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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轻轻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弯了弯眼睛:
“这倒是,早迟,我都会来这里一趟……可我没想到的是,我会真的碰上福尔摩斯。”
安和两手交叠,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搁在雪白的被单上:
“真实世界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
路德维希眯起眼睛,眉头皱起来:
“他和你一点都不一样……衣服穿过就扔,被子从来不叠,会穿着鞋子从沙发上走到茶几上……在咖啡杯里养青霉菌就算了,他把人的眼球养在白醋里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要帮他熨衬衫,一个小小的公寓我一天至少要整理三次,每次都是血案现场……”
段安和放在的手指,微微的缩紧了。
“他对你不好?”
他沉吟了一会儿:
“如果你实在不想呆在这里,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回……”
他说到一半,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路德维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不不不,我没说他对我不好……实际上,他对我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他会自作主张为你做很多事,而这些事,你往往要很久之后才会知道。”
段安和右手的手指摩挲着左手的指骨,没有接话。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而且……你知道夏洛克的世界有多大吗?”
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我以为我们已经很聪明了,但是他的藏书,至少摆满三十个这么大的房间……除了文学和物理,我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现在他连这两门也开始精通了。”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如果说法律是条框,美德是约束……那么,他就是用逻辑打破这一切的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冒险家,也是世界上最好的逻辑学家。”
……
段安和的手指,慢慢地松开。
他微笑地看着他邻居家的小妹妹,这个曾经别扭地向他告白,又阴错阳差失去的挚友,说着她现在的男朋友,眼睛像是星空一样,闪闪发亮,带着崇拜。
那神态……和她小时候说起夏洛克…福尔摩斯时,一模一样。
……
“所以,不管他做出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只会想——没错,这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路德维希抬起眼睛,那双纯正的黑色眸子,就像广阔无垠的夜空,从天的尽头垂落。
无论前世今生,都不曾改变过颜色。
她慢慢地笑起来:
“你看,我在家里被你们宠得连自己的碗都没洗过,更别说给别人洗碗了,但是在他身边这么短的时间,该会的不该会的,我都学会做了,因为他夏洛克…福尔摩斯值这个票价……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
明白吗?他当然明白。
他愿意和她一起关小黑屋,帮她收拾烂摊子,愿意为她随身携带梳子……她惹祸,他仿着她的字迹,帮她罚抄整整三大卷的经书。
她在他的墨水里掺菜油,偷他的书,剪了他的衣服给小狗做窝还理直气壮。
这一切……他都那么无所谓,心甘情愿地跟在她身后,被她扯着跑。
不过是因为……她李维希,值这个票价。
段安和的目光,清淡而透彻,他望着路德维希,就仿佛已经看见了她,多年后,为人妻,为人母的模样。
他一直头疼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会疼人,也有人疼了。
……
既然都是心甘情愿。
安和微微笑起来。
那么……那条多出来的埃及十四神项链,就让它那样埋在土里,不见天日好了。
……
路德维希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伦敦街头华灯初上,她远远地就看见夏洛克,随意地坐在咖啡厅的木头椅子上,两条修长的腿,桌子底下容不下,只好伸到外面来。
福尔摩斯家的男人,天生自带聚光灯效果——老福尔摩斯先生除外。
royal餐厅的女招待们聚在不远处,看着他窃窃私语,但是她的福尔摩斯先生,一直在旁若无人的使用手机。
口袋里又震动了一下。
“迟到十三分钟。sh”
路德维希:“……”
他根本没有和她约时间,就说了一个地点,哪里来的迟到!
路德维希小跑着穿过马路,只是刚在马路对面站稳,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了。
“迟到十四分钟。sh”
“……”
路德维希走到咖啡厅的橱窗边,敲了敲玻璃。
夏洛克抬起头,路德维希就趁着这一刻,举起手机。
——“咔嚓”。
定格成形。
路德维希走进店里,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夏洛克背靠着木质的长椅,双手交叉:
“我假设你偷拍我的目的不是为了用我的照片做手机屏保。”
路德维希正在手机上飞快地修图,闻言惊讶地说:
“偷拍?不,我是光明正大地拍……只是艾瑞希想要。”
她从包里拿出小本子:
“来,这里,给我签个名,他要你的签名照,我到时候扫描上去。”
夏洛克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淡淡地下结论:
“消毒水的气味,百合花的花粉,鞋子上沾了灰质土壤,指甲边缘蹭了铁锈……你在去圣玛丽医院之前去了中国城……显而易见,你发现你的firstlove器官衰竭的事实了。”
路德维希拿本子的手顿住了:
“你早就知道他器官衰竭了?”
夏洛克目光挑剔地喝了一口咖啡:
“上次他给你送礼物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还提醒了你。”
……
路德维希想起来了。
当时安和送生日礼物来的时候,夏洛克对她说了一句:
“你们到底聊了什么?战争,和平,器官衰竭,生老病死,法郎贬值,还是牛奶涨价?”
……器官衰竭,他果然早就提到了,只是提了和没提差不多。
……
“可你当时又告诉我,他是因为出现了严重的财务问题才离开的。”
“哦,维希。”
路德维希觉得她在夏洛克平静的语气里听见了赤裸裸的鄙视:
“他当然出现了严重的财务问题……对于普通的中产阶级来说,治疗器官衰竭,光药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
路德维希良久没有说话。
“你生气了?”
夏洛克放下咖啡杯,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脸:
“这没有道理,维希……我已经明确给了你暗示,是你自己没有听出来,人们要为自己的观察力负责。”
路德维希笑了笑:
“我没生你的气……这是我的错。”
“……那你为什么要把糖全倒在我的咖啡里?”
“因为看见你喝得这么开心,我突然有点不开心了。”
“……你刚刚还说了没生我的气。”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路德维希笑得更加温柔了:
“我只是给你加糖而已。”
“……谢谢。”
“不客气。”
……
两人只好重新上了两杯咖啡。
但显然服务生很想给他们多上几杯咖啡,她来来回回经过夏洛克身边好几次,不是擦桌子就是摆花朵,领口拉得很低。
“我答应过你,会和你解释……但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没有办法解释,所以你只能将就着听。”
路德维希用咖啡匙搅了搅,却没有喝的意思。
“艾瑞希是我认识很久的人,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我们分开了。”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还是选择放弃: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要么你来提问,我来回答?”
夏洛克锐利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你确定?”
“确定。”
他表情有点高深莫测:
“那我就问了?”
“嗯。”
“你喜欢过他?”
“……嗯。”
“请列举具体程度副词。”
“……”
路德维希热忍不住放下咖啡杯:
“你能不能问一点靠谱一点的问题?”
夏洛克淡淡地说:
“我只是在用相对温和的方式获取我想要的信息……但是显然,你更希望接受审讯式的盘查,因为你希望早点结束。”
他瞥了一眼路德维希握紧杯子的手。
路德维希面无表情:“你继续。”
夏洛克喝了一口咖啡:“你们不是血亲。”
“不是,但是两家人很亲近,就像一家人一样。”
……两家人很亲近?和他女朋友父母亲近的家庭屈指可数,资料都在他脑子里,里面,绝不包括艾瑞希。
……
夏洛克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发了一条短信:
“在最开始,你为什么没有认出他?”
“因为他现在的长相和我记忆中的并不一样……人长大了变化总是很大。”
……变化大到认不出?艾瑞希五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几乎死去,开过刀,但并没有整过容。
夏洛克顿了一下,又开始发短信:
“可你喜欢过他。”
“正是因为我的过去,才有现在的我,先生。”
路德维希停下搅拌,抬起头直视着夏洛克:
“它们已经发生了,我不能把我的过去剥离下来,相反,我很感激他带给我的感情,就像我……感激你。”
夏洛克发短信的手指停住了。
他看向他的小女朋友。
路德维希朝他笑了一下:
“有精彩的同伴,才有精彩的人生,不是吗?论这一点,我恐怕找不到其他人比你更精彩了。”
夏洛克端起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
“很高兴你有这个认知,但恕我直言,这简直是摆在面上的事,你居然现在才意识到……你的观察力还在度假中没有回来吗?”
“……”
和夏洛克抒情这一项,一定要列入人生的黑名单。
……
夏洛克拿过路德维希放在桌上的小本子,在上面签了一个名:
“你以前认识的艾瑞希,是什么性格?……如果我必须和他在结婚的红地毯上相见并握手的话,还是多了解一些的好。”
“恐怕没机会了,他……时间不多了,而我还远远没到结婚的时候。”
“不,你已经到法定婚龄了。”
夏洛克突然皱起眉:
“还是说,你在暗示我向你求婚?”
☆、第112章 莎士比亚
路德维希吓了一跳:
“不,我没有暗示你。”
夏洛克喝了一口咖啡:
“没有就好;因为我完全找不到‘求婚’这种行为的必要性——我们明明可以直接结婚。”
“……”
路德维希揉了揉太阳穴:
“的确;我简直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千百年来会执着于求婚这个累赘的程序……其实连结婚都可以免了。”
她平静地说:
“像母系社会一样,直接交。配,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用知道,多么简单高效又便捷……社会真是在退步。”
夏洛克看了她一会儿,肯定地说:
“你在讽刺。”
路德维希微微一笑:
“你听错了,这些话都发自内心,完完全全发自内心……我们不用结婚了;因为;真的;太浪费生命了。”
夏洛克又皱眉了:
“可结婚可以共享财产……这样我就不用花时间去管理我的信用卡了。”
“……”
这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结婚的目的?
为了有人帮他管理信用卡?
路德维希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时间紧迫,你还是问你的问题吧……我怕再和你就结婚的事聊下去,我就不想和你说话了。”
夏洛克看着她冷淡的表情;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从小。”
“他以前住在哪里?”
……
这个问题不好糊弄了……真正的路德维希,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见过艾瑞希;所以她该怎么回答?
可是她已经向他承诺了会坦白……尽管她目前自己都是一团乱。
路德维希咬了咬嘴唇;还是说:
“他住我隔壁。”
夏洛克平静地看着她,却把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收入了脑海,抽丝剥茧的分析。
她此刻的神态语气,并不像撒谎。
也就是说,又一段本不应该存在的记忆,在她脑海里,真实存在。
……
夏洛克又看了一眼手机。
路德维希又咬了咬嘴唇,有些挣扎,但还是开口了:
“先生,我……我可以和你借一点钱吗?”
夏洛克听到她要借钱,嘴角反倒勾起来,很是愉悦地说:
“你把钱花完了?你买了什么?”
……给你买了一枚袖扣,但是现在还不打算给你,你这个骗子。
送礼物总要有一点庆祝的由头,可福尔摩斯先生五月三号的忌日已经过了。
那么,接下来最近的节日……五月八号,樱桃小丸子的生日?
这么富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就把这枚袖扣送给福尔摩斯先生,一起庆祝一下好了。
……
喂,怎么总觉得,哪里画风不太对。
……
路德维希眨了眨眼睛:
“没有买什么,就是花完了……我这两天可能不会回去住了。”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儿:
“你要留在医院照顾你的旧情人?”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他不是我的旧情人……”
夏洛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了:
“我可以让老约翰派人照顾他,他们才是最专业的,而你笨手笨脚,连咖啡和水的比例都无法掌握……正确的比例是22。2593,而你一直都在20上下浮动。”
……笨手笨脚?
很好,福尔摩斯先生,你以后没有咖啡喝了。
世界上除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谁泡个咖啡要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
……
但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路德维希还是……温柔一笑:
“我没有想留在医院,我想连夜去埃及……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我总觉得,我还可以救他,而答案就在埃及。”
放弃?拥抱死亡?
人都是要死的……正因为人都是要死的,什么时候死去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在没有活够的时候拥抱死亡?
只要还有活着的一线可能,她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种说法。
若他不想狼狈地求生……
那他就在这里等着她,让她,去帮他求生。
……
“哦,维希,他和你说他器官衰竭地原因,是尼罗河水质太差,还是埃及紫外线指数太高?”
夏洛克嘲讽地说:
“而更加难以置信地是,你居然相信了……你的判断力和观察力一起被绑架了吗?”
“……”
路德维希放下咖啡杯:
“你就当我去埃及三日游吧……借不借?”
“如果你的旧情人在这三天之内死了呢?”
……死了?
如果安和死了……
……
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她的语气平淡至极,顶多有一点……疲惫。
“如果,我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他最后还是死了。”
咖啡牛乳一般的反光,沿着杯口,一圈又一圈地晃。
这么浅淡的光,却晃得她眼睛疼。
“那我就给他收尸,主持葬礼……最坏也不过是这样了,我们相处的时间已经足够长,我也不在乎死前,少见几面。”
……
夏洛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他背靠在椅子上,长久地看着路德维希,眯起眼睛,像在衡量着什么。
静默后,他终于开口:
“我很抱歉,维希。”
夏洛克慢慢地说:
“恐怕……我不能借你这笔钱。”
……
瓷器地咖啡匙抵在手里,微微的凉意沁入手心。
路德维希怔了怔,随即笑了:
“为什么?我要借的并不是大数目……我已经决定把法国的公寓卖了,完全可以按时还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
夏洛克坐在那里,言语就像他的影子一样锋利:
“问题是……你真的确定,你的生命中出现过一个叫艾瑞希的男人,而不是别有用心人的谎言和捏造?”
……
“谎言?捏造?”
路德维希重复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了他?不,我非常确定他就是我印象里的那个人。”
“不是有人冒充了他,是有人捏造了他……在你的脑海里。”
夏洛克语气平静:
“一个简单的心理学把戏……印象?那是不可靠的,我只相信证据,而人的大脑一向善于自我欺骗……咖啡厅相遇,酒吧再见,中国街买蜂蜜……我对他的调查,从他出现在你视线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他把桌子上的手机推到她面前,屏幕已经被他点亮。
一个署名“路德维希”的文件夹,从上到下,长长长长的一串,全都是她的资料。
每一条都有详细的年份和日期,从她出生开始,到她走进贝克街为止。
“你从小到大的经历在麦克罗夫特那里都有详细备案……记忆是可以编造的,维希,你的生命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叫艾瑞希的人,你和他的记忆,不过是你的幻想而已。”
……
有灰色的鸽子停在橱窗边,老人经过,鸽子扑棱棱地飞起。
路德维希慢慢地搅拌着咖啡。
从她说出“他住我隔壁”开始,她就知道,她肯定是瞒不过的。
她怎么可能瞒过夏洛克…福尔摩斯?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破绽,露得那么早。
……
“你说的我都知道,先生。”
半晌,她说:
“这件事情看上去是有一点诡异,关乎……关乎空间不可能定理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