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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黑夜-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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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感恩节,此类合家团聚的节日都归他,因为反正这样的传统佳节对我来说也没多少意义。复活节和万圣节,Caresse是我的,等她长大一点,更懂事一些,我们就可以好好玩一下了。他们离开之后不久,Claudia也道别走了。公司的圣诞派对早在两天之前就开过,这个晚上是属于家庭的。尽管不是我的节日,多少还是有点感触。伤感之后,我打电话给Nick,他也是一个人在纽约,不知道有没有地方过节。

电话接通,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他告诉我他还在法律援助中心。因为要兼顾事务所的工作,那300个小时的社区服务,断断续续做了将近三个月。
“圣诞节加班?”
“最后的一点事情,趁假期做掉,元旦之后我就自由了。”他告诉我,那里跟事务所不同,没有秘书、助理、或者第一年的小律师打杂跑腿。他有两尺高的资料要看,差不多十年前的纸质记录,没有Search键,当然也不能用Conrol+F。
“我帮你看一尺,顺便带圣诞大餐给你。”我说。
“我感动死了。”他回答。

外面正下着一点小雪,落到地上马上就融化了,天气又湿又。我穿上最厚的外套,在附近还在开门营业的快餐店买了外带的匹萨和啤酒。没有奢望能叫到出租车,搭地铁到Lafayette街。

到那里的时候差不多是七点半,底楼儿童中心已经没人了,放下了卷帘门,只有入口的地方有个值班的警卫,要我留下名字才放我上到五楼。法律援助中心在那个楼层有间十几个人坐的办公室,整间房间只有Nick坐的位子上面亮着一盏日光灯。听到声音,他抬头跟我打了个招呼,说他一会儿就好。

“三百个小时到今天就满了,你干嘛还留在这里苦干?”我问他。
“接受这件案子人说不做完这些不算交接完成,我至少比他有职业素质。”他回答的一本正经,然后又要我把吃的东西放在一个离他很远的桌子上。那个位子靠窗,旁边角落里摆着一棵很难堪的塑胶圣诞树。
“干嘛坐这里?就因为这个?”我指着树问他。
“不是,”他跑过来指着电脑显示器上的名牌对我说,“这个家伙很讨厌,就是他跟我交接,临走留些纪念。”说完耸着肩膀笑起来。我看着他无语了。

两个人坐在那个桌子边上吃东西,吃完之后照他的意思,没擦桌子。开始工作,他叫我坐在他对面,毫不客气的把手上资料分了一半给我。八点钟,周围突然变安静了,似乎少了种习惯当做背景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是空调停了。室内的温度又维持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开始越来越。我们先是穿上外套,后来不得不系上围巾。我来的时候戴了顶黑色薄绒质地的运动软帽,Nick说他头发短,一定要我让给他戴。我不肯,他伸手就抢过去戴上。那顶帽子他戴起来显得脑袋圆圆的,倒不难看。那天他穿的是件黑色羽绒外套,又厚又暖的样子,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情,我从他对面的位子上站起来,走过去,俯身从背后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面。

“不要这样,摆托。”他躲了一下,说。我有点意外,站直了看着他,他继续埋头看资料,就好像旁边没有我这个人似的,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其实也蛮抢手的。税前年收入超过三十万,在中城买了房子,有胸大肌没有肚腩。我值得更好的,你也是一样。” 内容有点好笑,但他说得很严肃。我忍不住笑起来,话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87) 周岁

四月份,天气重又暖和起来,明媚晴朗的日子越来越多。Caresse变得比较懂事了,但同时也添了新的麻烦。十个月大的小孩开始形成自己的生活习惯,在哪里吃饭,哪里睡觉,盖什么样的被子,听什么故事,由谁陪着,固执到不可理喻。在一般家庭里,这些一定都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但是对于每隔几天就要换一个“家”的Caresse来说,连这一点点也不容易得到。

每次当她熟悉了一个地方,又要换另一个地方过夜了。她开始发出类似“妈妈”的声音,却搞不明白,为什么答应她的人有时一样,有时不一样?所以,每换一次地方,头天晚上她总免不了大哭一场。

为了此类的事情,我们交接孩子的时候也总是尽量详细的交代她新近养成的习惯,或是喜欢上的东西。有的时候,我甚至还不可避免的碰上Cheryl…Ann或是Nicole。
CA看到我们就说:“e,你给Caresse穿的太粉了。”尽管不满周岁,宝宝的打扮也躲不过她的品评。
而Nicole每见到一次,都不会忘记说,Lyle小时候,十个月大就会学着大人的样子叫他爸爸的名字,所以,Caresse到现在还只会叫妈,肯定是我这方面的原因。
我装作听不懂她的意思,只回答:“男孩子这么早会讲话,倒是满少见的。”心里觉得难以置信,都要离婚了还要听所谓的婆婆嫌这嫌那的。

只因为有孩子,无论如何分离,似乎总也离不彻底。

到了六月,Caresse就要过一岁生日了,她会叫妈妈,握紧小拳头,能摇摇晃晃的自己走上几步,一只手拉着我可以走得很稳。她健康强壮,到那个时候为止从来没有生过病。一天又一天,她越来越漂亮,面孔粉白,头发是柔和的棕色,细而柔软,发稍微微打卷,睫毛浓密卷翘叫所有人羡慕,随便什么时候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特别清甜的奶油味儿。她长得像Lyle多一点,但有两个地方明显像我,微微向上的眼梢,和尖下巴颏儿。

不过,我不能不承认,Caresse确实不是个叫人惊喜的孩子。她半岁才会主动翻身。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加上Claudia的育儿秘诀,才在她九个月大的时候教会她往前爬不倒退。她甜美,漂亮,好脾气,却完全不是我想象当中的样子。我从前总以为自己会生个聪明、敏感、火爆脾气的孩子,就像我自己。但是,基因神奇,她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管它呢,我爱她,她随便笑一下就能感动我。

周岁生日之前,Nicole请到一个据说很有名的摄影师给Caresse拍肖像照片。我特地请了半天年假,跑到Madison Avemue和东三十一街那里看他们拍摄。那天雨下的不小,从二十八街上的地铁站出来,Lyle打电话给我,在地铁站附近把我捎上。Caresse在车上睡得挺熟,直到车子停下来,开关车门的声音才把她吵醒。

摄影师是个年纪挺轻的日本人,名字很长,我就叫他Hiroh。摄影棚里陌生的环境让Caresse大哭了一阵儿,紧搂着我的脖子不放。我抱着她,一边哄一边到处乱晃。直到雨逐渐停了,淡淡的日光透过角落里一扇狭长窗户照进来,我抱着Caresse站在窗边,让她看外面的景色,好慢慢安静下来。Hiroh端着照相机走过来,对着我们按下快门。
“这样的光线很美,很难得。”他放下相机告诉我。
于是,那天的第一组照片里面,我和Caresse都是湿漉漉的样子。她眼睛里挂着泪珠,我头发和衣服上沾满雨水。我抱着她,她搂着我的脖子。两个人在雨后洁白清澈湿漉漉的日光里面,那光线带着些忧愁,却不沉重。
“拍得真好。”我看着麦金塔电脑屏幕里的自己说。
“纪念日的时候可以再来。”摄影师回答。
“什么纪念日?”我没听懂。
“结婚之类的。”
“我们离婚了。”我说,想想不对,又接着一通解释:“还没离,不过分居了。”
我尴尬的要死,听的人倒没觉得我很奇怪,第二天打电话给我约我出去。我同意了。
我们在一间轻松随便的餐厅见面,店堂里播放乡村音乐。坐定之后,他突然冒出来一句:“以吻封笺。”
“什么?”
“以吻封笺,这首歌的名字,Jason Donovan。”
我不太记得那天中午我们究竟还聊了些什么,不过整个谈话差不多就是上面的样子,我跟不上他的思路,他也搞不清我在说什么。他英语说得无可指摘,只是我们太不同了。他比我小一岁,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喜欢用动作和图像表达自己,而我显然更习惯喋喋不休的说话。我们断断续续的约会过几次,我暗示过不行,但过几个礼拜他还是来约我。快到八月的时候,我发觉此人竟然和Natasha Poly,Doutzen Kroes,Caroline Trentini很熟,他那个长的异乎寻常的名字也时不时地出现在Cosmos杂志上面。Nick知道之后,开始在旁边撺掇,让我千万等到秋季时装周之后再跟Hiroh拗断,他要T台边上第二排的位子,说不定还可以在招待会上搭上个麻豆。
而事情过去很久,Lyle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则是这个样子的——他皱起眉头,慢悠悠的嘲笑说:“那个人,不是同志吗?”

然而,无论是为了布赖恩特公园里大帐篷的门票,还是别的什么,我和Hiroh之间的联系没能持续到秋季。八月结束,九月来临的时候,他给我留言,问想不想去看一部电影。那个时候,我正为了另一件事发愁,转头就忘记了给他回电话的事情。等再想起来,已经是两个礼拜之后了,我订了一个装满雪白洋桔梗的棕色仿皮纸礼盒送到他的摄影室,算是道歉。他打电话来说谢谢,问我怎么想到给送花给男生的?我们互相说“保持联系”,然后,就没了音信。

开头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对。满不在乎的跟Nick解释,自己毕竟已经习惯了美国车,突然换了日本车一定不能适应,哪怕那是辆雷克萨斯。而我又比较老派,做不到不带感情的试一回车子。

说归说,我慢慢的开始捉摸,跟Hiroh之间到底是为什么不行?两个人的确很不一样,不过那种不同似乎也超不过我和Lyle之间的分别。在第一个吻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和Lyle会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而区别,可能就在那一吻之间吧。
88) 上海

那件让我发愁的事情发生在九月头上。

那一年的中秋是九月二十五日,到那个时候,跟Lyle的分居协议已满,我应该已经离婚了。我似乎有些钝感,很久都不能确定在那之后,自己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所以,一半是因为有差不多两年时间没有回过上海了,另一半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我决定休假,回去过中秋节。隔着整个太平洋,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显得不那么要紧了。

我打电话给Lyle,想问问他,带Caresse去中国,他有没有意见。开始是在家里的答录机上留言,等了两天没有回音。又打去他的办公室,Mayer太太告诉我,他不在本城,可能下周才能回来。我犹豫要不要直接打他的手机,很久没打过了,有事情不是留言,就是请人转达,要么就趁接送Caresse的时候顺便说了。纠结了一晚上,觉得老这样憋着太傻了,而且还要抓紧时间给Caresse申请旅行证件。勉强等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想他应该起来了,就在办公室里打了他的手机。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他说“喂”,声音听起来明显刚刚睡醒。
我说:“你好。”
他听出我的声音,回答:“嗨,e。”
“在睡觉吗?我吵醒你了?”
“已经醒了。”
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的声音让我忘记了想好了要跟他说的话,恍然间觉得自己是为了谈别的什么事情才打电话的,究竟是什么,却也说不清楚。
于是我说:“能不能见一面?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这跟原计划完全不同,本来是想在电话上几句话解决的。
他回答:“我现在不在纽约。下周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
我想告诉他:好的,我等你回来。话没说出口,听见电话那头传过来很轻的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在问他在干什么。
“你不是一个人?”我问他。
他没回答,似乎捂住电话跟那个女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又回到线上。
“我打电话来的时间不对,真的对不起,”我道歉,回到原计划上来,对他说,“九月下旬我想带Caresse回家,回上海,需要你的同意。”
“你一个人带她坐飞机没问题吗?”
“应该可以,我朋友送我们到机场,我爸爸会在上海那边接。也没有很多东西。”
他沉默了一下,说:“好的。我暂时没办法回来。如果急的话,我会把需要的东西交给律师,授权书或者别的什么,你肯定比我清楚,你今天下午就可以跟他联系。”
我回答:“谢谢,再见。”
他也说:“再见。”

当天下午,他的律师给了我正式的授权,明示享有共同监护权的一方同意另一方把被监护人带出境。不过那份东西不单是那么简单而以,上面仔仔细细的列明附加条件,比如:在国外逗留多长时间(要有两个人往返的机票作证明),每隔多久通一次电话,另外还要求我为这次旅行提供抵押,房产外加银行户头。我不知道那究竟是Lyle自己的意思,或者是他接受了律师的建议。抛开一本正经的法律术语不提,那些条款让整件事情看起来跟小学生在桌子上画三八线差不多,同时又多少显得有点酷。我全部照办,不管怎么样,我走定了。

本以为我们会在九月十七日再见,因为那一天是分居满一年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签字离婚的日子。不过,十四号上午,我接到MacDenton的电话,跟我说,Lyle人在苏黎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那方面的律师打电话来询问,是照原来的计划十七号签字,还是等一等,直到他回来。我回答:“照原计划。”
签字的场面没什么特别,两个人甚至都用不着见面。我在MacDenton律师行的会议室里签字,Lyle隔着一个大西洋和六个小时时差,所以,用的是传真。

于是,九月二十一日下午三点多,带着Caresse在JFK机场登机的时候,我刚好过了二十七岁的生日,也刚好了结了我的婚姻。我们要坐差不多十四个小时飞机,在北京首都机场转机,到达上海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十点多了。这条路线跟我五年之前初到美国时走的刚好相反,那个时候是上海——北京——纽约,然后坐长途汽车到波士顿。走出国际到达口的时候,我甚至有点紧张,怕看到爸妈会哭,但事实是,隔了太久了,就不会再哭了。

我跟爸妈拥抱,把Caresse介绍给他们,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小朋友的真人。刚开始Caresse还是笑笑的,但无论如何都不让外公外婆抱,碰一下也不可以。但他们总想抱她,她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几次这样下来,大人们也只好放弃了。
“这样哭法,马路上人家看到还以为是拐来的来。”我妈有点不高兴。

第一夜,因为时差的关系, Caresse很是兴奋,坐在床上玩了大半夜。快到两点,才在我身边睡了。我还是睡不着,在房间里乱转。我出国之后,爸妈搬过家了。我和Caresse睡的是留作客房用的一间屋子,完全陌生的房间。没有衣橱,沿墙一溜书橱,摆得都是平常不太用到的书,只有那里有一些我熟悉东西:我小时候的影集,上中学时同学间寄来送去的贺卡和信件,还有一纸盒旧玩具。里面有一只发条水晶球,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是我外婆梳妆台摆设,应该是她年轻时买的,里面是一匹身披鲜花的白色旋转木马,摇一下晶莹剔透的雪花扬起来,再很慢很慢的落下。原本只要上紧发条,还会演奏鲜花华尔兹,那个曲名用德语写在底座下面,很久以前就被我弄坏了,只会发出嗒嗒的声音。我看了它很久,不能相信自己曾经弄坏了这么美的东西。

第二天我和Caresse还是日夜颠倒,昏头昏脑的样子,直到下午三点多午觉睡醒才又精神了。起来的时候,我爸在客厅接电话,拿着听筒,含含糊糊的说:“没有,工作忙吧,呵呵呵呵。”猜得到电话那头是在问我有没有带老公回来。

等他电话挂掉,我说:“谁要是问起,就实话实说吧,又不犯法。”
爸爸点头,妈妈说:“你奶奶高血压,要气死了。”

这是个大家族,表兄堂弟的数不清的亲戚,往上数三代也只有一个嗜赌的堂房叔叔离过婚,而我曾经是这一辈儿里最好的。我们正商量着要不要索性大大方方的把我的婚姻状况讲出来,结果却是多余的,尚在彼岸的Victoria已经免费替我宣传过了。我不太清楚最早的版本是怎么样的,反正甲告诉乙,乙再说给丙听,慢慢的也不知道原来是怎么说得了。有个亲戚很关切的看着我,问:“现在怎么样了,事情都处理好了吧?”我以为他指的是离婚,就说已经好了。搞了半天才明白,他听到的版本是,我在美国被人骗了。
89.纸飞机

在上海。Caresse这样肤色的小孩总会吸引许多人的注意,引出更多关于她身世的问题。我说的许多人包括邻居、物业管理员、商店店员,甚至公园里同样带着孩子的陌生人。大人们喜欢逗她讲话,引她笑,叫她“洋娃娃”,转身却又在感叹:现在没爹的小混血真是到处都是。孩子们则是更加公开讨论她的发色、眼睛的颜色,大一点的会说出“血统”这样高深的词,好像她是一只半比熊半贵宾的宠物狗似的。

我以为自己会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但实在没有什么事情是真的忍受不了的,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我不回避那些问题,不少说也不多说一句。而且,尽管看起来跟别的小孩不太一样,Caresse也有她自己的魅力,融入到他们当中去。她很快跟外公外婆混熟了,也喜欢跟小朋友玩,很愿意跟人家手牵着手走路。那些小孩子也逐渐喜欢上她。刚会讲话的小信很远看到她就大声叫她“咔咔”,六岁的诺诺调低滑板车的扶手,让她把着扶手站在上面,推着她在花园里转圈。她在阳光里面,笑的快乐无比。

几天之后,在餐桌上,我爸刚放下碗,Caresse突然说:“阿拉饭饭吃好了。”说的很响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说出一句句子,用上海话,不是英语。
第二天我跟Lyle约好要通个电话的。时间约在上午十点,因为那个钟点Caresse总是醒着的。九点半之后,我不自觉的看了好几次时间,突然发觉自己怀着一种几乎按耐不住的兴奋的心情。可能我只是因为高兴,想要把快乐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也可能还有别的,不愿意承认罢了。
电话很准时的响了,我们互相问候,我把Caresse新学会做的事情、说的话,讲给他听,然后把小孩儿叫过来,听筒放在她耳边,说:“Caresse叫爸爸。”
“妈——咪——。”小孩儿一边笑一边叫的很响亮。越洋电话两头,所有人都笑翻了,连带Caresse自己。

她能说一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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