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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芳华-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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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的人在战栗,噤若寒蝉。

鸿泰依然生意兴隆,只是货品减少了些。

三天后,江边的染访,被一把火烧得七零八落。

运染料的船,在水阳镇北面沉没,死了十二个人,死亡的人数直线上升。从此,没有人再敢承运宁宣的任何货物。

宁宣绸布庄面临绝境,只有一条路可走:关门大吉。

这天,熊慕天偕同掌柜李二爷,在东门外的宛江楼上喝闷酒。宛江楼是城外唯一的酒楼,平时食客甚多,近来发生一连串惊心动魄的血案,城内外人心惶惶,上酒楼喝两杯的人少多了。

两人占了临江的窗口一副座头,偌大的食厅,只有他们两个人。熊慕天眼眶深陷,双目充血颊肉内凹,他已有半月难以安睡了。

他一口喝干杯中酒,咬牙切齿地说:“罢了,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李二爷愁容满脸,错乱地、喃喃地转动酒杯说:“为什么?为什么?人心真有这么毒?苍天!你为何不伸出你那大慈大悲的手?”

熊慕天又灌了一杯酒,厉声道:“不要叫天,天永远袒护强者,他永远站在强者的一方;不管强者是些什么人。”

李二爷惨然长叹,沮丧地说:“东主,咱们只有关门大吉一条路么?”

“不!”熊慕天坚决地叫。

“那……你是说……”

“我豁出去了。”

“你要……”

“以牙还牙。”熊慕天激愤地说。

“我们也去找江洋大盗。”

“那……”

“你记得去年在通政使司在参议罗大人府上,所见到的那位姓杜的怪客么?”

那时,京师与南京皆设有相同的衙门和官吏,除了皇帝只有京师的一个之外,其他都是相同的,六部六科诸司,京师有南京也有。不同的是,南京的规模小。说好听些,南京的是备用人员。说不好听,南京的官是吃闲饭的,有职无权。如果北面的强敌入侵,京师吃紧支持不住,便向南退至南京,南京的备用官便可派上用场。因此,说南京有通政司的一位参议大人在职,并非笑话,南京同样有通政司衙门,官员的官品与京师的相等大小。

李二爷不住点头说:“不错,好一位浊世佳公子。”

熊慕天放低声音说:“据罗大人说,他是为借五千两银子至安庆府开店而来的。”

“好大的口气,他与罗大人有亲?”

“不知道,罗大人没说。”

“东主提这些事,与咱们有关?”

“那位杜公子名弘,字天磊。在官场中,知道他的人并不多见,但在江湖道上,他却是无人不知的江湖侠客,绰号银汉孤星。这些事,是罗大人事后告诉我的。”

“哦!你准备……”

“我要到安庆找他,来回十天半月……”

话未完,楼门帘子一掀,进来了桑威桑大爷,笑道:“慕天兄,十天半月意何所指?”

熊慕天不得不收起愁容,离座迎客陪笑道:“桑大爷,请坐。在下想暂时离开贵地……”

桑大爷坐下,长叹一声抢着说:“慕天兄,贵店的事,委实十分遗憾。牵涉到江洋大盗的事,区区帮不上忙,抱歉。”

熊慕天苦笑道:“即使桑大爷肯帮忙,在下也不敢劳驾。”

“唉!想不到他们竟敢找江洋大盗来出头,大毒了,太狠了。哦!慕天兄,算了吧,何苦与人在刀口上讨口食?这样吧,你把店面与染坊烬余的一切顶给我,怎样?”

“顶给你?抱歉,你我交情不薄,我可不能把灾星带给你。”

“我请知府大人派兵勇保护,不怕任何人生事。”

熊慕天黯然地说:“桑大爷,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你只怕我血本无归,故意送给我一笔费做盘缠而已。”

“慕天兄,我可是当真的。”桑大爷正色说。

熊慕天神色凛然地说:“桑大爷,在下也是当真的,我要撑下去,宁宣的招牌决不取下来.计算陷害在下的人,休想安枕。”

“慕天兄,请不要固执……”

“桑大爷,择善固执,是一种美德,来,喝两杯。”

桑大爷却离座苦笑道:“不,我要到对岸走走。请记住,我等你的回音,随时恭候。”

“在下深感盛情,但恐怕不会打扰桑爷了。”

送走了桑大爷,不久,听到楼梯响,门帘一掀,又上来了一个人,赫然是鸿泰的三东主,绝秀才易寿。

李二爷眼都红了,倏然而起。

熊幕天拉住了李二爷,冷冷笑道:“坐下,沉着些。权将冷眼观螃蟹,看他横行到几时。”

第三十二章 起伏不定

绝秀才易寿不是单独来的,后面跟着四名壮实威武的从人。在酒楼上如果想动手打架,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论那一方占便宜,都得不到好处。

跟来招呼的三名店伙,战战兢兢的伺候,深怕双方翻脸动手,耽上了无穷心事。

熊慕天及时制止了李二爷,可说是明智之举。谁都知道鸿泰用激烈的恶毒手段对付宁宣,杀人放火全用上了,数十条人命的善后,几乎拖垮了宁宣。但凶手都不是本地人,更不是鸿泰的帮闲和打手,无凭无据,任何人也不能指证是鸿泰所为。官府方面,原来倾向于宁宣的态度,已重新偏向于鸿泰。当然,官府即使能抓住三五个凶手,只要凶手不咬出鸿泰,也无法定鸿泰的罪,何况根本就抓不到凶手?这次在酒楼冤家碰头,李二爷如果冲动闹事,必定授人以柄,可能会被鸿泰反告一状,那就麻烦大了,因此熊慕天不得不阻止李二爷发作。

绝秀才大模大样地在邻桌就坐,冷冷一笑,向熊慕天阴笑着颔首示意打招呼,说:“熊东主在此地喝闷酒呀?近来贵店发生一连串不幸的祸事,委实遗憾万分,在下深表同情,不知是否需要在下效劳?”

李二爷忍无可忍,沉声道:“绝秀才,你少给我猫哭老鼠假慈悲。你放心,宁宣的招牌,是不会因此被砸掉的。”

绝秀才嘿嘿笑道:“李掌柜,你可千万别误会,在下……”

熊慕天含笑抢着说:“易东主,当然你那份好意,在下感激不尽。熊某虽连遭不幸,但还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熊东主,说实话,咱们虽说同行是冤家,但总不能眼看货号就此一蹶不振……”

“呵呵!请放心,人活在世间,必需挺起脊梁做人,跌倒了再爬起来。在下的资本虽没有贵号雄厚,但并不是经不起风霜的人,这次损失近万两银子,但在下禁受得起,宁宣的招牌,决不会因此而砸掉的。”

绝秀才装腔作势地长叹一声,摇头道:“熊东主,那些江洋大盗,必定看中了贵号本钱雄厚,因此认定贵宝号是财神爷,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长此以往……”

“呵呵!这倒不用耽心。俗语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下自会设法对付他们的。”

“你是说……”

熊慕天喝了一满杯酒,一字一吐地说:“本来,在下来贵地开业,原抱定公平义取四方财的心意,为各地生活艰难的穷苦织工尽一番心力,从未想到要用武力解决,生意人谁也不愿用流血来求取暴利。现在,那些丧尽天良心黑手辣的畜生,雇用江洋大盗来对付在下,虽能侥幸于一时,但不久便要受到报应。这一天会来的,而且决不会太久。天下间比魔刽任飞更狠毒的江洋大盗多的是,比魔刽的武艺高明百倍的风尘侠客也多如牛毛。”

“哦!你是说,你也要找江洋大盗来相助?”

“不一定。”熊慕天冷冷地说。

李二爷突然咬牙切齿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未报,时辰未到。”

熊慕天推椅而起,大笑道:“易东主,你记住: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人不会永远幸运。走的夜路多,早晚会碰上鬼的。从今天开始,熊某不再相信仁义二字。既然上天尚未报应恶人,在下已尽了人事,官府也不可恃,因此,在下只好相信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限还眼。呵呵!易东主,咱们走着瞧。”

最后,他反常地哈哈狂笑,带着李二爷,醉步跟跄下楼而去。绝秀才的眼中,放射出令人心悸的冷电寒芒,向一名从人低声说:“去告知二东主,一不做二不休。”

“是。”从人恭敬地答。

绝秀才阴阴一笑,用竹筷在桌面上信手乱划,有意无意写下两行看不见的字:“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写完,扔下筷子,狞笑着自语道:“对,就这么办,决不可让这群混帐的东西活着离开,一了百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帘门一锨,踱出一个身材颀长的青衣人,沉着睑走近桌旁,脚下轻灵得像头猫。

绝秀才尚未听到脚步声,他的一名手下低声道:“程捕头来了,三东主。”

他猛扭头,一征,站起谁下笑说:“咦!程捕头,请坐,喝两杯。”

程捕头穿的不是公服,当然不是来喝酒的,颊肉抽动了两下,有点冷冰冰地说:“谢了,你自己喝吧。”

绝秀才见对方神态有点不对,奸狡的笑意消失,代之而起的是轻蔑与傲慢的神情,冷冷地说:“喝就喝,不喝就拉倒。哼!别不识抬举,摆出这副臭面孔,给谁看?”

那年头,一个巡捕虽然相当神气,但在地方仕绅面前,还是低了一级。即使是一个读书秀才,捕头同样得低声下气。秀才即使犯了法,也不敢随随便便逮捕。到了公堂,县太爷如不经过正式手续革去犯人的秀才身份,也不敢对秀才加铐镣上刑具。

程捕头见对方翻脸,本能地退了一步,气焰徐消。接着,似乎横定了心,重新沉下脸说:“易秀才,不要欺人太甚。”

绝秀才猛地一掌拍在桌上,站起厉声道:“你说什么?你配在我面前如此说话?”

程捕头一挺胸膛,亢声道:“等芦花沟那群人有一个进了班房,届时看在下是否配如此说话。”说完,扭头就走。

芦花沟三字,把绝秀才的凶焰压下去了,鬼眼一转,换上笑脸笑道:“程捕头,慢走,生那么大的气,何苦?未来来,坐下谈。”

程捕头有所为而来,当然不想闹僵,转身道:“易秀才,没有什么可谈的。”

“呵呵!你说芦花沟……”

“那儿有人不断地监视,必要时,知县大人会发签出动民壮的。首要不易擒获,至少可以弄到三两个不太高明的毛贼问口供。”

“哦!知县大人为何不发签?”

“当然是不希望有死伤。”

“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动民壮,事情闹大了,对任何人都没好处,尤其是对县太爷的乌纱帽不利,也可能砸破不少人的饭碗。”

“因此,大人尚未发签。”

“对,这是最聪明的举措。呵呵!但不知捕头前来有何见教?”

“在下是传话来的。”

“传话?谁的话?”

“府里已经怪罪下来了,今早同知大人与推官大人,把咱们的知县大人请去,当然不是叫去嘉勉的。”

“哦!严重么?”

“人命关天,能不严重?”

“怎么说?”

“县丞大人交代下来说:“人已经死得够多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担待不起。’”

绝秀才把心一横,脸色又变,冷笑道:“听口气,死了人也怪我了。”

“当然该怪那位叫魔刽的人。”

“那么,你们该去捉他。”

“再出人命,他休想在附近存身。”

“预祝你们成功。”绝秀才明笑着说。

程捕头扭头便走,在梯口突又转身说:“还有。熊慕天在南京有朋友,结交官府,走动衙门,有四品大员与他交情不薄。如果他在本府有三长两短,连知府大人也脱不了身。”

“哼!姓熊的……”

“牵涉到前程,知府大人不会谈然处之,那将是可怕的灾祸,你明白么?”程捕头神色凛然地抢着说。

“废话!”绝秀才有点心虚地叫。

“但愿不是废话,告辞。”

一名从人死盯着已没有人影的梯口,阴恻恻地说:“三东主,衙门里的人害怕了。”

“我也感觉到了。”绝秀才悻悻地说。

“恐怕他们会坏事。”

“有此可能。”

“程捕头明里敷衍,暗中别有打算。”

“是的,所以他派人监视芦花沟以留后路。”

“既然姓熊的在南京有四品大员撑腰,五品知府与七品知县为了自己的前程,随时皆可能调转刀口来对付咱们。狗官们反反复复平常得很,不足为奇。”

“是的,他们早先与姓熊的勾勾搭搭,便是明证。”

“知道咱们底细的人并不多,而程捕头是知道最多的一个。其他几个狗官有把柄在咱们手中,不难应付。”

“不错,这人相当精明干练。”

“咱们必须早作打算,防患于未然。”

“依你之见……”

“划两条路给他走。”从人狞笑着说。

绝秀才沉静地点头,阴森森地说:“好,你去知会帐房一声,天黑前送五百两银子过去。咱们希望他走这条路,不然……”

“属下这就去。”

“好,我们都走。今晚,咱们在孙主簿家中宴客,不管是城内城外发生事故,皆与咱们鸿泰的人无关,走!”

众人下楼而去,已定下了恶毒的阴谋。

起更时分,明礼坊孙府堂开盛筵,鸿泰的三位东主作东,叫来了十席酒菜。孙府的主人孙纲,任职宣城县官居主簿,小小九品官神气万分,据说与绝秀才是儿女亲家,绝秀才在此宴客并不足怪。

赴宴的人,全是本城名流。三更初筵散客仍留,男宾们品茗清谈,国民民生风花雪月无所不谈。女宾们则在后楼欢聚,玩那些剪花、请蝶仙、牙牌等等兰闺清玩;当然也说说东家长西家短。

三更正,远远地,东门方向传来了警锣声。

二更末,夜席刚散,宁宣绸布庄附近,有不少黑影潜藏在每一处黑暗角落。

阁楼上,熊东主慕天与几位心腹密商要事。他显得有点心神不宁,向李掌柜说。“明天我走了之后,这里一切皆需你费神照料了。万一我一月之内不见回来,那就表示安庆之行失败了,你可以全权处理宁国的店务,结束后迁至芜湖总店候命。”

李掌柜眉心紧锁,苦笑道:“咱们就此认栽了么?”

“恐怕是的。”熊慕天慨叹地说,长吁一口气,又道:“他们竟然将江洋大盗请来杀人放火,咱们怎能与他抗衡?哦!三月来,咱们亏蚀了多少?”

“连抚恤金全算上,亏蚀一万二千余两。”

“把店面与厂房盘给桑大爷,大概可收回多少?”

“如果桑大爷敢收,可望收回一千两左右,这是最公道的价钱,只怕他不敢要。”

“他会要的,他已经表示过了。”

“怪!我不知桑大爷凭什么敢盘下来?他一个地方富豪,凭一些地方庄稼汉,能有多大作为?凭官府之力?事实已经证明官府毫无作用,而且显然与鸿泰官商勾结狼狈为奸,桑大爷倚赖什么?”李掌柜狐疑地说。

熊慕天泄气地说:“不必管他人的事了,桑大爷既然今天已表示过,自然他有三五分把握。”

总管周五爷接口道:“东主下安庆,不知要带几个人?”

“你我两个人便够了。”熊慕天信口答。

周五爷摇头苦笑道:“风险太大,两个人双拳难敌四手,须防他们半途拦截。”

熊东主不以为然,笑道:“他们已成功地断了咱们的货源,烧了咱们的厂房,眼看咱们要关门大吉,犯不着冒险来对付我。他们谅必明白,如果我有三长两短,必将引起轩然大波,我南京方面的朋友……”

周五爷突然伸手一拂,两技明烛倏灭,烛台向西面的明窗飞去,喝道:“取兵刃,出去。”

楼中一暗,“啪啪”两声暴响,烛台砸在明窗上,接着传出一声惊叫,窗外有人向楼下飞坠。

“砰!”明窗崩坍,黑影凶猛地撞窗而入。

“砰!”西面的明窗几乎同时被毁,接二连三窜入几个黑影。

厅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入侵的人似已完全熟悉楼中的一切,入内便封住了梯口,截断了退路。

“啊……”前进院落传出了惨叫声,有人被杀。

周五爷大喝一声,打出了一把飞刀,穿破窗而出,向下飞纵,飘落在邻店的瓦面。

熊慕天接着跃出,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四面八方皆有黑影冲出,第一个黑影虎扑而上,星光隐隐只看到对方的模糊轮廓,是个穿夜行衣戴黑头罩,只露出一双怪眼的人,单刀破风声入耳,近身了。

周五爷身形尚未稳住,百忙中仰身急退,踏破了几块瓦。间不容发地避过一招急袭,惊出一身冷汗。

同一期间,另一名黑影猛攻熊慕天,长剑吞吐如虹,势如排山倒海,一照面间,接连狂攻了九剑之多。

熊慕天身手颇为高明,匕首上下翻飞,连封九剑,回敬了七匕,两人展开了一场空前猛烈的恶斗。在一旁观战的另三名黑影跃然欲动,但并不急于加入。

楼下杀声震耳,刀剑的振鸣入耳惊心。

警锣传出了。

“并肩上,拖不得。”一名黑影沉叱。

刀剑四合,手下绝情。

一声惨叫,周五爷砰然摔倒,骨碌碌向下滚,滚至帘口突然大叱“东主快走……”

熊慕天以为对方真要撤走,手上一慢,突觉股下一震,浑身发麻,立脚不牢,扭身便倒。

剑光如匹练,破空点到。

他临危不乱,猛地奋身一滚,匕首猛边掷出,人向侧急滚。

“哎……”匕首贯入黑影的小腹,惨叫着摔倒。

“砰!”熊慕天跌下天井,立即昏厥。股问,一枚透风镖直抵骨盘,伤势不轻,再跌下丈余深的天井,不痛昏才是怪事。

呼哨声起落不定,入侵的人四散而逃。

店内外血肉横飞,十四具尸体,只有一具是贼人留下的。重伤五人,其中之一是熊东主。总管李二爷断了一条左臂,总算保住了老命。

熊慕天大难不死,昏迷了三天三夜。

沉重的打击,完全毁了宁宣绸布庄。

血案发生在城内,闹翻了天。

祸事接踵而至,程捕头带了三十二名捕设至芦花沟缉凶。全部葬身芦花沟,无一生还。

他们去晚了一天,贼人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候他们前往送死。

血案如山,终于,知府大人与知县大人,丢掉了乌纱帽。

官府行文缉凶,官祥文章不起任何作用。

凶手是些什么人,毫无线索,只好将罪名加在魔刽身上。这位江洋大盗身背百十条死罪,多加一条又算得了什么?

鸿泰的人毫无嫌疑,案发时,三位东主皆在孙主簿家宴客,有上百人可证明他们不曾离开孙府。

半月后,熊慕天伤未痊可,悄然离开了府城。

宁宣的招牌仍然挂得高高地,尽管店门早已关闭,门可罗雀。

鸿泰的生意已恢复旧观,继续获取暴利,四乡各县的绸缎布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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