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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欣这么对我,也都是因为林甚鹏临死前的嘱托?
恒盛的一切,原本,就不该属于我?!——
多么可笑。
姚谦墨在一旁,冷眼看着。
是啊,唯一被耍的团团转的人,是我,姚谦墨面对我的时候,是不是一直都在心底嘲笑我的愚蠢?
“上车吧。”隔了很久,他开口。
我身体像散了架似的,试图抬手拉开车门,却迟迟使不上力。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警笛的叫嚣声传来。
姚谦墨原本肃然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他忙不迭的顺着那声音的源头望去。
车上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警笛声,司机开门下车,奔到姚谦墨面前:“怎么办?”
姚谦墨低头,想了想。
司机却等不及,焦虑万分:“快上车啊!我们走!!警察都来了!!”
司机话音刚落,远方道路的拐角处,开进几辆警车。
我淡淡的望着那几辆警车,回神,透过敞开的驾驶位车门,隐约瞥见车上、胡骞予冷然的侧脸。
胡骞予的视线,也看向了我。
司机急忙拉姚谦墨上车,被他拒绝:“不用了。”
于是,所有人,统统待在原地,束手就擒。
******
警方没有遭到反抗,姚谦墨和黄浩然的人被押解上警车。有警察要把我押上车,这时,胡骞予刚被解救下来。
胡骞予跳下车,伸手拦住那名警察,看看我,对他说:“她是我这边的人。”
警察闻言,诡异的看我一眼,这才放开我。
“你报警了?”我努力忽略掉刚才那个所谓的”真相“,带给我的足以灭顶的震撼,颓然的开口问他。
他端详我,一会儿,声音沉沉的回答:“应该是王书维报的警。”
说的同时,他伸手进西装口袋,摸出他的手机。
我低头看:原来他手机的卫星定位功能一直开着。
“我之前急急忙忙从恒盛赶直升机过来,是王书维跑到停机坪那儿去提醒我,记得开卫星定位。”
“原来如此。”我兀自点点头。
之后的程序:进警局,录口供。
王书维赶到警局的时候,胡骞予正在里面录口供,我刚从口供室出来,坐在他们的办公室里,喝咖啡。
一进门就见到我,他愣了愣,随即转身,询问某个正好路过他身边的警员:“请问,胡骞予还在录口供么?”
他忽视我,我料到了。我到自动贩卖机那里,又买了杯咖啡,端着纸杯走过去,到了王书维面前,站定,杯子,递向他。
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做。看着我手中的杯子,没有动。
气氛僵了很久,他终于伸手,接过咖啡:“谢谢。”
“不用谢。”我笑一下,看看他,“托尼叫你来的?”
他此时正举杯,喝着咖啡,闻言,他的动作僵住。
他把杯子从唇边移开,不解的看向我,眼中是满满的疑惑。
还在装!
我心中愤愤,却继续笑颜以对:“我都快成你老板的女儿了,怎么?还想瞒着我是么?”
他立即露出警觉的神色。
我极轻的“哼——”一声,转身坐回长椅上。
隔了很久,王书维坐到我身旁。
他重新喝咖啡,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
“胡欣告诉你的?”
“姚谦墨。”
他点头表示理解,俄而,偏过头来看我:“看来你已经欣然接受了这个秘密。”
我自顾自喝咖啡。
很苦,苦到味蕾都已麻痹。
不看他,只看着杯中的液体:“鉴定报告不是还没有出来么?我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会儿。”
“你连这个……也知道了?”
我笑,没再回答他。
“我来之前,鉴定报告已经出来。”
“……”
“很遗憾,染色体比对成功。你是托尼的女儿。”
我手一颤,咖啡洒了,烫了手,可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疼。
王书维递过来一方纸巾,我用力擦拭溅在手背上的咖啡,用力到,要搓破一层皮肤。
他捉住我的手,不让我再虐待自己的皮肤。
“要不要看报告结果?在我车上。”
他的提议,我摇头拒绝。
我很累,心里麻痹。
“托尼会来找你。做好心理准备。”王书维提醒我。
我无力的驼起背,靠在椅背上,仰着脸,闭着眼。
林甚鹏……我最爱的父亲……原来,才是我造就我的罪孽的源头。
想一想,依旧觉得那么不可思议。
王书维手环过我的肩,他顺势将我揽向他。
我没有抗拒。我原来一直厌弃王书维,因为他曾经害过我,但原来,他的行径,都是受了我生父的指使。
这么想来,似乎,我不该怪他。
被自己的生父害,其实,我并不觉得多难过。
可是,想到林甚鹏,我心痛,像是有铁丝,困住了柔软的心脏,并渐渐勒紧。
我靠着王书维的肩膀,闭着眼。
眼前,一片黑暗中,我才能稍微平复一些。
可是,我的平静,没有持续很久——
我感觉到,一双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正投在我身上。
我缓缓撑开眼帘。果不其然,我看见的,是刚从口供室出来的胡骞予。
胡骞予站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而我,靠在王书维的肩上,睁着眼,懒散的与他对视……
我觉得奇怪的是,胡骞予似乎并不愤怒,也没太多情绪。我们就这样,彼此,淡然对视。
突然间,胡骞予蹙起眉头,咬唇,轻笑一下。
那是,无比嘲弄的表情。
我眼前一黯,心尖颤。
下意识,正准备离开王书维肩膀,王书维已快我一步,站了起来:“胡总。”
胡骞予点一点头,算是回应,继而转身,朝走廊那头、楼梯口走去。王书维看我一眼,随即追上胡骞予。
越行越远的两人,他们边快步疾走、边谈话。
胡骞予的声音隐约传至我耳里:“何万成呢?”
王书维声音更低,我无法听见他说了什么。
而,不知王书维回了什么话,胡骞予立即答:“截住他。”
话音刚落,此二人,便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我看着此时空旷旷的走廊,无语嘘叹,重新靠向椅背,无力颓唐。静默中,我想了很久,而后,取手机,联络托尼。
电话接通。
“我是林为零。”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才得到他的回应,“很巧,我也有事要找你。”
“那好,我们……”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等会儿要去中央医院,在那儿见面。”
“医、院?”他一字一字、慢条斯理、反问。
我脸部虽僵硬,但还是对着听筒、轻笑出声:“对,我要做一次亲子……不……”我改口,“……是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对这些人的那些狡诈手腕,我已经麻木。与其相信他们,我宁愿逼迫自己不去面对那些所谓“真相”。
我要亲眼看到结果。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没有等到托尼的回应。
我只能说:“时间由你订。愿意什么时候见面,提前通知我。”
说完,手指移到挂机键,正欲按下,托尼出言打断我动作:“姚谦墨?他告诉你的?”
我觉得好笑:“你,有功夫关心这个?”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绕过一个不仅不替我办事、还这么轻易就背叛彼此约定的人。”
“约定?”我尾音扬起,鄙夷无比。
不守信用的人,又何止姚谦墨一个?
如果,托尼这样的男人,是我生父的话……我摇摇头,努力挥去这个想法。
托尼接下来的话,打断我的沉思:“为零,我会弥补。相信我……而且,我很爱Vivi——你的母亲。这,是实话。”
你爱我的母亲,却布局多年,只为毁掉爱人的孩子。这样的爱,多么卑鄙。
“那露西呢?”我未经大脑、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语气,手机如此义愤填膺。
“露西……是个坚强的孩子。”
他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咬牙切齿:“你把她像物品一样买卖……那你,爱她么?”
“不,那不是爱。我对露西有恩,我出钱延续她母亲的命,我助她风风光光回到姚家。她这么做,是报恩,也可以说是……利益的,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我几乎要嘲笑出声,为这个男人的绝情和无耻。
可是,下一秒,扬起的笑靥,却硬是僵住我的唇边——那我呢?我对待所有人的方式,我总挂在嘴边的“等价交换”这几个字,是否,也说明,我的可耻?
托尼这种锱铢必较的性格,难道,会因血缘而延续?
我无力的闭上眼,“如果,你爱我母亲,那么,答应我,不要害胡骞予,还有……露西,也请你放过她。”
“胡家帮助林甚鹏,骗了我们父女这么多年,误导我,害我差点就要动手逼你到绝境。为零……你和我那么相像,我相信你绝不这么愚蠢,盲目的仁慈。”
托尼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把握,信誓旦旦的说着我和他的相似。
我很想对着他叫嚣:下一次的亲子鉴定之前,你还没有资格这么说!!
可是,我终究无法说出口。
“总之,答应我。”即使我不相信他会守约,我还是求他。
“胡骞予已经命不久矣。那是他花心铸就的恶果,与我无关。”他说的凉薄。
他这么说的话,大概是还不知道胡骞予和那小明星是在做戏。
“那好,既然这样,请你之后,不要再去害他。”我无力再面对那种心脏被死死抓着的痛苦,折磨胡骞予,我痛。
托尼继续:“至于露西……我,会让她自己选择。”
************
当晚,我接到露西来电。
托尼让她和我见面。
电话里,她询问,小心翼翼:“就到……就到我们之前常去的那家酒吧,怎么样?”
我不知道托尼跟她说了什么,她面对我,就像随时会受伤的麋鹿,眼中总是泛着那种可怜兮兮的瞳光。
之前,我和露西经常光顾这间酒吧。我曾在这里喝的烂醉如泥。
这一次见面,彼此都尴尬无比。
露西瘦的吓人,我看一眼她端酒杯的手,手指纤纤,像妖精的手指。她见我看她的手,脊背立刻僵直,随即,慌张取下无名指上的钻戒。
她误会了。
可恶的是男人,受伤的是女人——
大学时期的露西,爱这么说。
我现在回想起,只想立刻再把自己灌醉,醉生梦死。
她喝空一杯威士忌,仰起头,看着悬在半空中的那一排琉璃杯,嘴唇张张合合:“托尼说,你不怪我了……”
说完,她才看向我,眯着眼睛,眼中含笑。很纯粹的笑。
都说我和我母亲相像,可我这样一个女人,远远比不上露西——托尼该爱她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我觉得可笑,拿起杯子,仰头灌酒。妄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很呛很辣,酒精从喉管一路流下,灼烧胃部。
奇怪的是,酒量向来不好的我,如今,酒过三巡,竟然还很清醒。
露西倒是醉了,跌跌撞撞的跑到洗手间去吐。我跟着她,学着她曾经的样子,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她趴在洗手台上,痛苦的呕吐。她吐完了,我试图搀扶起她,她却一挥手臂,挡开我。
她回身,靠着洗手台,撑着身子,看着我。
“你知道么?为零……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恶心……虚伪,肮脏,没有一颗真心……可是,我真的把你当朋友……”
她说的没错,我不必反驳。她骂,我心里也没什么感觉。
反而,那些已经紧紧勒进我心口的钢丝,正渐渐的松开。
我很想舒一口气。
露西身体摇摇欲坠,洗手间外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照射进来,投射在她惨败的脸上。
我从挂纸筒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她没有接,双臂一收,抱住自己,沿着洗手台缓缓跌坐在地。
她双膝曲起,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额头枕着膝盖:“我觉得你配不上胡骞予,更配不上托尼……可为什么这些男人,都跟我一样……一样想要信任你……他们都不要我,都要你……”
“你……你把托尼给我,我把胡骞予还你……好不好?嗯?”
露西误会我和托尼的关系了。
我想解释,却苦于无从开口,也坐到地上,背靠着洗手台。
一路有人进出洗手间,看着我们两人,目露疑惑。
露西又吐了会儿,但始终不清醒,步伐不稳,我只能请Bartender帮我把她弄出洗手间。
我回吧台去拿包。酒保认识我们,说从刚才起露西手机一直在响。
露西一接过包就翻手机,按亮了手机屏幕,却又不动作了。
她呆立片刻,手机又开始响。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迟疑着接起,明明已经按了通话键了,手机还未举到耳边,便又反悔,立刻挂机。
她直接坐到高脚椅上,对身后的我说:“要不要再来一杯……”
露西喝喝停停,意识早就不清醒。
她喝醉的时候,很乖,不闹事。我没有再喝,怕是真要陪她醉一回。
她约我出来,却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
我也如此。
因为,很多事,实在难以启齿。虽然,我很想问,那盘光碟,还有,她哥哥,姚谦墨。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露西的电话就摆在吧台上,这时,又开始叫嚣起来。
我偶尔偏头,瞥见屏幕上手机号码尾数,1013——不禁猜想,应该是王书维的号码。
莫不是……托尼找她?又或者,是,胡骞予?
露西趴在吧台上,无知无觉,眼神涣散的很,铃声一直在响,她始终没有接,而当她终于反应过来,准备接起时,铃声却停了。
我看着她离手机只有几厘米的手,有些紧张。不知为何,我对胡骞予主动联系露西一事,有些抵触。
心情没来由变坏。
没多久,我的手机响。
看来显,王书维。
“胡夫人和你在一起?”
我隔很久,才反应过来胡夫人是哪位,堪堪答道:“对。什么事?”
“请她接电话。”我看看露西,她都醉成这样了……
“她暂时离开了一下,什么事?我转告她。”
“胡总出了点意外,在国立医院,住院部V层独立病房。他母亲在国外,暂时赶不回来。请她速到。”
我知道不该问,可是,这种时候,这样嘈杂的环境,意志力,一时的薄弱:“什么意外?”
话问出口,就后悔了。我正要试着说些什么,将此话一笔带过,王书维莫名其妙问一句:“你关心?”
我一阵板滞,竟有种无言以对的错愕感。
“嗯?”
“我会转告露西。”说完,忙不迭收线。
我不知道往哪看,张口就要酒保给我弄杯烈的。
酒杯送到我面前时,我发现,只是杯苏打水。
“你快要醉了。喝苏打吧,别喝烈酒了。”酒保好心提醒。
“我怎么不觉得?”我脸不烫,脖子不涩,怎么会快喝醉?
他无奈的摇摇头:“你刚才接电话的时候,眼睛放空,神色焦虑。一副快喝醉了的样子。”
************
我确实是醉了,而且,醉的离谱。
因为,我去了国立医院。
国立医院外,很多记者,堵在门口,人头攒动,出租车都进不去。
我好不容易进入医院,询问前台的护士独立病房病人的情况。
护士却不肯透露一点消息。
记者被保全拦在外面,虽然进不来,但依旧造成医院内部不小的骚动。外面甚至还有SNG车,直接连线电视台。
医院走道的电视上,正在直播。
大门被堵着,我暂时也出不去,百无聊赖,站在人群身后,仰头看新闻。
新闻报道,匿名人士向狮城各大媒体爆料,近日与恒盛集团总裁胡骞予交往过密的女星许曼妮,被证实感染HIV病毒。
此事一出,记者蜂拥而至,混乱中,胡骞予受伤,前往医院就医途中又因车速过快而出现交通意外。按照时间推算,胡骞予迟迟没有从医院出来,记者怀疑,要么,就是伤势过重,要么,就是,他此刻正在进行HIV病毒检查。
我前方那人,义愤填膺:“才结婚没多久就出去玩?!死了活该!”
电视上,对当时的场面进行了重放。我看胡骞予只是被摄像机碰伤,伤势应该不严重。但是,之后的交通意外,不知是否严重。
一路坐车过来,我都在笑自己的不理智。
而更不理智的,是,我来到了胡骞予的病房门外。整个楼层空静异常,我下意识、尽量放轻脚步。
手握在门把上。握在犹豫,一扇门而已,要推开它,却难如登天。
想了很久,我垂下手。
转身离开,走出不远,我听见,身后有动静。
门被人打开。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然而,没有回头。
时间仿佛静止,我听见自己心跳声,沉沉浮浮。随即,有脚步声,在朝我靠近。
不快,也不犹豫。
“你怎么在这里?”胡骞予的声音,从我耳后传来。
他的脸凑过来,正停在我肩膀上方。下一刻,他侧过脸来,看着我:“说话。”
“我……”我一字出口,再说不下去——
胡骞予单手抱住了我的腰肢。
他躬身,下巴搁在我肩窝:“来看我?嗯?”
我嗓子异常干涩,沙哑的问:“伤势……怎么样?”
他不说话,紧了紧胳膊。
我低头,瞧见他另一手,缠了绷带。
我偏过头去,看着他的眼:“疼吗?”
连我自己都布置,我能发出如此柔润如水的声音。
可我,真的在担心他。
胡骞予未受伤的那只手,紧紧贴着我的小腹,向上移动,来到我胸口。
他伸指,点一点我心脏位置:“你呢?疼吗?”他稍一用力,指尖便陷进我胸前柔软中,我捉住他的腕子,摇摇头。
他随即在我颈项中蹭一蹭,咬一下我的脖子:“我疼。疼死了。”
不知 ,他是指他手上的伤,亦或是,他的心。
我感觉到,自己颈子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留下来陪我?嗯?”他从我肩膀上抬头,自下而上的看我。他宽厚的胸膛,贴着我的背脊。
“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软弱?”鼻尖抵在鼻尖上,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