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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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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斐大大方方回道:“她就是刘青桐啊,我未过门的妻子。”人群里投来几道目光,既有官家赐婚的倾羡,也有娶了庶女的漠视,而欧阳斐却如无事一般,简直是人来熟,道:“青桐,呆会你们去哪里逛?我能和你们一起么?”
  若不是有韩忠彦在前,青桐一定会喜欢欧阳斐的。
  可凡事皆没有如果。
  青桐面色并不好,幸而是晚上,欧阳斐看不大清。她低声道:“改天吧。”
  欧阳斐一点也不介意,反笑笑,道:“改天是哪天?我能下帖子去你家,邀你出来玩么?”
  当着众人,青桐不好驳他的面子,便轻轻点了点头。欧阳斐看见她答应,很是高兴,也不再纠缠,走到他的朋友中央,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转眼间,忽而下起细雨,渐渐的,越来越大。街上人来人往,四处窜动。滔滔、诗琪早已被扶上各自的马车,青桐是骑马而来,牵着马躲在屋檐下。她既不想和滔滔挤在车上,也不想回家,她想独自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或者淋淋雨,也不错。
  滔滔掀起帘子,正要喊青桐上马车,却忽然从朦胧雨中走出一个身影,径直走到青桐面前,也不说话,拉住她就跑。吕公弼要追过去,却被滔滔喝住,道:“是韩忠彦,让他们去吧,两个人总要了结的,长痛不如短痛。”
  滴落的雨水渐渐淋湿了衣衫,虽然看不清楚,可是她知道是他。她微低着头,眼前是他阔大的袖袍,在雨中一甩一甩。突然间,许许多多逝去的记忆像洪水般涌上心头。那时候是夏天吧,她心里藏着赵曙,和滔滔儿一起去看蹴鞠赛。在广文馆第一次看见他时,他就像闪烁的星星般奔跑在蹴鞠场上。当时根本不曾想过和他会有什么交集,那么怕女人、那么爱脸红、那么胆小的男人,她才不会喜欢。
  雨越下越猛,天地间如被烟雾笼罩,她跟着他跑,淋在雨里,觉得很畅快。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里,至一处只两三间屋子的小院,他才停了下,踢开门,拉着她进去。往柜中随便捡了两件衣服,扔在她身上,也不说话,就往外走。
  她连思考的余地也没有,冲上去,就抱住他。她从后面环着他的腰,湿漉漉的贴在他身上。他缓缓的转过身,散落的头发裹着雨水贴在脸上,让她看不清他的眉眼。她仰着头,有滚烫的东西滴落在她脸上,他道:“对不起,青桐。”
  要说的、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而已。
  他的声音微弱而低沉,似含着无限的悔恨与苦痛。青桐本能的想要逃避,她往后退了几步,地上沾了水,很滑,她没踩稳,身体摇晃着往后倒去。韩忠彦想要拉住她,可是地上实在太滑了,连着他也一齐往下倒。在半空时,他用力将她揽在怀里,想让她摔着自己身上,好让她不至于伤到筋骨。
  幸而韩忠彦是蹴鞠好手,素日练蹴鞠,摔跤跌打皆是常事。青桐稳稳的躺在他身上,她看见他的眼睛,明亮亮的,虽看不见眼泪,可是她却能感觉得到,他哭了。她很心疼,眼睛被雾气蒙住,低头覆盖上他的唇,小小的屋子里就他们两人,却像做梦般,让她以为是错觉。
  韩忠彦像丢了魂似的回吻她,将舌头伸进她微微张开的唇,如掠夺一般,汲取她唇齿间的温暖与甜蜜。他力气很大,翻身将她压在地上,连看也不看她,就往脖颈间吻去。
  他看上去很危险。
  他含糊说道:“青桐,我没办法忘记你。”又说:“我爱你,青桐。”
  青桐如汹涌般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又哭又笑,紧紧的抱住他的头,生怕他又要离开自己、遗弃自己、再也不理自己。她颤抖着道:“我也爱你。”
  韩忠彦好似受了巨大的冲击,他停下所有的动作,从地上扶着青桐缓缓站起,背过身去,道:“是我对不起你。”
  青桐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以为他要走,就心慌得连忙扯住他的袖子,将脸埋在他胸口,道:“韩忠彦,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韩忠彦连抱她也不敢,两行眼泪裹着雨水落下,泣声道:“如今我们各自都有婚约,我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让你心烦,再也不让你心痛。”青桐将他垂落的掌心放在自己胸前,道:“可是我的心现在就很痛。”
  那样柔软和细腻的曲线,像重击般锤向韩忠彦的脑子。他从未碰过女人,此时手心触在那里,不是平缓而是浑圆起伏,就像是小时候极为心爱的点心,总舍不得放手。青桐全身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她的发髻早已经散了,青丝像黑绸缎般铺了满肩,眼中略略含着几分妩媚,极为动人。
  她的衣襟渐渐被打开,因穿的是男装,所以里头有两层小衣。解开系带,轮廓越来越清晰,他将脸凑上去吻着,一层一层的往里,就越来越柔腻温暖。他的手慢慢下滑,青桐不由得浑身颤栗了一下。
  他感觉到她的惊恐,嘴唇停在她的颈上,停了下来,青桐轻轻问:“怎么啦?”
  韩忠彦双手摩挲在她脸上,道:“你我都是定亲之人,如此私情,我虽不怕别人议论,也不怕担罪,但我不想让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损你名节。”他出身世家,除去胆小,处处都温雅有礼,此时虽躺在娘子身上,也是斯文得很。
  青桐冷笑道:“定亲?因为是官家赐婚,是母亲主持,所以就是对的么?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欧阳斐,你又见过陈念薇几次?不是我们不懂五伦常纲,而是这五伦常纲是错的。如果此时和你在一起就会被人说论的话,那就让他们说吧,反正从小到大,我受得蔑视议论还少么?”说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的眼泪和话,击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禁不住想尝尝她的眼泪,双手也时轻时重的按揉着。还在冬末初春,屋里也没烧火,地上冰凉,虽有衣衫垫着,但被雨淋湿了,半点温度也无。犹是如此,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因为有他在,就能给她炙热的温度。两人的情丝都颇为混乱,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情绪,只是跟着心的牵引,一步步走入梦幻般的天地。
  青桐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了,可一点也不后悔。他性子胆小,可腰间的力量却像无穷无尽似的,连自己也不能掌控。直到帮她换好干净的衣,等雨停了,送她回刘府的路上,他才傻乎乎道:“回去叫下人煮些补血的汤引吃。”
  他最初看见她流血时,惊慌不已,许久才静下心来接着动作。
  到了刘府门口,两人躲在暗处,他伸手放在她的腰腹上,问:“还疼么?”青桐耳根子都羞红了,低声道:“有一点点。”他轻轻揉了揉,道:“那你回去好好歇着,睡个好觉。”
  青桐点点头,又低声问:“刚才那小院是哪里,会不会有人知道?”
  韩忠彦道:“那是我一处私所,素日只用于读书写字,晚上是没人的。”
  青桐放了心,恋恋不舍道:“那我进去了。”
  韩忠彦“嗯”了一声,看着她敲开了大门,方转身离开。

  ☆、第一一二章:他竟然要退婚

  次日,韩忠彦向父亲韩琦表明心意,说要退婚。韩琦闻之,大发雷霆,将他锁于家中反思,不许出门。过几日,不知就里的陈念薇与父亲同到韩府赴宴,不见韩忠彦,便偷偷至后院相寻。虽不合闺阁礼仪,但她多月不见他,心里实在挂念,也顾不得旁的,揣着熬夜做的几条璞巾,给他送去。
  韩忠彦正坐于庭中抚琴,旁侧有随侍小厮熬着茶水。初春芽嫩,阶下青苔翡翠,桃树李树皆发着粉白的花骨子,悄悄于树梢处颔首。光暖和煦,春风拂醉间鸟叫虫鸣。陈念薇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脚下像踩着软垫,轻巧又欢愉。
  她循着琴声穿过长廊,入月洞门,再转过假山,才见有身穿宽大寝袍的男子正在拨弄琴弦。因不许出门,他甚至未曾绾发,满头发丝垂落,被风吹起,与长衫锦带绞至一处。他的琴声舒缓如清泉,清脆如落珠,令闻者神怡心旷。她不敢惊扰他,远远的立着,不敢靠近,也不敢说话。
  许久,那小厮的茶沸了,他顿音起身去旁侧石桌饮茶,瞥眼间,才瞧见立在树荫下的陈念薇。他眉头微皱,面无颜色,好似刚才那愉悦的琴声并不是由他而起。
  他问:“你怎么来了?”
  念薇几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含着淡淡的红晕,也不知是刚才走路走急了,还是因为见了他而感到羞涩。她福了福身,道:“我来看看你。”又从怀里拿出璞巾,递与他,也不敢与他对视,望着他胸襟处绣的两朵青梅,柔声道:“在家中无事做的,请公子不要嫌弃。”
  韩忠彦并不接,因为在他心里,青桐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除了他的妻子,他不想招惹任何女人。
  他本来就不喜欢与女人打交道,从小到大,能和他好好儿说话超过十句的,除了刘青桐,就只有他娘了。既然事情已发展至此,他也不想再有所牵扯推脱,直接道:“我已经和父亲表明了要退婚的意思,这璞巾,还是留给你未来的夫婿吧。”
  这是在做梦么?因为日日担心他不喜欢自己,所以就做了他悔婚的梦。陈念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头脑发昏,几乎站不稳脚跟。春风不过轻轻一掠,就将她手里的璞巾给吹落了。她出自豪门大户,自小便被教导不许妄言、不许妄怒,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更不许在外人面前露出惊慌惶恐之色,事事都需大方体面,合乎礼仪。
  她早就知道,在他房门前送点心的时候,在宫里给他荷包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他心里已经有人了。可是她以为,只要不退婚,就来日方长,他总会爱上自己。
  但如今,他竟然要退婚。
  定亲的时候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如今退婚,她也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强忍着眼泪,抽泣之声却没法遮掩,道:“是因为刘青桐么?”
  韩忠彦想起那日欧阳斐的坦坦荡荡,极为钦羡,便道:“是的,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暖暖的风吹在脸上,含着几丝嫩草的清香,如此直白,让他觉得好舒坦。
  陈念薇忽而眼露凶光,怒道:“你竟然要为那个庶女而退婚?”
  韩忠彦大声叱道:“我不许你如此说青桐,她是庶女又如何,嫡女又如何,我心里敬她、爱她,任何人也不能替代她。”
  陈念薇心如绞碎般痛道:“是么?敬她、爱她?却又与别的女人成亲?”
  韩忠彦道:“我不会和别的女人成亲,我一辈子,都只会有刘青桐一个女人。”
  陈念薇冷笑一声,道:“哼,你以为我们陈家很好欺负么?你们说定亲就定亲,说退婚就退婚?韩忠彦,我虽然喜欢你,但是,我绝不能允许你侮辱我的家族。如果你强意要退婚,我也同意。”还不等韩忠彦舒口气,她接着狠狠道:“但,我一定会报复你,还有刘青桐。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说完,她转身就往花径深处跑去。
  那些绣着鸳鸯、蝴蝶、牡丹、墨竹的锦绸璞巾,饱含着许许多多、细细碎碎情思的经纬针脚,通通被跌落在地上,被风卷起,吹得四处都是。韩忠彦看着她渐渐被隐没的身影,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轻松。
  只要她同意退亲,就算会报复,他也不怕。
  他只是怕女人而已,却并不怕报复。
  喝了茶,他将此事细细写明了,让小厮送去刘府。青桐看了,又喜又忧。喜的是,他终于向陈念薇坦白了,忧的是,就算韩忠彦退了婚,她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因为她是官家钦赐,违命就是抗旨,甚至会牵扯整个刘氏一族。
  元宵节那日之事,青桐并未同任何人说起,连着几日都睡不着觉,常常心里想着事,就睁眼望到天亮。至午后,她实在心里痒痒,就换了男装,骑着马去十三殿下府找高滔滔。
  滔滔是个日日闲得发慌之人,最近连搭台唱戏也激不起她的兴致,就开始重操旧业,与丫头们在亭子里摇筛子赌钱。赵曙不敢惹她,虽会训斥几句,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青桐到二院时,赵曙正和滔滔搬了藤椅在葡萄架下看书,又为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斗着嘴皮子。见青桐来了,两人也不遮掩,倒还要请她评理。
  青桐本就心烦得要死,来了二院还要听这两人为了屁大点事吵来吵去,干脆道:“十三殿下,我与滔滔想说几句私心话,你能避一避么?”
  赵曙不想走,道:“什么私心话,我就不能听么?等回头,滔滔儿还不得告诉我。”
  滔滔横着眼,道:“赵十三,你的脸皮可越来越厚了,娘子闺阁间的话,你也想听墙跟。”
  赵曙道:“今儿旬休,好不容易得了空,你又赶我走。”
  滔滔回道:“你不在,我还快活些,你来了,丫头们都不敢和我玩。快走快走,去你书房里歇着去。到吃晚膳了,我再遣人叫你。青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许你扫兴。”
  待赵曙去了,青桐将侍婢小厮都遣得极远,方将元宵节那日之事与滔滔说了。滔滔毕竟已成婚,人虽懵懂,但也知情之所欲。她倒将女子贞洁看得并不大重,反觉得可惜了欧阳斐,她答非所问道:“我瞧着欧阳斐倒是不错之人,你若嫁过去,也是享福的。”
  青桐灰了脸,道:“你是觉得我还不够烦是吧,非得把不相干之人也扯了来。”、
  滔滔道:“怎么叫不相干之人呢?可是你未来的夫婿。”
  青桐歪在赵曙刚才坐的藤椅上,仰头望着被葡萄叶子遮挡的天际,笃定道:“我不会嫁给欧阳斐,韩忠彦说他心里,已经将我视为妻子了。”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在我心里,也已将他视为丈夫。”
  滔滔忽而脑子抽筋,道:“他弄得你舒服么?”
  青桐虽比滔滔大,但毕竟初尝男女之事,羞涩难当,左右环顾,见四处无人,方敢小声道:“那个有什么重要的?我仔细想想,你和十三殿下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稍顿即道:“脸皮可都厚着哩。”连吕公弼久经风月,也从当着她的面说论男女之事。
  滔滔儿却不以为然道:“怎么不重要,十三就弄得挺舒服的,要不怎么成亲才几个月,就有了身子。为着这个,我还生了不少气。”说着,就凑到她耳侧道:“不过我也知道,第一回总是有些疼,往后就好了。”
  若不是顾及她怀有身子,青桐就一脚踢过去了。
  玩笑归玩笑,青桐看着滔滔满不在乎的模样,忽而也觉得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心里轻松了许多。只是说到赐婚,滔滔道:“你的事,我还是得跟十三说。他在宫里当值,常常与官家打交道,知道得多,说不定能想出好法子。反正你只管记着,若是你不想嫁,谁也逼不了你,车道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青桐“噗呲”一笑,多日来,这还是她头一回真正笑出声。她道:“你在学堂上课没得过甲等,如今不读书了,倒常常冒几句真言。”又戏谑着抱拳道:“在下佩服、佩服。”
  滔滔挤出个娇媚的笑容,垂下眼眸,捏着嗓子道:“谢刘公子谬赞,妾身有礼了。”
  逗得两人都捧腹大笑。
  果然,用过晚膳,洗漱毕,两人躺在床榻上,滔滔就将青桐与韩忠彦的事跟赵曙说了。赵曙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许久才叹道:“韩忠彦那小子,平时看着老实,也不怎么说话,干起事来倒下手很准啊。”滔滔一脚踢在他腿上,道:“你也想学了是吧?”
  赵曙侧身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放在她胸口上,道:“你我成亲前,你可没少诱惑我,我可一直忍到到成亲那日才和你行夫妻之礼,我比韩忠彦好太多了。”
  滔滔“呸”了一声,道:“那是因为我没有给你机会。”顿了顿,镇定了神色,认真道:“官家赐婚之事,可有什么法子么?”
  赵曙将唇往她腻滑的脖颈里伸去,含糊道:“官家说的话就是圣旨,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若是青桐真想悔婚,倒得好好想想对策才行。若是稍有不当,可就万劫不复。”
  滔滔转过身,面对着他,笑道:“那就是有法子咯?”

  ☆、第一一三章:历经苦难,步步惊心

  春宵帐暖,屋中已将壁毯收去,只笼着几层淡薄轻纱。窗棂半掩,春风细润无声,将帘幕吹得重峦叠嶂,虚无缥缈。两人面对着面,微弱的灯火映着她的眉眼,像是黑夜里闪烁的晨星。她嘴角噘笑,弓着身子将腿随意搭在他身上,悄声问:“官家真能收回圣谕么?”
  赵曙不答话,上下手扯着锦带,将脸往她衣襟里拱去。
  他一贴上来,滔滔就像点燃了似的,全身冒着虚火。她瞧着形势不对,一手扭住他的耳朵,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啊!”
  赵曙也沉得住气,腾出手掰开她的魔爪,喘着粗气道:“听着呢,官家只是口上说了,还未真的下旨。青桐若真的铁了心要嫁韩忠彦,可得赶在官家下旨前处置好。若是拟了旨,下达至两省六部,可就算盖棺定论了。”
  滔滔略有沉思,待反应过来,赵曙已将她的寝衣脱了大半,露出胭脂色汴绣海棠春睡轻罗兜衣。他想也不想,就要去掀,气得滔滔一脚踢在他小腹上,斥道:“色鬼,混蛋。若是伤了宝宝,看你如何是好。”
  赵曙手上不停,口里道:“我问过王大人,他说不碍事。”
  滔滔拍掉他的手,鄙夷道:“你还真不嫌羞,连这也敢四处问人。我不管,反正得顾着宝宝紧要。”
  赵曙拗不过她,只好作罢。他轻轻摩挲着她圆滚的肚皮,将嘴贴上去亲了几口,咬牙切齿道:“宝宝,为了你,爹爹先忍着。”他的指腹抚摸着兜衣上绣的几株海棠花,半响,才恋恋不舍的将她衣服笼好,又掖了掖锦被,似乎极为气馁。
  滔滔瞧着他偃旗息鼓的模样,很觉好笑,就揶揄道:“怎么,最近没召四院的武氏?”
  赵曙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张嘴就道:“宫里就兰贵妃敢驳官家的话,不如让刘夫人能往鸾鸣殿恳求一番,吹吹枕头风再说。”
  滔滔道:“我跟你说武氏哩,谁让你说什么兰贵妃。”
  赵曙罔若未闻,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接着道:“听说前阵子兰贵妃又病了,还有苗昭仪之子豫王,一直缠绵病榻,咳嗽之疾更是没有断过,使得官家连上朝也没什么心思。朝中之人皆知四哥有立储之心,多立于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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