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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他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整个天下,只有昆吾,云中,九幽,僬侥四城居民全部是修士,其余修士分散各地,要么是在荒山野岭中开宗立派,要么就隐居于凡人中,逐浪城便是修士与凡人混居之地,且又是交易大邦,便是凡人店铺也可能淘到好物,所以到了逐浪后他就给了小师叔一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他记得当时一共给了二十五锭银元,如今全躺在柜台上。
小师叔啊,我让你记得给银子,没让你全部给啊
一千二百五十两,纵是风海楼离开凡世几十年,仍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肉痛。
“老板,刚刚送来的是我朋友”
他一开口,那老板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结结巴巴道:“这位公子,这是那位姑娘放在这的,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您、要不您收回去吧”
说着他似乎想起那白衣女子身上不可冒犯的凛冽之气,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不是不爱财,而是不敢要,能一眼不眨丢出那么多银子的人岂是他一家小小的医馆能招惹的,万一被按上欺诈的名头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他着实想不出那白衣女子是从哪拿出这么一堆换算起来估计百来斤的银子。
说起来那姑娘算上背后的剑匣估计也差不多同重。能拿得起这等重量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常人。
风海楼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朋友来自关外,不通此地人情风俗,老板莫见怪。”
说着便只留了一锭银两在台面,他不敢在这老板面前将那剩余银两收回储物囊,只能用布包了背到身后。
“这些老板先收着,药材尽量选上好的,不够便与我说。”
比通常所需的诊金高了一截,却又没有高得离谱,老板见了面露喜色,便不去计较之前那些疑惑了。
少女伤得不轻,来时路上长离给她服了一颗丹药,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对方是凡人体质,若再服丹药有可能承受不了,所以还是找凡间大夫诊断比较妥当。大夫把过脉后说少女只是受了刺激才昏睡不醒,好生修养几天就可以,他这才稍稍安下心。
担心术法留有后遗症,加上不急着赶路,风海楼稍忖度便对长离说想等那少女恢复后再离开。
提议的时候兢兢战战的,若问为何会对小师叔如此敬畏,一方面是因为没见过几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去年门中试炼由这位小师叔负责。
“师妹她刚出关,不太熟悉新来的弟子,所以下手可能有点没轻没重,哈哈哈”结束后,云逸看着哀鸿遍野的试炼场,干笑着解释。
修为压制在金丹中期的长离以及一柄木剑,没让参与试炼的七十八名弟子们撑到三刻钟以后。
当时风海楼将平时积攒的灵石全部砸了出来,辛辛苦苦布下了注重防御的玄武阵,打算龟缩一个时辰熬过试炼,没想到长离三剑就挑破阵势。出来后他躺了三天床才能下地,之后每每见到小师叔就本能地想拔腿就跑。
同行那么多天后虽不至于像以前见到长离就噤若寒蝉,可终归还是有些心悸的。所以在这节外生枝的环节格外紧张,生怕被呵责。
“不如小师叔您先回去?师父在等着那些器具,我把这位姑娘送回家就回去。”
“好。”出乎意料的是,长离立刻答应了。
太过平淡的语气让风海楼不禁怀疑,若他提议的是把那个少女丢下,对方也会是同样的回答。
说完长离片刻都没多留,一眨眼气息已远在风海楼可探范围外。
“好快”他又一次感慨。
这时,一声轻微的呢喃传入耳中,他看向床上的少女。
只见对方修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了!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再找大夫看看?”他高兴地丢下一连串问题,少女却只是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苍白的面容上缓缓出现迟疑的神色。
“你是谁这是哪里?”她扭头看向风海楼,轻声问道,接着又迟疑地说出几个字,让风海楼当即愣住。
“我是谁”
状况太突然,风海楼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却见少女突然尖叫一声坐了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浑身不住颤抖,伴随着喉中溢出的破碎话语,呼吸愈发急促,浑身透漏出痛苦感。
“气神永安!”风海楼急忙捻诀,点住那少女眉心,驱走她身上的狂躁惊惶之气。
待对方再度沉沉睡去,他试着探入对方记忆,却感受到一股斥力。
少女体内竟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灵气,这是修士才有的天赋。
他没有带测灵石,但已能笃定对方是个绝好的修真苗子。
念及那邪修抽干其他少女的血,却独独想在她身上施加术法的做法,风海楼恍然大悟。
多半是看上了这少女的根骨。
接下来怎么办?
看向对方安静的睡颜,之前他都没好好打量过少女的模样,如今一瞧,发现对方五官生得十分精致,便是和以容貌与剑术出名的小师叔相比,也不见得逊色多少。
如今门中的师妹们,好像都没有她长得好看呢,他心不在焉地如此想,片刻后忽然惊醒道:“怎么想这些!”
重重给自己脑门来了一下,思考片刻,他伸手截了少女身上半截衣袖下来,从储物囊中搬出十几颗灵石摆将那片衣料围住,捻出一道符贴了上去。
此乃追踪之阵,不多时便有一缕白雾自那片衣料中升起,往北方飘去,他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白雾所去之地就在临镇,风海楼抵达后,入目却是触目惊心的惨状。
偌大的府邸已是一片焦墟,官府在外贴了封条,但还没来得及清理里面,起居室的墙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在废墟中转了几圈,最后在镇宅的方位布置下法阵,启动便见阵中浮现出模糊的影子,还原了当日的情景,那邪修竟是将除了少女之外的人全部杀了,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
天明后,风海楼去了离这最近的宅子。
接待他的是个文士打扮的年轻男子,听到他询问有关那座府邸的事,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匆匆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他后便像送瘟神一样把他送出门。
太过惨绝人寰,寻常人谁也不愿意与之有所牵扯。
十几天后,风海楼回到云浮山,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将那个少女也带了过去,他将对方安置在山脚一个镇子里,道:
“一个月后便是山门开放之时,以姑娘的资质,定能穿过参道,后会有期。”
说罢便御剑离去,身影化为一道光消失在天际。
少女低下头,展开手心被揉成一团的纸,比常人颜色略浅的眼眸中浮出一丝迷茫。
纸上工工整整写着三个字:钟明烛。
这是她的名字,是风海楼自那年轻文士口中打探来的——姓名生辰涉及人之本源,便是法力通天的修士也无法推测出来。
如今,这三个字便是她与过去唯一的关联了。
第二章()
大半个月后,钟明烛踏上风海楼临别前指示的方向。
“姑娘可愿与我一道回去,修炼以踏仙途?”
当对方这么问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遇到了骗子,可很快就在对方挥手招出飞剑的举动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退路呢?
自称风海楼的少年说她大抵是受到术法影响,是以失去了记忆。
最初尚有些许惊惶不安,很快她便冷静地接受了目前的处境,甚至可以说冷静过了头,丝毫没有身为失忆孤女该有的紧张感,脾气似乎也不算好。
在等候山门开启的日子里,她整日在镇上游荡,见到什么有趣的都要上去凑个热闹,放肆张扬,甚至用胡椒水对她心怀不轨的登徒子整治一番。
大抵是本性使然吧?听风海楼说自己本是大户千金,兴许因为见识开阔所以比常人多了一份胆识气度,这样安慰着多次,便连最后一丝不自在也消失了。
她不知道登上云浮山需要多久,镇子里的居民也说不上所以然,有人说三天,有人说三十天,风海楼说过这山道是第一道考验,有仙缘的人才能抵达山门。得不到所需的确切时间,她便胡乱定了个日子就发出了——赶在那被她整治的恶少回来报复之前。
山道算不上陡峭,两畔树木葱郁,花香袅袅,缭绕不散的淡雾令一切都胜似泼墨画卷一般带着几分朦胧,美不胜收。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就继续往前走,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不管往前还是往后看,景色总是一个样子,就这样过了七天,雾气突然散开。
飞檐斗拱,巍峨描画的轮廓显得威严不可逼视,正中“天一宗”三字潇洒飘逸,细看之下似化作金蛇狂舞,其后是青石板铺成的台阶,笔直往上插入云端,云后隐隐显出宫殿的影子。
钟明烛轻轻吐了一口气,心跳不由加快了起来。
这就是仙门。
若说路上她还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当看到延绵数万里的山峦时,她已没了回头的打算。
甚至胸中浮现出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自己一定能跨进那道石门。
及走近,才发现门前已有不少人。数了数,足足有一百多人。
这一路上她都没见到其他人,想是这山道被布下了什么法术吧。
队伍中大部分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也有几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我今年多大?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脑海浮出梳妆时铜镜中映照的脸庞。
十五?还是十六?
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自己没那么年幼。
难道自己是那种长得比较嫩的类型?
疑惑地摸了摸脸,可继续想下去头便疼了起来,遂打住,慢吞吞向队伍末尾走去。
在队尾站定后,前面的人转过头来瞧了瞧她,钟明烛立即报以无可挑剔的微笑,点头道:“你好。”
那是一个穿白衣的少女,料子剪裁很精致,大抵也是世家出身。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长得很可爱,见钟明烛向自己问好,便细声细气地回道:“你好,我叫丁灵云。”
“钟明烛。”礼尚往来,钟明烛也给出了自己的名字,说完后她就踮脚往前看去。
山门后有站着一排人,为首是个紫袍玉冠的年轻男子,风海楼捧玉盘站在那男子身边,同样是紫衣,之前她印象中风海楼一直是和和气气的模样,如今正式而华丽的穿著,让他倒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感觉。无名紫衣男子斜后方是一个须发皆白黑袍老者,目含精光,地位应该很高,他身后是十几个青衫人,男女各半。
入门测试已经开始,据风海楼说就是灵力测试,钟明烛看不到是怎么个测法,只能看出很严格,排在前头的,约莫有三分之二被挡在了山门外。
“嘶感觉很苛刻啊”她自言自语道。
这话被丁灵云听到,她立刻附和地猛点头,“毕竟是第一大仙宗,不像有些广罗门徒的宗派,天一宗招收弟子一向是宁缺毋滥。”
“感觉很厉害”
“是啊!”丁灵云继续点头,“能进入天一宗内门修炼的弟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钟明烛往风海楼的方向瞥了一眼,心想那少年原来那么厉害。
丁灵云性子热络,她见钟明烛的打扮不似出自修真世家,便没想过她会认识风海楼,见她往那边看去,立刻给她介绍起来:“那个紫衣少年叫风海楼,是宗主云逸唯一的亲传弟子,百岁出头便已结丹,是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不过比起长离仙子还差了点。”
“长离仙子?”钟明烛眯了眯眼,她听过这个名字,是风海楼的小师叔,也是自邪修手中救下了自己的人,她半昏半醒时的印象里的确有个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心中一边计较这结丹是什么以及风海楼那厮原来那么老了,一边下意识脱口而出问道,“她也很厉害吗?”
“岂止是厉害!”丁灵云听到她不咸不淡的口气,一下子竖起眉毛,眼中掠过一丝不快,好似受到了无礼冒犯。若非无知者无罪,她说不定要动手打人了,“长离仙子可是几千年来首屈一指的天才,你可知她几岁便修得元婴?”
钟明烛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元婴又是什么东西,但又不好问出口,她隐约觉得,既然能走到这山门口,若连这个都不知道,一定会为人耻笑。
她不免埋怨起风海楼来,既然哄骗了她过来,不该多告诉她一些修炼相关的事吗!
“长离仙子三十四年前修炼出元婴,当时才一百八十三岁!”丁灵云得意地抬起下巴,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要知道,之前被奉为当世无双、天纵奇才的逐浪城主江临照,从入门到元婴,都花了三百多年。”
“原来如此”钟明烛轻声应了一句,她还在计较之前的疑惑,又被几个陌生的字眼甩了一脸,着实有些稀里糊涂的,能够真切体会到的只有两点。
修仙人的看起来年轻,实际上都是些老不死的,动不动就几百岁。
以及——
丁灵云一定是那个长离仙子的仰慕者,谈及长离仙子时,那双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泽,甚至脸上还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若是告诉她,长离仙子救了自己一命、亲手喂了自己一颗保命的丹药还亲自送自己去了医馆,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一定会很有趣,钟明烛勾起嘴角,心中忽地泛起一丝难耐的冲动。
不过她没能来得及说出来,因为这时候她们已挪到山门前,轮到丁灵云进行灵力测试了。
钟明烛注意到山门左侧有个人双手捧着一块透明的石头,丁灵云走过去将手按到那石头上,而后那石头便发出柔和的光芒,那个人点了点头,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来是通过了呢,原来就是摸一下那块石头么
轮到自己了,钟明烛快步走到青衣人面前,如法炮制地将自己的手按上去,下一瞬便感到有什么自体内抽出,通过掌心流入那石头中。
“咦?”她惊讶地睁大眼,看着石头中迸发出近乎耀眼的光芒。
看起来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恭喜钟姑娘”穿过山门,钟明烛对上风海楼掩不住欣慰的笑容,“啊,现在该叫师妹了。”
她挑了下眉,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从风海楼捧着的玉盘中拿起一枚方形木牌,按照指示挂在了腰带上。
如今她便是这天下第一仙踪的弟子了,也算是半个人中龙凤了吧。
想到丁灵云的话,她不禁轻笑出声。
——看来有机会再和她聊一下长离仙子的事了。
她如此想着,愉快地眯了眯眼。
宗内一共有七峰,主峰和宗名一样冠以开山祖师之名,次峰为明镜,初入门的弟子领了必备品后便在明镜峰住下,就像凡间门派的低级弟子一样,他们一方面由云逸的师弟胡清传授炼气之法,一方面要负责门派中的杂活,像是打扫砍柴之类的,胡清称其为磨砺。
钟明烛原以为既然是仙宗,那修炼之法必定十分玄妙,十几天后便觉得除了要干活之外,倒是有些几分像凡间学堂,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对凡间种种倒是很熟悉,她自己也不清楚缘由,思考了几次都没结果,索性不再想。
清早起来晨练,然后一起去养心殿听胡不易讲课,下午和晚上就是自行修炼,以他们目前的修为,无非是打坐、练武以及一些入门术法
天一宗挑选弟子严格,对待入门后的弟子更严格,每隔五年一次考核,抵达筑基阶段的才有资格升为内门弟子,那时候方能正式拜师。
到不了筑基的就只能一直当个干杂活的外门弟子,一直到阳寿耗尽,天一宗择徒严格,绝大部分弟子都能顺利筑基,但难免有例外,无法筑基的弟子大多会在寿元耗尽前就下山,所以明镜峰上几乎都是年轻人。天一宗人数总体上一直保持在三百人左右,和其他几千人的大宗相比有些寒酸,但胜在高手多,毕竟一阶之差便是云泥之别,天一宗靠这三百人就能远胜那些几千人的宗门。反正筑基后就可以辟谷,也不畏冷暖,十三座峰各有三四个金丹期弟子负责日常杂事,足矣。
这些都是从风海楼以及丁灵云那听来的。
风海楼偶尔会过来查看新弟子的修炼情况,而丁灵云则在入门后没多久便和钟明烛成为了好友,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钟明烛偶尔会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自来熟的人有些麻烦,有时候又觉得能替她解决一些麻烦,所以便随她去了。
丁灵云来自云中城,属于叶氏旁系,因为仰慕长离仙子才不远千里拜入天一宗,虽然出身显赫,但和其他世家弟子相比,可谓平易近人。
有丁大小姐护着,钟明烛才没有遭受类似中伤暗算之类的待遇,她来自凡人家庭,此前对修真之事一无所知,修真界中凡人出身的修士很少,因为修真界有规矩,不得在凡界暴露行踪,是以有缘拜入仙门的凡人弟子都是遗孤弃婴之类,无权无势,很容易遭人白眼。钟明烛亦是如此,同批入门的弟子中不少人都或明或暗瞧不起她,其中以一个叫南司楚的少年最为明显。
南司楚亦是修真世家出身,也同样是长离仙子的仰慕者,见到钟明烛,总会摆出不屑一顾的神气。他自恃才华出众,入门前就已是炼气三层,自是瞧不上钟明烛这样的初学者,可当钟明烛短短几个月就掌握炼气要诀后,那份轻蔑一下子就转为不甘和嫉恨,尤其是看到风海楼特地前来向钟明烛问好,心中愈发愤懑起来。
他坚信钟明烛是靠着风海楼偷给的灵药才能进展如此迅速,憋着一口气找机会一定要她好看。
而身为事件主角的另一人却丝毫未受影响,反而觉得有些有趣。
“我以为修仙之人各个都品行高洁”话未说完她就想到了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邪修,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这倒是和凡间没什么不同。”
“修真者之间竞争都挺激烈的,为了提升修为的珍宝灵药,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事也不少。”丁灵云如此说,不过马上拍了拍胸脯道,“他若是要对你不利,我一定替你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