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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涨红了脸去和王荆争辩。
我却觉得王启年的担忧有他的道理,王荆讲的很对。
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
内丹武学是一种狭隘和特别的修真法门。筑基之前它的门槛很低,但筑基之后,它对于修炼者资质要求其实比一般的仙道要严格得多。
练武道三十岁还没成金丹,就说明你的武学天资有限。往后人的气血衰竭,只会退步,不会进步了。
所以修真门派的正式弟子筑基后实现了引气入体,就很少把武道作为自己的根本法门,而是转修其他更稳妥,更宽阔,更有希望进步的法门(这也是有五百年的武道时代最后变成修真时代的原因之一)。
华夏人到白云乡已经有三十年了,而且普及武学教育,竟还没有产生新的金丹武者。
恐怕真的是他们这一代资质有问题。万一王启年有什么意外,就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恐怖后果。
前两次白云战争之所以双方的军队有的打,是因为各有金丹武者制衡。
要是王启年出了意外,昂山宝焰率领的土著军队就能对没有金丹武者的华夏人军队实现单边屠杀。
况且即使不出意外,王启年能否活到两三百年,也是个疑问:
金丹武者对亚音速毫无压力,他们也确实能承受音速乃至数倍音速。可是音速以上强度的运功也会残损他们的寿命。王启年血战了数十年年,他的身体真还完好吗?
我想他开始担忧昂山宝焰的时候,就预见到了自己剩下的寿命是可以预期的。
这或许是我和慕容芷的好机会
——如果我们向王启年显露出十年内成为金丹武者的资质,有弥补舜水堡的新生代空缺的能力,那么我们就能获得立身之地!
“本仙长和其他飞来飞去的修真者不同。他们不关心世事,我出岛就是为了历练世事。王荆、王莽,我本来过境只想和你们的长老稍微打个招呼。看在你们对族人的关心上,我为你们镇的未来,教授几个能到金丹的弟子。”
这次就连一向对我怀有戒心的王荆都喜形于sè。
我们一路谈笑风生。
七天后,我到了王启年在坠星山南坡的大寨。
………【第二十六章 小黑屋(一)】………
王荆和王莽两个运粮官走惯了山路,一口气赶到积满蔼蔼白雪的半山腰也脸不喘心不跳。坠星山的山巅被白云笼罩,无法看透。但我能闻到那里传来的夏的气息——山腰因为高而积雪是自然规律,山巅却和地面一样是盛夏,的确这是一座灵山——可惜被神秘凶悍的妖物盘踞了。
两王的体力还是让我小佩服了一下。
如果我不是练了内功,恐怕也不能神旺气足地一气爬到山腰。那样的话,我这个冒牌修真者就露陷了。
他俩要去仓房交割军粮,又没有军令,就在辕门和哨卫交代了几句,然后与我作别。我塞给他们两封黄芽丹作酬谢,他们以功力不够不能服用推辞掉了。
如果我有谢他们的心意,王荆希望我能为舜水镇培养两个金丹后人,镇上的大计就是他个人的大计。王莽邀请我有闲去他家喝酒,他家娘子酿得好酒,风味和仙人家的不同——另外,他偷偷求我能给他家送给儿子——他结婚三年膝下还没有所出。
我一岁之前有走魂症,后来我父母请昆仑山来的仙长给我开启了灵光。
这是修真者能力范围的事情。
让不孕的女人怀孕
——这恐怕是要请妇科大夫的。
“好。一旦机缘到了,我就施法。”
作为冒充的修真者,我安慰他。
这是不可知岛无名子的承诺,不是原剑空的承诺。原剑空一向言出必践,可无名子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我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入王启年的大寨。
修真者却能在大部分地方zì yóu活动。
关隘、税卡、国界、势力范围……对于修真者都不成为障碍。
如果是普通的陌生人,进入王启年的大寨,需要解下武器,通过三次关口的来历盘查,由他们搜身——现在华夏人和白云土著还处在战争状态,不自量力来刺杀主帅的jiān细不少。
而我是修真者,所以不必被检查,立刻有人飞奔入帐通传。
凡人的检查可能触怒修真者,被修真者惩罚;有杀意的修真者也不是凡人能检查出来的。
还是交给有金丹境界的王启年来应付我比较好。
军营的布置外松内紧,和我们海盗的组织类似。
三三两两的健丁远远望着我窃窃私语。
多半是好奇我这个偶尔到凡间一游的修真者样子。
如果不是路人甲人皮面具,我可能会引起更大的围观。
军营中也有十来个太阳穴高高隆起的军健假装在我身边不经意地擦开。
他们都是内功上层之人,比我这个内功初层还高了两个小级别。
他们一定是在疑惑我这个气那么微弱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是三百岁的修真者。
但他们肯定又在犹豫修真者压制在凡人的相貌和气也是常有的低调行为,如果搞错了会不会给镇上添麻烦。
我不想让他们这么焦躁和纠结,
万一哪个人按捺不住,真实动手来摸我底——一个全身武装的内功上层就能让我头疼。有了三个法术我也只能越级打倒两三个内功上层。五个以上涌上来我就铁定完蛋了。
用法术和动武一样要耗元气的,法术的效果是能杀他们个出其不意而已。
我不愿意出现任何我和他们身体接触的可能。
我悄悄张开五指,酝酿一个雷咒。
我存想一个小珠子的形状,然后雷咒的符文自动在脑海浮现。
“发!”
我轻易从虚空中创造出一个弹珠大小的雷珠,它围绕着我身体滴溜溜转起来。
雷珠的威力不大(当然耗我的元气也不多),只能穿透一个婴儿的小手掌。沾上这群内功上层人的肌肤能炸糊点表层的肉,没有什么对敌作用。
——恩,其实我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的。
雷珠先是绕着我的身体几寸距离兜小圈子,环绕雷珠的电弧像缠在珠上的金sè小蛇那样吱吱吐信。
等眼最尖的人呼起来,我把它的轨道又放大到三尺半径的大圈子——这是我能稳妥cāo控这个弹指大小雷珠的极限。我的“发”类似于挥舞鞭子抽打空中的陀螺。
十来个内功上层的军健纷纷后退,有个还想逼上来尝试下,被另两个人狠狠架了下去。
我的身边立刻清空了。
军营中赞叹和惊讶之声纷起。
其实雷珠的转动速度不够快。内功这个层次善使鞭法的好手能实现比我旋转雷珠快上三倍的速度,会空手入白刃的好手也能发现我的空门很大。
但他们的思维都被我误导了,以致看不清简单的真相。
他们大概都在胡思乱想一个人是如何凭空变出如此集灿烂与危险一体的雷珠,可能眼前的这个假小孩真有几百年的修为吧。
要是他们中哪一个稍微把目光从雷珠上移开,不管不顾地踏进圈子给我下手刀,或者硬挨下这虚有其表的雷珠。
——我就会立马露陷。
但这没有发生,对我这个假货的叹服和惊讶像瘟疫一样在军营里传播,他们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恭敬的表情。
中军帐前站在的四个筑基境将校也被这种集体无意识的瘟疫传染了。
他们高呼:
“小仙长,请快点收了神通!这番我们的眼界大开了!”
我能清晰感到眼前四个将校自然而然发出的气,是我的百十倍。
如果说练习外功是修真之始,那筑基境才算真正入门。
他们四个太阳穴上的隆起已经消失,都是内外圆融,jīng华内敛。
他们四个全身经脉皆通,都能引气入体,辟谷服丹。
在我们海盗帮派里,这种水平的人都能当我父亲手下各队的头目,我们家也不到十个。
任一个踏出一步,一招就能让我毫无抵抗地就擒。
——可惜,四个人的眼界不如他们的实力,他们没有作任何突破我雷珠轨道的尝试。
我狐狸一般得意淡定地笑了:
“本小仙轻易不向凡人显露神通。只是你们中一些人肉眼凡胎,以貌取人。我为省麻烦,不得不如此。下次切记不能窥探本仙,不然后果我不负责。”
“是。是。王启年长老在里面恭候仙长。请。请。”
我的雷珠消失,刚才放出这个咒的元气被我恰好用完。
不等我进帐,一个八尺之高的威猛汉子躬身掀开中军帐门,热情地要和我握手,
他大笑:“在下王启年,我让手下四大将校为仙长站岗,他们绝没有冒犯仙长的意思。”
我也笑起来,
“本仙也不会和凡人计较。”
我的手下意识地要和他的手握上。
——忽然我停住伸出去的手。
“长老为何要和我握手?你们中原人何时改了礼俗?”
——好险!要是我和他一搭手,全部的底都被他摸透了。
一个内功下层把自己的手交给了金丹武者,一切生死都会被金丹武者随意处置!
“啊,瞧我这脑子。”王启年用拳头捶了下他的脑袋,向我抱拳作揖,
“这握手礼是蛮夷土著的习俗。他们陌生人相遇,就放下一手武器,和对方相握,以示没有敌意。我老王和蛮夷土著打了数十年的仗,不知觉也学了他们那套东西。恕罪恕罪。”
——其实不但蛮夷土著,我们海盗之间有时对陌生人也用握手礼。它还有一个隐蔽的功能,就是在握手之时掂量对方的功力。刚才我差点着了王启年的道。
“本仙长一直在仙岛闭关,不知道世事沧桑,原来如此!还有很多要向王长老请教呢?”
“哪里,哪里。王某人也正有要借重仙长的地方。里面请!王某备了酒宴。”
我毅然踏入了中军帐。帐门合上。帐中没有他人,没有屏风(自然也没有屏风后埋伏的甲士)。
只摆着两张案,两个蒲团。
王启年的案上除了酒,还摆着一卷《黄石兵法》、一卷《chūn秋大义》。
我们的案之间倒插这一柄寒光四shè的铁脊矛。
这是口中品神兵,用jīng金加铁背蜈蚣之外壳打造。
我凭经验判断。
铁脊上映出王启年的脸,我从他脸上看不透他的心意。
………【第二十七章 小黑屋(二)】………
这柄铁脊矛和一般的长距离刺穿武器有所区别。如果你仔细观察矛上的纹路,会发现上面一**涟漪似的光泽,偶尔几处还有诡异的暗星闪烁。
——没有错,矛不是像凡兵那样用韧xìng和弹xìng兼有的白蜡杆子做成,而是取材自铁背蜈蚣的背甲。在结构上它用一节节铁背蜈蚣的背鳞严丝合缝地连缀嵌合起来的。而且这柄铁脊矛是用铁背蜈蚣中最名贵的七星铁背蜈蚣做的。
传说铁背蜈蚣是一种能存活数百年的珍稀蜈蚣。它们体内分泌强酸,以金属为食,又有天赋的缩地之能,经常在灵脉和矿场出没,寻找美味的上好金属。铜汁铁丸是它们的家常便饭,灵石宝矿是它们的山珍海味。
百岁内的蜈蚣外壳就和铜铁仿佛。
百岁上的蜈蚣外壳兼有jīng金之坚和秘银之韧,世间的凡兵根本砍不进它们的身体。
数百岁的铁背蜈蚣中有一些在机缘之下吃下灵石不死,它们的背上会生出星星般闪烁的暗点,无光的黑夜也会闪亮,像萤石一般——这就是七星铁背蜈蚣。
做这一条铁脊矛至少用掉十条七星铁背蜈蚣,矛的重量该有三百斤。
矛的长度我目测是一丈八,实际对敌的时候可能会突然伸缩——因为它的结构类似弹簧,高明的武者可以用“抖”的手法让它暴长暴缩,神出鬼没。在极端情况下,甚至能把铁脊矛当长鞭和连枷类武器使用。
——这是为金丹武者适配的武器。唯有金丹武者的技法和力量能举重若轻,把它运御自如。
本小爷有个金丹武者的爹,做海盗时也见过不少宝贝兵器,这个眼界是有的。
说了这么多,现在的问题是这柄矛插入的位置不怎么好。
——正好挡住我望向王启年的视野。
这或许是他故意所为。
因为我要清空自己的视野,最直接的办法是把这三百斤的矛拔掉。
假设我是修真者,假设我是真的仙长,在我脑补里我用两个手指可以捻住矛杆把它轻轻提起。
——非脑补状态的我当然做不到。
我选择对这个试探视而不见。
我低头喝案上的茶。
——未尝不可以理解成本仙的神通是不表演的。
王启年在他的案上愣了一会儿,终于磨不过我。
“我这矛插的,碍了仙长的眼。”
他右手去拔铁脊矛,矛提了几尺上来,又停住了。
汗从王启年的额头下来。
“让仙长见笑了,我的右肩有伤,不如往年。平rì拾草杆一样轻松的称心兵器,今天忽然不能由心。老了,老了。”
——这家伙还在装模做样,诱使我帮他拔矛,来摸我的底吗?
哼!我怎么会吃你这套?!
我明媚地笑起来:
“生老病死合乎天地之代谢,知无涯而生有崖,人力有时而穷。王长老不必把这小小一枝矛挂在心上,由它去吧。”
我把我的案挪了一个位置,绕开矛,淡定地继续喝茶。
——怎么呀,你继续来试探我啊?!
王启年哂笑了一下,也不再理会那枝铁脊矛,大方坐回:
“仙长道号怎么称呼?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星宗门墙,不可知岛无名子是也。从来处来,往去出去。”
——我看《搜神记》无数遍,这点神棍还不会耍吗?星宗是修真四大门派之一,星宗真传弟子的拣选是四大派中最严格的,星宗也是最护短的大派。我咬死这个身份,你敢胡搅蛮缠吗?
“是王某愚了!自罚一壶酒。”
王启年大笑,嘟噜噜一口把他案上之酒饮尽。
“我听哨卫讲,仙长此番是来红尘中游戏。这游戏也分黑子、白子。我们华夏是黑子,土著是白子。仙长喜欢执黑还是执白。”
“哪家酒宴好,就吃哪家。”
——我书里读到的修真者就是这样无责任、无国界、超民族、超种族的。我估计这样答王启年应该不会来砍我脑袋吧。
“仙长宝驾光临我们舜水镇,我可不敢错过这个仙缘,放仙长跑到土著那里啊。哈哈哈。”
——我刚才的回答很对路。
王启年忽然放小声音,问我
“无名子道长,你可知道我心中有两件大事?在世俗间没有一个人能帮我解决!”
——他是信了我的身份,要直走正题吗?
我斟酌了一下套来的情报,下面的一句要给他震慑下。
“其实王长老心里的事情只有一桩——你百年之后,舜水镇如何存续。”
“仙长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只说到王某的心坎里去了。”
“过去的事情不变,不难知之。”
——其实他妈的很难,老子花了七天的心血挤nǎi一样地套出来的呐。
王启年树起两根手指,
“不瞒仙长,我为我们舜水镇的存续殚尽竭虑,不愿意让我和镇民三十年的心血经营毁于一旦。但是这岛上土著有两个扎手的点子:一是昂山宝焰,二是坠星山妖物。妖物不除,我们华夏人就难过此山一步;宝焰不死,王某百年之后舜水镇无遗类。”
——情况有那么严重吗?我根据原来的情报把妖物是放在第一位的,因为它神秘莫测而更加恐怖;而昂山宝焰不过是一个土著,也是圆颅方趾的活人一个,有什么可以畏惧?
“妖物和宝焰的事情我略有耳闻。这妖物我待取一把斩妖宝剑为王长老杀之。昂山宝焰一介凡人,本仙指点你镇中两个仙苗,以后制住昂山宝焰不难。”
——我这次的目的本来就是探下舜水镇的实力,临时起意来推销下“原剑空”,马上准备拍屁股走人,可不准备真的为他趟浑水。
“刚才我提矛时气力不济的,让仙长见笑了——”
王启年这么一说,我想起他二十年前曾经和坠星山妖物一战,被那妖物撕下肩膀的肉,伤的该是刚才那条提矛失败的右手臂。
如此说来,刚才倒不是他做作了。
“——这是当年妖物给王长老造成的伤吧。”
我率尔道。
王启年嘿嘿一笑,
“仙长是世外之人,王某自然不敢再仙长前打诳语。当年的妖物王某只是不知道虚实,现在真要准备充分,未必会败下阵来。它的伤舍弟王启泰早已经为我治好了,一点后遗症也没有。我这条右臂的伤是新伤,是昂山宝焰在一个月前造成的。”
他唏嘘一声,
“五年前我第一次和昂山宝焰交手,他以筑基的境界从我手下逃生,我没有及时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二年后他已经有了金丹下层的实力,只是经验不足,我能暂时压制住他。这伤是一月前他造成的,我堪堪和他战平,稍一大意就着了他的道。我对军营里的其他人推说是二十年前的旧伤复发,以免乱了他们的军心——其实那个昂山宝焰今rì已经是金丹中层了,这个岛上无人可以制他!”
王启年神情凝重道,
“等新一代舜水人成长起来还是太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昂山宝焰又会晋升成金丹上层!他是个妖孽!不能让他再成长下去。仙长如果愿意帮助我,我们在几个月内联手设一个圈套,一劳永逸地结果他!”
王启年杀机已动,豁地拍案而起!
帐外雷声大作!瓢泼大雨倾斜下来。是夏天的雷阵雨。
我的茶杯晃了一晃,落在地上,摔成四瓣。
我脱手了。
一阵尴尬的寂静,我已经停不见外面的风雨之声。
王启年不经意间借雷势隐发出的狮子吼,震慑了我的心灵。
他恐怕已经摸到了我的底。
修真者不会为风云变sè,而凡人会。
我把碎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