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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又跑掉了。可是这一次，理智君是欢快地放心地撒丫子跑的。剩下的只有直觉君了。直觉君给了她一个计划。
上网，查资料，动用自己能够利用到的“人脉关系”，果栀瞒着大家一个人忙活了好几天。
把那一小叠资料递到布莱恩手里的时候，果栀心里的忐忑不是一点点。
“这是什么？”布莱恩接过去，没有直接翻开而是问她的意见。
“一个原创漫画大赛的报名表，”果栀鼓了鼓脸，“怕你看不懂，我拜托俄语系的学妹翻译了一份俄语版的，当然她的翻译很可能有不对的地方，但是肯定比翻译软件好，你理解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给他准备这个吗？也许她还是自作多情，不送他实际的礼物，而是一张不一定意味着幸福的“入场券”，但是，“你喜欢画画的话，可以证明给谢尔夫看，画画不是感性没有用的东西。”
但是，不走过去看看，谁也不知道，门后面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比起‘爱好’‘兴趣’‘承诺’那些，‘成绩’会更好用的样子。”
“当然啦，”对着沉默的布莱恩，果栀呲牙笑笑，“一切都建立在你自己想要做的基础上。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听到，我也绝对绝对不会介意的！”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让人不安的静谧。然而下一秒，布莱恩就伸手过来，把她抱进了怀里。
“布莱恩……”
“果栀，我很高兴。”
果栀深呼吸一口，然后回抱住了布莱恩的腰。“太好了。”你觉得好就可以了。
松了一口气呢。
……
给布莱恩填报名表的时候，没有想象中顺利。相反，因为问题太多，出了太多闹剧，引得其他人频频回头，果栀不得不背着星星，把布莱恩从图书馆拉出去。
第一个问题，竟然是名字那一栏写不下了。
“我一直以为你就叫布莱恩……”果栀咋舌。
“布莱恩？英语名。”布莱恩牵起嘴角，把报名表亮出来：“俄语名，这里。”
“写得太潦草了，我不认识，”其实不潦草她也不认识俄语。果栀咬唇，认真地看着他：“你得教我念才行。”她今天才知道“布莱恩”不是他的本名。其实他可以不用英文名，来中国再取名字也可以的，只要不遇到之之那样动不动叫别人这个花那个花的人。
也不对，比起中文名，貌似英文名才是到哪都通用的吧。
“Nīgīdā……”尼基塔。
布莱恩的发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Nīgīdā……”尼基塔。
星星也跟着“汪”了一声。果栀想笑，点着他名字那一栏，“看着那么长，其实就三个音节？布莱恩也是三个音节，你完全可以用……”
“不。”
“不？”
“后面的，你不会想知道。”不等她提问，布莱恩自己补充，“太长。”
“噗……”好吧，果栀拿纸巾擦嘴。他这是没有打算告诉她，他的姓氏呐。虽然被一句“太长”打发，可是她觉得很有逻辑也完全不敷衍怎么办？
第二个问题：笔名。
想要笔名不难，难的是想一个合心意的。布莱恩拿起笔就要往上面填自己的名字。
看到那一个音符似的俄语字母，果栀伸手拦住了，“要不然换一个可爱的吧。”
“可以吗，”他又亮出表格来，上面已经有一个俄语字母了。
“划掉。”果栀边说着就提笔划了，“她们都管你叫布丁，要不就叫布丁吧。”没有在表格上写，果栀在草稿纸上写下“布丁”两个字。
“布丁，是什么？”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果栀笑容可掬，“和果汁一样，都是好吃的。”
“一样？”
“嗯。”果栀点头。
“好。”布莱恩把草稿纸拿过去。
第三个问题：题材。
带着一本书加一叠信纸。摸着星星，果栀偶尔在信纸上写一两句话。偶尔把一整段都划掉。
“你在写什么？”
“我们。”
“我们？”布莱恩似乎有了兴趣。
“嗯，”果栀点头，“我在写一个跟我们有关的故事。但是女主角不叫果栀，叫向希。我刚刚改了男主角的名字，改成尼基塔了。当然还有我怀里这只，改名叫布丁。”
她也是近期，才想要把他们的故事写下来。就算布莱恩最终会回国，他们最后不在一起，至少记载下来的故事里，她可以确保会有一个幸福的平行时空。
“……”打了个响指，布莱恩点了点表格，“我也写。”
“你那不叫写，叫画。”果栀揶揄他。
然而他却没有跟她闹，牵过她的手，十指紧扣，还举起来吻了吻。脸上是没有露牙却洋溢着温柔的迷人笑容，“嗯。”
果栀心里一阵酥麻。
——理智君，我好像真的掉进深渊了。但是，怎么办，这里的风景好像还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布莱恩还有一个长长长长长的买机票的时候挤不下不得不填缩写的名字。
☆、Thanks to Tolstoy 60
布莱恩接到了一个电话。果栀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在他接电话的时间里，把书本和草稿都整理了起来。
挂了电话的时候，布莱恩欲言又止。
看他的反应，果栀自认善解人意地说，“有人找你的话就先去吧，我自己回宿舍还是可以做到的。”他每天都过来找她，她还担心会耽误他的事情呢。
布莱恩却没有立刻就走，反而是说：“你想去……”
“嗯？”
“……篮球。”
篮球？不是让她去打篮球的意思吧，不说会不会打了，她现在走路都困难。如果不是打篮球的意思，那就是去看篮球么？她还真的没有看过他打球：“好啊。”
去到篮球场之前，果栀拽着布莱恩去奶茶店买了10多杯绿茶。坐在篮球场上，看着布莱恩脱掉套头卫衣，脖子上的项链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的时候，果栀一边咽口水一边想，任何女生都不该错过这么一幕。当布莱恩把衣服交到她手里的时候，果栀有种人生随之圆满的感觉。
所有女生都该在篮球场上看男朋友打一次篮球。
把书包拉开一点，果栀让星星露出脑袋出来透气。星星伸出了爪子，果栀握住，轻轻塞回书包里。不行的啊，他们在打球，星星要是跑出去，会很容易受伤的啊。
右腿伸直，果栀曲起左腿专心看着场上。
说是专心，但还是分心地想起来刚认识布莱恩的时候，刚和安森交往第二天，就被安森邀请去看雨中篮球。安森说是浪漫，当天就生病了。幸好她当时没有去。
不过……
果栀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想到安森的时候果然再也没有内心空旷的感觉了。
虽然一开始不想承认，但确实有人用陪伴在她心里填补了空缺。
原来“放下”是不需要下定决心约好时间地点的啊。
和安森相处的一幕幕早就变得模糊不清，记得起来并且愿意记起的就只有一些精巧的小细节和一个嬉皮笑脸的人。
那些小细节曾经让她误会安森也喜欢她，现在却让她对自己挽留时的傻动作感觉释然。
而那个嬉皮笑脸的人此刻正在夕阳中追着篮球，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侧脸的轮廓完美，笑颜璀璨。
布莱恩抢到球之后，没有投，居然跑到旁边来丢给了她。
果栀好不错愕。
那边几个一起打球的外国男生没有生气，反倒开始起哄吹口哨。
果栀想了想又把球抛起来，布莱恩接住，对她眨了眨眼睛。往前跑，三步扣篮。远远地，他在对她扬下巴。
果栀也对他会心一笑。
——她懂得了。他是想要跟她分享。场上的半分钟，送给她当礼物了。
好在其他人都挺理解他的样子，没有生气。礼物……她跟他同年同月生，到时候送什么生日礼物？这个问题，她们宿舍私下里已经讨论过了。
文学之说送吃的？太没意思了，她早就那么做过了，红豆糕什么的。还当着他的面给安森送过铜锣烧。
夏白说送书？好像还是不可以，她以前还给安森送过呢，这样没诚意就算了，万一引起不好的回忆怎么办？啊，她的《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估计早就被安森丢掉了吧。唉。
孟葡萄说天气越来越冷了，可以织毛衣织围巾当礼物，不仅温暖，还能彰显中国女孩子温柔的本性。
当时正在看惊悚片的宋甜甜把脑袋伸过来，幽幽地说一句：“你们别老出馊主意，果果不会手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她倒是不服气，快两个月的时间还做不到这个？到时候学好织出来，布莱恩会被感动也不一定。
可是万一她手里的成品很差劲，到时候她自己看着不开心就算了，布莱恩还要昧着良心跟她说好话吗？还是拉倒吧。
天都黑了，其他人拎着衣服走了的时候，果栀还在纠结礼物的问题。
“你，怎么了？”布莱恩伸手在她面前晃，语气里有点担心。
“啊？没怎么啊。”被问起来，果栀才猛然地回过神。
“说谎。”布莱恩一看就知道她不对劲：“为什么？”
“我没有说谎，真的没有什么啊。”一个句子里加了两次否认，果栀感觉自己是在欲盖弥彰。
“真的吗？”布莱恩欺身靠近她，两个人鼻尖就要对上鼻尖。
见他靠过来，果栀抓紧了书包，闭上了眼睛。除了那天午后，头脑发热跟他的接吻，他们还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
“打球吗？”
“诶？”
跟预想不一样的情况。布莱恩拉着她站了起来，他扛着篮球，带着她走到了离篮筐两米远的地方。她大概知道这里，投进去也是一分球。也是比较容易进球的。
把篮球交到她手里，布莱恩伸手来拿她的拐杖。果栀下意识不敢松手，但是布莱恩说，“有我。”
有他。
松开手，拐杖啪嗒掉在了地上。然后他果然扶住了她的腰。
还不如不扶。果栀咽了咽口水，全身都开始发热，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想专心投篮，可是光伸手，不敢往上丢。
过了一会，手被扶住了。
因为紧张，果栀不敢往后看，只是知道布莱恩扶着她的左手，把她的手往上托。他和她贴得很近很近。
听到布莱恩那个“走”字的时候，果栀打了个哆嗦才把球丢出去。力道明显不够，刚刚够到篮筐。她紧张地看着那个篮球，直到它转了一圈半之后险险落进了篮筐。
她做到了！
扭头想叫布莱恩也来看，可一扭头就亲到了他的下巴。然后，他没有给她发窘的时间，低下头来，开始吻她。她仰起头，把笑意关在眼睛里，欣然地回应起来。
篮球落了地，咚咚响了两声之后就滚远了。她，听不见。全身都在燃烧，连呼吸越来越困难，有一种濒临死亡的心动的感觉。
然后他停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捏了她的鼻子：“呼气，傻瓜。”
呼气……噗。果栀这才睁开眼睛，活过来。
抬起头，又啄了布莱恩一口。
不只是难熬的事情才漫长的，不只是等待才让她感觉时间太久，刚才那么一会她心里好像被放了个沙漏，一个个微小的瞬间搭载着幸福感往下漏，细细沙沙地填满了她的心。
还有，他刚才叫她什么——傻瓜？哭笑不得。有时候表示亲昵的方法原来并不分国界的啊。发了个“猪头”的表情都被安森质疑……嗯，也确实是她的不对。幸好布莱恩不是穆｜斯｜林。
嗯，又想到安森了。不过真不是在惦记安森，只不过是记忆找到缺口，漏了出来。
尽管给自己找到了原因，果栀还是有点不舒服的感觉，想跟布莱恩说点什么，但是一出口就说出了自己最近在思考的问题：“我想送你一个特殊的生日礼物，但我实在不够聪明，以至于一点主意也没有。”
布莱恩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有你。”
果栀才降下温来的脸又腾地一下热起来。是她想错了吗，他说“有她”的意思是，把她作为礼物……
“你送的，我，喜欢。”好像是见她没有回答，布莱恩又加了一句。
果栀心里一咯噔。果然想错了。
布莱恩把脸靠过来，很孩子气地贴了贴她的脸，“为什么，热？”
“没什么。”果栀毫不迟疑地否认，问她为什么脸热？想让她正常起来的话，就不要做这个动作啊喂，“其实也可以买你需要的东西，有时间我们一起上街看看吧。”又要想办法攒钱了，礼物的话，但愿不会出现买不起的情况。
“一起去，你选。”
还是让她选吗？“……好。”
“我，买单。”
“好。”答应完果栀才觉得不对劲，“诶？”
作者有话要说：
☆、Thanks to Tolstoy 61
“你知道吗？”果栀低头沉默了一会，又抬起头，“你们国家的婚姻法规定是14岁就可以结婚，你们国家的离婚率高过50％，当然，离婚之后，绝大多数单亲妈妈都过着悲惨的生活。”
布莱恩在等着她的下文。
“如果一辈子指的是从交往到达厌倦，也许所谓的一辈子也只不过是一两年，最多七八年。”
“也许我还真的还得起。”
布莱恩眼睛里有了不赞同的意思，像是在阻止她说下去。
“我确实欠了你，”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果栀并不想停下来，也许下次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所以，你在这里的时间，我可以给……”你也不会留太久的吧？
他拔了安全带靠过来，抢走了她的花，一甩手就扔得没影了。被他堵住了嘴，果栀又气又恼，手上握紧了拳头却被抓住。
2013年到2015年，她换了号码，换了企鹅，换了微博，换了微信。然而那些加满了人的新账号上，她没有发表过一条状态。当年为他而注册的VK也没敢再登，生怕显示在线，被他看到。是，她很怕他联系她，看到她。
可是她更怕的是，他看到了她，也是不闻不问。怕他已经把她给删掉了。
这两天他来找她，多么像个美梦。没有未婚妻，没有婚约，可是他们之间的问题真的只是未婚妻吗？他到现在还记得，是她主动让他走的。可是，阿丽莎告诉她，她是第三者。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她那么傻下去，会连他现在这么一点惦念都不剩了吧。
她跟他说，他的话她全部都信。可是事实上，他也很少对她解释过什么。她相信情话，更害怕失去。那些无边无际的恐惧感，不是简简单单“我是你的”四个字可以解决的。同时，也不是，“我要的是你的一辈子”可以掩盖的。
他回来得太快，龙卷风一样把她带到了他的身边。她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可是，稍一思考，她的安全感就无影无踪了。
“布莱恩，唔……Please。”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布莱恩停下动作。从她身上离开，抬起了头。他的脸色变得很冷：“你宁愿相信那些网站无聊的统计数据，也不要相信我。”
“……”不是那样……她只是，只是害怕给了自己太多期待。对一个一两年没有见过的人。她只是，觉得现在的他很危险。
“宁愿相信我是回来跟你玩玩的，也没有关心过我们的未来……”
他们真的有未来吗？他回来，难道不是短暂的停留而已么？比两年前还不如，至少那个时候，他因为是来学习，名义上要在中国呆上一年。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支冰箭。被击中了，她的心也一点点被冻结，变得坚｜硬。
“如你所愿。”
他说如她所愿。从放CD的地方拿出一张卡片，他几乎是甩到了她的腿上。
委屈的感觉，揪紧了她的心脏。果栀撰着那张卡片，看也不看布莱恩，拉开车门就开始跑。不想让他追上来，她慌不择路，快跑下了人行道去拦车。中途险些被撞到，有两个司机对她按了喇叭，还伸出脑袋来对她竖中指。她什么都顾不上，一见到有空的士停下就赶快上去。
“去大学城！”上了车，有点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看到她的表现了吗，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个小丑？
……
靠着车窗，果栀摊开手，看着那张和名片一样的坚硬的质地，却被她捏皱了的卡片，悲从中来。那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除了地址也别无其他。
“哈，哈哈，”果栀把卡片举高了一点，那边缘泛着光跟镶了金子似的，布莱恩果然很有钱，连住址都要印成卡片，是不是每次参加什么酒会都要带一打，见到对他抛媚眼的女士就发一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啊？”司机大叔跟她搭起话来。
“没有什么，”果栀低下头擦掉满脸的湿润，“在网上看到一个段子。”
“哦，又在上Q｜Q呢，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玩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她低头的样子太像玩手机，司机大叔也没有听到她语气的异常而附和起来。
Q｜Q……她的企鹅，即使换了号码，又是多久没有用过了？她用心回避的，真的是他吗，还是他们共同的回忆？回忆就是回忆，她变了，他也没有例外。在不知道还会不会相遇的未来，谁又会等着谁呢？
打开手机，企鹅，设置，添加新账号。
输入旧号码，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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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录上。只有零星的几条信息，还是班级群和企鹅官方、新闻通知。
果栀自嘲地笑笑：看吧，有谁还记得你呢？
正打算灭屏的时候，手机的动静大了起来。果栀愣愣地拿着手机，眼看着各种各样的小红点往外冒。
邢亦翔。99＋。点击查看全部信息。果栀没有选择往上跳，只看了最后一条：「给你发了好多好多信息都没见回，学姐你是换号了还是被盗了？！」
原来邢亦翔一直在找她？这下好了，他去了莫斯科，连用标点的习惯都改了吗？那些消息，等她有时间再慢慢看吧。当时冲动换号的时候没有告诉邢亦翔，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退出去，却看到了“不删除”发来的消息。同样也是99＋，一整排的消息里，就是他那一栏显眼得紧，刺目得紧。
「点击查看全部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