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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被他暴力的样子威慑到,公孙筠秀忽地一顿,整个人便像冻结了一般,呆呆地看着他,确切地说是看着他的拳头。
早上起来未曾梳洗,她的发髻早就松松垮垮,在地上滚这两下更是凌乱不堪,青丝蒙尘,白玉钿花歪坠耳旁,衬着她泛红的双眼,还有被他吮得一片艳潋的樱唇。
知道是自己的孟浪吓坏了她,又怕她误会他本性凶恶,陆惊雷尴尬地放下手,讷讷唤道:“竹丫头……”
缓过劲的公孙筠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挣扎,双手乱挥,双脚乱蹬,一门心思就想从陆惊雷身下爬走,情急之下连牙都用上了,狠狠咬在他的手背上。陆惊雷疼得呲牙,却又怕自己粗手粗脚伤了她,一时竟也奈何不得。
寻得空隙,公孙筠秀终于挣脱了陆惊雷,慌不择路,直直朝着悬崖尽头奔去。陆惊雷吓出一身冷汗,闪电般跃起,长臂一伸,就将佳人死死抱在怀中。
“你疯了!想摔死吗?!”
雷霆怒吼直震得公孙筠秀两耳嗡嗡作响,她回过神来,只觉脚下一软,多亏陆惊雷在背后撑着,才没有跌倒。
“别怕。”见她的身子瑟瑟发抖,陆惊雷不由收紧臂膀,语无伦次地安抚道:“真掉下去也不见得会摔死,底下是水。别怕,摔不死的。”
眼前悬崖位于祁山中部,崖高五丈有余,崖下一汪碧水,在晨曦下粼粼发光。
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前一刻的剑拔弩张已经消弭于无形,陆惊雷心生怜惜,随即又忍不住闷笑出声,耐心哄道:“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将她重新扶到银杏树下坐着,手脚笨拙地为她整理了一下乱发,陆惊雷捧住她的脸,有些尴尬地解释说:“我刚才只是想亲亲你,不会做别的。”
公孙筠秀被迫看着他,两眼却像失了焦距,黯淡无神。陆惊雷不由加重语气,发誓似地说:“我会等到洞房花烛夜的。”
公孙筠秀还是不吭声,两个人挨得很近,陆惊雷能听到她轻轻抽息,看得见她嘴角唇边的微微颤抖。
“不怕了好不好?”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陆惊雷想更亲近一些,却又察觉她的抗拒,不由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如何能不怕?
她的命,她的名节,一夕之间成了这个男人的掌中物。他可以恣意将她捏圆搓扁,她却连反抗都做不到。除了一死,她似乎已经没有别的方法能摆脱如今命运。
她不想死啊!
公孙筠秀咬紧牙关,直将颚骨顶得隐隐作痛。
陆惊雷突然站起来,在公孙筠秀面前立起一道影墙,随即又晃出她的视线,走向之前生的那堆小火。柴枝燃烬,火堆早已熄灭,陆惊雷一脚将残渣踢开,然后掏出匕首,挖起了地上的泥土。不一会儿,他从土里刨出几个东西,左捏右捏,挑出了一个送到公孙筠秀面前。
一块泥灰覆盖的丑陋疙瘩,却散发出甜而诱人的清香。一闻到,便觉得饿了。
“饿了吧?吃个地瓜,很好吃的。”
这是陆惊雷特意从寨子里带来的。他用袖子擦了擦地瓜上的尘泥,完全不顾白衣沾上污迹,然后将地瓜掰开,塞到公孙筠秀手里。
橙红粉腻的瓜芯,与它的粗糙外表那么不同。
“吃呀!很香的。”见公孙筠秀迟迟不动,陆惊雷忍不住催促。
见他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之间的剑拔弩张都是幻觉,公孙筠秀适应得艰难,却又无法推拒,只得顺从地咬了一口。满齿瓜香,很快便安抚了辘辘饥肠。
看她斯文地进食,陆惊雷的笑容渐渐扩大,直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心情也从刚才的忐忑变得悠然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了几天,把文章设定成自动更新,手机查看的时候,留言总是无法显示。今天回来,居然看到很多条留言,真的又开心又感动。谢谢makiotell 和逃跑计划肯定了我的努力,也感谢所有来看我文章的盆友,我会加油~~希望今年能有长足的长进!
☆、夫君
等陆惊雷带着公孙筠秀回到祁庄,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阳光脱去清晨的娇柔,渐渐猛烈。公孙筠秀一路都被陆惊雷背在背上,也被晒得细汗蒙蒙。陆惊雷看见,举着袖子就要帮她擦。
“你擦过地瓜的。”公孙筠秀嫌弃地躲开。
“那是另一只袖子。”
陆惊雷哈哈大笑,非要往她脸上抹,公孙筠秀倔着,死活不依。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颇有点郎情妾意的意思。豹婶远远瞧着,不由松了一口气,但见陆惊雷衣冠不整,面色又是一沉。祁风寨虽是贼窝,但也看重世俗规矩,男女大防便是其一。
陆惊雷的外袍之前被拿来垫在地上,早已邋遢得不成样子,所以他也没有穿回去,而是系在腰上,着着中衣就回来了。知道自己模样不妥,陆惊雷憨憨一笑,唤来刘杏儿陪公孙筠秀去沐浴,自己则拿上斧子,帮豹婶砍柴将功补过去了。
虽然又被指派来服侍公孙筠秀,刘杏儿却没有任何怨言,一路神采飞扬,往浴桶里一桶接一桶倒水的时候,甚至哼起了小调。
“我自己来吧。”都是女孩子,公孙筠秀见她忙是满头大汗,有点不好意思。
“就你这身板儿,拎得动水桶吗?”刘杏儿取笑她。
公孙筠秀无言以对,只得乖乖地站着一旁,看她把一切打点妥当。
等公孙筠秀慢条斯理地洗完,出了净房,发现刘杏儿还守在外面。不等她出声,她又拿起巾子,主动帮她绞干湿发。
“你和九哥说了什么了,让他愿意搓和我和七哥?”刘杏儿一直等着,其实是想找机会和公孙筠秀说说话。
“什么?”
“没什么。总之,谢谢你。”
见公孙筠秀一脸茫然,刘杏儿不再多说。她与秦生的那些暧昧,陆惊雷虽然一早就知道,却从来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刘杏儿明白,身为男子,哪怕他并不钟情于她,多少也会对这样的事心存芥蒂。可昨夜,他却忽然当了一回红娘。秦生以为那是兄弟间的义气,刘杏儿却觉得多半是因为眼前这个姑娘的缘故。
刘杏儿与陆惊雷一直是祁风寨里公认的一对。她虽然拒了他的求娶,但她一日不嫁,这事一日都会不清不楚。他大概是不想这个姑娘有什么误会,所以才主动帮忙的吧?
九哥待这人,是真的好呢。刘杏儿这么想着,嘴角便扬了起来。
“你的嫁衣绣得很好看,回头教教我绣花吧。”公孙筠秀的发质偏硬,与她娇柔的模样倒是不太相同,刘杏儿一边细心地擦着,一边闲聊说:“我以后打算在芮城开一家绣庄。”
公孙筠秀很诧异她会有这样的念头。
“我不想当一辈子山贼。其实九哥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放不下这祁山的老老小小。豹叔的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大家都指着他当家呢。”
双手既沾满了鲜血,又如何做得普通人?公孙筠秀心中冷笑。她并不讨厌刘杏儿,也知她其实算不得恶人。可这祁风寨是建在累累白骨之上,她是靠那些劫掠来的膏脂养大的,又怎么称得上无辜?
刘杏儿几番言语,将陆惊雷说得有情有义,却也抹杀不了他的山贼本质。他们粉饰太平,假装一切理所当然,可公孙筠秀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你不愿意教我吗?”见公孙筠秀一直不搭话,刘杏儿嘟起了小嘴。
“我可以教你。但是我的女红也不是顶好,能教的不多。”
“没关系,比我好就成!”
刘杏儿美滋滋的,仿佛自己已经坐在了绣庄里。公孙筠秀望着她,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
时间过得飞快。
公孙筠秀额上的青紫褪去了痕迹,受伤的指甲也慢慢恢复如初。
她没能拨出时间来教刘杏儿刺绣,因为陆惊雷几乎每天都会拉着她东走走西看看,熟悉祁风寨与祁山。而他们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那处长着银杏树的悬崖。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数银杏叶儿,一起烤地瓜,陆惊雷的快乐都挂在眼角眉梢,公孙筠秀则仍是沉默居多,矜持恬淡。
也许是受了豹婶约束,陆惊雷一直比较安份,基本没有逾规越矩。当然,这并不包括搂搂抱抱,偶尔啄下面颊什么的。公孙筠秀抗拒无效,也只能忍了。
转眼,就到了他们成亲的日子。
这天,豹婶专门请了祁风寨的老人为她梳头、铺婚床,操持得极为慎重。公孙筠秀穿着自己绣的大红嫁衣,头上戴满了娘亲为她准备的首饰,施粉描黛,染点绛唇,模样横生几分艳丽,神情却如往日一般清淡。
从陆惊雷的旧居到他准备的新宅不过二百步,他却领着公孙筠秀在寨子里转了两圈。坐软轿,踢轿门,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公孙筠秀躲在盖头里,由他引领,顺从地走完了整场仪式。唯独闹洞房这一步给省了,因为陆惊雷舍不得自家小娘子被那群粗犷的兄弟们戏弄。
不让闹新娘子,新郎倌却是躲不了。祁风寨的小辈们卯足了劲,要将他们的少当家闹个够本。陆惊雷也知道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头上八个异姓兄弟,除了老七秦生之外都已婚娶,而他陆惊雷可是每回都闹得不留情面。如今终于轮到他了,大家自然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等陆惊雷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回到洞房,已是半夜时分。公孙筠秀仍然老实地坐在床上,头上还盖着盖头,身子被掩埋在一堆艳缎红绸里,显得格外纤细瘦弱。
陆惊雷拿起早就准备在一旁的马鞭,轻轻一挑,终于见到了那张隐了一天的小脸,不禁眼尾飞扬。
胭脂绯绯,眸色如月,他的女人。
公孙筠秀在盖头下闷了一天,肩酸头重,脖子都快断了。好不容易卸了负担,又被眼前这个醉眼迷离的莽人一把搂在怀里,箍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娘子……”
略嫌嘶哑的一声呼唤,带着混浊的酒气掠过公孙筠秀的脸庞。她心里一惊,本能地偏开头,陆惊雷的狼吻便落在了她的耳朵上。没有如愿尝到唇齿丁香,陆惊雷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从善如流地在含住她饱满的耳垂,含吮拉扯仿佛饿汉遇上饕餮,高大的身躯渐渐压弯了公孙筠秀的腰肢,大有大快朵颐之势。
“等、等等!”慌张地推开他的下巴,公孙筠孙羞得满脸通红,大声嚷嚷道:“我好饿!”
陆惊雷与祁风寨的人们在屋外胡吃海喝,她这个新娘子却只能守在屋里干等。从午后到现在好几个时辰,她的确是滴水未进。
陆惊雷无奈地望着她,两眼发红,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揽着她走到屋内的小桌旁。那里摆了些酒菜,是专门备给小夫妻充饥的。大约是之前喝了不少,他的步子有些踉跄。
一屁股坐在桌旁,陆惊雷将公孙筠秀扯到自己腿上牢牢抱住,咬着牙丢出两个字:“快吃。”
挣脱不得,公孙筠秀只好拿起碗筷,老老实实地往嘴里塞东西。
陆惊雷一开始眼都不眨地盯着她,见她小口咬着食物,唇瓣一开一合,舌尖隐约可见,顿时感觉身下一片燥热。生怕自己把控不住,他只好挪开视线,寻着别的东西转移注意。
公孙筠秀专心地吃着,可每一次低头,都会忍不住扶一扶脑袋。原因无他,都怪头上那些繁复的金玉发饰。陆惊雷看到,索性动手帮她拆了起来。他平时很少留意这些女人玩意儿,不知轻重,簪子上精巧的缠丝都让他捏歪了。拆下来之后更是随手扔在饭桌上,仿佛不识其金玉身价,毫不心疼。其实,此刻在他眼里,这些东西哪怕价值连城,也不及公孙筠秀一头秀发来得贵重。
这还是陆惊雷第一次见到公孙筠秀把头发披散下来的样子,发丝乌黑强韧,让她小小的脑袋足足膨胀了一圈。都说性子软的人,发也软。公孙筠秀的头发,倒是和她的性子不太相似。
这么想着,陆惊雷掬了一束在手里,绕在指上,轻扯至唇边,露出一个略带痴傻的笑容。
公孙筠秀看不见他的脸,也没有和他一样的荡漾心思,她心里盘算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按捺住心头的焦虑,她放下碗筷,轻轻说:“听说,在朗夷国有个习俗,新人成婚时要饮交杯酒。”
陆惊雷仍是搂着她,有几分好奇:“我也听过。那个喝了就怎样?”
“北泽没这习惯,我也不太清楚。大约就是祝福新人和谐美满吧!”说着,公孙筠秀拿起酒壶,把酒倒进一旁的空碗里。祁风寨的人喝酒向来豪迈,从来不用酒杯这种东西,所以无人为他们准备。
差不多倒了小半壶,碗里的酒才算满。公孙筠秀小心翼翼地端起来,奉到陆惊雷面前,问:“夫君,可愿饮上一杯?”
酒香四溢,却不及公孙筠秀那声“夫君”来得醉人。陆惊雷就着她的手,将唇凑上去,视线锁住她的面庞,一口一口饮尽碗中美酒。胸中甜美让他忽略了酒中苦涩,醺醺然,他瞧见她的笑容。从无到有,淡如微尘,带着勉强和隐忧。
“竹……”
从来没有见她笑过,陆惊雷摸了摸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靠近。鼻尖擦过她的皮肤,嗅吸着脂粉甜腻的香味儿,不似她,却又是她。暖意自胸中荡漾开来,痒痒的,撩动经络,拂过百骸,让他久久的,久久的,不愿离开。
忽地抱起公孙筠秀,不顾她的惊慌,陆惊雷只想快些将人丢到身后鲜红的鸳鸯锦被上。呼吸不可控制的急促起来,手脚却突然变得酸软。在男人最需要雄风的一刻,陆惊雷突然感觉身上涌起一股异样。不同于之前的情动潮涌,而是实实在在的异样。
倏忽,公孙筠秀跳出了他的怀抱,他一伸手,什么也没抓住,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发尾扫过自己的手背。他想站起来,却直直跪跌在地,腹痛如绞,呼吸急促。
“快,去叫大哥……我好像中毒了……”
陆惊雷说得急切,公孙筠秀却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就像盯着一条危险的毒蛇。有什么,豁然呈于眼前。
“是你下的毒?!”
说话间,陆惊雷不敢停顿,立刻将手指伸进嘴里,抠住喉咙,企图把吞下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公孙筠秀一不做二不休,取下墙上的七弦琴,用力挥向他。只听“砰”地一声闷响,琴身裂成了两断,陆惊雷也不堪重击,倒在了自己吐出的秽物里。
公孙筠秀镇定地放下手里的半截残琴,用衣袖擦去额角滑落的冷汗,马不停蹄地吹熄了房中的花烛。
仲夏长夜,月光皎洁,投在窗上,拉出长长的棱影。
作者有话要说:
☆、逃亡
一袭红衣,一头乱发,公孙筠秀鬼魅一般出了屋子,远远听到呕吐声音不断,想是祁风寨的还有人也和陆惊雷一样毒发了。她摒住呼吸,一路躲躲藏藏,确定没人发现,便像发了疯似的一路狂奔而去。
脚下的山道她已经走过数回,虽然夜里的森林与白天不太相同,但只要方向不错,她总能去到想去的终点。不停留,不回头,她不想给自己任何时间去反思之前的作为。
薄薄的绣花鞋挡不住硌人的山石,无情的枝蔓勾破了她的衣裳,她不管不顾,因为她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呼——呼——
终于见到那棵挺拔的银杏树,公孙筠秀气喘吁吁地走过去,倚树歇了一小会儿,才慢慢走到悬崖的边缘。
月色正好,照得远处山峦起伏如画。崖下深潭映着月影星相,仿如另一片天空。
公孙筠秀出神地看着,静止的身躯融在夜色里,几乎化作一尊石像。就像急于证明她还拥有知觉,山风狠狠地吹拂她的长发,摇摆她艳红的裙裾,不遗余力晃动山中树木,直晃得沙沙作响。终于,她有了动作,先是轻轻退了几步,而后一个冲刺,纵身跃下。
眨眼之间,恍如隔世。
巨大水花击碎了潭中明月,公孙筠秀连自己的尖叫都来不及听完,就被冰冷的潭水完全吞噬。即使到了水里,下坠的趋势仍未改变,明明触到流水,却还是无所凭依。压在身上的力量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无形的双手拖拽着她,将她拉向黑暗未知的深处,悄无声息地熄灭生命灯盏。
片刻之后,潭面重回平静,月影摇摇晃晃地恢复了原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哗——
忽地一阵波澜,再度撞碎了月光,一道黑影破水而出,紧接着寂静的山谷里便响起了公孙筠秀费力的笑声,虽然带着几许凄楚的哭腔,但仍是笑着。
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她杀了回来。贪婪地吮吸着四周清冷的空气,她在水中央停了许久,直到蓄足力气,才奋力游向岸边。
宽大的嫁衣在落水之后成了累赘,被她遗弃在深潭之中。爬出水的时候,身上的中衣仍然重似千斤。若不是再也无衣蔽体,她真想连这件也一起扒了。
不敢多做停留,公孙筠秀一缓过劲来,便借着北边的紫微星辨清了位置,一身水淋淋地上了路。她牢牢记着陆惊雷对她说过的话,一直往东,就是芮城。
原以为这趟逃亡之旅最艰难的关卡已经闯了过去,谁知那不过只是序幕。山林深遂,崎路难行,白天都走得吃力,何况是夜晚。
公孙筠秀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景象仍是无甚改变,她的体力却渐渐不支了。湿衣裹体,一点一点争抢身上的温暖,四周若有似无的动静更是让她草木皆兵,饱受惊吓。
一心出逃的公孙筠秀瞻前不顾后,身上不仅没有防身的东西,火种、食物更是样样皆无。相比陆惊雷的魔掌,葬身山中野兽肚腹,亦或迷路饿死,实在都好不到哪里去。越想越怕,她有些悔不当初。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在祁庄了结了自己,何必来受这场折磨?
“娘……”
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公孙筠秀无助地跪倒在地。
从小,她的娘亲费尽心思培养她,教她琴棋书画,教她知书达礼,教她洁身自爱,教她宁折不弯的道理。她敬她、重她,习惯遵从她的每一句话。她临终时逼她发誓,要她好好活着。即使痛不欲生,恨不能随她去了,她还是忍了下来,听话地活着,不敢有丝毫违背。
忆起幼年,娘亲常常捏着她的耳垂说:这里多肉是福,我的小筠儿呀,必定一生福泽满满,平安顺遂。可如今的情形,她的娘亲何曾想到?她不欲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