不肯接受……要说他不喜欢我吧,那又为何要我好好念书,考好科举金榜题名?”
景清竹筒倒豆般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想来是找不到倾诉对象憋了很久。
景笙也很理解,这个年头但凡有些出息又并非权族之后的女子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读书科举,春风一度那是风流,整日惦记患得患失还茶饭不思那就是痴傻了。
景清这回或许是把她当成同类了。
景笙从来不想和景家人闹僵,原则范围外能退让一向退让,沉吟片刻景笙昧着良心道:“不肯回你诗词或许是害羞,不肯接受嘛,这更体现了李家公子守礼守教,为人并不随便。至于让你参加科举就更加明显了,李公子出身士林家族,若要许人,那也肯定是个读书人,我觉得很可能是李公子对长姐有意,所以想让长姐金榜题名再行求亲……”
景清咂咂嘴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景笙汗颜:“……”
“好了,我知道你也不喜欢那个什么世子,我觉得,这女子嘛,喜欢什么就该去争取什么,何必勉强自己……以后你入赘沈家,长姐还是欢迎你来坐坐的……”
景笙目送景清远去,忍不住擦擦汗。
岭儿跟着凑过来,语带调侃的低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姐,连大小姐都觉得你会入赘沈家,你还犹豫什么……“
沈墨。
景笙卸下表情,若有所思般沉默了很久,脸上的神色不自觉地就淡了:“若非真正相爱,我不愿将就……”
犹记得那时,在医院里远去的身影,冰冷至极。
他说,她不爱他,那是在骗谁?
她以为感情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是平淡如水相敬如宾,但是最后才发现那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相爱也好不爱也罢,不明明白白说出来,就什么也不是。
在家无事,景笙想起赵文艳的嘱托,取出白纸写了几遍。
几遍过后,乍看之下,似乎像是那么回事,但仔细瞧来,笔触实在过于刻意,匠气太重,试了几次无果,景笙只好甩开,暂时丢下。
静下心,又写了两幅字。
景笙把字从镇纸下抽出,递给岭儿,侧坐到一旁,摸出腰间的竹笛,轻放唇边吹响,笛声高低起伏,并无固定旋律,十分随性。
明明只有笛声,景笙却不知为何竟觉得有琴声相和,幽然呜咽,不绝如缕。
放下笛子,乐声戛然而止。
景笙默默摸了摸笛身,眼见岭儿熟练地收拾纸张,将已经半干的字卷进纸筒,嘴上还道:“小姐,纸快用光了,我再去带些回来。”
想了想,景笙回道:“这样,那我同你一道出去吧。”
街上依旧繁华,只是逛久了也不稀奇。
寻了卖文墨用品的店家,景笙仔细挑了宣纸,又拿了几支狼毫,几块墨块,一道结账。
用布包好,岭儿拎着,两人便准备逛逛便回去。
谁知走到街边,就听见一阵喧哗,岭儿顿住脚步探头探脑的望去,景笙想着也不急,就带着岭儿走到近前。
只见人群簇拥下,一个笔挺的身影直直立着,乌墨似的长发梳得一丝不乱,白玉发冠绾成一束流泻下来,衣袂只在他身上便似流云款摆,如风轻曳,极是醒目。
“小二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吃霸王餐这么有理的,大家瞧瞧,这位公子看起来像个大家公子,没想到竟是个混吃喝的,明明没付银两偏说自己付了,这会子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竟然不结账……”
“你胡说,我们世……公子明明在点完菜后就给了你银两,你没找我们钱我都还没说你,吃完以后竟然还想要钱……”
小二姑娘咧嘴一笑:“这位小公子,你可说笑了,我可从没见过什么你给的银两……你们还是快些付钱吧,付完钱就可以走了,总这耽搁着可不好,我这还要开店呢……”
“唉,你这人……这人怎么能这样无赖……”
小侍童气的用手指着小二,脸色通红。
小二心里想得也美得很,眼看这位漂亮公子走了进来,只道他看样子像个有钱公子,没想到一掏出来就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五百两,省着些那可够过好些年头了,回老家置房买地说不定都足够了,当下便决心铤而走险,昧下这五百两银子,反正这些有钱公子脸皮都薄,为了五百两闹的人尽皆知定然是不会的,到时候自己再偷偷溜回老家,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再偷眼瞧着这位公子,毫不作掩饰的容貌,近看之下更是美得毫无瑕疵,不过就是太过……诶,近看?
小二惊悚地发现这位美貌公子已经走到他身前,只用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把她提将起来,脸上仍是冰冰冷冷不近人情的表情。
当下吓得大叫:“打人啦,打人啦,快来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吃霸王餐居然还敢打人!!!!”
这一叫,引来的路人更加多,原本围观君若亦相貌的人则更流露出其他或惊讶或鄙夷或不赞同的神情。
就连君若亦也不觉微微皱起眉,一把将人摔在地上,小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依着墙边稳住身形,一张簇新的五百两银票从怀中飘出,小二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去抢,堪堪要够到银票时,白色的银边绣蛇长靴一脚踩上小二的手腕。
小二只好欲哭无泪地眼睁睁看着一个素色长衣的女子弯下腰,拾起银票,急得连忙大叫,快哭出来似的:“快还给我,还给我,这是我攒了好些年的,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这个过活了,尤其我重病的爹,要是没有这钱,我爹说不准这月就要去了……”
周围人闻言,大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趴在地上的店小二,转而对君若亦怒目而视。
景笙却差点笑出声来,什么上有老下有小,无非就是骗取同情而已,稍微有思维能力都能想到哪有一个小二一天到晚揣着五百两巨款到处乱走,更何况这张银票还如此的新。
没想,景笙转脸一瞧,踩着小二手的君若亦倒是脚下松了松。
景笙扬起银票,走到小二面前:“还你银票可以,只要这张银票确实是你的,我就还你。”
小二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是我的是我的,都从我怀里掉出来的能不是我的么?”
“您能证明么?”
小二一愣,眼珠一转道:“这个怎么好证明?难不成你还能证明这不是我的?”
景笙不置可否笑笑,转头走向酒楼:“那好,不巧,我正好有办法证明这银票不是你的。”
二一章
走了两步,景笙才有些想到自己这么做是否招摇了。
转念又一想,反正晋王爷已经自诩摸清了她的底细,何必太过掩饰。更何况,更何况……好吧,她被君若亦看不起了这么多次,心里难免还是会觉得郁闷……
酒楼的账房老太太正在台前拨弄着算盘,景笙敲敲桌台,问账房借了一个装水的木盆。
围观的人已经围成一圈,议论声叽叽喳喳很是吵闹。
小二揉着手腕蹲坐在墙边,旁边两个健壮的女子站在一侧,应该是店家的打手无疑。君若亦则直直立在人群中,精致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也一声未言,不过人群的视线倒有八九成是汇在了他的身上。
人皆有爱美之心,果真不错。
望见景笙走来,君若亦目光移向她,平静道:“你说你有办法?”
小二也跟着嚷嚷:“对啊,你到底有什么办法,不是骗……”话没说完,就给君若亦一道冰冷视线噤声。
景笙笑笑:“那你自己看好了。”
把尚拿在手里的银票轻飘飘丢进水中,小二想叫,景笙已经先打断:“不用担心,银票所用的笔墨皆是晾干后遇水不会洇开的。”
众人的视线随着银票沉浮,很快银票被水浸染湿透,渐渐沉向水底,景笙捞出银票,水面依然是静潭无波,清澈见底的模样。
对着小二勾了勾手指,景笙微眯起眼睛道:“小二姑娘,可否过来一下?”
小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犹豫着走来,景笙指着水道:“那能不能把你的手放进水里?”
小二看了一眼水面,疑惑地望着景笙,对方一脸纯然真挚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和善无害。
瑟缩地探进一指,发现没事后,小二才慢慢将两只手都浸进水中。
常年端盘洗碗,小二五指不自然的蜷起,一双手掌微微泛着蜡黄,一层油蒙蒙的光晕从十指间溢出流向水中,泡水实在舒服,小二不自觉搓起双手,油光和尘垢一点点浮进水面,待小二取出双手,水里已经浮起了一层油圈。
景笙指了指水,又指了指银票对小二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小二似乎思索了一会,还是摇头。
君若亦已经走了过来,淡淡道:“银票是干净的,你的手是脏的,所以银票不可能是你的。”
小二正要反驳,突然想通关节,一时语塞。
见还有人不明白,岭儿便朗声道:“各位看见这水没,洗了她的手浮起这么大片油污,可知她的手上又沾了多少,倘若银票真是她的,她不可能没有摸过,尤其这么大面额的银票,而这银票却是干干净净的,所以,这张银票定然不是她的。”
周围一片恍然。
小二弱势的辩白:“我,我是刚从钱庄取出来的……”
景笙笑得浅淡:“哦,那是哪家钱庄,如此大的面额,我想钱庄掌柜一定会有印象的……”
豆大的汗水顺着小二的额头跌落,小二瑟瑟向两位打手姑娘身后退去。
君若亦蓦然抽出酒楼门前的艾草枝,轻柔地一个旋身,枝条狠抽在小二身旁的空木桶,带来的劲风震得两名打手皆举袖后退两步,再看去,木桶已被从中狠狠劈成两半。
小二瞪大了眼睛,忙连滚带爬到君若亦面前,哭喊着求饶。
“我,我……是我错了,求求公子小姐,我真的是因为家里缺钱,才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情的……我错了,我无耻我卑鄙我下作我小人……”
说着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君若亦看了看她涕泗横流的丑态,握着枝条的手慢慢垂下。
“你方才说的都是是真的?”
小二直起身,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都是真的真的。”
君若亦猛然挥手,一道枝影抽在小二的脸上,顿时一条血红痕迹浮现,煞是骇人。
小二捂着脸嗷嗷打滚惨叫,没曾注意一张薄薄的纸条飘到了自己身上。
君若亦丢开艾草枝,边用阿离递来的白色手帕仔仔细细擦过每一根手指,边用冷冷的声音道:“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女子。那五百两给你爹治病,银票我有记录,倘若用到别处给我知道……就没这么简单了。”
景笙的视线掠过五百两银票,目光中隐隐有着抑郁。
攒了两三百两花却她多少时光,君若亦随便出手就是五百两银票。
呜呼哀哉,世上当真无公平可言……
君若亦擦干净手,随手丢个侍童阿离。
走到景笙面前,态度依旧,只是眸子里的讥诮淡了些许:“多谢。”
景笙笑着摇摇头:“君公子客气。”
就算没有她,小二也根本为难不了君若亦,不过现在她现倒也根本不会担心君若亦看上她什么,有彪悍的齐旻瑜对照,如今的她确实太过平庸了。
小二抄起银票,边捂脸边飞奔回酒楼。
见无热闹可看,人群也渐渐散去。
君若亦正要走,身侧阿离扯了扯君若亦衣袖,低语了两句。
景笙当他们要说什么私密事,脚下一转便朝景府方向走去,没迈两步,那个小侍童急急追上来:“喂,喂,等等……别走那么快……”
景笙闻声停下脚步:“不知还有何事?”
阿离犹豫了一刻,弱声张口道:“那个,你知道怎么去静禅寺么?”
景笙点点头。
静禅寺在帝都远郊,颇有德名香火鼎盛,寺外有家素斋馆,名为悠然居,卖的素斋味道极佳,宁岚拉着她去过几回,她也就顺带认得了静禅寺。
“太好了!”阿离喜形于色,“公子和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回了城,你现在带我们去吧。”
景笙疑惑看着他,道:“晋王府难道没人认识静禅寺?”
阿离垂下头,低声道:“我们我们……我们是偷跑出来的。”
景笙沉吟片刻,手指路口:“出了路口,向右有家马车行,那里可以租赁马车,也有赶马师傅,可以让他带你们去。“
阿离摇头:“不行,公子不会做别家的马车。以前公子曾被……反正公子不会做的。”
“那……还是出了路口,一直向左,第二个拐弯处向右拐,路过两家茶楼再……”
“不用说了。”阿离出声打断,声音转瞬又低下去,“公子和我,都不大认得路……”
望了一眼那厢身姿挺如松柏,神情冷如冰雪的贵公子,景笙叹气,可还真难伺候,无奈道:“我只带你们出城,出城后到静禅寺只需一条大道走到底即可。”
然而景笙还是忽略了她一遇见君若亦必然要倒霉的事实。
出城的路景笙已经记得很熟,一路走得无障无碍,君若亦飘飘然跟在其后,浑然不觉自己多么醒目。
景笙也是走过才醒悟过来,如他们这般年纪的男女一前一后走动,会有什么猜测几乎不用脑子也能想得出来,尤其君若亦的相貌如此……暗自继续叹气,景笙只好硬着头皮走快些。
好容易出了城门,城门外是一条碧流溪水,溪岸种着连株的垂柳。
景笙边走边遥指着溪水源头道:“静禅寺就在溪水尽头,右岸是柳家庄,左岸是片田地……”
说了一会,突觉身后过分安静,正要回头去看,头顶猛然钝痛,一阵眩晕袭来。
景笙勉力想维持清醒,奈何很快意识迷离。
再醒过来是在一间鄙陋的茅屋,四周散发着淡淡腌腥味,密闭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书本大的透气口,四周地面铺着微微潮湿的稻草,而自己正坐在稻草上,半靠着泥墙面。
景笙揉了揉尚在疼痛的脑袋,试图整理清楚怎么回事。
她这算是……绑架?
在这平静过了十五载,压根没想会碰到这种事情,真是……流年不利。
茅屋里光线昏暗,景笙扶着墙壁慢慢站起。
眼睛适应了并不明亮的光线,景笙看清茅屋房间里的情况,除了稻草里面还摆着一把木凳,一张木桌。
岭儿和君若亦的侍童都躺在地上,君若亦靠坐在墙面,没有动静,似乎三人都没有清醒。
景笙走了一步,微有些踉跄,缓过劲来,弯腰扶起岭儿,靠到墙边,轻拍了两下她的脸颊,没有清醒,景笙又掐了两下人中,岭儿的眼皮抬了抬,仍没能睁开。
景笙索性让岭儿多晕一会,放开她,自己也靠到墙边。
半支起腿,手撑住额头。
不知寂静了多久,景笙起身沿着墙壁摸索。
门理所应当的打不开,敲击墙壁的声音沉闷,想来也没有薄弱的隔空处。
正敲着,身后君若亦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尽管之前两人一直不对盘,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景笙还是很乐意见到君若亦清醒的。
“君公子,你没事吧?”
君若亦仍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微垂下头,低哼了一声,才轻轻地无起伏道:“有事。我好像中毒了。”
二二章
景笙无言片刻,问:“你现在能站起来么?”
君若亦缓慢抬起手,按在胸口,几个呼吸后,君若亦放下手,默然道:“我没力气,大概是中了什么软骨散之类的毒。”
软骨散?
过了十来年平凡人的生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景笙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在现代社会见到真实的枪支。
试探着问道:“君公子,你不是会武功内力什么,应该能把毒逼出来吧……”
君若亦看了景笙一眼:“不要把你看的什么异侠传奇按到我身上,我才十六,不过学过几天武,力气较常人大。”
景笙讪笑,弯腰递出手:“需要我拉你起来么?”
君若亦看也不看景笙递来的手,五指攀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景笙并不意外地收回手,坐到岭儿旁边:“君公子,你觉得眼下该如何?”
“等着。”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时辰,岭儿和阿离各自醒来,两个精力旺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