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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慈蔼地道：“慢点儿吃，小心噎着。”又道：“看你样子，虽然如今出息了，可是小时候应该也没少吃苦吧？——看你手心和虎口都是硬茧，站着和坐着时候，都是挺直了腰，肩膀绷得紧紧，很是警醒样子。你是做什么官儿？”
萧士及慢慢嚼着嘴里烤红薯，只觉得那香甜中夹了一丝苦涩，但是细嚼之下，又越来越有味道，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太祖母，我…我是从军。”萧士及喃喃地道。
“从军？”杨氏骤然变色，猛地抓住萧士及手，“那你官儿岂不是拿命换来？——及哥儿，咱不做这官儿了，啊？萧家如今只剩你们兄弟两个人，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你做到一品大员又怎样呢？萧家死战场上人还少吗？”一边说，一边抽泣起来。
萧家这些儿子孙子虽然不是她亲生，但是她跟他们一起生活这么久，看着他们长大，又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就算当初萧家那些儿子对她不地道，可是人都死了，她何必还斤斤计较呢？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嫁入萧家，就是萧家人。虽然她跟小尼姑慧忍说，她不再是萧家人，那只是她不想给萧士及添麻烦托辞而已。
萧士及听见杨氏话，心里对自己先前盘算真有些无地自容之感，忙放下土陶瓷盘，跪杨氏面前，恭恭敬敬给她磕了三个响头，惭愧道：“太祖母，重孙刚才隐瞒了一些事，还望太祖母恕罪。”
杨氏愕然，继而莞尔，看着萧士及道：“哦，是不是你官儿？你不是六品官？——你压根就没有做官吧。”以为萧士及是用做官来哄她高兴，“没啥，小孩子都喜欢说大话。我都晓得。”
萧士及只觉得背上汗涔涔而出，伏地上，终于沉声道：“确实是有关重孙官位。”顿了顿，接着道：“重孙不是六品官。——重孙，如今是大齐柱国侯，官拜二品神武将军。”说着，他拿出柱国侯令牌，双手呈给杨氏。他是缴了印信，但是官位还，只是如今没有实权。
杨氏愣住了，静静地坐那里，低头看了好久那令牌，才悠悠地叹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脚步打飘，往禅房墙角一个小小灵牌神位走过去。她站神位面前，双手和什，喃喃地道：“老爷，您听见了吗？咱们萧家子孙可真出息了”一边说，一边捂着脸，神位前无声地哭起来。
萧士及忙站起来，也来到那神位前面，看见了灵牌。——原来是杨氏自己做一个简陋小木牌，上面写着自己太祖父名字。
萧士及忙又跪下磕头，给太祖父神位上香。
杨氏让一旁，一边用帕子给自己拭泪，一边道：“好了，我都知道了。及哥儿，你是个好孩子我们萧家列祖列宗都以你为荣。——你回去吧，你如今有心能看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萧士及扶着杨氏手回到刚才位置上坐下，发现杨氏手很是冰凉，再看看杨氏身上虽然厚实，但是鼓鼓囊囊大袄，一看就知道里面芯子都打结了，绝对不是絮大袄，不要说穿皮子了，肯定不暖和。
萧士及忙将自己身上大氅解下来，给杨氏披身上，坚持道：“太祖母，您至少要回去萧家老宅住，不能再住这尼姑庵了。”不能说服杨氏马上跟他回长安，那就一步步来，先让她回到萧家老宅住。
看见杨氏还是含笑摇头，萧士及只好把杀手锏祭出来，“…太祖母也知道，我现是侯爵，若是让人知道您一个人单门别居，会到陛下面前告我不孝。您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我们萧家这一个爵位，就因为这件事被陛下蠲了？”
杨氏果然迟疑起来，看了看萧士及，“不会吧？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我住这里？”又道：“我年纪大了，也没有几天好活了，很你就不用为我烦心了。”
萧士及大急，忙道：“太祖母，您千万别这样说。”想来想去，只好将自己双生子拿出来试一试，“实不相瞒，如今我们回洛阳，是奉了陛下旨意回乡祭祖。我们萧家有什么人，住什么地方，陛下一清二楚，想瞒都瞒不住。还有，我四年多前成亲，如今有一对龙凤胎双生子，才三岁多。他们跟我一起来洛阳了，您就不想见见他们？”
萧士及双生子，就是杨氏玄孙了。
杨氏有些心动，“他们也来洛阳了？”
“正是，就萧家老宅住着。”萧士及镇定点头，扶着杨氏就往门外走。
杨氏略加推辞，就道：“我还有一个仆妇这里，她是从我做姑娘时候就跟着我，这么些年，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萧士及忙道：“这位妈妈代我们孝，服侍太祖母这么多年，也应该跟我们回去。我会给她找几个丫鬟，好好伺候她。”
杨氏点点头，“她跟着我这些年，吃了一些苦，两腿有很严重风湿，若是你能帮她找个好郎中医一医，比什么都好。”
萧士及也连声答应，等那位仆妇过来，杨氏道：“你跟我们回萧家老宅住几天吧。萧家人回洛阳祭祖，我得回去看一看。”
那仆妇看上去比杨氏老多了，忙道：“老夫人等奴婢去收拾包袱。”
萧士及只好门外等着，等两个人收拾了两个大大包袱，背背上，才出来跟着萧士及回到老宅。
萧家老宅里面后院正院上房里，龙香叶已经醒了，不再昏昏沉沉。她吃了一路镇静丹，一直睡过来。此时清醒过来，又让下人打热水过来泡澡。
梅香劝道：“老夫人，这里没有地龙，冷得很，就擦擦身子吧，免得着凉。”
龙香叶不听，执意要洗，外面却有婆子过来传讯，“老夫人，曾太夫人来了，侯爷让您出去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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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不认 （粉红900＋）
龙香叶听见这个称呼脖子就缩了缩，眉头一皱，反问道：“曾太夫人？哪一家曾太夫人？”
外面婆子忙道：“侯爷说，是我们萧家曾太夫人，让老夫人速速去见礼。
萧家曾太夫人？！
龙香叶瞳仁猛地一缩，想起萧士及几天前长安时候，专门来问过她，这个住洛阳尼姑庵继太祖母杨氏事情。
难道是她？
龙香叶脸上顿时浮起几丝蔑视。不过是个无儿无女填房，也来要她强。受她这个诰命夫人一礼，那个穷家小户出来填房好大张脸，也不怕折了她福寿？
“让她等等，我要先洗一洗。”龙香叶撇了撇嘴，浑然不把那婆子传话放心上。
外面婆子没法子，只好回去复命。
梅香知道龙香叶很是左性，不敢再劝，忙命婆子担热水进来，注到一个大木桶里，自己服侍龙香叶宽衣，坐了进去。
龙香叶坐木桶里，被热水包裹着。热水蒸气冉冉而上，浸得她头脸都渗出汗珠。
她神智渐渐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那一瞬，那一坛迎面泼过来黑狗血！
“杜恒霜这个贱人！”龙香叶猛地睁开双眼，咬牙切齿地心里暗骂，敢对自己婆母当众泼狗血，看来她真是不想跟自己儿子过日子了！
“老夫人？老夫人？”梅香看见龙香叶脸上神情扭曲，有些害怕，轻轻又唤了一声。
那天龙香叶被泼狗血情形历历目，梅香现也觉得龙香叶是不是真撞客着了？不然怎会变成这样？
但是一想黑狗血都泼了，就算再大邪祟都被赶跑了，便也释然了。拿了毛巾给龙香叶轻轻搓背。
轻重适度揉搓让龙香叶愤怒情绪渐渐安静下来，她闭上眼，觉得自己又要睡过去了。
梅香不敢让龙香叶再睡，忙含蓄地提醒她，“老夫人，侯爷说让您去见曾太夫人，不宜让侯爷和曾太夫人久等啊”
劝了好半天，龙香叶才不情愿地从木桶里面出来，对梅香道：“给我拿那件绛紫色缂丝兰草藻叶纹面子。貂毛里子大袄过来，要配浅紫灰鼠皮裙，还有那套赤金头面，也要都给我戴上。”
梅香一一应了，服侍龙香叶穿戴好。
那边萧士及中堂听了婆子回话。知道娘亲一时不能过来，脸上神色虽然未变，眼底已经很是无奈。
幸亏杜恒霜和萧嫣然带着两个孩子及时赶到。
杨氏一见两个玉雪可爱孩子，顿时两眼放光，弯下腰一手一个，将他们两人抱臂弯。
“这是平哥儿，这是安姐儿。”萧士及没事人一样介绍道。又对两个孩子道：“这是曾太祖母。”
平哥儿和安姐儿一起响亮地叫了她一声。
杨氏搂着两个热乎乎小孩子，打心底疼他们，忍不住一边一个，两个孩子面颊上亲了亲。
杜恒霜和萧嫣然笑着上前见礼。
萧士及指着杜恒霜道：“太祖母。这是内子杜氏恒霜。”
杨氏看了一眼杜恒霜，不由一怔，进而笑着点头：“天底下居然有这样标致女子，我今儿才算见着了。”又道：“早年前朝德祯帝带着他皇后娘娘游洛阳。我大街上见过她一次，虽然隔得远。我看见她样子，跟霜儿有些像呢。”
杜恒霜忙道：“太祖母谬赞了。恒霜寒门庶族出身，哪里能跟她们相提并论呢？”
杨氏呵呵地笑，转头看向萧嫣然，道：“你是龙氏女儿，是吧？”
萧嫣然笑道：“太祖母知道我？”
杨氏道：“你看上去，跟你娘年轻时候样子很像。我见到她那一次，她跟你差不多年纪，可能稍微小一些。”
萧嫣然愣了一下，“太祖母见过我娘？”
杨氏点点头，“见过。你爹刚刚成亲，就带着你娘来洛阳看我了。”说完，还叹一口气，“过了这么多年，你爹不，全靠你娘一个女人将你们兄妹三人拉扯长大。你大哥如今还封了侯。她这个萧家宗妇，还是立了很大功劳。——没有她，就没有你们兄妹三人如今好日子。你们可得记住了。若是让我听见不孝顺，我可不饶你们。”
萧嫣然忡然变色，忍不住偷偷看了萧士及一眼，又看了杜恒霜一眼。
只见萧士及云淡风轻地站一旁，眼角余光却瞥向杜恒霜。
杜恒霜也笑，不过那笑却没有进到她眼底，完全浮表面，如同戴着一个面具。
萧士及叹口气，缓缓地道：“自从我爹去世之后，我们家被人从长安宅子里赶出来，确实过了一段苦日子。那时候，我娘又病了，起不来床，多亏了霜儿，将她私房都给了我们，帮我们渡过那一段困难日子。”
杨氏笑道：“霜儿果然是个好。”又夸她，“不嫌贫爱富，真是难得。”
杜恒霜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嫣然也道：“那时候，若不是大嫂娘家给我们送银子、宅子，还有下人，我们连饭都吃不上。”
其实那时候萧嫣然还襁褓之中，记不得这些事，都是萧士及后来跟她说，让她不要忘了杜家好意。
杨氏听了这话，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看看杜恒霜，也看不出有钱人家小娘子那股骄矜无度傲慢劲儿。
杜恒霜觉得说这些话没意思，便转了话题问道：“太祖母一直都住永慈庵？那些尼姑对太祖母怎样？如果有人欺侮太祖母，告诉我，我去找她们算帐！”
杨氏听得乐了，笑着道：“没有事儿，她们待我很好。”说完又中堂四处看了一眼，问萧士及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还有你二叔瑞生呢？”
萧士及忙道：“二弟妹要生孩子了，二弟家陪着她呢。二叔长安不方便出来。”
杨氏听见萧泰及也有孩子了，是高兴，也不计较萧瑞生事儿，只是对萧士及道：“既然这样，你们早些回长安吧。洛阳这里有我，你们不用担心祖坟和宗祠事儿。”
萧士及马上道：“太祖母还是搬回来住，好照应。”
杨氏见萧士及真是功成名就，家里也十分豪富，就不再坚持住尼姑庵，免得给萧士及招祸，便点点头，“也好。免得你们挂念洛阳老宅。”
四个人中堂寒暄一番，又吃了两杯茶，龙香叶还是没有来。
萧士及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寻个由头出去看看，就看见龙香叶披着一件红得发亮大红羽纱银鼠里子鹤氅，带着梅香款款走进院子。
萧士及、杜恒霜和萧嫣然一起站起来，等着龙香叶进来。
杨氏端坐上首，手里抱着两个孩子，此时见有人进来，便将两个孩子放下，也跟着站起来。
龙香叶正眼也不看站一旁给她行礼杜恒霜，只是对萧嫣然淡淡点头，然后对萧士及笑道：“你这孩子，做什么这么顽皮？又给为娘寻什么好玩人来了？”
萧士及抿了抿唇，看向杨氏方向，微微欠身道：“太祖母来了，娘亲还记得吧？”
龙香叶毫不迟疑地道：“不记得了。我不记得萧家还有太祖母，我只记得，萧家老太爷原配早过世许多年了。”
杨氏先知道这是龙香叶时候，还暗暗感叹这人保养得确实不错，跟二十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她时候，差别不是很大，脸上肌肤润泽细腻，一双手保养得如同一把子水葱，水灵灵。
杨氏目光落龙香叶手上，又看向她对面萧士及手，还有萧嫣然手，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以萧家那时候情形，龙香叶是如何做到带大三个孩子，复植家业复兴，然后又能将她自己保养得跟二十来岁少妇一样细嫩？
杨氏深思起来。
杜恒霜旁边忍不住轻笑出声。
龙香叶听见杜恒霜声音就忍不住翻白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媳妇，你能不能给你婆母留点面子，不要外人面前嘲笑你婆母？”又道：“家里你不管如何嘲讽讥刺我，我都不意。可是外面见客，这是萧家脸面，你要再这样，丢了萧家人，可休怪我不客气！”
杨氏脸沉了下来。
这龙香叶，恁地不知好歹！
自己本来体恤她一个寡妇带大三个孩子不容易，如今看她作态，还不知道她是如何带大三个孩子！
特别是龙香叶满头赤金头面，还有身上大红羽纱鹤氅，都让杨氏看不过眼。
“龙氏，休得胡言乱语。”杨氏声音低缓中带着股威严。
龙香叶翻了个白眼，“你是谁？你来我家做什么？”
萧士及又介绍一遍，“这是太祖母。娘，我刚才说过，您没有听见吗？”
龙香叶仔细打量杨氏，从她花白头发，皱纹明显面庞，到身上臃肿结块大袄，还有打着补丁，和下人穿一个样式裤子，穿着打扮比他们长安家里三等仆妇都不如，不由得加轻视杨氏。
“我说了，你太祖母早死了，哪里又来一个太祖母？你不要被人骗了。”龙香叶一脸严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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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整治 上 （感恩节快乐！）
龙香叶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认杨氏身份地位。萧士及没有多说话，反而看向杨氏。他不是不知道如何证明杨氏身份地位，可是他想看看杨氏有没有能力应付得了他娘亲龙香叶。
他已经知道，自己对这个娘亲，不管怎么做，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是他爹萧祥生还活着，自然不用他绞脑汁了…
想到这里，萧士及神色很是黯然。古语说，家和万事兴。他也想有个和睦家，妻贤子孝，长辈慈爱，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他外面辛辛苦苦拿命拼来爵位，不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吗？
别家都是媳妇不懂事，搅风搅雨，自家却是老娘不占理。可是就像龙香叶说，妻子不好，可以休弃，老娘不好，你可敢将她弃若蔽履？！
别说外人唾沫星子会不会淹死他，就连朝堂上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是让他逼着妻子低头，去迎合自己不占理老娘，他也实是做不到。
杨氏听了龙香叶话，脸色也沉下来，沉声道：“龙氏，你听好了。我是洛阳萧家第二十五代孙萧重溪三媒六聘迎进门正室妻子。虽然是填房，但是上了族谱，也给自己婆母养过老送过终。——当年你夫郎萧祥生带着你来洛阳给我磕头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我倒要问问你，你还是不是当年萧家第二十七代孙祥生娶妻子？为何跟当初判若两人？！”说着，从自己衣兜里，将自己当年按了手指印婚贴拿出来，给萧士及看。
萧士及没有接过来，微微点头道：“太祖母，我这里有族谱。族谱上也有手指印，倒是不用这个。太祖母您自己收好。”他这么说，屋里人就都知道这位杨氏肯定就是萧家太祖父填房了。
龙香叶没想到这衣衫褴褛穷婆子竟然这样牙尖嘴利，忍不住拿袖子挡面前扇了扇，皱着眉头嘟哝道：“哪里来腌臜婆子，一开口就一股大蒜臭味儿，熏得人打个趔趄”
杨氏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她今日白天唯一吃东西，就是一点子腌糖蒜。
杜恒霜见状，忙打圆场。笑道：“好了好了，老夫人也是这些天坐车累着了，回去歇着，明日就好了。”说着对杨氏福了一福，“太祖母。跟重孙媳去后面吧。重孙媳帮您把屋子收拾好了，还有您缺东西，咱们都去找管事马上置办。”说着，她身后走来两个婆子，帮杨氏和她带来仆妇把背上背两个大包袱卸下来。
龙香叶看见杜恒霜一幅殷勤样儿，只知道贴这个不知道从哪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太祖母”，却对自己不闻不问。很是看不上她，又想起杜恒霜路上往自己身上泼那一坛黑狗血，脸色一变，甩了袖子道：“杜氏！你是我儿原配正室啊。怎能不站原配这一边，反而为一个填房说话？你胳膊肘儿往哪边拐？！她不过是一个嫁了老头子填房！你理她作甚？！十几岁小姑娘，嫁给四十多老头子，也不嫌害臊！”
杜恒霜看着杨氏一脸难堪样子。心有不忍，忙道：“老夫人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家里情况不一样。有人能食肉糜。有人只能吃糠咽菜，您不能迫着别人跟您一样。再说，若是没了妻子，或者丈夫，愿意守着不改嫁，或者不另娶，自然是好。但总不能强迫人家守一辈子。人人都有不得已，不能一概而论。”
龙香叶被杜恒霜话噎得气短神虚，又一次口不择言，发起蛮，“做填房女人就是不要脸！特别是寡妇改嫁做填房，一女嫁二夫，是下贱！我龙香叶清清白白一个人，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嫁给第二个人！”
龙香叶连削带打，既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嫁人，同时顺便把杜恒霜娘亲方妩娘都骂进去了，自觉又出了一口恶气，心里才畅许多。
杜恒霜听见龙香叶又一次辱及自己娘亲，也是大怒，连耳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