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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干眨了两下眼睛。
咬咬牙，果栀拽住布莱恩走到拐角，伸手问他要手机。怕布莱恩听不懂，又伸手去比出打电话的手势。
布莱恩打了个响指，表示听明白了。把手机掏出来，交到了她的手里。
虽然说他们不对盘，但是他此刻是安森“代言人”。这会儿果栀只打算跟他沟通，不吵架。
手机递到她手上的时候，他貌似又有一点迟疑了。果栀拍胸口让他放心，她不会偷看他手机里的东西的。再说就算要看，她也看不懂俄语吧……
虽然没有打算偷看布莱恩的手机内容，打开的时候还是注意到了他手机壁纸。那是一张漂亮的手绘图，图上是一个女生。
果栀抬头看了布莱恩一眼。虽然说把喜欢的女生画下来当桌面无可厚非，但是画背影真的会比画脸更好吗？
她看着布莱恩这会，布莱恩也正看着她呢。果栀不再磨蹭了，立马找到他手机里的翻译软件，把输入法换到中文简体，键入：「我第一次来找你们那天，安森是在那个女生那睡觉吗？」
按确认翻译到了俄语，她把手机递回到布莱恩手上。
布莱恩看了很久。
翻译软件转换出来的句子，一定会有很多语法错误的，但是应该不难理解吧？犯得着看那么久吗？微微扯动嘴角，果栀用眼神催促他。
台风也没有完全离开，这会儿天又黑了起来。云层黑压压的，几乎要低到他们的头顶了。气氛让人不安。
布莱恩从手机里抬起头，用一种深深的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他不用点头或者摇头，只是这一个眼神，果栀就看懂了。有时候你怀疑一件事情，它发生了，反而会让你感觉比较好。安森跟那个女生，果然有什么吧。
好恶心。她心里还把安森当绅士呢。呵呵，什么绅士啊。
她忽然觉得没劲透了，给布莱恩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
布莱恩也没有挽留她什么。布莱恩是不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可是就算猜到了，他也不会懂吧。文化差异，文化差异。隔着一层文化差异在，他只会觉得她是在大题小作吧。
他们都觉得，安森可以在跟她交往的同时和其他的漂亮女生一起睡觉是吧，她不该生气是吧？！去你的文化差异！
是大题小作吗？她跟安森起码彼此认定，哦不，确认了恋爱关系吧。
台风天来的时候，她发了好多唠叨的话，指望安森看到了会照顾自己，指望他会平安。
可是安森还是生病了，是她的责任吗？
退一步说，他生病已成事实。可为什么他生病了，连说也不跟她说呢？即使她劝不动他，也没有那么神奇的糖果。可是她是他的「女朋友」啊。
为什么他有事情就没有想到过要找她呢？
如果他觉得她烦的话，大可以告诉她。
如果他不喜欢她的话，也可以告诉她。
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在乎，那么她作为“女朋友”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也不是非他不可，单身也不会死。如果他放手，那么她还是可以回到见到他之前的状态，一样活得开开心心的不是吗？
果栀越想越生气，回到宿舍抱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睡觉之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已经不小心把心里想的事情通通打出来给安森发过去了。
原本睡意袭人，这回果栀忽然清醒了。
她好像是说了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Thanks to Tolstoy 25
很久以后想起来，果栀并不后悔跟安森短暂的半月恋爱。半个月里得到的感动和心动比她过去一年都要多。而半个月里犯的傻，也给她带来了新的缘分。
但是她从这段恋爱里，得到了真真切切的教训：不要因为寂寞之类的原因轻易选择交往对象。这样的交往没有意义而且风险很大。万一，这一头栽下去了，他那边，逃走了怎么办？
第二天是周六，果栀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
其实她老早就醒了，就是一直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不愿意起来。昨晚给安森发的短信，都是她的心声不错，但是说出那些是在赌气的前提下的……是，她的理智是说她该走了。可是她这会醒来了，觉得有点后悔了。
事实上，理智到现在还在说“做得好”，可是，心里有一股名为“不舍”的情绪在蔓延。止都止不住。疑惑的声音也在心里反复响起。
——她是不是结束得太草率了一点？
这会儿，她甚至有些希望安森没有弄懂她“要分手”的言外之意，仅仅以为她是在闹别扭。
实在是睡得头都晕了，到了不得不清醒的时候了。她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又揽着被子默默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摸出来。
一开机就有短信往外冒。
果栀把脸埋进被子里，手脚发麻，好久之后才抬起手机看。
一串眼熟却没有存档的号码。
她点开来看，从下往上看：「还是朋友，对吗？」
她存了安森的号码的，这个，应该是布莱恩的吧。布莱恩问她，是不是依然是朋友？那么这意味着，安森答应分手了吗？
有一种名为不妙的预感在靠近她，果栀又屏住了呼吸往上看：「选吧……」
选？让她选什么？
最上面一条：「安森后悔了，他写信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大脑。」
能够看出来是布莱恩用翻译软件发出来的。布莱恩说安森后悔了？那么他是有挽回的想法吗？
她承认她有一刻是欣喜的。但是理智很快告诉她，别高兴太早。她看短信是从下往上看，那意味着最后一条，问她还是不是朋友的，才是“最新状态”。 此外，安森一定也是答应了分手的。
哎。
布莱恩说的安森写的不经思考写的话，会不会让她很难承受？
一共只有3条短信，微信上面有小红点，显然安森给她回的也是微信消息了。果栀又躲进被子里。再拿起手机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真是，好没有出息。
果栀用被子蒙住脸，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她终于点开了微信：
「亲爱的果栀，首先我得要告诉你，我来这是学习的，而不是来建立恋爱关系的。我非常感谢你当初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但是以后请不要再和任何人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孩了。感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安森」
好干脆地结束了。他真的都没有挽回，还是布莱恩过来勉勉强强给她发的信息。
她该心冷吗？
不，不是心冷而是胸闷，特别闷。应该是被子的错吧。
她把脑袋完全缩进被子里，眼前一片漆黑，呼吸出来的热气环绕着她，被子里有她自己用的沐浴露的香气。她想到了安森曾经因为牵过她的手而留在她手上的清新气味，心里一阵阵地传来钝痛。不管怎么样，安森也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真的不要她了，而她还在舍不得他。
随即，她又想到布莱恩的短信，他说安森后悔了，写简讯的时候未曾经过思考。那，她现在跟安森说不愿意和他分开还可行吗？不，肯定不行的。她睡了太久太久，布莱恩后来不就是因为没等到回应又写了两条短信来催她选吗？
还是朋友，还是朋友……如果她还不回信，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是了？
「Yes。」
想了想，她又在“Yes”下面补了一句「还是朋友。」
发完短信之后她躺在床上。
仔细想想，如果在这个午后，她跟安森、布莱恩的联系，只有她给布莱恩回复的这三个单词，15个字母……那她在安森心目中的形象，甚至说，她留给自己的记忆，都会好上很多吧。
变成一个帅帅的潇洒的女生。
可是，她没有。她做了好多傻事，傻得让自己不忍心翻开回忆。
明明是她不要他的。可是她的不舍，让她的主动变成了全盘被动。失恋的毒，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的行为变得不由自主。
“你中午做噩梦了吗？” 床下传来夏白的声音。
“没有啊。”果栀把手搭上自己心脏，“为什么这么问？”
“喘气喘得跟牛一样。要是热的话，就别盖被子了。”
听着夏白的话，果栀的意识里，理智和感性瞬间开始交战——
理智：夏白的关心哪里不比安森好，任何一个朋友的关心都比他要好。他越来越忽视你了好吗？
感性：我喜欢他，可是他不要我了。
果栀忽然鼻子酸 ，忍不住对夏白倾诉：“我昨天晚上发短信跟安森分手了。”
话一出口，声音冷静得让自己都吃惊。
“是吗？”夏白微微地笑：“你也够潇洒的啊。”
是吧，给人感觉很潇洒吧。如果就此结束，谁都会觉得她很潇洒的。可是……
“是啊，”手指抓紧了床单，果栀咬唇，“可是我现在舍不得怎么办？”
——可是我现在舍不得怎么办？
宋甜甜和孟葡萄都出去了，宿舍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果栀几乎可以“听见”回音，一颤一颤，带着哭腔。她知道，理智已经退出了思考，感性获得了全面胜利。
夏白沉默了半分钟，问她，“是你说的分手吗？”
“是……然后他也说了重话。”
“那么，即便他说了重话，你还是想挽回吗？”
“对，你知道的，是我提的分手，有错在先。”
“那你就挽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犯贱新花式预警=v=
☆、Thanks to Tolstoy 26
其实就算是理智的夏白赞成她去挽回，也不一定会增加胜算吧。但是，不管怎么样，果栀要的就是夏白这句话，给了她足够的理由来做她心里蠢蠢欲动的事情。
这个下午果栀先后给安森发了3条短信。
「安森，我的意思并不是和你分手，我只是说了气话。」她多么希望安森把她昨晚上说的只当做是气话。
等了半个小时回信，她按捺住内心汹涌的委屈感，又给他发了一条：「你20岁，我18岁……理应是比我更成熟的。你为什么不可以原谅我伤人的话呢？」
好吧，她现在承认昨晚说的话很伤人了，但是还是怪他。安森为什么不肯原谅不成熟的她呢？
等了很久没有结果之后，她深呼吸，发了第三条：「对不起打扰你了。我不会再麻烦你了。你是个非常好的人，也感谢你带给我的一切。给你最好的祝福。」
果栀承认，她会的手段真的很不高明。嘴里信息上说着“再也不见”，其实心里非常想要安森来挽留她。
很可惜这三条短信统统石沉大海。
坐在食堂里又想哭又想笑，想哭的是，她把自己的尊严丢掉了。想笑的是，她真的好傻啊。
从醒来开始一直没有吃东西，点了一份拌饭，但是提不起筷子。也感觉不到饿。
都一点半了，没有人还会出来吃饭的，偌大的食堂只有她一个人。这一刻，格外孤单，她编辑了一条说说来嘲笑自己丢掉的自尊：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早知道小乌龟会死我才不要养乌龟。」
翻译：该说的分手说了，不该挽留的也挽留了。早知道今天会这样，这一段恋爱她一定不要开始。
其实小乌龟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夭折了，但是要直直白白地对所有人说失恋，会矫情得太明显。说说马上就有了评论，底下一片不明真相的群众和不明真相的评论让她更加惆怅起来——
陌小路 ： 小乌龟走好！
12卢浩然 ： 乌龟都能养死，告诉我怎么做到的？
HU6908 ： 我的两只乌龟已经长了好大了，两年多了
陈灏。 ： 你扼杀了它的1000年寿命
宇子。 ：＇偷笑＇
悦宝贝。： 在你手上现在才死够幸运啦！
小乌龟是开学的时候买下来的，因为深知自己比较懒，打定主意想要宠物陪伴的时候，就选择了寿命比较长的乌龟。甚至给乌龟起名叫果子，希望它可以像她一样每天快乐一点。
快乐没有建立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她一直活得很从容。现实中的爱人有可能走开……但是小说，她喜欢的也有喜怒哀乐的小说永远看不完。
如果可以从小说里得到快乐，那么去看就行了。吃东西可以让人开心，去吃就可以了。不同的是，因为对某个人动了心而快乐的话，以后会一直活在等待里。
一旦活在等待里，时间就会变得特别特别长，情绪也会越来越不由自主。
小乌龟在台风还没来的时候就走了。她找到它的时候，它四脚朝天躺在阳台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过去的。或许，小乌龟走的那时候就为她的这段感情留下了预兆也不一定。
“阿姨，我去买点喝的。”也许是天气太热，所以没有食欲吧。跟窗口里正在熬汤的阿姨嘱咐了一声，果栀抓起单肩包就走出了超市。
还没有走到超市的时候，就见到一家精品店。精品店外面放着一个电子秤。
把包包放下，果栀站上去，体重秤上显示——45KG。
瘦了呢，之前是98斤。真是奇了怪了，人家恋爱的时候因为开心而长肉，她谈了半个多月就饿了半个多月。真是，谢谢安森。
这么一想倒还发现了值得开心的事情。去超市买了一瓶绿茶，果栀“开心”地回到自己的饭前。
他喜欢红茶，她以后就喝绿茶。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想不起来吃饭，她以后就按时吃饭。
可是，想是这么想，为什么以往那么让她喜欢的拌饭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了呢。
“怎么啦，阿姨拌的饭不好吃吗？”
有人把她心里的声音说了出来。果栀抬头，发现是围着围裙的阿姨坐到了她的面前了。
“阿姨，我失恋啦。”果栀嘟了嘟嘴。忍不住对阿姨撒了撒娇，心里总觉得，如果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事情真的会变得轻描淡写起来。以前也被食堂阿姨照顾过，是安全范围内的长辈。
“失恋也要吃饭。你这么好的孩子不怕没人爱。”
“哈哈，”果栀笑，却忽然从眼睛里滚出一颗泪水来，“可是阿姨，我犯傻去挽回了，而且没成功，怎么办？”
哎呀，这该死的眼泪！果栀赶快伸手抹掉。
阿姨愣了愣，“你还喜欢那个男孩子啊？”
“是个很好的男孩子，”果栀瘪了瘪嘴，“样样都好。又孝顺妈妈，学习也用功，很照顾人，外语也学得很好……”一张嘴就数了这么多安森的优点……
他说她没回复，让她难堪的时候；他在湖边唱歌给她听的时候；他听话地给她拥抱的时候；他用半生的中文夸她漂亮的时候……所有的画面都出现在眼前。这是她搜集的，他对她有点小动心的证据……
“那么好的孩子你咋就跟他分了呢？”
“我以为他跟别的女孩子不清不楚，也没问他就生气了……”
果栀猛然发现，她愿意跟阿姨倾吐的，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那你是跟那孩子说的气话了？”
“嗯……”果栀有点恍惚，对阿姨说不出半点假话，这是为什么呢？
“那你咋挽回的咧？”
“发短信……他没回……”
“有了误会就要当面说清！你们这些孩子现在就知道电话短信，又看不到谁和谁的表情，回头误会越来越深。你把他约出来，当面说！他要是喜欢你，肯定会原谅你的。”阿姨这样说。
——他要是喜欢你，肯定会原谅你的。像是看见浓重黑夜里冒出的一点光亮，果栀看了阿姨一眼，怀着重获希望的欣喜又发了一条短信。
「我想和你谈谈。」
哪怕他有一点点，像她一样的不舍，他都会来见她的吧？尽管她根本没有预演过，见了面要说什么。
「我不想，我要学习。」
果栀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崩碎了。
好伤人。可是全都是她自讨苦吃。或许，她可以觉得是安森在傲娇吗？她给布莱恩发了一条短信：
「你可以告诉我安森在哪吗，我找不到他了。」
然后她就趴在桌上，自己的伞上，等着。
布莱恩几秒钟就给了回了信息：
「安森不想见你。」
手机啪嗒砸在脸上。这是压死她侥幸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现在让她笑她也没法笑了，只想哭。
「我们是朋友，对吧？请不要告诉安森我打听过他。」
现在对她而言，谁都不比安森更伤人。
作者有话要说：
☆、Thanks to Tolstoy 27
这个下午格外漫长，果栀一个人跑到了上公共课的大教室里。书包里有书，但是看不下去。
她和文学之平时的坐的地方，可以很好地看见铺撒在叶子和叶子间繁星般的光亮。
果栀抬高手，透过指缝去看那漏进来的光景，却想起来她第一次和安森约会时，安森说的：“You are whiter than me。”你比我还白。
他不肯要她了不是吗？就因为她说了几句蠢话，没有及时补救。他看到信息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又ashamed（羞愧）了？
果栀干脆站起来，坐上了窗台，背靠着窗柩，双腿在房间内一甩一甩。秋风送爽，她的发丝被吹得有些散乱了，却懒得伸手去理，请秋风多多吹走她的失意吧。
“你在哭吗？”
耳边突如其来传出一个男生的声音，吓得果栀往左一侧，几乎要从窗口栽下楼去。万幸的是说话的人在千钧一发间抓住了她的胳膊。
果栀在他的助力下从窗台跳了下来，双脚一沾地面她就蹲下去了，脑袋埋进了胳膊间，一抖一抖的。
“别哭了。”那人也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又拍拍她的后背，很笨拙地想要安慰她。
“都怪你——”果栀猛地抬起头来瞪他一眼。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行了吧。”他妥协地讨好她。
“结束了。我们结束了，这都是你的错。”果栀瞪大了眼睛控诉他。
“对对，都怪我……咦？你和谁结束了，就那个小白脸吗？”他忽然站了起来，话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你才……”果栀擦一把脸，抬头看着她的死对头，今天头一次不想跟他斗嘴，道：“帮我一个忙吧，我现在心里不舒服，你要是骂醒我，我就请你吃饭。”
有些故事，是该说给懂的人听。
两人并肩出了教学楼往操场走，外面的光线明亮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