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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吗？”
“其实并没有太大惊讶的感觉，”欧西里斯望着哈赫的背影，很熟悉，却有些陌生，他猜不透哈赫在想些什么，“你与孔苏性格一直不合是众人皆知的，并且在旧亚图姆十人议会中，只有你反对亚图姆计划。我想不到的只是，你会站在地球联邦这一边。”
“换做五年前的我，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那你呢？是什么促使你也打算放弃自己的底线？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人能命令欧西里斯。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为眼前的利益而战，却从没有做出过背叛旧亚图姆的事情。是利益吗？还是野心？或许隐居半个多世纪的你碰上了什么麻烦，而不得不这样去做？”
欧西里斯紧皱眉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哈赫在怀疑他，毕竟半个世纪没有见面，现在站在哈赫面前的欧西里斯，很可能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位冥王了。
“告诉我，欧西里斯，我很想相信你，但是我不能，我们只能相信利益。”
“爱丽丝。”
“什么？”
哈赫像是被电到一般颤抖一阵，不过也仅仅是一阵，似乎欧西里斯并没有注意到，只是继续凝视前方，仿佛看着过去，过去的一点一滴。
“爱丽丝，那个孩子，被亚图姆抢走了。”
“可是爱丽丝不是早就……”早就在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袭击中去世了吗？
哈赫没有继续接下来想说的话，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欧西里斯不知何时从内兜里摸出的老旧照片。
“她长得很像她母亲……”
“没错，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以为那就是她的母亲。”
一阵沉默，哈赫没有接下欧西里斯的话，他总算明白欧西里斯为什么要摧毁亚图姆。那无关利益，只是欧西里斯想要那么做而已，想做，却说不出理由。
爱丽丝，欧西里斯曾经的妻子。
他们相识与旧亚图姆殖民星六区的某个学校，那时候，欧西里斯是真正的十六岁，也正是因为如此，欧西里斯在那场袭击过后，就把自己的年龄永远定格在十六岁。
“很可笑不是吗？”
“不。”看着痛苦的欧西里斯，哈赫心中有些许愧意。
很多事情，不应该问的那么清楚，可不问清楚，他又怎样去相信别人。
“她是我的女儿，却不是我真正的女儿。我失去她的时候她只有三岁，现在我终于找到她了，却又失去她了！那感觉，跟与当时爱丽丝在一起的感觉一样，堂堂的冥王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女儿！而他的女儿，比他自己还要大上三四十岁！很可笑不是吗！？”
欧西里斯崩溃了，他用一把利刃刺穿自己的胸膛，可仅仅过了两秒不到，那正中心脏的伤口又愈合起来，他用利刃砍断自己的左手，但无需任何动作，他的左手就会自己接上。
他很痛苦，痛苦到只能通过自残来发泄，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选择死亡，可对于所有人来说很容易动动手就能办到的事情，他却无能为力。
一道道伤口，就像是在嘲笑欧西里斯。
直到最后，欧西里斯的最后一丝怒火都化作利刃刺向自己，他终于冷静下来。
“小爱丽丝被亚图姆抢走了。”
然而哈赫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显然对于这类事情，他早有心理准备。
“你应该想到的，亚图姆并不是真正的亚图姆。”
“你是说……”欧西里斯显然没有明白哈赫的意思，但多少也能猜测出一点结果来，“现在的亚图姆，是个仿制品？”
“不全是，亚图姆计划最初是让亚图姆重生，直到金帝出现之前，那个计划都是完美无缺的。但是有一天，作为亚图姆身躯的金帝拥有自主意识，出现在太阳系，从那时候开始，无论是金帝还是亚图姆，只要是那副身体，就会开始进行一切行为动作和情绪的记忆……”
复制人无疑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将一位人类进行复制，在复制完成之前，他们所有的一切，包括记忆，基因，行为和思维模式都是完全相同的。
但是只要复制完成，从此以后，两人就从一条道路分开。
经历的不同，接触事物的不同，包括环境和其他人对他产生的影响。一切在复制人或被复制人生命中走过的事物，都会让他去否定对方的存在，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人”。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将两人的身体调换一下，尽管曾经是按照自己身躯而设计的完美身体，也会在经历之下发生改变。
不经意间，即使复制人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他的行为也会受到“被复制人”的影响。
所以，现在的亚图姆，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亚图姆了。
“已经不是原来的亚图姆，那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哈赫叹了口气，他知道该怎么去攻打殖民星，知道该怎样面对对方的舰队大军，可唯独亚图姆这个棘手的家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计划一行不通的话，我们就只能进行计划二了。”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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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寻仇
“这里是三号，即将抵达殖民星外层。”
“六号，进行正常报告，已经抵达殖民星外层。”
殖民星的金属外层，那是有着上百年历史的金属建筑群。
欧西里斯穿过建筑群，看到那些早已废弃的建筑废墟。数百年前的某一日，这里遭到地球联邦的袭击，从那以后，殖民星再未使用过人造大气模拟系统，不再模仿地球人上万年的生活方式，而是转而进入殖民星内部生活。
那就是战争的源头吗？
不，或许战争早就开始了，从人类移民宇宙的那一刻开始。
还剩下仅仅一半的摩天轮在微弱重力的牵引下没有垮塌，天空中下起了小雪，似乎是有些雾气格挡住人们的视线。显然，人造大气还在工作着。
如果人类没有互相残杀，这里还会像曾经那样繁荣吗？
如果不是战争，殖民星不可能成为现在这样一颗军事工业星球。
如果不是战争，在殖民星上出生的人类还会依旧学习着地球人的生活方式。
因为曾经在他们眼中，地球比一切都要重要，那是人类的源头，是值得尊敬和骄傲的地方。
可是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一场愚蠢的战争而改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欧西里斯望着面前凄惨的景象，眼角有两滴泪水滑落。他想要擦，却在手碰到头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着笨重的宇航服。
“六号，怎么停下了，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欧西里斯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答道：“一切正常，正在前往殖民星内部。”
“欧西里斯，其实太勉强的话，你可以等到正面突袭的时候再出现的。”
“不，这次就让我单独行动吧。”
哈赫没有再说什么，欧西里斯对他的默认还是比较感激的，当即继续启用宇航服上的喷射装置，寻找曾经被当做下水道的殖民星的入口。
跟欧西里斯的预先想象不同，神使级泰坦并未直面开向殖民星，它停在了殖民星观察范围外的某一个旧亚图姆星群背后，而包括欧西里斯在内的近百名士兵，则穿戴着笨重的宇航服，徒手喷射向殖民星，负责潜入。
计划一，引爆殖民星，造成骚乱，后备军将乘虚而入，控制殖民星的居民。
希望能够成功，欧西里斯想着，又穿过了另外一座高塔。
那是曾经领袖屹立的地方。
这些，尽管欧西里斯不曾亲身经历，却能在纪录片里看到。
覆盖殖民星表面百分之七十五面积的旧亚图姆废墟并未被清理，或许是因为没有时间，又或者是为了给外界一个假象，但是这些没有被开设作为通行港口的废墟，是他们潜入的大好地点。
“一到五，七到二十一号，分别进入下水道，在地面集合，六号开始自由行动。”
最后一道汇报工作下达完毕，欧西里斯关掉对讲机，将厚重的宇航服留在废弃下水道内，转身进入殖民星。
要摧毁自己的母星吗？
勉强一笑，在他被抛弃的那一刻起，这里就不再是他的母星了。
他只有一个目标，救出爱丽丝。
“金帝……”爱丽丝低吟一声，看着面前摆弄战略图的亚图姆。
那不像金帝，金帝从不会看这些东西，一切的行动都只是即兴所为。计划，战略，那些所谓智者玩弄的谋略在金帝眼中都如同儿戏。
他的语气也不像金帝，金帝不曾那样温柔过，只把她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却从未有过恋人间的想法。
他的行动也不像金帝，尽管有那么一点相似，爱丽丝却能从细节里看出来。
他不过是一副躯壳，曾今属于金帝的躯壳，承载着别人的灵魂。
那根本不是金帝，爱丽丝心中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
“我叫亚图姆，现在。”
这些天来不知重复多少遍的对话，亚图姆微微皱眉，似乎有些厌烦的样子，爱丽丝也知趣的不再过问，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凝视着他。
对于火星的作战规划，三小时后凯布利将发布统领声明，并且在亚图姆军队护送下回到火星，排除地球联邦的其他干扰，火星将会归于亚图姆势力……
一切计划完美无缺，可亚图姆偏偏就觉得缺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再次审阅一遍孔苏交给他的文件，亚图姆才发现那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至少在他看来是微不足道。
九柱神。
拉，休，泰芙努特，盖布，努特，欧西里斯，艾西斯，赛特，奈芙蒂斯。
欧西里斯已经被放逐，休、努特和艾西斯早在一个世纪前消失不见，赛特不效忠于任何人。也就是说，除亚图姆手中掌握的四位领袖外，其他的都属于不稳定因素。
必须要排除。
如是想着，亚图姆按动办公室外，孔苏的通讯装置。
“孔苏，汇报一下休、努特、艾西斯和赛特的消息。”
没有回应，亚图姆再次按动通讯器。
“孔苏？”
还是没有回应。
亚图姆不禁有些疑惑，他并不担心有其他人入侵殖民星内层，因为如果有人想要入侵对他不利的话，就连二层的领袖验证都无法通过。
“或许只是上厕所去了吧。”
“但愿是。”
面对爱丽丝的好心提醒，亚图姆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对爱丽丝的好感时有时无，有些时候他甚至希望这个女人融入自己身体里，有些时候却又巴不得她赶紧从眼前消失。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亚图姆继续摆弄桌上的全息战略图，爱丽丝继续无所事事的看着亚图姆。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传来。
亚图姆以为那是孔苏来了，但浑身机械化的孔苏显然脚步会比现在这个声音重得多。
但是数秒之后，脚步声停下来，如果亚图姆没有算错，此时对方正站在门外。
他握紧暗藏在办公桌下的匕首，如果不是孔苏，他可以立刻击毙。
显然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
“轰”的一声，整扇门脱离墙壁，砸向了亚图姆的书桌。
“看来你并没有取消我的首领认证啊，亚图姆。”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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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无法死去的痛
“欧西里斯？有意思……”亚图姆习惯性的舔舐一下嘴角，却发现自己身体中早已离开那所谓的血液了。
“当然不只是我。”
半响过后，地面开始微微振动，那不是殖民星的自然迹象，一切天气温度包括环境都是由殖民星内层的主控计算机进行控制。
紧接着振动的，是风，一股不自然的风，殖民星内，所有物体都在向外吸引。
外层毁了。
没有全毁，但至少被炸出了不小的缺口，以至于真空带来的压力甚至传到了内层。
微微皱了皱眉，亚图姆看着面前的欧西里斯。
“现在这个地方只属于你和我，外层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好，一直以来只游荡于大战场的亚图姆根本没有机会去测试自己这幅身体，如果欧西里斯都拿他毫无办法，那么整个太阳系，他谁也不惧。
至于殖民星外层，他相信议会的人和自己的军队能够妥善处理好。
“爱丽丝，快走。”
“可是，欧西里斯……”
爱丽丝迟疑了，她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少年为什么执着于她。他们相识甚至还不到一个月时间，谈不上爱，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么点时间就连喜欢的感觉都不可能产生，那为何欧西里斯要纠结于她，不停地给予她帮助。
“别管了，走！”
欧西里斯怒吼一声，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爱丽丝，他的精神只能使他防备着亚图姆，再无半点分心可言。
“想走？”
亚图姆自然明白欧西里斯会来找他的理由，他看着爱丽丝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身体安全装置解除，主动过载。
一阵刺耳的齿轮声响动，亚图姆全身表皮炸裂开来，径直冲向爱丽丝。
然而一切都被欧西里斯看在眼里，就在亚图姆冲出的那一瞬间，欧西里斯已经挡在爱丽丝的面前。剧痛从胸口处传来，欧西里斯的胸膛在亚图姆可怕的力量下血肉模糊，细胞分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却依旧挡不住亚图姆的拳头。
于是欧西里斯干脆放任细胞疯狂增殖，将亚图姆的拳头卡入自己体内。
“欧西里斯……”
“走啊！”
似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两个字伴随鲜血从舌腔吐出，爱丽丝终于将意识夺回，冲出办公室。
“你可爱的女儿，不是吗？”
“别再玩乐了，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吧。”
听到欧西里斯这句话，亚图姆轻轻一扯，手上便多出一块新鲜的肢体，那是连带着肩膀的手。
但是很快，欧西里斯缺失的部分又如往常一般疯狂的增长，恢复原型，一切不过只是在四秒内完成。
“其实我很好奇，永生不死的冥王，到底怎样才会死。”
紧接着，亚图姆消失在欧西里斯眼前，下一秒欧西里斯的半个身子都被撕扯开来，紧接着是手指，腰间……
欧西里斯只能看到一道白影从眼前划过，他只能感受到剧痛，甚至在这种情况仅仅持续一分钟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投奔死神的心了。
可他不能，他的身体让他无法长眠，一直以来自傲的资本如今却变成他痛苦的根源，死亡是一种奢望，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活动手指的事情，对他来说却如同徒步登天。
直到三分钟后，欧西里斯甚至放弃抵抗，亚图姆才有停手的迹象。疼痛带给他的伤口早已愈合，可精神的创伤，却不是单单细胞增殖能够解决的。
“看来怎样都杀不掉你啊，细胞增殖，我的身体似乎也有这个技术。”话音一落，亚图姆的皮肤就已经从尾椎骨处向外蠕动，逐渐覆盖上整个透明有机防护层。
“为…为什么？细胞增殖整个太阳系……”
“整个太阳系除了你就没人使用这个技术了？你真的明白整个亚图姆计划吗？”亚图姆笑了，那样子仿佛是在嘲笑欧西里斯的无能，“九柱神的确分别每人掌握着一个旧亚图姆的尖端技术，并且这些技术目前来看已经无从挽回。但是这九个尖端技术都有两个备份，分别在金帝以前的那个身体里，以及我现在使用的这个身体里。”
“开什么玩笑……”
“我并没有开玩笑。”亚图姆耸了耸肩，似乎是不想再玩下去了，一拳打碎了欧西里斯的头颅，扬手离开办公室。
只是，那些飞溅出来的大脑残片，又开始愈合了，并且从中挤出一块指甲大小的内植芯片。
那是细胞增殖的限制装置，也是亚图姆的记忆备份。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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