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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女巫说：“可以杀了，每人杀五个，现在不在场的，等她们来了通知一下。”
几名女巫点了点头，各自走向笼子，从取出五只动物开始动手。
一名女巫简单地用魔杖在它们头上点了几下，那些动物便立即毙命。
“你真恶心。”她侧过脸看着另一名女巫，后者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正慢慢将一只兔子捏死，手上沾满了兔子眼流下的血。“反正它们又没法真正感觉到。”她无所谓地说。
年长女巫看到她们都完成了任务，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向所有人说：“以现实时间为准，再过六小时，杀掉剩下俘虏的一半。”
其他人默默允诺了。
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的白兔，一直安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然后，它眯起红色的眼睛，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那完全不像是动物能够做得出来的表情。
付兰的两句话说得没错，没必要来救卫昕，而卫昕也确实在一开始就打算大干一场。
仅仅从女巫手救回维罗妮卡，这怎么够？他吃了两倍剂量的安眠药，本来就打算如果营救成功的话，就乘胜追击，找到这处教堂，把其他被囚禁的梦者救出来。黑暗修女会的这种做法，让他很看不顺眼，不是因为囤积俘虏、在游戏最后一次性获取大量积分很卑鄙，而是因为妖术会直接影响梦者在现实的身体。尤其是在知道这种妖术，有可能越过梦境缓冲机制、导致梦者疯以后，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只是后来情况有变……
在用左轮接收了哈娜的妖术，并将它的效果反转的一瞬间，他脑闪过了一丝灵感。他无法理解那句咒语的本质，但在反转过程，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他似乎真的体验了被妖术击的感觉……
于是，卫昕决定赌这一把。
在与哈娜的交战，第一次出现的精神恍惚，确实是真的。但之后导致他露出致命破绽的那一次，其实是故意假装的。
了妖术，变成了兔子的卫昕，简直忍不住要笑出来——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他没有失去神智！
但他终于还是没能用兔子嘴巴笑起来，这个兔子的身体与他的意识是几乎脱节的，只能勉强控制它的移动，无法刻意做出太复杂的动作。而所谓的妖术，并没有原先设想的那样玄妙，会将梦者的意识彻底改造掉。黑暗修女会的妖术，只是让人进入了一个更深更混乱的梦境，再利用意识的不定型，将梦者的外形重塑成小动物。至于在这个过程所加入的其他限制，比如刻意扰乱梦者的意识、让梦者的思维无法成形，或是以错误的方式脱离此形态便会导致精神崩溃，这都不在卫昕的考虑之列。
因为这种程度的梦境，在他看来就是笑话。
他是谁？他是不用壳就能做明晰梦的人。他做了近十年的明晰梦，对梦境的熟悉程度无以伦比，在梦的控制力与现实无异。在妖术作用下保持清醒的意识，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于是卫昕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哈娜把自己带回她们的教堂，对黑暗修女会进行一次深入的调察。不得不说，这比原先计划的硬闯进来要轻松得多。在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哈娜估计快到极限了，被噩梦折磨的她大概不会有足够的精神力来对付维罗妮卡。就算自己了妖术以后，维罗妮卡再次被哈娜抓住，他也依然有信心带着她脱险。
还有另外一件事。卫昕有了那么多次运气不好，被各种破事吵醒的经历，那些梦境结束瞬间的感觉，已经被他牢牢记住，只要意念一动，便能主动控制自己醒来。刚才他已经试过几次，都能轻松地碰触到梦境的边缘了。
这下不仅能随时解除妖术，以后也不用担心主动脱离梦境的问题，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以前竟然没想到，究其原因，大概也只能说如今的能力提升是战斗经验的沉淀了。
卫昕用那双兔子的眼睛，望向那些囚禁梦者的笼子。真是扫兴，变成兔子以后，视野形态还和作为人类时一样，这种只做表面功夫的妖术没办法让人体验真正的、属于另一物种的世界。
抱怨着奇怪细节的卫昕，并没有停止对目前局势的思考。刚才女巫们的行为，让他有些疑惑。她们似乎并不像他和维罗妮卡猜想的一样，抓俘虏是为了让领阿碧丝在最后一刻杀掉。这些下属们处理掉囚禁时间过长的梦者倒是很正常，但那个年长的女巫最后却命令她们在六小时以后进行一次更大的屠杀，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这些梦者不是为她们的领准备的吗？
而他从一开始就期待见到的女巫阿碧丝，直到此时也一直没有出现。卫昕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冲动，没有马上恢复人形，而是继续耐心等待，希望获取更多的信息。
把他抓回来的哈娜，在处理完那些小动物之后，便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想必是在恢复精神力。其他女巫都出去了，只留下一个短女人，在笼子间巡视。
卫昕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哈娜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在意。
期间又来了几个女巫，杀了几个梦者，不过她们都没有带回新的俘虏。
依然没有收集到有用的信息，卫昕不禁叹了口气。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竟然造成了一声兔子叫。哈娜不由得好奇地跑过来盯着他，就连卫昕自己也吃惊不小，兔子叫还真是很少能听到……
哈娜逗弄道：“你叫什么呀，小家伙。”
卫昕当然不能回答，他面对着几乎要贴上笼子的女巫的脸，只好转过身去。但哈娜竟然把手伸出来揉捏着他的尾巴，让他极度厌恶，一下跳开了。
“嘿嘿，还是乖乖地呆着吧。”哈娜说，“阿碧丝大人倒是不屑于用你来威胁暴君，她自然有办法取胜啦，那东西绝对会很厉害的哦。不过在暴君面前虐杀你会是个什么效果呢？真期待啊。”
惹得小窗暴走你就等死吧，混蛋。卫昕在心里骂道。
不过，自己根本就不会给她们这种机会。只是女巫所说的，阿碧丝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她让手下抓取俘虏，却不自己杀掉拿积分，实在是很蹊跷。
正思考着，教堂的大门忽然打开，几个女巫走了进来。
“有人要攻打教堂，正向这边过来。”
“是谁？”
“一个穿黑色重甲的武士。”
………【第三十章 拥抱的方式不对】………
卫昕摇了摇兔子头，长耳朵垂了下来。维罗妮卡还真是冲动啊，就算她来救他，他也是担心多过感动。
“啊，是那个人。”哈娜说，“确实有点棘手呢，她的装甲能防御我们的魔法，而且极难打破。”
“就一个人而已，紧张什么？”
“我们有这么多人，她不可能撑多久的。”
“嗯，那倒也是。”哈娜敲了敲关卫昕的笼子，“你的伙伴要来陪你啦。”
“我看最好不要。”
白光闪过，恢复人形的卫昕抽出了那把黑色左轮，横向执枪，直指哈娜的眉心。
围在他身边的女巫们，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神色严峻地拔出魔杖。
“你……怎么做到的？”在他身上，哈娜已经见识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
卫昕偏了偏头，说：“接下来会更离谱，可惜你看不到了。”
食指微动，粉色头的女巫已经倒下，尸体很快消失。
无数道法咒射向卫昕，如同一场由绚丽极光扭曲而成的风暴。
而处于肆虐风暴心的他，只是以怪异的执剑式手法，轻轻偏转了一下手的黑色左轮。
*******
“请等一下，维罗妮卡小姐，不要激动。”付兰挡在维罗妮卡面前，阻止她继续向教堂前进。
“你让开好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维罗妮卡不耐烦地说，试图绕过这个挡路的人，几乎要忍不住抽剑砍他。
付兰挥动着双手，宽大的袖子上下翻飞：“都说了不要继续往前了，阿赖耶他不需要你去救，你要是过去了，说不定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怎么可能不用去救？他可是了妖术啊！倒是你，怎么老是阻止我，如果你不是男的，我都要怀疑你是黑暗修女会的人了。”她忽然抬起手，长剑架在付兰脖子上，眼神一凛，“还是说，你是要害他！”
付兰当即停下动作，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真的不用去救他，那家伙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态度这么诚恳，哪里像是坏人啦。”话是这么说，他那张狐狸脸是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维罗妮卡冷哼一声，长剑侧砍，付兰实在没办法，只好堪堪躲过，踉跄几步退到一旁。“真为阿赖耶的未来担忧啊。”他望着她的背影，用她听不到的声音说。
站在教堂大门前的维罗妮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力量集到自己的武器上，大喝一声，劈向了钢铁大门。
“哎呀！”她忽然叫起来，呼吸顿时一窒，张着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劈出那一剑的同时，大门出乎意料地打开了，卫昕全身僵硬地呆站在那边，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劈下。
“你……没事吧？”维罗妮卡好半天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然后她看见一缕断飘落，血沿着卫昕的脸流了下来。“阿赖耶！对不起啊……我会赔你积分的。”她后退几步，捂住嘴紧张地说。
“混蛋！我还没死啊！”卫昕感觉自己的心脏终于重新开始跳动，从刚才的震惊恢复过来。这也太可怕了，要是他刚才再向前一厘米，或者她的手再稍微伸长一点点……
“太好了！你真的没事呀~”
正在擦拭血迹的卫昕，忽然被扑上来的维罗妮卡紧紧抱住。望着远处一脸戏谑的付兰，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维罗妮卡，下次再抱的时候记得脱掉盔甲吧……”卫昕无奈地说。
相比被一个比自己还高大的大铁块用相当于禁锢的方式抱住，卫昕更期待的还是身材娇小的少女扑向自己，如果不行，至少也应该是一个柔软的拥抱。
“讨厌……”
维罗妮卡放开他，撅起嘴说。
好吧，其实这样也还不错，卫昕嗅着她留在自己身上的淡淡香味，心情愉快地想到。只不过——“我建议你还是脱掉盔甲，我们再抱一次。”他一脸认真地说。
“混蛋啊你！这身盔甲要脱掉太麻烦了！而且你还想出现上次那种事吗？”
“啊，那个嘛，不用担心，女巫们已经都被我解决了。”
维罗妮卡把头撇向一边：“那也不行。”
卫昕笑道：“那你欠我一个拥抱好了。什么时候被安排来国采风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到时候要还的。”他已经把她当朋友了，说出自己的真实地理位置也没什么。
“诶？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意外地问。
“我们第一次在梦世界见面，你说你那边的时间是下午。第二次，大概是临近你的正常起床时间，也就是你那边的早上七点左右。再根据我这边的时间推算，两次见面只间隔了一天，在时区上却出现了如此大的差别，只能认为你是经常在全球各地跑的人了。而根据你这种观光型玩家的性格，我猜你不是旅游杂志的专栏作家，就是喜欢环游世界的千金小姐。”
维罗妮卡扬起细长的眉毛，赞叹道：“猜得好准……我确实经常在各国之间游玩啊，不过我本来就是旅行家，给杂志和电视台做专栏只是偶尔兼职。”
卫昕摊开双手：“所以呢，有机会的话要来这边玩哦。”
“到、到时候再说吧……你这人真是的……”
“好啦，二位聊得是很开心，不过我想也是时候欣赏一下阿赖耶的战果了吧。”付兰忽然插到两人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走进阴暗的教堂。
教堂内部一片狼籍，到处都是碎木片和碎石块，还有十几个笼子打翻在地，各种小动物在地上茫然地爬动着。
“为我们讲解一下。”付兰对卫昕说。
卫昕说：“借助她们自己的攻击，把大部分了妖术的梦者都杀死了，也就是释放掉了。在场的女巫都被我反击出去的妖术变成了动物，只是混在了剩下这些俘虏间，分不清了。当时的场面太过混乱，我也没办法。”
维罗妮卡惊讶地说：“你一个人打败了所有女巫？”
卫昕笑道：“吸收对方的攻击，再反击出去，这是你给的灵感。”
“但我的盔甲最多只能完全吸收掉我能看破的攻击，其他的部分都是靠精神力硬抗下来的，做出的反击也没法随心所欲，必须加入我自己的意念，那样就失去了原先的效果了。比如妖术，我就没办法通过反击来把她们变成动物。我们的能力，差别还是很大的……”维罗妮卡说完，又问，“可是你是怎么解除妖术的呢？”
卫昕神秘地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好吧，我也知道那不简单。阿赖耶，忽然感觉，你一下子变强了呢。”
“原来就不弱，只是刚刚进入梦世界，没适应罢了。”
“脑子也忽然好用起来了。”
卫昕摇头道：“别说得好像我原来是个傻瓜一样。我说了之前是没适应，熟悉了游戏玩法以后，我还是很厉害的。”
“先别得意了。”付兰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小动物，“这些怎么办？”
“等她们的领阿碧丝回来处理咯。俘虏们都是借她们自己的手杀死的，后果可想而知啦。”
维罗妮卡默默点头，说：“的确，本来是要给她们主人使用的俘虏，现在全部变成了她们手的积分，那个阿碧丝知道以后一定会大雷霆吧。你不亲手杀死她们，而是让她们去承受主人的怒火，真是够绝。但还剩下的那些梦者怎么办？”
卫昕叹息道：“没办法了，被其他人杀死的话，现实的他们会疯掉的。我刚才失手把所有女巫都变成了动物，其实应该留一个女巫处理这事的，或者我当时就利用逆转的妖术释放他们。可惜那时的战斗实在太混乱了，顾不来这么多。”
付兰说：“好吧，没我们事了，撤。”
“等一等啊。”维罗妮卡叫住转身欲走的两人，说，“阿赖耶，你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了吗？难道你冒险来到黑暗修女会的总部，不是为了解救所有被囚禁的梦者吗？”
卫昕停下脚步，微微低头，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对不起，维罗妮卡，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烂好人，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短时间内找不到办法的话我也不愿多费心思，毕竟在这里停留太久，阿碧丝一定会回来的。”
真实的原因，他不大愿意说出来，因为那其实显得有些小心眼。
黑暗修女会的这种行事风格，不知为什么，让卫昕联想起了自己大学军训时听说的事。女生为了拿到内务评比的第一名，通常会把卫生工作做得非常细致，甚至到偏执的程度。她们会凌晨就起来整理内务，会把被子用水打湿，只为叠成标准的豆腐块，为此可以连觉都不睡。也许女性天生就会选择这种不择手段的方式吧。
这其实是很不起眼的小事，也不是说卫昕歧视女性什么的，因为男人之也会做出类似的行为。他所不爽的是，社会大众对此竟然是一种支持的态度。那些拼命做好内务的女生一定会在军训时得到嘉奖，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军训都会有这样的事，已经屡见不鲜。黑暗修女会的行为，放到现实当然不会得到支持，但是与那些被夸奖的行为，在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扩展到更多领域去，类似的行为依然有很多，只不过形式上处理好的话，是会很自然地受到赞扬的。
当然，这不是全部的原因，卫昕自己也有一部分拯救梦者的动机。只是他时常会以一些在常人看来奇怪的标准，来衡量眼前的事物罢了。
一旁的付兰似是早已看透他的心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维罗妮卡则是咬着嘴唇，看了一下那些小动物，说：“好吧，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我们能力有限，到此为止就好。”
付兰说：“那么我们走吧。维罗妮卡小姐现在，怕是特地在工作时间抽空进入梦境的吧。阿赖耶真是幸运，能让你如此地关心。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太大的妨碍。”
维罗妮卡低头轻笑：“没事的，不过我也该走了。”
付兰说：“那么再见了。”
“希望在战场终结之时，你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阿赖耶。”
卫昕向她挥手道别：“我会的，再见，维罗妮卡。”
*******
“我怎么睡在地上！”醒来的卫昕大叫道。
“废话，难道你想同床共枕？”付兰说。很显然他在进入梦境之前，把卫昕蹬下了自己的床。
卫昕摇了摇头，瞥了眼手机，又叫道：“怎么已经是号早上了！不是说安眠药只能撑一小时吗？”
付兰耸了耸肩：“梦境的时间流逝不是匀的，会受很多因素影响，尤其是你还过一次妖术。但具体怎么计算梦境和现实的时间比，我一直搞不清楚。至于领主是怎么做到时间同步的，我没法理解也不想管。”
“这样不会很麻烦吗？”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时间差的。”付兰望了一下天花板，又说，“只能说你运气不好，还是接受这个事实吧。”
“什么事实？”
卫昕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
“滚！我不要接受和另一个男人一起过夜的事实啊！”
………【第三十一章 中秋之夜】………
“喂？妈妈，秋快乐。”
“我知道你们又做好菜啦，不用老是抱怨我又不在家，我这边也有大餐的。”
“赏月？估计他们没那么好兴致，今晚又是一起到kTV去玩。……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爷爷奶奶呢？噢，散步去了，那代我向他们问好。对了***病好了吧？”
“那就好，老爸呢？嗯……叫他接一下吧。”
卫昕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听到电话那边父亲的声音。
“爸，秋快乐。”
“我这边还好……补考过了，放心。段考还早呢……知道了，到时候会复习好的。”
“那个……”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说，“没事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