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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手,他也懒得找我们算账——”
——凡人寿二甲子、金丹寿五甲子、元婴寿十甲子,返虚不死而天劫临。
《搜神记》可讲得明白呐。
不是一成胜算,简直是十成啊。只要把守卫的食尘虫和昂山宝焰干掉,宝藏唾手可得。
——至于如何干掉食尘虫和昂山宝焰……
押后再议。
等我能在血祭前练成筑基境界后,才有资格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没有能力吃下那么多东西。
可凭王启泰一个战力薄弱的金丹,我们还能照着王启年生前制定的计划进行吗?
“我和兄长也同样认为那个封存坠星的修真者极大可能顾不上我们。洞府实际上已经是无主之物,食尘虫只是惯xìng地执行当初那个修真者守卫洞府的命令。”
王启泰支持我道,
“我调查过近几十年的血祭记录,即使在我们华夏对土著攻势最强的二十年前,血祭依旧维持在五对童男女的规模。只是三年前兄长探穴之后,血祭的规模才逐年上升。一般而言,这种受到修真者拘束的妖兽不会随意改动本主的条例,唯一能解释这个现象的是,本主已经无法联系食尘虫,所以它能搞点小动作。”
慕容芷终于理解似地嗯了一下,转头问我,
“那些我们与之战斗的武士身上异样的气你感受到了吗?我不是说昂山种在他们身上的跟踪之气,而是一种并非生人的气息。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妖气的残留,该是食尘虫背着修真者私自用某种秘法扩充了他们的气量,本来这种所谓的灌顶仅能使用在昂山部的个别勇士上,而不是用来制造炮灰的——那位修真者原始的意图也不是强化白云土著的军力,他的守宝计划里不需要一支争战的jīng兵。”
我依次回忆被我们击败杀死的诸武士,他们的气确实没有那种经年打熬出来的圆熟味道,反而类似长出獠牙的凶兽气息。
“这些问题还需要去和白云部落倾向我们的长老沟通联系,到时候我会询问昂山选拔部落尖兵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些武士的实力你们也领略过,根基浅薄,火候不足,恐怕对于武技的理解还不如我。我想,假设食尘虫的这种大规模灌顶存在,代价也是白云三部极高的jīng英武士死亡率,三部落必然定会怨声载道。以后胜负的关键还在他们并不齐心,而我们华夏同心。”
王启泰思忖了片刻,示意我到后舱休憩,到了他换我掌舵的时间。
我其实没有在栩栩如生的王启年旁边安睡如常的心思,只是装模做样地靠在一边。
“王长老,那接下来你怎么安排计划的呢?”
这时慕容芷问了个敏感的问题,
“——我是说接下来到血祭之前的计划。”
“见了族长再说。”
王启泰望着天际初升的朝霞调整公输木鸟的航向,不再回答我们的问题。
………【第四十六章 回光返照(一)】………
午后未时,公输木鸟徐徐降落在南岛之端一座悬崖的空坪上。
阳光充沛,暖风可人,十数只海鸟偶尔落在坪前踱步啄食,这里的气氛和昨rì密林里的血腥激战恍如隔世。
石塔垒成四层,也无人充当门卫。
塔正门紧闭,但边侧开了一扇小门,低调地半掩着。
“镇上人手不够,学童们白昼还要务农、做工和练习武功,晚上才来上学。长老午后通常该在歇息,这时段没有外人打扰。”
王启泰和我们交代了下,背负王启年的尸首推门而入。我们随他拾着一阶阶石梯螺旋状绕上第一层的门厅。
他拉下门厅中的响铃,内室木门拉开,走出一名肥头大耳的侍从。
我们听王启泰的建议,把人皮面具都摘去——他说石塔中都是守密之人,无须担心泄露真实相貌。
“两位长老真是稀客。这对少男少女是新漂渡来的海客?难得数十年后有华夏同族也来到这座岛上。”
侍从笑道,他好奇地注视着我和慕容芷。
王启泰长叹了下。
侍从随后才注意到王启年已非生人。
他愣了半晌,神sè转为肃穆,
“发生大事了?”
王启泰点头,
“你们在厅内稍候,我随学仁兄先去和老族长王祥符通报一下情况。”
他和那个叫“学仁”的侍从携着王启年的遗体入了内室,留下我和慕容芷两个在厅中。
我本非好静之人,坐了片刻,久候他们不至,腿在半空晃久,不禁痒了起来。便跃下长凳,绕着大厅看陈设的装潢字画,上面都有王祥符本人的落款。
字画内容也平平无奇,写的无非是儒门的“仁义礼智信”五德,画的无非是“桃源避世,男耕女织”的古代田园风物,值得注意的是作画者下笔用力过深,能张不能驰,经常连无关紧要的枝节部分都力透纸背。
家母出身dì dū的官宦人家,自小浸润在贵族士人的奢侈技艺琴棋书画中,如果不是她强迫我花时间学那些装逼的东西,或许我现在武功早到了内功上层了。
不过,我能在慕容芷这个女孩子面前炫耀下这点学问,也是额外的收获。一个人专注学某些东西,另一些总不能擅长,因为人的时间和jīng力是有限的。
“慕容芷你知道吗?《古今名画录》上谈过字画都是心声,从上面可以看出作者的xìng情品格,和相面相骨一般无二。我们反正等得无聊,你从字画猜猜王祥符是个什么xìng格的人呢?我打赌他是个固执坚韧的老头,可能趣味上比较缺乏,也不懂得变通——”
我得意地了扯半天,无人回应,场面有点冷。
我回头去瞟她在干什么。
慕容芷正用手抚摸着悬在石墙上的一只野兽头骨,头盖骨大小如同巨牛的头颅那般。
这显然是王祥符年轻时猎杀的猛兽。
在中原,筑基以上的很多武者都喜爱把他们亲手杀死的山jīng…水怪,猛兽凶蛟制作成装饰品挂在墙壁上纪念。我父亲大楼船的舱室内也挂过五六只鲨怪的头骨,这我都习以为常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她问。
“算了。我在放屁。”
我赌气了下。
“哦。你看得出这是什么野兽的头骨吗?”
慕容芷接着问我,
“鱼我分得清楚,陆上的野兽就难说了,毕竟我家不是在林子里做生意。”
隔墙有耳,“我们是海盗”也不方便在儒门的场子里讲。
“这兽的头骨和中品的宝甲一样硬。而且——”
慕容芷的手指在兽头骨上轻轻敲着,我脑中仿佛响起了金币一枚又一枚落地的声音。
她又往兽首眼睛窟窿里吹了口气,
兽骨像风铃那样震动起来,清脆悦耳,长久不散,就像吹名窑里烧制的瓷瓶那样。
这无疑是灵兽的头骨,可比jīng金秘银。
“我得到的情报说,王祥符族长年轻的时候在中原也是个武者,当过义军领袖,杀了不少伪齐和罗刹的入侵大军。中年后才弃武学儒,研究如何让更多人在乱世活下去的经济学问。他会武功不奇怪,杀灵兽也能办到吧。”
“哦,我一直以为他们的老族长只会齐家治国的,没想到还会武技,你说,他会是金丹武者吗?”
——现在我知道的金丹境界已经有很多种了,并且我终于明白
——并不是金丹都能打。
修行完全是个人的事情,境界只是衡量某个具体人的成就,而不是整齐划一,像流水线机械那般的标准。
一个人从外功三层、内功三层、筑基三层。一阶阶走到金丹,称为修行的小成,这是相对于他个人距离大道这个目标的“小成”。
每个金丹之间的区别很大。
虽然金丹境在**上都近乎金石的程度,有着规模庞然的气,心境上是凡夫所无的,确拔不移的道心。但他们侧重点并不相同。
我父亲、王启年、昂山宝焰这样的金丹,走的是追求更强更快的武道,在用**和兵刃杀人上他们有着不可思议的神通。他们是金丹武者。
而王启泰这样的金丹,在医术、博物、机械这些世俗上的知识罕有人匹,追求的是济世救民之道。他属于金丹儒者。
至于那些飞天遁地,法术通玄的金丹之人,他们追求的道在世俗之外,属于金丹境的修真者。
王启泰这样的金丹儒者无法和金丹武者拼杀。
金丹武者和金丹境的修真者厮杀也会落于下风。
——王祥符属于哪种金丹呢?
杀死灵兽除了筑基水平的武技,似乎哪一类金丹都可以办到——修真者和武者用法术和武技,儒者用计谋和药物也能得手。
“让两位久候了。”
木门又推了开来。那个叫“学仁”的胖子脸sè似乎比刚才轻松了不少,但我还是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到一股悄然的哀伤:显然是对王启年死亡的悲痛。尽管儒门也讲乐天知命,学仁和我们一样,并没有到不以物悲喜的程度。
“你们在看老族长的收藏啊?”
他瞟见慕容芷在端详那头兽骨,
“这块头盖骨生前属于一头独角乌烟兽,以前是伪齐王太子公孙山君的坐骑,当年老族长一口金龙开山刀剁下那凶兽的脑袋,小公孙吓得在沙尘里打滚,震得伪齐的大军退避百里,三月不敢出战——你们看头盖骨额上还有一个大孔,这是独角原来的位置,那独角能辟水,老族长锯下来献给皇帝申请义军的军饷,昏君不闻不问,从此冷了族长的心。”
——王祥符既是金丹儒者,也是金丹武者!
我倒吸一口冷气。
慕容芷抚摸头盖骨的手也微微颤了一下。
一刀斩下这种灵兽脑袋,需要多大的膂力和技巧。
从那头骨巨牛般的大小想象,我脑中浮现出一头黑烟笼罩,白角森然,鼻孔喷出火焰的铜蹄凶兽。
“果然这凶兽是《罗刹平妖传》里讲过的独脚乌烟兽,这是北大荒洲出生的兽jīng,和做你的狻猊甲的那头罗刹狮子一个级别。”
慕容芷忽然对我道。
——难道说王祥符(至少曾经)和我父亲一样强吗?
“这位姑娘见识真博,确实是罗刹国出产的凶兽。那罗刹国主栽培的金丹武者都需要通过十二试炼,连着诛杀这种档次的不同凶兽十二种。伪齐太子认夷狄做父,也通过十二试炼。这头独角乌烟兽是这种兽里最强的一头,于是罗刹国主赐给了伪齐太子。谁知道就这么卡擦一下,被老族长一刀断头,哈哈,实在灭了那些华夏jiān的气焰……”
学仁说着说着就跑了题。
内室传来一阵咳嗽声,
“当年的事情,和小娃娃唠叨什么,快请客人进来!”
那是一个jīng神矍铄的老人声音。
“啊,我又饶舌了。”
学仁脸sè羞赧。
“两位快请!”
木门推开,我们看到了屏风前端正跽坐着一位宽袍老者,王启泰恭敬地坐在东席。
室内一侧的兵器架上供着柄镶嵌着金龙的大刀。
西席有两个蒲团为我们留着。
………【第四十七章 回光返照(二)】………
老者的眼神如同古井无波,
他对我们两人点头致意。
学仁为我和慕容芷奉上两盏清茶。
老者也礼仪xìng地茗了口自己案前的清茶。
我注意到他先是一手捧杯,但手微微地抖了一下,老者用上两只手才把茶杯扶稳。
室内静了一会儿,众人可能各怀心思。
终于老者打破了沉默,
“男娃娃是叫原剑空,女娃娃叫慕容芷?你们的武功底子都打得很好啊,从进来之后行止坐卧都把气始终保持在绝的状态。才十五六岁就能做到这点,殊为不易。启年生前也是将十八岁才有这般造诣。”
我厚着脸皮受了王祥符一赞,其实这是王启年对我小黑屋训练的速成结果——如果在蛇堆里稍微泄露点气,都会有丧命之虞。
慕容芷倒能当得起他的夸奖,我现在回想起她在我父母生时总在人前表现出的柔弱样子,看来是刻意抑制气的伪装——那时候她就该开始掌握“绝”了。
“如你们刚才所见,我已经不能打了。”
王祥符伸出他的手,我看清了他手上的皮肤褶皱和块块老人斑。
“理想上金丹武者有五甲子的寿命,在二百余岁的时候还处在战力的巅峰——可惜,在战乱不休的中土,世俗间的武者鲜有享受这大寿数的福分。他们要和他同级的对手作战,承受凡夫不可能承受的伤害,透支血气发挥出威力巨大的武技在死人场里求生,修炼来的寿命就这样慢慢折损——我的jīng华已经在早年的征战中耗尽。十年,我还余下十年寿命,以这样一个衰弱老人的身份走完我的天命。”
——那王启泰找你有何用?
我心头升出一阵失望,我们白白做木鸟兜圈子到石塔来又是为什么?
“稍安勿躁。”慕容芷揉住我的手,轻道。
王启泰连忙插嘴说,
“族长言重了,即使族长不再能征战,您的智慧和经验始终还在帮助我们舜水镇发展壮大。我这次拜访,并非是求您重披战袍——我作为晚辈的万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只是想借重您的威望镇定我们镇的人心,安抚下军民——毕竟以前一直靠着启年的军威慑服土著。现在启年战殁,他的死讯公布后,难免人心浮动。”
“武道时代后的历史战例我还记得分明,军事上的成败最重要的是领军强者的战力——那个叫昂山宝焰的土著能杀启年,他是厉害的金丹武者无疑。现在我们镇有其他能打的金丹武者吗!你找我出去安抚军民,至多是自欺欺人的做法。”
“晚辈也忝列金丹境内,少年时也和启年一同学过降龙掌法。不妨,不妨先收买土著中亲我们舜水镇的长老,让他们劝昂山休战几年,我重新修炼武技——”
他的话被王祥符猝然打断,
“我在中原看着你们这代人长大,其实你在武技上的天赋比启年还要优秀,可惜你的心xìng自小偏仁,和武道不合。你认为现在让你重头习武,能在多少时候内接近那个叫昂山宝焰的土著吗?——回答我的问题!像小时候做学童那样,不许撒谎!”
“终生无望。”
王启泰低头不语,良久后承认,
“我的道心已定,如果更改所学,等于把一口铜鼎毁掉改铸成剑,但我非金铁,无法走回头路。”
“年轻的人总以为长者年老智昏,随便吹几个谎话就能骗过,还是小孩子诚实。两个娃娃,你们认为我们采用各种外交上的利诱手段,白云部落会暂时休战,慢慢等我们重新培养出新一代的金丹武者吗?”
——那是笑话。
我回应到,
“不可能。不知道王长老是否和你交代过?昂山宝焰的力量是透支生命从妖物那里换来的,他手下还有大批血祭产生的内功境界以上武士。他个人不论,用血祭摧残族内大量人命,制造jīng英武士,白云三部内一定有大量反对的声音。他绝不可能只满足于杀死一个王启年,只有更大的战果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正确,才能彻底弹压反对派的声音。他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时间,那样做的话他牺牲大量人命换来的一切都浪费了。”
王祥符扫了王启泰一眼,
“血祭你可没对我说过。”
“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调查清楚,不敢妄言。小空这孩子口上轻浮,没有确证的事情就拿出来说——”
“——这是极危险极重大的事情,即使有一分真实xìng都要讲给大家,怎么能等待十成确实后才讲出来呐!”
王启泰噤口不言。
王祥符不去管他,肃然地望着我们,
“在中原我遇到过类似血祭的事情。一军为了挽回局面或者在决定xìng的大战突出奇兵,把稍微有点资质的将士都集中起来由一个金丹武者灌顶。本来循序渐进的武道练习,虽然耗时稍长,但绝不会造成习武者大规模的死亡。而灌顶是为了一时的目的拔苗助长,通常在十个有资质的人里只能活下一个根基不稳的筑基武者,在关键xìng的决战中充当一次xìng的炮灰。这种方法和我们儒门的仁道完全背道而驰啊。”
“但如果要在个别的几次战役中获得先手,这种方法确实很有效。上位者只要能获得新的领土和人口,损耗的人马上就能补回来——如果昂山把我们舜水镇消灭,十余万的奴隶也弥补了他付出的代价。”
慕容芷叹了口气道,
“如果老族长您能回复到往年的英姿,那种下场舜水镇就不会遭遇,昂山的计划必然被我们华夏人复出的金丹武者打乱。”
王启泰的脸sè变成铁青,瞪向我们。
我觉得他的心情变化毫无道理。
慕容芷的分析虽然冷酷,但合乎一位合格主帅的思维。至于她假设王祥符能返老回童,这不过是胡乱一说。老人能凭空把流逝的血气给补回来吗?
“我明白了,启泰你其实想求我的就是这一件事,不过你碍于敬老之道,不愿意自己亲口提出,所以就让心直口快的孩子们讲出来。”
我和慕容芷稍有愕然,不知道这老头在讲些什么。
王启泰忽然向王祥符拜了九下,
“生死是一人最大的事情,大仁大义是我们儒者自我的要求,我不敢因为我个人对仁义的标准要求老族长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我内心是认为,全镇人的生命重于您的生命。虽然我万般不愿,虽然我知道整个镇都是您所建立,都是您领导下来到白云乡,我们这一代人都是您所培养,您曾经为我们镇做出的贡献至今无人能比,但我希望老族长这次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我太过虚伪,自己的意图反而让孩子们先说出来。”
——王启泰又在讲什么?为什么会扯到王祥符会死掉呢?
我大惑不解,我悄声问慕容芷她明白他们对话中的机锋吗?
她也摇头,反问我她说错了什么吗?
我说没有,她句句都讲的很对。
“我不是那种不拔一毛利天下的修真者,镇子是我建立的,我自然乐意为我的镇子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