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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王艳萍横了他一眼:“反正这回死不了,下回就不知道了。”
听了她的冷嘲热讽,这下何志成终于反应了过来:“是你打电话让穗穗回来的?”
“自己妈病了,做女儿的不回来照顾一下,难道又扔给我们?”王艳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得头头是道。
“你”
“小舅,我刚去找我妈了,她已经醒了过来,你们就别担心了。”为了避免他们又吵起来,裴穗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转移了话题,“她还让我去取了点钱,让我赶紧先还一些给你们,剩下的也会尽快补上的。”
说完就把手里提着的小袋子放在了床沿上:“这次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裴穗知道王艳萍打电话给自己,就是为了让她回来还钱,顺便再提醒她,别再把烂摊子扔给他们了。
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一遇上钱就会变味的感情,所以她不生气也不难过,觉得他们没有把她妈扔下不管,她都已经很感激了。
不过这个举动让何志成的脸色一变。
“穗穗,你这是干什么,小舅管你要钱了吗!”他把小袋子重新塞回裴穗的手里,“快把钱拿回去!”
“人家都把钱送到你手上了,还什么还!”王艳萍一把把袋子夺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难得家里有一个懂事的,知道欠人钱该还,你还逞什么能呢。”
“小舅,那我就先走了啊,我妈让我把钱给了你们就赶紧回去。”眼见着战争又要爆发了,裴穗觉得自己还是避一避比较好,“小舅再见,小舅妈再见。”
26 Chapter26()
虽然司机大叔的声音近在咫尺,但火车站里摩肩接踵的,人挤人,寸步难行,短短几步的路程也要走上几分钟。
裴穗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他的人其实还在好几米开外,正在用力地挥舞着双手,努力提高自身的存在感,幅度大得头顶的头发又飘下来几根。
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她连惊讶都懒得惊讶了,轻轻叹了叹气,颤着双腿,走一步退半步地朝司机大叔走了去。
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反正裴穗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和这位司机大叔达成了默契,默契到就算他不说她不问也没什么关系,光是用眼神交流交流都可以了。
因为大家都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知肚明,所以说也白说。
不过对于裴穗而言,岂止是心知肚明那么简单啊,就连隔壁的五脏六腑都知道贺霆舟又要来煮她的事儿了。
唉,真可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可相较于她的避而远之,司机大叔就显得热情多了,还是随时随地都笑哈哈的,一见到她,更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嘿嘿嘿”地笑个不停,笑得裴穗又莫名其妙想起了袁贤辉。
“”现在的中年大叔是不是都只掌握了这么一种笑声方式?
要不是司机大叔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儿,裴穗早就已经报警了,觉得他每“嘿”一声,自己的膝盖上就会被扎上一把小刀,疼得她都快给跪了。
“裴小姐,好久不见啊,一路上辛苦了吧。”
正当裴穗还在原地踏步的时候,司机大叔已经从人群中挤到了她的面前,一边嘘寒问暖着,一边热心地想要帮她提东西。
只可惜裴穗两手空空地回去,也两手空空地回来,手里除了一瓶喝得只剩下一半的矿泉水,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拿了。
于是司机大叔把这唯一的一件行李也给抢走了,而后带着她往停车场走,一路上嘴巴没歇过气,问了她一连串可有可无的问题,就跟机关枪在“突突突”地扫射似的,扫射得裴穗生出了一种无法奉陪到底的无力感。
要是换作平时,她一定很乐意回答,可她在火车上的时候没怎么睡好,这会儿还有点困,特别是在这种夏日炎炎正好眠的下午,困意如排山倒海而来,所以不怎么提得起精神来。
幸好火车站出口离停车场不算远,裴穗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车前,心想上车以后一定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睡到目的地。
奇怪的是,这回司机大叔没有再争着替她开门了,在看清她站着的位置后,冲她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自个儿先坐到了驾驶座上。
由于他俩的默契目前还局限在眼神交流上,鬼脸领域尚未开发出来,所以当看见司机大叔的脸被挤成了晚高峰时,裴穗正准备打开车门的手被雷得一抖,精神为之一振。
“”这才是真正不掺水份的“鬼脸”吧。
裴穗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传达什么意思,一脸茫然地目送着他上了车。
不过“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是她对待难题一贯的方针,所以在等司机大叔上车后,她也懒得再去思考他表情背后的含义了,一把打开了车门。
虽然今天是个阴天,但躲在云层后的太阳仍没忘记要炙烤这片大地,整座城市就像是个大蒸笼,所有的热气全都聚集在了一起,挥散不去。
好在车内开了冷气,冲淡了这份闷热。
裴穗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欲弯腰上车,谁知她的身子才刚探进去一半就立马停了下来,上车的动作也就这样被毫无征兆地拦腰斩断了。
望着视野里出现的不明物体,她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离鬼门关又近了一步,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靠,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默契呢,司机大叔怎么没有用眼神告诉她,贺霆舟也在车上啊!
裴穗本来还以为在到达目的地前,自己至少还有一些些的缓冲时间,谁知道这下直接从死缓变成了死刑。
还在车上睡什么觉啊,不出什么大事都算不错的了。
不愿意上车的裴穗用手撑在车身上,撅着屁股卡在了车门外,仿佛车内被下了结界似的,不肯再往里挪半分,也不敢抬头看,只是保持着这个要上不上的姿势。
她向下的视线便正好落在了贺霆舟的腿上。
后座的空间不算宽绰,可他坐在里面,却一点也不显局促,被裁剪精良的西装裤包裹着的双腿修长而有力,此刻正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姿态雅致,如缀玉含珠。
他似乎正在打电话谈事情,低沉平淡的嗓音犹如一根羽毛,撩拨着人的耳朵。就算车外行人熙来攘往,吵吵嚷嚷的人声也全都沦为了背景音,让人的耳朵里只容得下他的声音。
不过这些在裴穗看来,通通变成了“斯文败类”的代名词,知道他这皮囊下隐藏着的真正面貌,清晰地记得这副诱人的嗓子在那晚对她说过什么话。
像他们这种人,穿上衣服还勉勉强强算是个人,可一旦把衣服一脱,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似的,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不提也罢,反正谁用谁知道。
已经用过一次的裴穗不想再用第二次了,琢磨着要不要先退出去,再绕到另一边上车。
然而正当她准备将想法付诸行动时,一直打开的车门却因为某种外力而猛地关了过来,狠狠地撞在了她的屁股上,冲破了结界,一下子就把她给撞进了车内,差点没把她的腿也压断。
“”妈的智障!
每当这种时候,裴穗就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又闯了祸的她选择狗带,觉得如果自己哪一天真死了,那一定是被老天爷给害死的。
不过这飞来横祸并没有给贺霆舟造成什么影响。
他神色如常,一边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一边闲闲地觑着眼横趴在自己腿上的人,而后单手把她抱了进来,关上了车门。
听见了关门声后,无所事事的司机大叔在心底欢呼了一声,终于不用一个人坐在前面干着急了。
这下无所事事的重担落在了裴穗的肩上。
可她和司机大叔接触了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安静,话少得他的头发一样,仿佛变了个人。
只不过对于他的突然转变,裴穗还是能够充分理解的,也知道他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为什么话多得像是过了今天就要变成哑巴了似的。
毕竟车子里还坐着位行走的冷场大王,谁说话就冻死谁,司机大叔大概也是因为憋得太难受了,所以才会趁着放风的时候大说特说吧。
还好裴穗不怎么想说话,没这方面的烦恼,只是觉得自己胸口被贺霆舟的膝盖硌得有点疼,想从他的腿上滚下去,无奈被他扣着腰,切断了她左方的逃生路线。
于是她只能像只蜗牛一样,慢慢的,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前爬,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这个动作而卷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白嫩嫩的小细腰。
细腻的肌肤在灰扑扑的天色下格外显眼,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贺霆舟的眼中,眼底流转的暗光转瞬便被翻滚的潮涌覆盖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他眸色一黯,大手逐渐从裴穗的腰侧移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触感是最好的记忆凭证,而且只需轻轻一下,便能将关于这个触感的所有回忆悉数勾出来,完整得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贺霆舟手中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
还在缓慢蠕动的裴穗身子一僵,确定这不是什么误会后,警惕了起来,赶紧抱住了他还在乱动的手臂,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已经打完了电话。
她害怕被司机大叔看出什么异样来,竭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像平常一样,笑着说了句废话:“贺先生,你打完电话啦。”
可对方又是一副“我就静静地看你装逼”的模样,裴穗知道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只好又打着圆场道:“贺先生,我最近好像长胖了,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免得把你压垮了。”
贺霆舟正低头揉着她的耳垂,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却没有看她:“我怎么记得你那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我靠,下流无耻不要脸,哪壶不开提哪壶!
车里还有个无辜的司机大叔,本着污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裴穗不能再让这个话题这样继续下去了,于是行使了自己的沉默权,笑盈盈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见她又想用傻笑应付过去,贺霆舟这回并不打算放过她了,重新抬起视线,对上了她的眼睛,目光沉沉:“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这话怎么说得她像是个吃干抹净后就不负责任的混账东西。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袁贤辉作为一个局外人,颠倒黑白是非也就算了,可怎么就连他也这样。明明她才是那个如假包换的受害者啊,他没事扮演什么弱者,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可是不管有没有意思,裴穗都必须陪他玩下去,对答如流道:“怎么会呢,贺先生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啊。”
说完后又解释了一下:“是这样的,贺先生,我坐车会晕车,要是不坐在窗边的话,我可能会”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便被贺霆舟忽得抱了起来,又被放在了他的腿上坐着。
27 Chapter27()
不管外面是怎样的车如流水马如龙,只要有贺霆舟在的地方,最后都会变得安静如鸡。
车内没有音乐声,也没有谈话声,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狭窄的空间内静悄得只听得见被阻隔在窗外,流动而过的空气声,以及小姑娘被抱起来后,发出的那一声无足轻重的“哎呀”。
可天知道裴穗的心情已经沉痛得无以加复了。
见自己再一次被贺霆舟轻轻一捞便捞了起来,轻松得像是在捉柳絮,她终于体会到了“肉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啊,多么痛的领悟。
裴穗追悔莫及,十分后悔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多吃一点,再多一吃点,最好吃成男子举重108公斤级组的杠铃那么重,这样看他还举不举得起来。
然而想再多也只能是想想而已,错失良机的裴穗一脸“我药丸”的表情,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在躺平哭了。
她不想抬头,害怕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会没了底气,于是就这样轻声叫了句“贺先生”,希望他能收敛收敛。
虽然裴穗已经身经了好几战,而且连最后一炮都已打响,现在再来计较这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好像显得有些本末倒置。
但也这确实不能怪她太大惊小怪,毕竟这个姿势出现的频率那么高,而且还承载了许多不怎么美好的回忆,要是她再不提高一点警惕的话,恐怕最后又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最最重要的是,这车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前面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呢。原谅她暂时还要脸,没有奔放到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做些卿卿我我的事的地步。
所以坐在贺霆舟的腿上后,裴穗不但没有松开抱着他手臂的手,反而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就像是个人肉手铐似的,只想要把对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中。
她小小的一张脸上布满了严肃,却浑然不知自己的领口正微微敞开着,胸前的两团雪白若隐若现,因为微拢的双肩而变得更加明显,柔软得不可思议。
贺霆舟没有急于抽出手,就这样由她抱着,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摩挲着她腰间的嫩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身体在逐渐变化,仿佛还没有适应这样的碰触。
他抬眸看了裴穗一眼,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问道:“紧张什么。”
“呵呵贺先生不乱来我就不紧张。”
裴穗干笑了两声,回答完后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却感受有微弱的热气喷洒在了自己的脖间,似乎是因为对方笑了笑。
“”笑?笑是几个意思,怎么都不反驳她一下。
就这样和贺霆舟僵持了片刻,裴穗发现他好像并没有要撒手的意思,于是先瞥了眼坐在前面的那个大活人,而后压低了声音,极其小声地说道:“贺先生,有什么话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啊,一定要这样吗?”
只可惜车内实在是太。安静了,无论她的声音有多小,说的每个字都还是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前面的司机大叔。
可贺霆舟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不以为意地将她又往里抱了抱,下颌枕在她深浅适中的肩窝里,阖着双眼平静道:“你不是要坐窗边么。”
“”我——靠——三观不同,何以为谋,有他这么打擦边球的吗!
裴穗被他这史诗级的不要脸噎得无言以对,而后只觉得肩头一沉,能够感受到两人的骨头轻轻相撞。
还沉浸在震惊中的裴穗一怔,微微侧过头来,默默看了贺霆舟一眼,这才发现他又在闭目养神,清俊的面容近在眼前。
“”嗯,睡了好,睡了好,就这样睡一辈子更好。
幸好贺霆舟的那只手只是搭在她的腰间,没有再对她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裴穗稍微松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话了,也不再急着挣脱开来,任由他这样抱着。
不管怎么说,比起他这个惯犯,她此刻应该更在意的是司机大叔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以防他又脑补过了头,毕竟这样对他的身体也不太好。
于是裴穗又下意识地朝驾驶座的位置看了看。
身下有个人垫着,她的高度一下子被拔高了许多,成了车内傲视群雄的那一个,轻而易举便能看见前面的动静。
形单影只的司机大叔正在专注地开着车,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看,仿佛根本不在意后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职业素养高得简直没话说。
然而对于这种表面云淡风轻,实际风起云涌的假象,裴穗再熟悉不过了。
再怎么说,这一招也曾是她的拿手绝活之一,所以只需一眼,她就已经完全想象得出来,司机大叔那正襟危坐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如何狂热不羁的心。
正当裴穗还在具体揣摩他的心态时,司机大叔像是感应到了她内心的呼唤,忽然从后视镜里冲她抖了抖眉毛,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很难用一个词语来概括。
“”看样子她救驾来迟,司机大叔果然还是脑补过头了。
裴穗仿佛已经听见了在他心田间回荡着的“嘿嘿嘿”了,觉得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助攻。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此情此景确实是上句话的真实写照。
在心底怒斥了一下命运的不公后,裴穗收回了视线,不再观察司机大叔了,玩起了捉迷藏。
她把身子尽力往下缩了缩,恨不得能把自己压扁,只为了让前面的人看不见她的存在,却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才是重点打击对象。
怀里的人像条小鱼似的,一直动来动去,不太。安分,贺霆舟眉头轻皱,睁开了眼,见裴穗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神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由着她躲躲藏藏。
他重新闭上了眼,可腰间的那只手没有再闲着了,从她的衣服后面伸了进去,一寸一寸捏着她因为弓着身子而略微凸起的脊骨,好似在把玩玉器。
还在全面防守司机大叔的裴穗这下腹背受敌,感受到他的手正在逐渐上移,终于反应了过来,不敢再嚣张了,又被冻成了冰块。
她今天穿的是条短裤,能遮住的地方有限,余下的肌肤磨蹭在贺霆舟那质感粗粝的西裤上,和他带了薄茧的掌心触感相似,酥麻中混杂了一点点微不可察的疼痛。
熟悉得让人忍不住轻轻颤栗。
尽管在经历了医院和洗手间事件后,面对这样的事情好像应该不足为奇了,可裴穗的四肢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僵硬了起来。
“”呵呵哒,是谁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是放了个天下最响的狗屁。
裴穗没办法把他的那只手拿出来,只能一边转过脑袋,一边小声地劝说道:“贺先生,冲动是魔鬼,谁碰谁后悔。这是在车上,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不过谁料她的距离估算错误,回头的时候,嘴唇不小心从贺霆舟高挺的鼻梁上擦过,沾染上了专属于他的微凉温度,没有说完的话也被哽在了喉咙间。
可残留在唇间的余温还未褪去,裴穗便又对上了他徐徐睁开的眼睛。
他的瞳仁璀璨,黑得纯粹,眼底浮动的眸光摄人心魂,仿佛能把人的所有理智都吸走。
见裴穗粉嫩的双唇还微微张开,温热的气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