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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没有报酬还让人做事，我就是替人白干活的命，看你的样子好像这工作还应该让我满意似的。”马切换到意识对话模式，抱怨道。
基拉耐心地再次问道：“连我的能量都算上，也是三人份？”他自恃是高层科研人员，以往即使是提出制造那些只存在于科幻小说的兵器，马也不会要求那么高的能量配额。
“当然是连你的一起算上。天啊，难道还要我说得多清楚才行？这种事还要我给你解释一遍……性质不同的梦境能力之间，想要强行理解的话当然要付出更高的代价，可悲的人类为什么总是不能互相理解呢？果然孤独才是宇宙的形态。”
基拉一改原本温和的形象，双眉紧锁，略带愠色地来回踱步。“你都计算出来了，如果仅仅因为我付不起能量配额就不输出结果，对你自己不是一种浪费吗？”
“天狼星公司给我开了高级VIP信用卡式能量悔恨型回溯系统，我可以无视时空限制预支未来的能量来进行运算，但如果算出结果后我后悔了，或者遇到你这样令人伤心的买了东西不付钱的无耻小人，就能启动悔恨回溯模块，将消耗的能量归还回去。”
基拉无奈地扶额叹息，对于他这样的正统科研人员而言，和一个口胡式的科幻小说里的机器人对话，真是伤心又伤身……
他的队友们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只知道马似乎分析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基拉却付不起能量配额无法取出结果。但他们并不关心那是什么，反正已经胜券在握，加上又都消耗了大量精神力，都是一副漠不关心地姿态，坐等游戏结束。
基拉最终只能同意马启动能量回溯，马说：“在取消掉这次无聊的运算之后我必须通知你一下，你们的核弹群已经全部命目标，直接死亡人数是两千万，造成的地质灾害还将继续扩大这个数字。可怜的地球人，我都可以像数羊一样数着你们的名字睡觉了，可惜两千万个名字半秒钟不到就能数完，我还得放慢度。”
基拉习惯性地无视掉它后来那些话，透过舷窗欣赏着地球表面那些在各处闪现的火红色光斑，接着问：“效果还行，毁灭高达呢？”
“毁灭了，真是令人伤心。”
毁就毁了，虽然死了一个队友，但那个驾驶员一直让基拉觉得幼稚。他自己选基拉大和的形象只是因为觉得好看，但那个选真飞鸟的梦者还真是狂热，不仅想要靠爆种在梦世界解决一切战斗，就连刚才为了提高效率不让他驾驶专属机Destiny…Impu1se，而是驾驶战略级的机器人毁灭高达，他都要抱怨半天。跟这些人共事真是伤脑筋。
但他还是对一名队友说：“把机体传回来的最后影像播放一下。”
屏幕上出现了满目疮痍的城市，刚刚屠城完毕的毁灭高达正准备通过空间跳跃前往下一个目标点，却现了地平线尽头那一团高山似的巨大黑影。现了敌对梦者的毁灭高达，自然是迎上去，火力全开轰向黑影。
但只过了几秒，录像画面便成了一片雪花。
控制台前的梦者抬头看着另一边投影在半空的复数监视画面，沉思道：“那东西之前所在的城市还被核弹轰击过，不过没杀死它，黑影反而变得更大了。而且它的移动度不比空间跳跃差多少。”
“不用管它，撞击还有多久生？”
“已经加到极限，十分钟之内月地撞击就能实现。”
基拉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悠闲地坐到星舰的指挥席上，对马说：“给我倒杯咖啡，这个不需要能量配额吧。”
尽管马在给他端咖啡时依然抱怨了一大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月球上那个使左轮的小子早就不知死哪去了，地球上那团阴影虽然已经成长到山峰般大小，正在加紧毁灭各处的大城市，但面对月地撞击它却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反抗。于是他现在只要等着结果就行。
九分钟后，月面前方已经出现了绚丽的金色，进入大气层的月球就像一颗银灰色的大铁球，摩擦出大量的火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部分月球表层已经溃散脱落，在地球上降下铺天盖地的火雨，大陆的边缘部分直接没入海底，板块间也出现了被击穿的痕迹，喷射出上百公里高的岩浆。这幅毁灭性的图景太过壮丽，以至于看上去反而没什么震撼感，反而有种玩闹般的荒谬。
基拉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队友们展开双手，正要宣布他们的胜利，趁着游戏剩下的十几分钟庆贺一下，却现他们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舷窗外。
月球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急忙走到控制台前。
负责监控的梦者从震惊恢复过来，一阵狂按，身前飞出大量的悬空窗口，从各个角度以各种扫描类型重放刚才那几分钟的画面，但无论是光谱反馈还是引力波监测，都看不出月球是怎么消失的。
在它和地球只差毫厘的时候，它就那样凭空消失了，不是被摧毁也不是被进行了空间转移，而是完完全全地凭空消失掉。
“是那个黑影干的吗？”基拉想起毁灭高达传回的影像，那团黑影能将任何武器直接吸入体内，如同黑洞一般。
“不是，它不在那儿。”
“那是……”
正当此时，马忽然向他们招了招手：“有你们的电话，从地球上打来的。真好啊，在世界末日的时候还记着打电话，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朋友呢，实在是令人想哭。”
基拉一脸疑惑地过去接起通讯器，毁灭高达的驾驶员已经死了，地球上还有谁能联系到他们？
“嗨，是我。”
基拉皱眉：“你还没死？”
通讯器另一端的卫昕笑了笑：“这不是重点，我想请你们现在马上到我这边来，就是刚刚的月球撞击点附近，你们应该能很容易查到我的坐标。”
“为什么？”
“有些事要聊。”卫昕说，“嗯，当然，你们怎么肯轻易过来呢，这不是自投罗吗？但你们不来的话，也是死路一条。”
他话音刚落，飞船上便响起了警报声：“警告，检测到特定类型雷达波，本舰已被高能射线型武器锁定。”
没等基拉开口，卫昕就继续说：“不用猜了，就是创世纪大炮，虽然是削弱了的版本，对付你们星舰已经绰绰有余了。怎样，要不要过来？我是真的有事要谈，而且必须当面谈。”
队友们询问地看向基拉，他在不停闪动的警报红光抱起双臂，沉思许久。
“我们过去。”
………【第四十四章 拒绝万物的黑白少女】………
卫昕负着双手，低着头，在浅濑面前来回踱步。像座山一样矗立在他身边的浅濑，此时却是蜷着身子，半哭半笑的笑竟然露出了和卫昕一样的困惑表情。他们的目光不时交会在一起，却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某一处。
两人身后那个被月球碎片撞击出来的大坑，不知为何已经填满了海水，形成一个湖，原本沸腾的熔岩仿佛被什么力量阻止，在海水之下形成了火山岩构成的湖底。如镜般的湖面上，忽然映出了一艘星舰的倒影，它像个大大的幽灵一样悬停在半空，不知是以何种动力驱动，竟然没有在湖面上激起一丝波澜。基拉大和依然是一个人降临地面，大概是因为那种护盾只能提供给他一个人吧，卫昕向他微微点头，算作是打了招呼。
“把那艘飞船上的武器停掉吧，我这边已经放手了。”卫昕把一颗大得惊人的、如同由活动的闪电铸造而成的子弹扔在地上，那枚吸收了创世纪大炮能量的子弹很快消失了。卫昕接着说：“浅濑你打不死。但如果打到我身上，她也会阻止你的，就像刚才你们看到的月球一样。”卫昕并未指明，基拉却已明白，他后半句话所说的“她”，所指的并非是浅濑，而是另一边静立着的那名少女。
基拉只看了一眼，便不自觉地移开目光。不是因为少女长得太恐怖，让他不自觉地躲闪，事实上，少女算得上是清丽，瀑布般的黑，制服式的短裙，轻易勾勒出一道倩影。只是她的身影实在过于特别，即使是在梦世界之，也显得无比怪异。
那个少女，只有黑白两色。
就像是从素描本上走下来的画人一样，以黑与白描绘出身形的少女，给人一种极为不真实的观感。
“就是她让月球消失的？”基拉终于忍不住，向卫昕悄声询问。
“嗯。”卫昕点点头，对少女说，“好了，现在我们都在这里，把你之前承诺的答案给我们吧。”
少女向他们深鞠一躬：“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但要让我解释这一切的话，我也不是太清楚。月球确实是我弄没的，这片区域也是我修复的，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到这个梦境里来。更重要的是，我想拜托你们找到我妹妹。”
卫昕说：“你这个答案什么也没解释清楚。”
少女垂下眼睑，漆黑的双瞳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因为我真的不是很明白生了什么事，我只想找到我妹妹。”
基拉轻叹一声，对着卫昕说：“我还以为你让我来是为了给我一个解释，没想到你之前根本就没问清楚。”
卫昕耸耸肩：“她的出现本来就不正常，我联系过领主，但那家伙明显是心虚躲起来了，没有回应我。你看起来不笨，游戏里出现这种事，我想你也知道当前重要的是弄清情况，我们之间的杀人竞赛能不能暂时先放一放？”
“我们的月球炮弹已经被她毁了，除了问清怎么回事以外，我想也没什么别的事好做了。”基拉瞥向少女，又叹息了一声，自己这份能量配额交给马，还是能再次启用创世纪大炮的，但没弄清楚情况之前，他也对输赢失去了兴趣。于是他向卫昕点头表示同意暂时和解，大家都是明白人，梦境游戏出现了能让月球凭空消失的陌生梦者，这件事本身比游戏的结果重要多了。
少女微微低头，对他们说：“我……能不能插一句话？其实……是这样的，你们联系不到那个领主，是因为我的存在，让这个梦已经独立出来了。在找到我妹妹之前，你们是回不去的。而且……时间轴也已经从原来的梦境独立出来，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这个梦境会太快终结。”
卫昕挑起眉毛：“你这已经是在威胁我们了。”
“实在抱歉，我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你都已经这么强了，还用得着我们帮忙找你妹妹？”
“有些事情，我确实是办不到，比如搜索一个人的位置……”
基拉说：“你没有壳吗？”
少女摇头，卫昕不由得心下一动，但很快掩饰了过去。
基拉又说：“那把你妹妹的名字告诉我。”
少女犹豫了一下，说：“她也没有壳。”
基拉抱起双臂，皱眉道：“好吧，两个没有壳的梦者，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闯入我们的梦境游戏的，趁着领主开小差才偷偷进来的吗？这可一点不好玩。”
少女偏过头，过了很久才重新看着他们，轻声道：“我们……不是梦者。”
“不是梦者？”基拉不禁惊讶地问。
卫昕也是吃惊不小，虽然他自己就是没有壳的人，但至少也是在第一次战场，经过领主确认了身份的正式梦者。而且他也是被动地通过领主的梦境拼接，才得以接触真正的梦世界，在成为梦者之前，他是绝对没法做到这一点的。于是他问：“难道是这次的领主心血来潮把你们拉进来的？他搞什么飞机？”但说完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眯起眼睛，对少女说：“不对，你知道梦者的存在……”
少女点点头：“因为我和妹妹，曾经是梦者。”
卫昕和基拉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基拉继续问她：“你究竟是什么人，必须先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否则我们没法帮你。”
“对不起，我刚才太紧张了，没把事情解释清楚，耽误了你们好多时间……”少女双手放在黑色的短裙上，不安地绞着手指，“我和妹妹曾经是梦者，我在梦世界用过的名字是莫颜，妹妹的名字是莫语。但我们因为自身的原因，没法正常地以梦者身份存在下去，因此早就自行毁掉了壳，放弃了梦者的身份。原本是已经能做正常的梦，不会再接触梦世界了的，可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半夜醒来时忽然现妹妹的情况有些不对，知道她是被意外卷入梦世界了，于是只能自己跟过来，然后就遇到了你们这个梦……”
卫昕咬着指甲陷入了沉思，莫颜这番话，存在太多令人不解之处，他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说你已经不是梦者，那么如何能进入这个梦境？”
“实不相瞒，当我还是梦者的时候，几乎没有谁的梦境能力能强过我的。虽然抛弃梦者身份已经很久了，曾经的本领多半还在的。”
“看出来了，你能直接让月球消失，这就不是一般梦者能做到的。”卫昕看着她，又说，“可是，既然如此之强，为什么还要主动放弃梦者的身份呢？就算你对梦世界不感兴趣，也不可能仅仅因为想要做回正常的梦就抛弃这个身份吧？还是说……你之前提到的那个‘自身的原因’？”
莫颜点头，解释道：“就像你们所看到的这样，我这个形象只有黑白两色。而事实上，在现实之，我的世界也是如此……而妹妹莫语，她比我更可怜……”
通过莫颜的一番诉说，他们才了解到，眼前的这名少女与她的妹妹存在天生的基因缺陷，各自的身体都存在一些病患，并且现有医学条件无法治愈。而也许是因为这种天生缺陷，她们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姐妹俩是被孤儿院抚养长大的。
莫颜自一出生开始便没有色感，她所看到的世界只有黑与白，光与暗，一切颜色在她看来只有灰度上的差别。由于天生就缺失色感，她一开始连黑与白的概念都不存在，是掌握了语言能力之后，通过他人的解释，才明白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因为在她的世界本来便没有其他色彩。没有对比，便无法生成其他颜色的概念，她的世界一直如此单调，只有黑白两色。即使是到了梦世界里，由于概念的直接缺失，她对自我的残缺认知已经无法扭转，就连别人看她，也像是看一个黑白世界走出的人一样。
而莫语的身世则更为凄惨，她天生不能视物，没有听觉，甚至还缺失了触感。这样一个女孩，在现实该是活得多么艰难，全靠姐姐莫颜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她才能顺利长大。因为天生缺失听觉，莫语无法学会说话，甚至不能像与她情况相似的海伦…凯勒那样，依靠触摸别人的喉部，通过感知声带的振动来学习声，因为她连触觉都没有。加上她是个盲人，在生活会遇到很多麻烦，因为没有触感，受了伤都没法感觉到，对于不能视物的莫语来说，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致命的危险，她唯有与姐姐相依为命才能活下来。
“但到了梦世界之后，她变得比我更为强大，或者说……更为危险……”莫颜垂着眼，谈起这段过去，几乎已经要让她落泪，但她仍坚持说了下去，“莫语的感知能力之缺失了太多，第一次进入梦世界时，甚至无法为自己塑造一个稳定的人形，那时的她，看起来太可怕了……好在我后来掌握了一些方法，终于将她的形象固定了下来，可是因为我的原因，在你们看来，她应该也是黑白的吧。梦世界，莫语实力已经出了常规范畴，你们应该知道梦者使用能力的最大前提是理解，如果理解度太低，便无法打破对方的防御，也无法阻挡对方的攻击。但如果理解度低到一个极致，或者说从一开始便没有那种概念的话，情况会完全相反……
“她没有触感，因此任何物理性伤害对她都是无效的。她没有听觉，不能说话，与这个世界几乎完全不能交流，于是任何梦境能力，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理上的，在她身上都会完全失效。莫语她……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
卫昕听着她的话，嘴巴久久都合不上，他完全想象不到，梦者之还能有这样的存在。
而基拉在震惊之余，向莫颜提出了疑问：“按照你所说，莫语只是无敌而已，但她本身应该只是个无害的少女啊。恕我冒昧地猜测一下，现实严重残疾的她，大概连正常的人格都没有吧，她的智力水平应该还维持在婴儿水准，最多也不会过两岁，因为正常人需要的感知能力她都没有……这样一种意识，到了梦世界里，基本不会有主动攻击的**，那么你为什么要说她是个危险的存在呢？”
“的确如你所说，妹妹她只有两岁小孩的智力，人格根本就不健全。但正因为她的意识是如此地……畸形……”莫颜深吸了口气，终于挤出了那个词，叹息道，“因为无法感知，她本能地拒绝着这个世界，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在梦世界，任何接近她的东西，都有可能失去固有形态，无论是扭曲还是崩溃都有可能。而若是被她直接碰到，再强大的存在也会破碎。因为她的思维波动完全不可推测，有时还会出现更多无法理喻的现象……但最重要的是，她的存在本身，对任何梦境都是一个威胁。由于她那特别的意识存在形式，梦会被她轻易揉碎，或者因她而产生裂缝。那种事她可能完全就不知情，而身处那样梦境的梦者……”
莫颜停了一下，像是被勾起了极可怕的回忆，用颤抖的声音吐出了后半句话。
“那些梦者，有可能会连同那个梦境一起，被彻底毁灭。”
………【第四十五章 格尔尼卡圆舞曲（上）】………
“彻底毁灭？那是怎样？”卫昕问，“是意识的消亡，梦者在现实的躯壳变成植物人？”
莫颜摇头。
“那么……是死？是和屠梦者一样的效果？”基拉迟疑地问道。
莫颜依然摇了摇头：“比死更可怕，那是……”话到嘴边，她却睁大了双眼，漆黑的双瞳一下缩小，住口不言，那张黑白画似的脸显得更为憔悴。
“是什么？”基拉继续追问。
“我不能说！”莫颜忽然尖叫道，然后紧紧地抱起双臂，蜷缩着蹲在地上，瑟瑟抖，“对不起，我真的说不出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