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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学生的身份毕竟限制了胡亚玲，所以才会有这次的对谈。
“沈教授，您找我来有事吗？”
胡亚玲的声音打破了沈武寰的沉思，她抬起头摊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哦，当然是有事才找你过来，别那么拘谨，坐吧。”
胡亚玲嘟囔了几句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在指挥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胡亚玲连忙摇头：“没有任何问题，沈教授您信不过我吗？”
沈武寰露出一丝坏笑：“我记得你之前骂我性骚扰教授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怎么现在想起要尊重师长了？”
胡亚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反驳过去，但马上就怂了。
胡亚玲第一次和沈武寰见面就顶撞了她。
这源自于她的身份是“钢琴系教授”，本质上对于指挥是没办法过多的指手画脚的，而且那时候沈武寰还不是学生乐团的指导教授。
但在一起排练也有接近三个月的时间，见识过沈教授的种种神奇本事，再加上偶尔对于胡亚玲指挥上的指点，确实让她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真凭实学。
所以她本能的将对方当做了“指挥系教授”，并且在这个办公室里，身份上的差距让她变的束手束脚。
当然如果沈教授还是骚扰辛向阳，胡亚玲肯定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跟她战斗到底！
“哪有我可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胡亚玲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沈武寰继续道：“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是想帮你完成这次指挥，不要把学院里其他教授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否则出了问题，吃亏的是你。”
学生乐团当然有问题，胡亚玲之所以不直说，只是不想让自己被人理解为能力不行罢了。
在沈武寰说完了利害关系后，她才想起面前的这位教授可是出了名不按常理出牌，恐怕并不是意有所指。
“那个我说了，您不会把我换掉吧？”胡亚玲眨了眨眼睛。
“怎么可能？距离演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上哪找另外一个学生指挥啊？行了，赶紧说说乐团的问题。”
“具体是这样的，我现在对于乐团的掌控能力还不太够，团员们对于旋律的排练其实已经相当熟练了，但在指挥过程中，我无法做到让他们每时每刻都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甚至有时候会出现团员不看我的情况，我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有时候还会自己发闷气。”
胡亚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沈武寰略带好奇的看着她，这是沈武寰第一次见到她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确实，乐团在演奏的过程中，一味的埋头演奏，对于一位指挥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这就好比你在玩策略游戏的时候，游戏内的单位全盘由电脑托管，你在那里操作却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样。
“你也不用太在意这些事情，学生乐团的专业程度不高确实会引起这样的问题，这并非全部是你的错，当然，你应该用更具有表现力的指挥，带动整个乐团。”
胡亚玲听到沈武寰的建议后，并没有恍然大悟，反而陷入了迷茫之中。
“带动乐团？怎么带动乐团啊？”
面对胡亚玲的问题，沈武寰打了个响指：“这个问题，还是让你用身体来感受一下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指挥初秀即将开始！（）
胡亚玲的父亲虽然是指挥系的教授，但恐怕也无法讲清楚该如何“带动乐团”这样一个看起来简单无比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能力不行。
并非是贬低CN的指挥家，这确实是事实。
指挥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岗位，乍看之下他在指挥台上挥舞手臂就可以轻松的完成任务，非常唬人。
但实际上，他每一次手臂动作的轨迹或者时机都是有意义的。
这会直接导致乐团演出的效果上明显的差异。
正因为人们不懂，才会出现舟舟这样的“天才指挥家”。（具体事情，请自行百度）
CN的大多数指挥家都走着和胡亚玲类似的路线，他们专注于理论知识，缺乏实战经验，即便年龄大了，仍然和国际知名的指挥家无法相提并论。
这也是为什么CN或者说中国甚少有国际知名的指挥家存在的原因。
具体原因大致上分为两个方面，其一是缺乏实战经验，这是由于市场决定的，无法直面观众的反馈，是他们不明白自己欠缺什么的关键。
其二是国际上对于CN这片古典蛮荒之地的不信任。
这多少和教育方式上的差异有些关系。
CN人是非常能够吃苦耐劳的，所以对于这样一群人，极其繁重的训练量并不能阻碍他们的成长，却也限制了某些东西的产生。
李斯特一些极高难度的练习曲在很多CN钢琴系大学生的手中都可以玩转的得心应手。
但让他们去弹弹贝多芬、莫扎特，恐怕他们只能抓耳挠腮了，即便这些音符的排列组合对于他们的手指来说并不困难，但想演奏出该有的效果，却甚少有能够达到的人。
这里就说的是灵性了。
CN人注重刻苦远高于灵感，在繁重的练习和学习之中，也会无形的消磨掉所谓的灵性。
音乐并非只是靠堆积难度就能够讲的明白的，抛却所有伪装还原音乐本质，只有两个字形容。
“动听”。
缺乏灵性，音乐就不会动听。
而指挥则更需要灵性。
长期面对书本、长期进行着枯燥的练习、长期对着指挥总谱照本宣科，是很难出现有灵性的音乐家的。
所以沈武寰才不会奇怪胡亚玲为什么不知道如何带动乐团——这本身是作为指挥的基本。
当然沈武寰自己是没有这方面的困扰的，既然是基本，那么指挥专精就会对这方面进行补完。
而她也不打算靠口述来给胡亚玲上一课，那并不会有多大的意义。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来一场真正的指挥，让胡亚玲能够好好直面“带动”二字的意义。
下午排练时间，乐团成员已经悉数到达排练室，他们似乎是听到今天沈教授要亲自指挥的消息，显得即激动又紧张。
胡亚玲站在乐团前方和辛向阳并排而立，模样有些混乱。
看着自己的好姬友如此惴惴不安的样子，辛向阳问道：“你干嘛这个样子啊，今天这次的机会可非常难得，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是这样没错啦，但我搞不懂她到底要干嘛，就不能先给我讲讲再来指挥吗，我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辛向阳露出惊讶的表情：“沈教授什么都没跟你讲吗？”
“也不是。。。”胡亚玲没来由的脸色一红，接着转移起了话题：“她说让我自己感受，可我完全不知道该感受什么啊。”
辛向阳也无奈了，她虽然最近和沈武寰走的很近，但依然猜不透自己这位老师到底在想什么，只好安抚道：“算了，你别想了，也许看过沈教授指挥之后，你就明白了。”
“我爸的指挥我也见过不少次了啊，可我完全没有任何感觉，难道沈教授还能比我爸还厉害吗？”
胡亚玲跺了跺脚，嘟囔了起来。
对于这句话，辛向阳无法发表任何意见，只好站在她身旁等待沈教授的到来。
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些，沈武寰推开了排练室的门走了进来。
“抱歉同学们，刚才准备了一些东西，迟了一些。”
“没事，沈教授辛苦了。”学生们一直表示不在意。
这还是源自今天的沈武寰从外表就可以看得出确实是准备了不少东西。
她今天穿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女士西装，扎上了马尾辫，配上她修长的身材，确实夺人眼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沈武寰在辛向阳身边站定，辛向阳刚好看到了这一幕问道：“老师，您的脸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沈武寰苦笑了一下：“没事，刚才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差点摔下去。”
辛向阳连忙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让一旁的胡亚玲格外吃味。
其实沈武寰压根在撒谎，在和人交往的过程中，她渐渐也没那么老实了，像这样善意的谎言几乎就是张口就来。
真正的原因是她为了给胡亚玲上一节生动的指挥课，为了保证最大限度的效果，就给指挥专精升了一级，结果没想到差点晕过去，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看来指挥需要的知识量确实非比寻常，普通的乐器技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沈武寰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冒失，接着对着面前的乐团成员说道：“那么接下来进行排练，将由我进行指挥，希望大家能够集中注意力。”
乐团成员们没有说话，却也被沈武寰语气中的严肃影响，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手中的乐器。
沈武寰转头看向辛向阳：“向阳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完成这首曲子，不要在意失误，我们事后再进行总结，争取能够在短时间里弥补你的不足。”
辛向阳认真的点头：“是的，老师。”
最后，沈武寰走到胡亚玲的身边：“今天就麻烦你在旁边坐着了，你可以试着录像，好观察一下我们之间指挥上有什么不同。”
没等胡亚玲开口，沈武寰就在乐团正前方站定，喊出了“调音”。
站在一旁的胡亚玲还有些嗤之以鼻：“什么吗，指挥动作我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难道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即便抱着这样的心态，胡亚玲也不敢真的表现出来，她拿起手机开始进行拍摄。
从内心深处，她还是对沈武寰有着一定的期待感的。
而接下来，属于沈武寰的指挥初秀即将开始了！
第二百七十章 该怎么办？（）
随着辛向阳小提琴欢快的声音响起，一连串的飞跃断奏之后，进入了乐团和小提琴的合奏。
胡亚玲对于沈教授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仍然抱有疑惑，甚至在她看来，乐团成员在排练过程中忽视指挥，仅仅是因为这些乐团成员们太年轻，没有足够的敬业精神而已！
虽然乍看之下这个想法有些过于自大的表现，但其实胡亚玲的思考方向不能说完全错误。
CN的教育讲究循规蹈矩，所以绝大多数指挥在排练的过程中，循规蹈矩的制定着每一步的运作。
当按照这种排练持续数个月之后，团员们面对完全一样的指挥动作时，确实会产生“即使不看也无所谓”、“接下来这里应该加大力度”等等自作主张的想法。
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
学生们无法长时间关注在不发生变化上的指挥身上确实是不专业的体现，但反过来说，如果专业的乐团能够忍受这种状态，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需要为了自己的生计着想，无法顶撞指挥罢了！
事实上，音乐是自由的，无法被束缚的，一场合格的交响乐是绝对不可能有一个完美的剧本的。
哪怕是室内温度的差异亦或者是灯光的照射强弱，都有可能改变乐器的音准，甚至音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别说还有一些乐团成员因为紧张而造成的技术性失误了。
指挥不光是要控制乐团在技术上的表达、旋律上的行进，甚至还需要临时对交响乐器进行修改，来削弱瑕疵部分在整体之中的影响，以促使整个交响乐得以顺利完成！
这是项非常艰辛的任务，即便是胡亚玲的父亲恐怕也不能保证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处理恰当，更别说是胡亚玲自己了，甚至胡亚玲都没产生这样的意识。
沈武寰并没有手持着指挥棒，但她的手指却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调动着乐团进行了一次完全的音响模拟大全奏。
宏伟辉煌的音色在宽大的练习室之内回荡，带起了激荡的气氛。
到了此时，仍然没有什么地方产生让胡亚玲眼前一亮的情况。
单说乐团的成员们，其实已经演练的非常熟练了，即便在某些小细节上紊乱，但要登台却也不是难事。
可以说沈武寰即便不站在那里仍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随着全奏结束，辛向阳的旋律开始进入，乐团以指弹为伴奏环绕小提琴旋律。
沈武寰的手臂带动由用力的挥舞变速为快速的轻点。
这是一个标准的速度和力度的混合指挥动作。
宣告着接下来伴奏声音将缩减为最小。
而紧接着随着音乐的级进，她手臂的动作越来越大，乐团得到了信号，加大了力度和响度。
与此同时辛向阳的小提琴也进入到了飞跃断奏的尾音，沈武寰恰如其分的向下重点，提示声部进入。
这是一个加入了力度符号和提示的指挥动作，提示提琴组在恰当的节拍重新进入。
胡亚玲马上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沈武寰的指挥动作依然是按照剧本来的，但实际上产生的效果却让胡亚玲感觉到非常大的不同。
胡亚玲还记得自己指挥的时候，这最后一个节拍的声部进入，以往总会有瑕疵，无法做到这么整齐。
但为什么沈武寰来指挥的时候就能这么整齐？
“一定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指挥，大家必须紧紧的盯着她的动作才行！还不是按照总不上标注的指示来的，哼！”
胡亚玲开始闹起了别扭。
随着辛向阳这一段落的结束，沈武寰再次激烈的挥舞起手臂，指挥着乐团进行了一次大全奏。
随着大全奏的结束，沈武寰看向辛向阳，在尾音连接的地方，给出了进入的指示。
几乎没有任何断裂感的转变，辛向阳高亢的旋律再次进入。
接下来辛向阳进入的乐段是整个《钟声》最困难的地方，超越常理的音响效果，和极其丰富的技巧变化。
每一个段落，都需要沈武寰的指挥手势指引。
什么时候需要铜管乐器雄浑的声音，什么时候需要木管乐器的清丽的声音，而什么时候弦乐器组又要开始增加音量。
这一切的一切尽皆被沈武寰掌握在手中。
以至于整个乐团在这次和辛向阳的协奏之中，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和谐情况。
这在胡亚玲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胡亚玲之所以发现了乐团成员在演奏过程中不看自己，正是因为在这段协奏的过程之中，经常跳出不和谐音符的情况。
她那时正在一边完成着指挥动作，一边翻看着总谱。
而整个交响效果完全已经变成了一锅粥！
她还为此发了一次大脾气。
可沈武寰明明是第一次指挥，为什么能够对乐团犹如臂使？
光是时刻盯着她就能有这种效果？
问题是乐团成员也不可能每分每秒都盯着指挥看，他们还要看总谱呢！
“我到底哪里有问题？我真的带动不了乐团吗？”
胡亚玲没来由的开始丧气了起来！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没做对，要知道她为了这次的演出每天早上6点钟起来就练习指挥动作，每天至少有十数个小时埋头在指挥之中，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明显的差距？
正在胡亚玲暗自神伤的时候，辛向阳那边的长旋律终于还是出了问题。
在连续的快速中弓和和弦之中转换，辛向阳的技巧依然有些欠缺，一连串的音符音准出现了问题。
虽然她马上进行了调整，但还是影响到了乐团的某些人。
可能专业乐团之中确实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即便领奏的人出现任何的错音，也不会影响到乐团的音准，但学生乐团毕竟不是专业乐团，哪怕他们有专业本领，却没有专业的心态，这必然会促成大问题。
大提琴组的一位女生就出现了连续错音的情况。
此时的小姑娘正满头大汗的想要控制自己的音准，但她颤抖的左手手指却无法如愿。
超过五个小节的音准失调已经是比较大的问题了，甚至开始波及到周围的人。
胡亚玲脸色一白：“这可是大问题啊！该怎么办？”
她不禁把角色代入进去，开始思考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但她根本想不到答案。
随即她把视线落在了沈武寰的背影上。
只见沈教授不慌不忙的挥动手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拜托，老师，请帮帮小玲吧！（）
沈武寰的左手仍然在打着拍子，但右手动作却产生了变化，她的食指变化着动作，提示整个大提琴组削弱音量。
大提琴组的音量随着指挥动作开始产生变化，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这样确实暂时解决了音准问题，但交响乐中突然缺少了大提琴的音色，右边的色彩就变的十分空旷，这该如何解决呢？”
此时虽然不是正式的演出，但胡亚玲的紧张感却格外真实。
排练是正式演出的预演，即便这仅仅只是“排练”，但不可完全否定在真实的演出中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大家的水平都限制在学生这个身份之中，任何不起眼的瑕疵都可能引起巨大的问题，胡亚玲不得不紧张！
大提琴声音在两个小节的时间内降低，这两个小节的时间几乎就是三五秒钟的样子，而从第三个小节开始，沈武寰开始进行修正！
她的手指对着大提琴首席轻点，接着手心向上，作出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这位大提琴首席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许久未露面的张海露同学（参加夏梦雪乐队的大提琴琴师）。
她自从加入夏梦雪的乐队之后，能够在学校乐团和乐队之间游刃有余，其专业技术是绝对无话可说的。
此时即便她和沈教授之间的距离尚且有数人距离之远，但沈教授脑海中的想法却清晰的传递到了她的心中。
“张海露，你带着大提琴组增大音量。”
这句话仿佛就在她耳边升起。
接着她开始增加音量。
张海露的反应要比其他人快上半拍，但随着她手中大提琴的音量逐级提升，身边的人也接连明白了沈武寰手上动作的意义，开始缓慢增加音量。
沈武寰这次的招手动作要相对于之前的降低音量的动作要慢的多，大约又过了三到四个小节，大提琴的声音终于回到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