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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骨颤颤巍巍的，好歹是把话说了出来。只是他完全不敢再抬头望男人一眼。他的脸已经烫得快要爆了，如果看到男人什麽表情，说不定他会暴走。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被男人说只是自己自作多情，或者听到他说「我只是玩玩，你别当真」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还没有听到任何话，他已经考虑好最坏打算以及应当方法，却完全没有想如果男人是认真的，他该怎麽办。
他总是想，如果能有人爱他，生活重心都围绕着他，总是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给他最可靠的依靠，给他温暖，给他慰藉。如果有这个人，如果是这个人，那麽真的不需要怕了。
如果他是真的。然後怎麽样呢？
「对，我是认真的。」
「欸？！」
「唉。」男人叹了一口气，一手捧起萧玉骨的脸，另一手摸上他的眼睛。「我说了那麽多遍，难道你一次也没有听进去？到底是什麽原因，导致你完全不相信我？」
「不，只是我没有自信。我又不是什麽优秀的人，你怎麽会，呃……」
萧玉骨忐忑的斟酌措辞，却发现怎麽说都好似有点抬举自己的嫌疑，於是只能沈默。
「你就是爱想太多。感觉这种东西，哪有『为什麽』可以解释？」
姚靖恭一手搂过萧玉骨的腰，把他整个人拖过来，将他的脸禁锢在自己的胸膛。
萧玉骨有点吃惊，抬起头来定定看着男人的眼睛。
男人的眼睫最是漂亮，深邃得像一个和繁星和平共处的神奇黑洞，总是能在瞬间就把人吸进去。可是男人其他器官也很漂亮，组合在一起能迷得人七荤八素。
萧玉骨恍惚的望着那一片星星的海洋，嗫嚅着嘴唇，还是觉得他应该说点什麽来打破这种诡异的沈默。
「可是你那麽优秀……」词穷却还是拼命找话来说的结果就是老调重提。
「哈，小玉，这个和我优不优秀没有关系吧？」男人哈哈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被人称赞的感觉总是美好的。何况是在意的人。
男人拥着他，在堤坝狭小的空间上平躺下去。他有点惊慌的攀着男人的肩，顺着男人的动作趴在他的胸膛上。
男人的胸膛那麽安全，那麽温暖，他有点迷惘。
如果say yes，那麽这个胸膛就是属於自己的了吗？他始终还是不相信这件比中乐透更好康的事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说不定，为了遇上男人，他已经耗尽了一生的运气。
「我是认真的。那你的回答呢？」
男人的声音通过胸腔的震动，和着有节奏的心脏的鼓动，模模糊糊的传进耳朵。
「我……」
「你要不要先试用一下？不满意可以退货哦。」
男人抬起萧玉骨的头，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蛊惑。
真是个狡猾的男人。萧玉骨如是想。即使自己不满意退货，吃亏的大概也不会是这只狐狸。
男人强硬不失温柔的握住他的手，将人按在自己怀里死死梏住。当男人湿热的舌尖舔过自己耳垂的时候，他只能全身僵硬，完全不敢动。
他想，其实自己只是在找理由说服自己，想要无视和男人深交的想法。
从自己完全不怎麽会拒绝男人暧昧的小动作，放任他对自己的身体为所欲为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他那麽优秀，说不定自己早就恨不得和他交朋友。
只是，外界的阻力那麽多，多到完全不能忽视。萧玉骨想，他无论他鼓起多大的勇气，也不能冲破重重的障碍。
「我表哥不会愿意的。」萧玉骨撑起身体坐起来，俯视笑得一脸偷腥似的男人。
「你怎麽把濯祈搬出来？放心吧，我保证不止你的表哥，连你的母亲也会满意我的表现接纳我的。既然决定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做好了要舍弃一切的心里准备。你呢？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我本来就什麽都没有，谈何舍弃？」
本来以为阻力那麽大，是因为周身的累赘被紧紧束缚。只是点算的时候才发现，就连那些最没用的累赘，也不是自己的。
那麽说，其实自己一无所有。
如此，即使要和男人携手走这条路，大概也没有什麽路障了。
他应该庆幸吗？还是该哭泣？
身上背负着那麽重的东西，原来都只是自己加上去的枷锁，非但无用，还阻碍了自己。
但如今猛地卸下，却觉得身上轻得不成样子。就好像快要被风吹走了。
他在风中对着空气乱抓一通，恰好抓到一块实体的东东。睁开紧闭得酸痛的眼睑，才发现是这个男人，穿着纯白的衣服，笑意盈盈的将自己的手牢牢握在手中。
「不要妄自菲薄。即使真如你所说，你什麽都没有，可是，只要你一句话，你就可以拥有我。」
这是一句充满诱惑的话，即使它那麽像广告词。
只是这一只斑斓的花蝴蝶，真的会停驻在自己这样一棵无香无艳的小草上吗？
「我还是不敢……」萧玉骨低下头，抽动了一下渐渐泛红的鼻子。
在这个男人身边，自己变得越来越自卑了。大概是他实在是太好，自己完全不敢高攀，就怕他这座花纹繁琐精美的高塔，自己还没有攀到一半，就被各种各样的东西、事情扯下来，摔到地上粉身碎骨。
「是吗？看来都是我的错，害你对自己对我都没有信心……这样大概会好一点。」
男人翻身坐起，在月色和波光的映照下，出其不意的吻住了萧玉骨的唇。
萧玉骨整个人僵硬了，耳边轰鸣一片。
『初、初吻被抢走了。』
萧玉骨一张脸由白转红，身体由硬变软。
男人的唇十分柔软，辗转着压着自己的唇；男人的舌也很柔软，却强硬的不断在自己口腔中攻城略地。萧玉骨不知道该作出什麽反应，於是只能环着男人的脖子，在男人的带动下随波逐流。
大概过来两三分锺，男人才一脸餍足的张开唇瓣，收回艳红的舌头在唇上一舔。
萧玉骨被这带着浓浓情色气氛的动作吓到，心慌意乱的松开勾着男人脖子的手。
「别害羞。」男人紧了紧拥着萧玉骨的手，在他被吮得通红的唇瓣上轻啄一口。「会不会不习惯？」
萧玉骨又要做鸵鸟，男人抬手按住他的後脑，让他的脸与自己的胸膛紧贴。
「……还好。」
「只是还好？嗯？」男人抱得更紧。萧玉骨被男人最後挑起的尾音迷得昏昏沈沈。
「快说，你对这次试用满意吗？」
「……嗯，很、很厉害。」萧玉骨双手不自觉的捉紧了男人的前襟。他太紧张了。
「那告诉我你的答案。你要把我带回家吗？」
「啊？」萧玉骨蓦地抬头，男人小小的吓了一跳。「这样太快了吧……」萧玉骨认真的说。
「……我不知道，原来我的身体那麽吸引你，害你想到那边……」男人努力忍笑。t
「我、我误会了对不起……你就当我没有说吧。」
「不不不，亲爱的小玉，让我马上满足你。」男人眼中射出赤裸裸的精光，把萧玉骨盯得心跳如雷。
「不不不，我们慢慢来……」萧玉骨双臂顶着男人渐渐靠过来的炽热胸膛，紧闭眼睛偏过头去不敢望进男人欲火蒸腾的眼眸。
「慢慢来吗？也好，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即使不能使你爱上我，我也能使你习惯我离不开我。」男人在他耳边呢喃，吐息灼热得快要刺穿寒冬入骨的冷。
闻言，萧玉骨的心脏猛的揪痛，好像被硫酸侵蚀。
他那麽好。
养玉为骨 第四章 01（平凡受 诱攻 温馨）
距离上次「慢慢来」的约定已经过了一周。
除了表哥每天按一天三餐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不要出门不明所以的跟他说门外有狼以外，似乎和平时没什麽不同。
虽然不知道表哥的意思，只是他从来不爱出门，表哥那唠叨的吩咐，简直就是多余的。
听表哥说他们冷战了足足七天，还差点打起来。
那麽要好的朋友，竟然因为自己而反目。即使没有祸国殃民的相貌，萧玉骨觉得自己还是做了一次坦己。
男人只知道自己住在哪一栋，却不知道单元号，他也没有自己的一切联系方式，表哥更不可能跟他说。
如果他真的是认真的，想要找到自己，那麽他大概要急疯了。
萧玉骨打开钱包，对里面安静躺着的男人的名片浅浅一笑。
他曾多次拿起话筒，但总是还没有按完名片上的数字，就匆匆把话筒搁下。
他想，他始终还是没有勇气。即使男人已经铁了心要分出宝贵的时间跟自己慢慢耗。
表哥的朋友，都是大家族的世子。男人的背景，大概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他说过已经做好了舍弃一切的思想准备，只是，这些盘根错节的大家族的成员们，有这麽容易让他说舍弃就舍弃，说离开就离开？
萧玉骨觉得有些烦躁。他想，他应该问得更清楚一点。
他再次拿起话筒，终於还是按下了一通烂熟於心的号码。
「喂，小玉吗？」才响了两下就被接起，看来这一通电话是倍受期待的。话筒对面的人似乎很兴奋，语气中甚至带着点点雀跃。
「嗯，是我。你……还好吗？」他很少看电视，更不要说是八点档的肥皂剧。他完全不知道情人间应该说什麽，因此有些词穷，言语间也有着生分的疏离。
男人不乐意了。
「我们七天不见，就变得那麽见外了？等假期结束，你回学校上几天课，学到的知识是不是连在一起会把我挤出你的脑袋？」
「不会！不会的，我、我……」他着急得不行，想要说点什麽话来解释，却越急越找不到词。
自己果然还是太不成熟了。
男人听着话筒那边快要哭出来的呜咽，心里五味陈杂。
原来自己还是对小玉迟迟不联系自己有着伤感和怨念。
「好吧。如果你现在马上下来，我就原谅你。」男人始终还是心软。
那麽可爱的新情人，自己呵护都来不及了，怎麽可能害他哭泣？
「你在下面吗？」萧玉骨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管话筒那头的男人看不看得见。
「对呀，在下面不眠不休的等了你快七天，你和我却完全没有灵犀相通……哪怕下来走一圈也好啊。」男人声线中夹杂着的浓浓失落，把萧玉骨的良心击成重伤。
即使伤害是难免的，他也不该对他那麽残忍。
「我马上下来，你等一下。」
对面的男人苦笑一声，「七天都等了，还在乎那麽一下吗？」
萧玉骨上齿咬唇，心里面阵阵抽痛。
对不起，靖恭。
他抹了一下湿湿的眼睫，挂上电话穿上鞋子就往外冲。
「妈？！」他才打开门，就看到母亲拿着钥匙站在门外。
「啊，小玉呀，这麽着急是要去哪里？」相貌年轻的妇人神色惊讶。她难得想为老公儿子洗手作羹，想不到最近突然变得漂亮多了的儿子竟然要外出，坏了她整个计划。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做不行，我、我今天晚上应该不回来吃饭了，不要等我。妈再见。」
望着一向淡泊的儿子匆匆离去，狂按电梯按钮的异常举动，邵冰雪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谁，改变了她那个一向木讷古板又独善其身的儿子？
电话的信号灯一下一下刺目的闪着，邵冰雪鬼使神差的走过去，不期然看到一串熟悉的号码。
她心安了，却又乱了。
幸好是他，也竟然是他。
◆ ◇ ◆ ◇ ◆ ◇ ◆ ◇
「对不起，久等了。」萧玉骨上气不接下气的打开离自家不远的花丛旁那辆银白色车子的车门。
迎接他的，是男人紧窒的拥抱和灼热的吻。
「你终於来了。」男人含笑放开他的唇，让他好好喘气。
「我们现在的样子，好像是叫做『幽会』。」
「谁说不是呢。」 然後男人为他系好安全带，才问：
「你要不要悼念一下单身的日子？毕竟你既然上了我的车，我就不可能再把你放下去。」
他又见到男人掠夺般的吓人眼神。原来先前看过的并不是错觉。
似要把他面前的自己整个吞进肚子的狠绝眼神，大概就是这个男人温和背後的真实。
他知道，任何的温柔，都要有强悍的内在作支撑。
一个人的温柔，其实就是他自己身心都富足了，有闲暇有能力分出一点柔和的情感，作为对世人的施舍。
所以才说，真正发自内心的完全温柔，难能可贵。
萧玉骨不知道男人的温柔算是哪一种，也不想去计较。他只知道，男人的青色的胡渣和黑眼圈告诉他，这个男人真的是在意自己的。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既然他选择了自己，只要他真的能给自己幸福，只要他真的想要自己，不论身心，只要他能做到不离不弃……
那麽，不管什麽，只要我有，只要我能，给他就是了。
反正自己身上有什麽呢，大概是没什麽重要的吧。
如果他真的做得到，那麽自己从他身上得到的，也够多的了。
或许这是一次梭哈的尝试，但他心甘情愿。
「不用了。一路上有人陪着不是更好吗？」萧玉骨好心情的扬起嘴角，大眼睛扑闪几下，似是在再说什麽，又似乎没有。
「欲说还休」这麽高阶的勾人技巧，他是从哪里学回来的？
姚靖恭简直要吐血。从小玉走进视线开始就蠢蠢欲动的下半身，现在更是涨得饱满。他忍得好辛苦啊。
「说这麽可爱的话，不怕我在这里吃了你？」男人故作狰狞的样子，还是那麽好看。
「你不会的。」萧玉骨继续笑。云淡风轻的浅笑夹杂着点滴的温柔，男人看得有点愣了。「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会强迫。对吗？」
他哪能说不。
如果说七天的相思煎熬就是为了换来小玉一个甜蜜的微笑和交心的话语，那麽，再让他等上七天他也愿意。
呃，今天就不要再让他等了，不然他就要疯了。姚靖恭这样想。
养玉为骨 第四章 02（平凡受 诱攻 温馨）
「我们要去哪里？」萧玉骨扭头望向专心开车的男人。
唔，认真的男人果然很迷人。尤其是这个男人。
比明星还要美，比英伦先生还要绅士，比皇室成员更像贵族，自然是做什麽都赏心悦目。
「回家，『我们』的家。」男人嘴角翘起，两个小小的酒窝再次出现，竟然使男人显得俏皮可爱。
「……你密谋了多久？」萧玉骨往男人那边瞥去一眼，男人被他看得心惊，正襟危坐。
眼波流转之间，他竟然已经浑然天成一般有了严妻的架势。
「呃……」男人支吾了半天，偷偷斜眼过去，看到他的小玉似乎有点不悦，於是咬咬下唇壮壮胆，豁出去一般喊道：「其实……」
「嗯？」萧玉骨示意继续。
「其实我早就见过你……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喜欢上你。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一个多月前再看到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就想这个人我一定要抱在怀里，打死不放开，我一定要收服他，让他做我的伴侣，为我洗手作羹，时刻把我放在心上。
「我是因为着急得不行，才会用那麽糟糕的方式与你重逢。给了你不好的记忆，对不起。」
「啊……」萧玉骨想不到男人竟然早就抱着这样的心思。
「……你第一次看见我是什麽时候？」萧玉骨拧起眉头仔细搜索脑内记忆，却一点关於男人的片段都没有。这麽出色的人，见过一次应该会令人过目不忘才对呀。
「想想吧。慢慢来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要你自己想起来。」男人神秘地笑笑，
那到底是什麽时候？从小到大，自己不但其貌不扬，那张看着就倒胃口的死人脸，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因此看见镜子就绕路走……他是怎麽看上自己的？
「随便给一点提示吧。」
「在我年少懵懂、情窦初开的时候。」男人似是十分感叹地靠着车窗遥望远方。「你就是那样，一支箭射过来正中红心。即使是多年後的今天，依然魅力不减。」 他转过头来，让眼中肆意流转的星屑暴露在阳光底下。
「那时候你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萧玉骨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突破口。
「喂！你怎麽可以那样贬低自己，还质疑我的眼光！」男人板起脸孔厉声指责。
他最不喜欢他的小玉总是自卑而不自信，妄自菲薄，还总是不相信他。
「唉，小玉。你呀……这样说吧，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身材相貌，而是那种和我互补的性格和感觉。你很安定，安定得甚至不愿意移动分毫。而我，天生就是个不能定性的。我爱四处乱跑，跑到无踪无影，是因为没有什麽东西能让我挂牵。而你，你这块坚如磐石的玉……」男人抽出手来抚了一下萧玉骨的唇，露齿一笑。
「……总能在我们的家里坐镇，把我不爱定下来的心压得死死的，让我跑不远，只能乖乖回家。而他们所说的『爱乱玩』，也只是我为了等到你而在闲时的消遣而已。」到最後，诉衷情变成了男人紧张兮兮的解释。
而萧玉骨只是一笑置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执着。
另一方面，萧玉骨又猜想，男人所说的「坚如磐石」的玉，是不是在讽刺自己像「茅坑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可是我这块玉是次品啊。成色不好，杂质又多，哪里有一块好玉的样子。」
男人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小玉，养玉人都是主观而且护短的。他们亲手养出来的玉，无论长成什麽样子，他们都会觉得那是最好的，是其他玉石都不能与之比拟的。」男人顿了顿，停下了车子。
「更何况，你的确是难求的一块美玉，你怎麽可以总是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呢？」
男人双手托起萧玉骨的脸，在他莫名自卑得波光粼粼的大眼上怜爱地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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