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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枫虽然奇怪她脸上激动的表情,但还是很高兴,他有些害羞的想要走过去,却被白畅意一把拉住。
“你来做什么?”白畅意双眼喷火,似要将眼前这女子挫骨扬灰才能泄恨。
夏云对他那狂风暴雨的怒气丝毫不在意,她向前走了几步,只是看着白枫,眼中全是压抑的情感,几欲落泪:“枫儿……”
白畅意更是怒不可抑,猛的把白枫挡在身后。
夏云抬眼看他,脸上是如获至宝的欣喜:“他是枫儿?”
“他是谁都不关你的事?!”
“畅意……”
“够了!”白畅意忍无可忍的一挥手,“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跟你说话。你给我滚!”
夏云脸色有些难看:“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歉意,脸上的表情带着歉意。而他狂暴的怒气和恨意在她那淡淡的歉意面前居然显得如此可笑。他察觉到这一点,更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如此平静?!她平静的就像他才是胡闹的人,她的平静好像越显得他的在乎!可恶!
他一咬牙,狠狠的推开她:“滚──”
“啊──”
“爹!”
他很大力,她被一把推的远远的,无法维持平衡,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手掌为了撑住地面有些擦伤。骨头和关节部分受到撞击,头发也乱了。看上去非常狼狈。她只是微微皱了眉头,并未叫痛。她轻轻的叹口气,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慢慢站起来。
她看着他,习惯性的露出微笑。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孩子……”
她的狼狈让他有些报复性的快感。他冷冷的笑了一下:“你慢慢等吧。”
说完,一把抱起企图挣扎开的白枫,施展武功,飞快的离开了她的视野。
夏云看着他们离开,叹口气。
虽然事先也想到会是困难重重,但他会对她出手,仍是不在预料之中。因为他对待女性一向都不粗暴,也鄙视会欺负女人的男人。他真的很恨她吧……
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上都是土,露出的手臂甚至脸上也有擦伤。只是,轻易放弃这四个子从来都不是她夏云的作风。她没有考虑,抬腿就向走。
十年了,她真的很想看看她的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
白畅意铁青着脸,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到山庄就把白枫随手丢给了管家,然后一阵风的向后院跑去。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是潜意识的往后院的小房间里跑。一打开那道门,他就冲过去把那两个箱子打开。一个里面装满了信件,一个里面装满了包裹。他就像疯了一样,抓起那些信件和包裹向外扔,他拼命的扔以至于用力过猛将有些信件抓成纸团或者撕成两半。包裹里面的东西也纷纷跌落出来,多数是小孩子穿的衣服。他扔完了信,看见那些衣服,手上一抖,猛的抓起来就要撕开,却在听到第一声裂帛之声的时候回过神。
有两件被抓在手中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他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随即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信件和衣物洒落了整个房间,他举起自己的手,只看到它们不停的在抖。
老天……
她回来了……
…
夏云走到白云山庄,看见那巨大的八开红漆木门不觉苦笑。这么大的门只有朝廷一品官员才能做,这个宅子也是每一处都违反朝廷法度。他却这么明目张胆的,唉……
不过……
白云山庄……白云山庄……
他把这里叫做白云山庄吗……
她上前敲门,开门的管家看见她跟看见鬼似的,还没等她说话,她的笑容刚停在脸上,就看见他惊愕莫名“嘭”的关上门。
呃……
她有这么可怕吗?
呆了呆,继续敲却不再有人应门。
“庄主!庄主!庄主!”
管家两眼瞪圆,手舞足蹈,声音更是大的可以,在山庄里到处跑到处喊。白畅意刚把房间的门锁上就听见这一声声鬼哭狼嚎的,他皱眉寻上去。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庄主──”管家一看见他就扑上去,“门,门,门……门外面……“
”门外有鬼吗?“他心情不爽。
”不是不是!“管家把头摇的特圆,”是夫人,是夫人啊──“
白畅意心中一凛,侧过脸,粗声说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白云山庄从来就没有夫人!你见鬼了!“然后快步走开。
管家更是双眼爆凸,仿佛喉咙里塞了东西,一手指着大门方向,一手指着白畅意离去的方向,卡卡卡的发出古怪声音却说不出话来。但是庄主既然这么说,管家也不敢自作主张把门外的女子请进来。
只是当天整个山庄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女子正在庄外,不过庄主不准她进来。好奇心强的人时常偷偷打开门去偷瞧她,她手里拿着包袱,有时坐在地上,有时站着,有时望天发呆,有时喃喃自语,若是她瞧见有人在偷看她,会露出礼貌的笑容,却不会硬闯。
她是谁?
这个问题在每个人的眼中都过了一遍,管家知道只是他不敢说。
白枫已经十二岁了,之前那古怪的一幕,虽然完全不明白却也能模模糊糊的有些感觉。心里面有些想法,不敢深想,却无法不想。白畅意一路风风火火的跑着他跑回来,他没有一声抗拒,他已经被那个假设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他在山庄里走来走去,好几次想要跑出去给她开门,却因为害怕而停下脚步。怕什么呢?怕爹生气,还是怕她的确如他所想──真的是那个人……
那个时候她唤他的声音,和眼睛里的感情,让他颤抖,让他胆怯,让他不知为何想要抗拒。她真是的那个人吗?她真的是她吗?她还活着?没有死?他好想好想好想好想见她──
但是,他又怕见到她,他怕自己问她,为什么十年来没有一丝音讯?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他好怕。
天色渐渐暗沉,夕阳在地平线做最后一丝的努力,将五彩的余晖撒向天空。夏云本来是坐在门外的台阶上,这时她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云霞的光芒在她脸上交织出变幻的色彩,温和动人。
“你是谁?”
一个甜甜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夏云随即转身,看到一个小小的女孩子。那女孩穿着淡黄色的襦裙,手挽披帛,头发梳成两个包包,并系上长长的丝带随风飘动。她偏着头看她,脸上的表情是好奇还有一点点的困惑。
夏云呆住了,小女孩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嫩嫩的面颊,让她恍惚。除了她脸上那一丝傲慢的神情,淡黄色的襦裙,脸孔,神态,几乎让她以为时光倒流……
“你……”
她不禁喉头紧缩,几乎哽咽:“你是萍儿?”
小女孩倒不紧张:“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夏云点点头,喜悦的泪水在眼中缓缓流动:“我当然认识你,我当然认识你。”她紧走几步,来到白萍面前,她蹲下来,想要用手摸摸她的脸,却又怕吓着她。
白萍看着她激动的表情,有些胆怯,但她并不想躲开。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我可以抱抱你吗?”
白萍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后退一步。但看见她因为自己的反应,而露出受到伤害的表情时,她犹豫了一下,又向前走了一步,用她的小手摸摸她的脸,然后主动抱着她:“你怎么哭了?哪里痛吗?”
夏云立刻搂紧她。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她的,她的女儿……
“很痛吗?我帮你吹?”
“萍儿……”
“不痛不痛,痛痛飞,痛痛飞……”白萍用她那短短的手臂艰难的抱着她,轻轻的拍。
“萍儿,萍儿……”
“怎么还哭?那么痛么?”小姑娘努力推开她一点,用手摸摸她的脸颊,帮她擦掉眼泪。
“不是……”夏云露出笑容,“是太开心了。”
“开心应该笑,不要哭了。”
“是,不哭了。”
夏云真正破涕为笑,白萍也跟着露出笑容,但她马上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云有些困难的开口:“我在求一个人的原谅。”看着白萍的小脸蛋,又说,“不对,是三个人。”
“你做错什么?”
“……我做错了一件很不好的事……非常不好,让他们伤心了。”
“噢。你道歉了吗?”
夏云轻轻苦笑:“我希望他们能接受我的道歉。”
“他们一定会的。”
“真的?”
“嗯。”小姑娘天真的说,“你长的这么好看,不会有人怪你的。”
她说这话倒还是有些典故。因为每次闯祸后,白畅意也总是说,你长的这么可爱,别人不会怪你的。
夏云一直看着她,她的每一个小动作和每一句童言童语都让她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如果我说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
“为什么?”小女孩不解的微微偏头,“你并没有让我难过啊?”
“我……”
夏云话到口边,突然难以启齿,这十年中孩子们都没有见过她,现在说了他们会信吗?而且,白畅意定对她不在家中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解释,她现在能说吗?该怎么说呢?
“萍儿呢?”
晚饭时间,该到的人都到了,只是白萍不见人影,白畅意自然发问。但是周围下人都面面相觑,表示不知情。
白枫郁郁寡欢的坐在那里,白畅意虽然也是心情烦躁自顾不暇,但还是忍不住问:“枫儿,你怎么了?”
白枫缓缓摇头,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父亲,又随即叹气颓然不语。
白畅意了解儿子的心情,但他不愿在此时谈论这个话题,又无法可想,只好迁怒:“萍儿呢?!”
庄主偶尔有迁怒的坏脾气是众所周知,大家也没有多慌张,只是纷纷低头不发言,让白畅意更是有山雨欲来之势。
“你们──”
“庄主!庄主!”管家又一脸恐慌大呼小叫的跑进来。
白畅意正在气头上,开口就骂:“叫什么叫?着火了?还是发大水了?”
管家愣住:“都没有。”
“那你慌什么?!”
“这个……”管家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再三,吞吞吐吐的说,“萍儿小姐和夫人一起在山庄门口……”
白畅意豁的站起来,没等大家看清楚就消失在大厅里,管家的话同样让白枫傻眼,他站起来只一停顿,也跟着父亲跑了出去。
白畅意走的很急,但这一次他并没有跑,白枫很快就追上他。他的表情很臭,白枫只看了一眼就放弃与他沟通,只是跟在他身边,因为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只觉心跳越来越异常,呼吸越来越急促。
白畅意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可见,他下意识的运功,走路步步生风。很快就来到大门处,他却在这时停了一下,下一刻仿佛是气恼自己的犹豫,他猛的推开门,发出好大一声“嘭”的声音。
“爹?”白萍被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从来不在自己面前生气的父亲满脸铁青。
“萍儿!过来!”
白萍第一次看见如此盛怒的父亲,不觉胆战心惊,反而一步也迈不出去。
“萍儿?!”
这一次,白萍不敢再犹豫,向父亲跑过去。夏云不想在此刻吵起来,虽然心中不舍之极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走开。
“畅意。”
她幽幽的唤了他一声,让他全身一颤。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他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谈谈好吗?”
“你──”
白畅意差点就要骂出脏话来,忽然想起两个孩子,稍微克制,对孩子们说:“你们先进去。”
“爹?”白枫想要留下来,但白畅意一个眼神扫来,让他打个哆嗦,不敢再反抗。
待两个孩子消失在门后,两人终于单独站在一起。
白畅意向她走过去,夏云仰头看他。
一瞬间一种古怪的感觉突然笼罩住白畅意。真是荒谬!他不禁想,他明明很是生气!明明想要骂她!或者干脆动手打她!至少!至少──至少也应该做些什么……让他不会受到她的影响……
她变的更漂亮了,十年的岁月只让她变得更加美丽,她仿佛长高了一些。这十年,她的信他从来不看,她寄来的东西也没有让孩子们用过,这十年……这十年……她是怎么生活的?做些什么?和谁在一起?
胸口一阵紧缩,他吸口气,粗声粗气的问:“你想谈什么?”
夏云也在打量他。他与从前变化不大,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很多烦恼和苦闷。她很想用手抚平它们,却不敢动。
“你……”她张张嘴,真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她眼中突来的柔情让他莫名紧张:“你想说什么?”
“你……好像长高了。”
白畅意瞪大眼,没想到她居然来一句如此无关紧要的话,不免怒气又再升起。
“没事就滚!”
夏云露出尴尬的笑容,有些紧张的将头发抚到耳后:“呃……我其实想说,时间过的好快……”
他没有搭话,只是看着她。天色渐渐暗沉,而天空就像他的心情一样阴云密布,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她的身影和她的话也在他的眼前渐渐黯淡下去。
“你……你……”其实她想说,你恨我吗?我可以看看孩子们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和他们一起生活可以吗?但是,她问不出口,她一走就是十年,他的生活和十年前已经不同,两人也都和十年前不同,他大概已经有了新的家人,她回来只会是打扰。她也想过很多,却还是回来了,她其实不舍求他的原谅,但是,她很想很想孩子们。
可是……
她要怎么开口才好?
白畅意看着她独自烦恼,心中有些快意。至少,她也有心烦意乱的时候。
“……你过得好吗?”
“托你的福。”他讽刺。
“孩子们……好吗?”
“他们很好。”
“那……那……”
他冷笑:“原来,你也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对不起。”
“……”
“对不起。”
“我听见了。”
“我……我想见见他们……”
“你已经见过了。”
“可是……”
“没什么事就请回吧。”他下了逐客令,转身就要回去。
“畅意──”
他停住。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真的很抱歉……”
他攥紧拳头,胸中一片凉意。他想要听的不是抱歉,她从来都不知道。
“我听见了。”
“……”她张张嘴。
“我听见了……”
他默默的重复一边,然后径自走回去,关上大门。
第 6 章
门里面两个小鬼正等着父亲的归来和解释,特别是白枫。但白畅意一出现,只是挥挥手,满脸疲惫。不知为何他们也感到这不是可以轻松问出的问题,只好住了嘴。
夏云决定在门外睡一晚,虽然她也想过是不是回到城里明天早上再来,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睡在门外面比较好。希望畅意会觉得她可怜而让她进庄。
这么想,她就抱着包袱重新在台阶上坐下来。
他真的比十年前长高了,不可思议,还是她的错觉吗?
她闭上眼睛,背靠着台阶一旁的柱子……
虽然白畅意的父母对夏云并不关心,但也没有亏待她的生活。小小的夏云除了没有长辈的爱护和温情,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为了报答他们,五岁的夏云能够做的就是尽量少的出现在人前,从五岁到十五岁的十年中,她只有两次曾经踏出那个花园。
第一次,是在六岁,她的最后一个直系血亲,她的外婆病逝。
第二次,是在十三岁,他们的订婚仪式。
在这十年里,夏云甚至没有走出过街道。她没有参加过庆典,不曾在大街上走动,陪伴她的只有一整个房间的书籍,和一个喜欢在她的花园里练剑的叫做白畅意的人。
那些书是随着她的到来一起带来的,是爹爹的书。而后来,那个白畅意总是从外面给她带来很多的新书。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能让她真正喜悦的礼物。长辈们不关心她,自然不会管束她看书的种类。她的书籍涉猎之广,常常让人难以置信。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经史子集无一不读,无一不精。
一个人,如果什么事情也没得做,只能做一样事的话,大概无论是谁都可以熟能生巧,无师自通吧。
在十五岁以前,她见过的人不多,能叫得出名字的更是用一只手就能数完。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她,这样的环境使得她更容易集中注意力。在八岁的时候,她已经拥有了不起的记忆力。虽然没有过目不完,但是只要她需要、想要记住的东西,还没有可以忘掉的。
“云妹。”
夏云从书本中抬起头,白畅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然后就看见他从满是牡丹的花丛间跑过来。书里的故事通常会描写一个女子或者一个仙子在花丛中的姿态,她是从未见过的。反而常见到一个男孩子处在这样的状态中,庆幸的是这个男孩甚是漂亮,勉强可以抵消男女角色交换的突兀。
“这次又是什么书?”
夏云站起来,为他倒了一杯茶。
“我不知道,是卖书的伯伯推荐的。你自己看看。”
白畅意献上手中的“宝物”,他一路跑来满头大汗,拿起茶杯就喝。
夏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她对书并不讲究,书籍的内容、方向甚至优劣,她都不介意,只是拿起就看。白畅意这次带回来的,一本是游记,一本是小说,一本是野史,还有一本是医术。夏云稍微翻了翻,就放下了。白畅意能够在这里呆的时间不多,呆久了回去会被骂,所以他来的时候,她总会与他先聊上几句。
“这次去了哪些地方?”
她这样问,他就会兴高采烈的回答。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的说给她听,她听得很认真,听过以后会反复回味,保证不忘,仿佛她也随着他一起经历了那些事情。因为常常说,白畅意讲故事的口才也日益提高,有时觉得故事不够,会上酒楼或者街边茶棚一类的地方听说书先生的讲话,再回来告诉她。她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总是透过他,知道的巨细靡遗。
他知道,她会把他说的故事,思考,回忆,然后整理记录下来。偶尔,她会将记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