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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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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忧,不得乱来!”子唯厉喝一声,跑了上来。羽民们拍着翅膀也一拥而上。
“你是谁?为什么袭击我?我并不认识你!”那盛国少年冲着离忧气恼地嚷道。
“你杀了我们国王的使臣!”离忧用剑指着少年,也站立不动。虽然对方的弓箭像玩具,但他还是有些紧张,不敢轻举妄动。
自惭形秽
“什么,我杀了你们的使臣?真是太滑稽了,我从来没杀过人!我这么小!”那少年哈哈大笑。
“这只大黑鸟就是使臣!”子唯抱着奇余鸟走上去,冷冷说道。
“什么?”那少年大吃一惊,瞪着子唯手上的三头鸟,不知不觉收起弓箭,“这只鸟是使臣!真的吗?它会像人一样趾高气扬地到外国去,弯着腰见国王,彬彬有礼地和别人碰酒杯,谈判吗?”
“当然,这次它是来给我送信的,可惜被你射死了,真不知你的天性是顽劣呢,还是残忍。”子唯冷冰冰地说。
说真的,他还真不忍心拿这么重的话去责备对方。眼前这个少年真像一个天使,浑身金光闪闪,不但神奇,而且俊美极了。金波粼粼的披肩长发,闪烁如湖波的清澈湛蓝的眼睛,秀气高挺的鼻梁,精致分明的嘴唇,整齐洁白的牙齿,真纯的笑容。——仿佛一尊用黄金铸成的上帝之子的雕塑!完美到极致的五官,矫健挺拔的身躯,金色民族的精华!
子唯一向骄傲自己的丰神俊朗,今日见了这个盛国少年,不觉有点自惭形秽。
“那它一定很聪明,是吗?”懵懂少年走上来,颤抖着伸出手,抚摩着三头鸟的羽毛,语调里充满了惊奇、羡慕、心疼和懊悔。
“当然,它还会说话,可惜……”子唯说。
“苏儿,谁在欺负你?”突然,人群掀开,一群盛国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脖子上肩上都挂着蛇,手上不是弯弓,就是长刀短剑。
“爸爸,我错了,我不该射这只三头鸟。”少年回头说道,“它不是妖怪,它是来给这位大哥送信的。”
“是太子!”离忧纠正道,“南华国太子殿下!”
“啊?”盛国人都愣住了,凶狠的神情一变为惊疑和恭敬。那少年更是诚惶诚恐,转向子唯鞠躬道:“对不起,殿下,我以为这只三头鸟是来吃我的羽民好朋友的,所以就……您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他说得那么真诚,声音哽咽,眼里含着泪,脸上的光辉仿佛也黯淡了。
“咳,咳,说起来应该怪我。”店老板用锅铲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扭扭捏捏地说,“是我最先发现这只可爱的鸟,我想把它捉下来,就飞了上去,没想到逗得那么多人也跟着我一起干。唉,误会了,误会了。”
羽民们抖着羽毛争相大笑起来,像抖露珠一样把身上的罪责抖掉了。“误会!误会!”他们快活地喊叫着。
“真的,这只三头鸟可爱极了,比只有一个头的翠鸟好看多了。看见世界上还有这么奇特的生命,我真希望自己的脖子上再冒出两个脑袋来,多装两个人生的智慧。”店老板大声嚷着,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挥着锅铲,得意洋洋,一瘸一拐地走向子唯,“远方来的王子,让我摸摸这可爱的精灵,像承受阳光一样汲取它的勇气、聪明和快乐。”
“别过来!”子唯厉声喝道,“它正在变鬼,会勾走你的魂魄的!”
众人大吃一惊。店老板尴尬极了:“是吗?这玩意儿,死了还能复仇?你们国家的动物真个厉害,看来我还是不惹它为妙。”说着讪讪地溜到一边去了。羽民们一片哄笑。
不知何时,那盛国少年已被一个身材伟岸、相貌堂堂、脖子上挂着一条巨蟒的中年男子拉到身边去了,看样子是他父亲。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子唯手上的三头鸟,呆呆的,脸颊上挂着泪珠;那泪珠泛着金光,像珍珠一般。
子唯走向盛国少年。离忧紧紧跟随。大家都望着他两个。少年的神情激动起来。
“小兄弟,你的箭法很棒啊。”子唯走到少年面前,笑嘻嘻地说。
“多谢殿下夸奖,我儿子是盛国第一神箭手。”那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说,“当然,有一半的功劳应该归功于他的父亲。他才一岁的时候我就教他摆弄弓箭了。三十年前我就是盛国第一神箭手,现在只好让给小家伙了。”说到这里,父亲忍不住笑出声来。
子唯呵呵地笑了。那少年瞪了他父亲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群盛国人都笑了。羽民们抖着翅膀鼓噪起来。
“小兄弟,这支箭还给你。”子唯把小羽箭递给少年,箭头上还带着血迹。
“多谢殿下。”少年接过羽箭,低着头,不敢再看三头鸟了。
“小兄弟,如果有什么教训要吸取的话,那就是,”子唯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地说,“一个生命,只要他是一个生命,不管他长得多奇特,言行多怪异,只要他没有害人,就不要去伤害它。”
“我以后再也不会胡来了。”少年抬头说。
子唯点点头,转身对离忧说:“我们走吧。”
知识渊博
人群自动散开,主仆俩走到海边。子唯从奇余鸟的尾巴上拔下一根翎羽,揣入怀里。离忧用剑掘了一个坑。子唯忽觉得背后闪着一片异样的眼光,回头一看,呀,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群羽民人正静悄悄地挤眉弄眼地观看着,当即暗叫不好,心想以这个种族的“天真顽皮”,只要自己一走,这些羽民人非把三头鸟挖出来仔细研究不可,于是使出浑身力气,把奇余鸟远远地抛进海里。一排浪头打来,三头鸟沉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岸上爆发出一片失望的叹息。
“别了,天边的海波;别了,未知的神奇的国度。我为什么停止了脚步,要回到那没有爱的自由的故土?”子唯望着远处几艘飞翔的帆船,望着大海缥缈的远处和深处,心中翻腾着悲哀而狂乱的思绪,“一种亲情?一缕责任感?一瓶漂泊已久的疲惫和空虚?或是对死去的恋人的思念?英华,她正是我出走的原因,今生难以排遣的哀恨……”
“殿下,我们快走吧,国王也许正在吐血呢。”离忧拉了拉子唯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他生怕主人突然改变主意,要知道,他做梦都在回家。他可不想死在海外,尽管他是一个孤儿。
“好。”子唯点点头。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镇——长——驾——到——”有人大声吆喝。羽民们欢呼着,纷纷闪避。十来个随从骑着马,簇拥着一辆锦绣马车辚辚而至,停在子唯面前。随从们扑闪着翅膀跳下马,打开车门,扶出一个老态龙钟、神态威严的羽民人来。老家伙长相真奇怪,左半身全是白毛,右半身全是黑毛,就连一张脸也是黑白分明(只是鸟嘴呈鲜红色,像涂了血一般),整个儿给人一种明镜高悬、清正严明的仲裁者形象,不过也像极了一只卖杂耍的老猴,因为他居然穿着一条大红短裤,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就差手上没拿香蕉了。遗憾的是,老头子的翅膀已经萎缩了,蔫巴巴地耷拉在腋下;还好,进出有车,犯不着拼命拍打。
“我是这里的镇长!”老羽民向子唯高高地举了一下右手——这是迎接贵宾的一种极为尊贵的礼节——“有人向我报告,说中央大陆的南华国太子正在我镇旅游,本镇长受宠若惊,不胜荣幸,一边叫手下准备丰盛宴席,一边亲自跑来迎接,如有怠慢,还请恕罪。”
老镇长哑着个嗓子,叽叽喳喳,语无伦次,说起话来像鼬鼠在啃甘蔗。
“南华国?”那盛国少年的父亲自言自语,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地回想什么。
“多谢镇长,可我马上要走了。”子唯说。
“本国国王刚刚颁布一道命令,鉴于近来外国王室成员常常私自到敝国游玩,为他们的安全着想,各地官员须严加观察,一经发现,立即上报,并带往王宫,由国王陛下亲自招待。还请这位殿下去见我们的国王吧。”镇长朗朗说道,又高高地举了一下右手。
“这位大人请原谅,在下突遇紧急,必须马上回国,请贵国国君恕罪。”子唯拱着手,恭恭敬敬地答道。
“噫,你是第一个拒绝国王礼遇的人。”镇长大吃一惊。
“殿下,答应吧。”离忧贴着子唯耳朵悄悄说道,“我们至少可以向国王要一艘船嘛。”
子唯立时醒悟,忙向镇长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很荣幸拜见贵国国王。”
“拿——来!”镇长上前一步,伸出手说道。
“什么?”子唯愣住了。
“证明你太子身份的东西啊。”镇长像秃鹫一样嘎嘎地大笑起来,“有不少穷鬼无赖,为了骗我国王陛下一顿饭吃,常常冒充某某国太子亲王什么的,谁料吾王耳聪目明,知识渊博,东套西问,不过五六个问题,冒充者就露了馅,至今已杀了十五个骗子了,哈哈哈。”
“啊!”主仆俩大惊失色,面面相觑。离忧嚷道:“我家殿下是偷跑出来的,没带什么国书。”
“百姓们,你们相信这个外国人的话吗?”镇长回头大声嚷道。“哈哈哈,骗子!骗子!”羽民们哄堂大笑。镇长得意洋洋,像抓到逃犯的捕快一般。
只有那群盛国人没有笑。少年神箭手拉拉父亲的衣角,悄悄说道:“爸爸,我相信他是南华国太子。”“为什么?”父亲和蔼地问道。“因为,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太子。”“说得对!”父亲低声答道,“只有命中做国王的人,才会把箭还给你,宽容你的过失。”
“镇长大人,我的身份无须证明。”子唯冷冷说道,“贵国国王的宴席,想来全是鸟蛋,在下不感兴趣。我看你们国王不过是在玩一种杀人的游戏罢了。”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只听得当啷声响,十来个随从纷纷抽刀拔剑。离忧一个箭步挡在子唯跟前,挥舞长剑,厉喝声声,吓得老镇长连连后退。盛国少年神箭在弦。“别胡来!”他父亲低喝一声。
“这就是证明!这就是证明!”镇长大人突然快活得大叫起来,“我相信,你就是南华国太子!你一定是南华国太子!”
他叫得那样兴奋,衰朽的翅膀像破抹布一样也飘飞起来。
面面相觑
这下全场都懵住了。子唯离忧面面相觑。
“只有来自中央大陆的黄帝的后裔才这么骄傲,也只有做国王的人才会藐视另一个国王。”镇长向四周大声说道,“我相信他,他就是中央大陆的南华国太子!百姓们,你们相信这个外国人的身份吗?”
“相信!相信!”羽民们拍打翅膀,欢声雷动,“他就是南华国太子!他一定是南华国太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主仆俩哭笑不得。“天真的种族啊!”子唯心中暗叹一声。那盛国少年也纳闷不解:“爸爸,这个镇长在变魔术吗?”“可能有诈。”父亲悄声说。“太子有危险吗?”父亲摇摇头,没吭声。
镇长大人盛情邀请子唯乘坐马车。子唯谢绝了,和离忧各骑一匹马。在一群羽民人的前呼后拥下,前往奇妙岛中部的王宫。没走几步,忽听得后面传来清朗的喊声:“三头鸟的主人,小心啊——”子唯回头一看,原来是那盛国少年在向他挥手,可能是因为焦急吧,满脸发出灼灼光辉。“没事的!再见,金色小兄弟!”子唯笑嘻嘻地挥手作别。
次日上午,抵达王宫。王宫的外形就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色彩斑斓,庄严曼妙,四周高墙环绕,并有士兵把守巡逻。通报之后,等了半天,才见鼓乐声起,一名礼官带着几个乐工出迎。礼官恭恭敬敬的,却是满脸狐疑。离忧交出宝剑。礼官带着镇长、子唯、离忧三人,登上长长的大理石梯,走进“凤凰”肚腹里的宫殿。宫殿很大,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光线虽然从密密麻麻的鸟形窗户里射进来,但仍然显得幽暗。四面都有大理石阶通往上面,想来上面还有几层类似的殿堂厢房。墙壁上和地板上都彩绘着各种各样的鸟儿,令人不由得怀疑鸟类就是这个种族的祖先。正对面是大厅的尽头,一座方方正正的高台赫然矗立。使子唯大惑不解的是,那高台之上竟放着一个壁炉,一团柴火在熊熊燃烧。一个仆人正扒拉着火堆,往里面添加木柴。天气这么炎热,这里却要生火取暖,真是怪哉!一个浑身毛色灰白的老羽民正蜷缩在壁炉旁打盹,乍一看活像一只肥胖的白猫。子唯暗暗吃惊:“莫非这个昏昏欲睡、奄奄一息的老朽就是羽民国国王?”
礼官爬上高台,跪在老人身边悄悄说了什么。接着就听见礼官高喊一声:“国王有令,都上来!”镇长便带着主仆俩走到高台下。
“跟我爬。”镇长低声说着,便手足并用地爬了起来,两个翅膀一张一翕的,活像一只大蚂蚁。离忧愁眉哭脸地看着子唯,子唯摆摆手,大模大样地走上去。主仆俩甩着手,傲然地走在后面,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在前面爬行的老镇长,心里一边念叨着“狗熊”、“黄蜂”、“蜈蚣”、“蝙蝠”、“猿猴”“白蚁”等等动物名称。
谁知刚上高台,那镇长一骨碌地滚到国王膝下,连声欢叫:“陛下陛下,奴才又抓到一个骗子了,这次冒充的是中央大陆南华国的太子!”
“你?”子唯大惊失色,“你不是已经相信我了吗?”
“哈哈,年轻人,如果我不相信你,怎么能轻轻松松地把你骗到这儿来呢?”镇长摇头晃脑地说。
“你才是骗子!”离忧挥着拳头厉声喝道。
“闭嘴。”国王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喊道。除了礼官,谁也没听见。“国王有令,闭嘴!”礼官大喝一声。高台上登时鸦雀无声。
“请两位坐着和国王说话。”礼官温和地说,指了指壁炉前面的地板。
居然没有凳子!子唯、离忧只得盘腿坐在地板上。地板还算干净。
“南,华,国?”国王抖抖索索地睁开眼,——他的鸟嘴是黑色的——“太子,谁?”
子唯拱手道:“南华国太子子唯觐见国王陛下。”
“子,唯?”国王抖抖索索地抬起一只胳膊,两只昏花的眼珠吃力地瞪着子唯。一阵骇人的恐怖突然咬住了子唯的心房。——眼前这位国王,竟然只有一只手,一张翅膀,右边的胳膊和翅膀都没了,看上去怪异,丑陋,狰狞!
“像,像,像。”国王指着子唯,颤抖着,突然嘿嘿嘿地笑了,“子,成,公。”
“正是家父。”子唯吃了一惊,恭恭敬敬地答道。
跪在一边的镇长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
“哈哈,终于看老朋友来了。”国王笑得合不拢嘴来,毛茸茸的丛林中,两只眼睛熠熠生辉。
“陛下认识家父?”子唯大吃一惊。
“不但认识,还是兄弟,战友,一起出生入死。”国王凝视着炉火,似乎陷入了伟大往事的回想之中。
子唯目瞪口呆,父亲从来没向他提起过羽民国,更别说那里的国王还是他的结拜兄弟!
礼官冲着镇长挤眉弄眼一笑。镇长尴尬得浑身颤抖,一张黑白脸变得绯红。
摇摇欲坠
“拿来。”国王伸出手说。
“什么?”子唯吃了一惊。
“你老爸给我的信呀。”国王说。
子唯浑身一冷,这才发觉全身早已湿透了,看看离忧,正坐在地上不停地抹汗水。只有礼官和镇长依然纹丝不动,但浑身毛发都在吧嗒吧嗒地滴水,心想再捱上半个时辰,非脱水死掉不可,真不知这老国王得了什么怪病,大热天的还像猫一样烤火!
“对不起,家父并没有书信转交国王陛下。”子唯老老实实地说,“实不相瞒,两年前,小子我负气出走,到处漂流,四海为家。家父派出三头鸟,八方寻找,昨天终于把我找到了,命我赶紧回去……”
“嗑嗑,真像从前的我呀。”老国王磔磔怪笑起来,手再一伸,“拿来。”
“什么?”子唯大惑不解。
“你老爸给你的信呀。”
子唯哭笑不得,只得把信摸出来,交给礼官。礼官把布帛铺展开,小心翼翼地放在国王手上。
“好熟悉的字迹呀,还是这么刚劲有力,满怀自信。”国王盯着信,激动得自言自语。突然,他抬起头来,冲着镇长喝道:“米米镇长,这个年轻人不是骗子,他是货真价实的南华国太子。赏你一箱鹌鹑蛋,还不快退!”
“陛下圣明,奴才告退。”镇长连磕几个头,又爬到子唯跟前说,“请太子殿下恕罪!”
“没关系,不知者不为罪。”子唯说。离忧没这么大方,冲着镇长呲牙咧嘴地晃了一下拳头。镇长吓得急忙爬起来,情急之中居然抖开翅膀,扑啦啦地飞下高台,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这是你的随身侍卫吧?像个勇士。”国王看着信,头也不抬地说,“你父亲当年也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跟班,可惜战死了。”说到这里长叹一声。
“多谢陛下夸奖,我快热——”离忧甩了一把汗,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老国王根本没听。
“老兄啊,没想到你跟我一样,也不行了。”国王一声悲呼,陡然站起身来,摇摇欲坠,双泪直流。子唯这才发觉他穿着一条画着鹤鸟的长裙。
“伯父——”子唯站起身来,激动得叫了一声。此时他已完全相信,眼前这个又老又残的国王在某个遥远的年代曾是他父亲的生死兄弟。
“还不快招待我的侄儿!”国王冲着礼官喝道。然后,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张开单臂,紧紧拥抱故人之子。隔着羽毛,子唯触及到的是一个冷得直哆嗦的身体,这才恍然大悟,但更加惊奇。
几乎与此同时,只听得噼啪声响,礼官拍打双翅,飞下高台,溜进一道门不见了。眨眼间,一队仆人端着美酒佳肴、茶几杯盘,扑棱棱地飞上高台。刚摆好宴席,另一队仆人抬着两个木桶,吭吭哧哧地爬上高台。原来两个木桶装了半桶水,怪不得这么沉。子唯正要问做什么用呢,只见国王笑呵呵地说:“这里太热了,你们就坐在水桶里吃吧。”
主仆俩也不客气,当即跳进桶,泡进水里,哗啦啦地冲了几把脸。离忧大叫“好爽”。仆人递来毛巾,端来两大钵水,两人咕噜噜地喝干了。紧接着又放进两个凳子。凳子不高也不低,坐在上面,到桶外的茶几上举杯夹菜,通达自如。当下国王喝退仆从,只留下那个小杂役管理柴火,一老两少便喝起酒来。菜肴颇为丰盛,除了作为国家特色的各种鸟蛋外,还有牛肉、蛇肉、鱼肉、蔬菜以及两瓶蓝色的美酒。蓝酒醇香可口,不知羽民工人是怎么酿出来的。国王的餐桌安放在火炉边,他的饭食很简单,三枚鸟蛋,三块蛇肉,一杯蓝酒。两个年轻人早就饿坏了,把袖子捋得高高的,吃得唇齿生香。那离忧还时不时地到水里泡两下,爽心之极。放眼台下,整个宫殿依然静悄悄的。
第一杯欢迎故人之子,第二杯遥祝子成公福寿安康,第三杯敬祝国王陛下寿比南山。三杯酒下肚,老国王又掏出那封信,目不转睛地看起来,眼泪吧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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