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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佳人难求-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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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忘嘻嘻笑:“‘寒蝉凄切’‘无边落木潇潇下’忘忘也会读哟。不过,很美丽的东西,忘忘不会硬将它说得凄凄惨惨啦。”

    唉~~上官自若盯着这张绽出无边绚烂的小脸,心里有几分不忍了,但是,终究需要一个人来为他完成,眼前这娃娃……“小忘忘,想不想上街?”

    “咦?”忘忘眼前一亮,“可以么?”

    上官自若颔首道:“当然可以。”在把这个娃娃推出去前,就好好宠她一阵子罢。

    ——————————————

    北沿城,地处大北方中原与北夷接界之处。

    街上商贩经营得多是皮毛生意,再有马市,牛市,药材市……正如春双说得,行来行往的,多是高大威猛的壮汉,纵算是女子,也多是强壮健硕的。

    上官自若护着娇小的忘忘,自一干北地人中穿过。行之不远,各式商铺琳琅而来,成衣铺,珠宝店,胭脂水粉摊。继续向前,汇馔街,闻名知义,是各家酒楼饭庄集结的一条街。

    忘忘举着糖葫芦大嚼在前,上官自若手捧装着各式小吃的油包在后,两人招摇过市。这北沿城的人或许不认识初来乍到的忘忘,但总不会错认了阎堡的总管事。上官管事身为阎堡的二号人物,多以一身墨青长袍示人,眉如柳叶过鬓,目如下弦弯月,天生一张不笑亦笑的娃娃脸,想不让人记住也难。

    汇馔街不是福顺街,没有忘忘自小吃到大的桂花薰鱼,却也有香喷喷的美食供忘忘吃个饱。一趟走下来,她吃到腿软,到最后,上官自若不得不领她到茶楼以茶消食。

    “原以为大北疆的北沿城是一片荒土呢,原来这么热闹。”坐在碧峰居茶楼二楼临窗雅间里,忘忘叹道。

    “不及你的小嘴热闹罢?你可知道,这半个时辰,你吃了多少东西?”上官自若摇头笑道。实在是好奇,那么多东西都吃到了哪里去。看这丫头的吃功,应是修炼不短的罢?那没有几两肉的小身子又怎么回事?

    “太君奶奶曾说过,能吃是福呢,忘忘是个有福之人呶。”君家姑娘挺着玉颈,噘着红唇,“况且忘忘最近才彻底好了,整整浪费了三个月没有吃到好东西,自然要补回来了。你这位大夫不可以嘲笑病人哦。”

    上官自若扁扁嘴,“看来,我最近要多看些病人了,不然被你吃垮怎么办?”

    “放心,忘忘我能干得很,明日我就向冯管事请职,和春双一样在阎堡做丫头挣工钱,不会只吃上官哥哥一个人的。”

    上官自若好笑:“做丫头,你么?”

    “怎样?上官哥哥敢小看忘忘?”

    “你叫我上官哥哥,这声哥哥岂是白叫的?我身为北方第一堡的总管事,为自己妹妹谋点特权总是可以的罢?所以,你要挣工钱可以,但绝不是做丫头。”

    “那做什么?”忘忘举起一双毛茸茸的猫眸。

    上官自若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忘忘撇撇小嘴,“事关我,我还不是早晚会知道?”

    “纵算早晚知道,也是要晚一些才比较有惊喜。”

    “惊喜?到时有惊无喜怎么办?”忘忘嘟嘟喃喃,信目外望,无意中——“阎堡主?是阎堡主呢。”

    ——————————————

    当然是阎堡主。上官自若亦看到了踱进对面酒楼的修拔身影:四名一式阎家服饰的随从,阎秉忠附后相随,那样威仪八面的人物,不是北方第一商业霸主还能有谁?“那爿如环酒楼是记在阎堡名下的产业。”

    忘忘信口道:“如环?恁地气势壮阔的酒楼,取了一个好柔和的名字。”

    好聪明的娃儿。“耿如环,是如环酒楼的当垆掌柜,有人称其为北沿城最美丽的寡妇。”

    “喔?”忘忘猫眸大睁。

    真得象是一只柔白可爱的猫呢。上官自若真怕极了自己会忍不住抚挲上去。“不过,她虽然美丽,在北沿城,却没有人敢动她,因为她是阎堡主的红颜知己。”

    “喔。”忘忘啜茶。

    就这样?上官自若细看她表情,不像是矫饰。“忘娃娃,你认为阎堡主如何?”

    “什么如何?”忘忘不解。

    “你不认为他很出众拔萃么?”

    “嗯……”忘忘歪头,忖思半晌。“应该是罢?”

    应该是罢?“你们一路同行而来,你和他应该很熟了,是不是?”

    “谈不上,忘忘坐车,他骑马,虽然忘忘是很想骑马没有错,但我是有求于人,不可以再添麻烦,所以就一直呆在车里,好闷呢。”

    上官自若对自己未来的计划更有信心了,就是要找一个不会轻易对他动心的女人呗?但若果全然的不动心,他的计划亦无从开展。所以,在计划开展前,这丫头需要好好的调教,现今的她,情根未发,情芽未萌,不管是谁,都很难打动芳心罢。看来,未来几年,他要辛苦了。

    ————————————————

    阎秉忠险险掉了下巴,“总管事,属下没有听错罢?”

    上官自若淡然自若如其名,颔首:“你没听错。在下也不介意再说一遍,自今日起,君忘忘跟着我,不管是学医,还是协理帐务,我自有安排。那春双,你也把她给忘忘做丫头罢。”

    可是、可是、可是……阎秉忠在心里结巴了几万次,终于道:“她是阎堡的客人,早晚有一日要……”

    上官自若笑眼弯起,“她不走了。你的人到现在不是也没找到她的父母么?在她父母找到前,她住在阎堡。找到后,也须来告诉我一声,由我安排,明白么?

    阎秉忠挠头抓腮,明显感到不妥却奈不住人家阶大一级,“总管事,这……也得向堡主说一声……”

    “忘忘是堡主的客人不假,不过,忘忘总有自主的权力,而本管事身为阎堡总管,这点留人的权力总还有罢。”

    阎秉忠哑口。堡主是令人敬畏不假,但这位总是笑眯眯的总管事亦教人高深莫测,两位都不是他一介小人物能惹得起的,所以……唉,料想总管事也不会对那个好看的女娃娃如何如何,反而在他为她治病疗伤的日子里,是前所未有的体贴关切,就随他的安排呗。阎堡也不多一个人吃饭是不是?

    至此,君忘忘正式成了北方第一堡的一员。北方的辽阔土地接纳了她,杨柳城那个温暖的水乡之城,似乎成了她前生的记忆,渐远了。

    

第二卷 第一章(下)

    三年后。正夏。

    “忘忘!忘忘!”春双大呼小叫的声音划过半个常笑居,由远而近。

    亭子里的人儿,猫眸一神专注在手下的一盆草药苗上,恍若未闻。

    “忘忘!”春双到了近前,扶着亭柱调息不止。“你还在摆弄这盆什么劳什子的‘大耳朵楼’么?”

    “是‘大萼重楼’,这种药草生在云南,如果我能将它培育活了,会省很多力气。”事关自身专业,忘忘可不准别人给含糊了。

    “好啦,先别摆弄她了,王婶的黑小子突然倒在地上,抖动不已,又喊冷喊热,你快给去看看!”

    忘忘撩裙奔出亭外,边跑边嗔:“春双姐姐怎不早说!”

    春双好不冤枉:是她不理人的好么?

    下人们群居的大院里,阎堡主厨王婶正抱着自家小子号啕:“你这孩子,这不是要你娘的命么?你这个样子,叫你娘我怎么活呀?”

    “王婶,春双丫头已经去喊忘忘了,你就莫哭了嘛。”有人道。

    “就是,忘忘那丫头这几年治了咱们不少的病痛,让她一看,你这黑小子兴许就没事了……来了,来了,忘丫头来了!”

    忘忘穿过围观人闯进来,未有赘言,先将黑小子剧烈抖动的腕号在手里。不多时,柳眉轻皱,“是疟疾。”

    众人惊呼:疟疾?天啊,这可如何是好,可是个要人命的大症呢。

    “春双姐姐,你先去我的房里将那盆大头黄花蒿取来煎汤,救急要紧。”

    “好。”春双掉头再跑。

    “有笔墨么?”忘忘想着药方,问。

    “有,有。”在帐房谋事的怀仁捧来了物什,铺在院内的木案上。忘忘一蹴而就:青蒿二钱,鳖甲三钱,知母、桑叶、丹皮、花粉各一钱加少许。

    “王婶,黑小子是患了久疟,照这个迹象,他还会再发。按这个药方取来,上药以水三碗煮成一碗,喂他服下。之后每回疟发前一到两个时辰分二次喂他,且记要温服。”

    王婶持着药方感激涕零,一干人等更是赞不绝口:上官官事医术高明归高明,于他们,总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忘忘则不同了,人美心又甜,虽是堡主的贵客,总管事的义妹,可从来没有半点架子,她在的这几年,他们的日子可是好过了呢。

    ————————————

    “那边有什么事么?怎那等繁闹?”前行的阎觐浅锁长眉,问身旁随行的上官自若。

    上官自若手执轻扇,漫不经心道:“许是下人们看这夕阳将下,总有得歇息了,正自贺祝罢。”

    阎觐对这位总管事的言辞不得不归为“以小人度君子之腹”之类。“秉忠,去看一眼。”他素喜安静,这堡里的下人或许不必谨言慎行,但他所经之处有这等的喧噪,除非拿出足够的理由,否则他会很不高兴。

    阎秉忠去不多时,赶回来道:“是王婶的黑小子得了疟疾,幸得忘丫头救得及时,诸人正在为此庆幸呢。”

    忘丫头?阎觐凤眼微挑,“咱们的医国圣手不是在此么?这阎堡何时又多了另一位?”

    上官自若笑而未语。自有人出头为主子释疑,阎秉忠道:“是忘忘,这几年的她得承总管事的真传,医术已颇成气候,名声连堡外亦有耳闻了呢。”

    忘忘?听着有几分耳熟,阎觐略作思忖:“忘忘是谁?”

    阎秉忠丝毫不奇怪主子的善忘,毕竟,这三年里,他们不曾谋过面。“就是三年前自江南跟回来的那个君忘忘。”

    一朵含苞的桃骨朵跳跃出脑际,阎觐逼退了那抹形影,“她竟然一直在这里?”

    阎秉忠瞥一眼仿若事不关己的上官管事,讷道:“是,那小妮子的父母一直不曾查得,且她……亦不愿回到江南,加上……”

    “加上属下又认了她为妹子,所以,就把她给留下了。”上官自若道。

    “哦?”阎觐颇有兴味地打量一番自己年轻有为的总管事,“你认了她作妹子?本堡主怎么不知道我的总管事还有这等的闲情怡致。”

    上官自若撇唇嘻笑道:“不瞒堡主,在认下那妹子之前,属下自己也不知道呢。”

    阎觐留下意味莫名的一瞥,甩身就步。

    上官自若摸着下颌,盯着那道背影,娃娃脸上,缓缓漫上一际深沉。

    ————————————————————

    阎堡,青宁湖畔。

    “喂,你!”

    夏天的花,夏天的草,也都很美呢。

    “喂,在叫你呢!”

    来一阵徐徐凉风,简直就是人间极致的享受了。

    “喂!”

    夏日的歌怎样唱来着?夏风吹,褥暑消,……

    “喂!”

    “君忘忘!”

    “水媚夫人,有何吩咐?”

    “你……”娇媚入骨的粉脸,此刻却是气到极点的恨忿,咬牙切齿道,“君忘忘,你真以为本夫人治不了你,是不是?”

    忘忘忍住不向老天爷递白眼,一福道:“水媚夫人,您尚需忘忘来治,您忘了么?”

    水媚一窒,“君忘忘,你不要以为你有两三手医术就能在这阎堡横行无忌,有本夫人在,你成不了大气候。”

    这位水媚夫人,几年来来来去去就这几句,说得不厌听得也会倦好么?忘忘摆弄着麻花长辫的发梢,低眉顺眼地聆了几句,待对方气势弱下去,以为战事已平,拔脚欲走,忽听得狮功再起:“君忘忘,你站住,本夫人的话还没有完!”

    人都是没有记性的么?忘忘将耐心升级,“夫人,还有何指教?”

    “本夫人问你,你前两天是不是给云裳那个贱人一瓶美容的玫瑰玉膏?”

    忘忘指点红唇,作沉吟状,方道:“忘忘是记得将一瓶玫瑰玉膏给了云裳夫人,却不记得给了什么贱人。”

    “君忘忘!你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耍什么心机?你是不是看云裳那个贱人现在得了些势,你就以为讨好上她就能在这阎堡长久呆下去是不是?哼,本夫人不怕告诉你,凭云裳那点伎俩,实在是不够看!你那些养颜美容的东西送了她,就象是肉包子投了狗!你也在这阎堡混了不是一天两日,你看过堡主对哪个女人长情?你……”

    忘忘终于忍不住,以手掩耳。

    “喂,君忘忘,你竟敢……”

    “有何不敢?”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忘忘长叹一声,“水媚夫人,想想这几年你和我过招了几次,你胜了几次?你说不过我,打不过我,何必自讨没趣?忘忘替夫人好生犯愁呢。”

    “君忘忘!”水媚柳眉倒竖,倏然间云袖一抖,甩出一道鞭影卷向令她气极恨极的人,“看本夫人打不打得过你!”

    忘忘早有所料,脚尖斜移,身子已滑出鞭影涉及之外,“水媚夫人,别白废力气了,你打不到我的。忘忘还有事忙,不陪着你在这散发空闺寂寞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位深闺怨妇的怨气冲天,她还是少惹为妙!君家忘忘颇识时务,动用起上官自若授教的“霄燕七步”逃之大吉。余下个水媚夫人徒在原地咒骂不止,恨恨难休。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水媚盯住了忘忘,却不知也有人不经意间成了她的人后人。

    为消暑气,阎觐在湖心的水榭里阖目养神,外面的叱骂声就这样入了耳。虽不足以扰他起身观望,但凭藉着深厚的内力,那丰富的对话仍一字不落地入了耳。水媚他自然是熟知的,另一个声腔,一口软语侬言味的官话,娇嫩如娃,清宛如莺,似曾耳闻。

    是……君忘忘?为何过去的三年,无声无息地令他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近几日,却频频耳闻了她呢?听声音,似乎长大些了罢?依然的顽憨不改么?

    也许,他这位主人,该见见这位作客日久的娇客了。

    

第二卷 第二章(上)

    阎堡,议事厅。

    窗外高蝉鸣唱,室内诸人亦喋喋不止。今日所论之事,非同寻常,三年前平州风波,为保住阎家在中原的商务根基,阎堡动用了地下力量将根大叶深的良家逼到势微弩末。但天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阎记经商非商的手段风闻业界,多多少少对外交上的形象有所折损,致使这一年来中原的收益逞滑退之势。阎家根基虽在北国,中原这一偌大的大饼却不可不食,所以,中原各区管事远途回返,聚集一堂,为得也就是寻出个应对之策。

    “属下认为,可针对合作日久的商家,让出一分利来,将价钱打个折扣。所谓在商言商,有利可图的情形之下,谁还细究那无从查实的谣传呢?”河南府管事道。

    “可是如此一来,难不成我们要长久的让利下去?我们阎记行事向来以价钱公正、真材实料行于商场,一旦中原行让利之举,难不成举国的阎记都要跟随其后?”徽州府的管事道。

    “张管事言之有理。”沧州府管事接言,“一时失利并不代表什么,阎记却不能为了急于扳回劣势行折价让利之举,那于阎记长远来看,弊大于利。”

    另有管事声援河南管事道:“冯管事所言许有有几分道理,但眼下阎记收益滑坡是事实,不妨拿出可行的法子来。”

    “咳。”一声干咳,止住了渐逞火星的争竞。他们的领袖发话了。

    阎觐将眸光移向他的总管事,“上官,以你之见,阎记下一步该当怎么走?”

    上官自若眯着一对似笑非笑的弯月眼,“以不变应万变。相信阎记的人是朋友,不必担心;持疑阎记的人是合作伙伴,不会轻易舍了与阎记合作带来的丰厚回报;而不相信阎记的,则静待时间来说明一切好了。”

    就这样?众管事面面相觑,对他们这位总管事的轻描淡写不置可否。

    “既然上官如此笃定,中原的商务就交由上官管事兼管罢。”阎堡主慢条斯理,“正巧各位中原管事难得聚集一堂,趁这几日,多多融汇沟通。相信有各位在,阎记前景无忧。”

    上官自若眉峰一挑,“属下需要感谢堡主的青眼相加么?”

    “不必,本堡主向来对自己的知人善任很有信心。”阎觐甩衣起身。

    上官自若善尽总务之责:“眼下已到了午膳时分了,各位管事远途而来,先好好用一顿饭再说。”

    众人称谢,随之站起。一位管事悄然近了上官自若的身畔:“上官管事,属下有事相求,”

    “何事?”

    “属下此趟带小犬前来,为的是请总管事拔冗为小犬号号脉。小犬沉疴已久,看过的医者无数,可都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上官自若颔首道:“好说。不过明日我要到北夷去看我们订得那三百匹战马……如果谢管事等不得在下回来,不妨先找忘忘看看令郎。”

    “这个……”如果随便一个大夫都可以,他也不必大老远把病弱的儿子带来走这一趟了不是?

    上官自若察出了对方心思,道:“忘忘的医术师从于我,我不敢说是青出于蓝,但放眼这北沿城,能与她一较高下的医者并不多。”

    阎觐在前听得身后之言,有感这几日听到“忘忘”这两个字有些多了。遂道:“谢管事,既然上官总管事如此推崇自己的弟子,你又何妨一试?反正上官官事此行三日,届时谢管事也未必离堡,不是么?”

    “是。谢堡主,谢总管事。”谢管事俯首称谢之余,仍不免担心:这位君忘忘姑娘,可以么?

    ——————————————————————

    事实证明,君忘忘姑娘,可以。

    实则谢管事的爱子患得亦非了不得的病症。只是半年前进山狩猎一趟,寒气入骨,身上宿来的疥癣又受了潮气感染,返家后遂体热高烧不止。偏偏,其迷信鬼神之说的祖母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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