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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衣袂擦磨声,和轻微的急步踏草声。
他提高警觉,向声源接近。
两个黑影站在仅生长着及腰茅草的一座疑冢顶,向急急掠上的一个黑影低声问:“谁?为何传哨?”
奔上的黑影相距在十余步外,脚下一慢,说:“是我,梅七。”
“咦!老七,你一个人来?”
梅七上了冢项,说:“是的,兄弟一个人来……”
“怎不多带几个人来办事?小赵没将口信传出?咱们正打算白天察看宋乔两家的庄院形势……”
“不必了。”梅七急急地说。
“怎么啦?”
“丘八爷派兄弟传活,要你们立即转回邯郸。”
“转回去?这里的事……”
“八爷传下话,任何人不许过问杜天磊的事。”
“什么,他……”
“怪事,那杜天磊……”另一黑影讶然问。
“兄弟不知其故,只知八爷要两位速返。”
另一名黑影一身灰祖,手点一根蛇皮杖,胁下吊着一个怪异的大革囊,猛顿着蛇皮杖,以阴冷的嗓音说:一不行,咱们受小赵所托,不能食言。何况咱们不在庄中安顿,自然不受八爷管束。”
梅七似乎大急,说:“两位干万不可造次,千万不可与胜杜的冲突……”
最先发话的也是个灰袍人,佩的是剑,背上系了一个大型怪囊,相貌狰狞,高大如熊,也不耐地说:“又是个姓杜的,反正姓杜的就不能动。记得两年前,咱们奉命捉银汉孤星杜弘,接着是任何人皆需远离杜弘,这时又多了一个杜天磊,到底八爷搞什么鬼?难道咱们皆需回避姓杜的人么?天下间你知道有多少姓杜的人?”
梅七苦笑道:“兄弟不知道,只知传八爷的话。”
“哼!咱们目下不受八爷管束。”佩剑的灰袍人说,语气强硬。
梅七吁出一口长气说:“两位请三思而行,这可不是好玩的。兄弟话已传到,你们瞧着办吧,八爷怪罪下来,两位恐有不便,后果不堪设想。告辞。”
“你要走?到何处?”
“有两位朋友约定在北门永济桥见面。”
手点蛇皮杖的灰袍人大概有点顾忌八爷,悻悻地说:“好吧,咱们不管这里的事。白天咱们相貌吓人,不便赶路,你回去上复八爷,咱们晚上动身回邯郸。”
梅七心中一宽,说:“两位请务早些动身,这几天恐怕不平静,听说许州传来了信息,死对头曾在许州现踪,正在查证中。如果查证属实,显然对方已查出线索,极可能找来了。”
“好啦好啦!你就别罗嗦了,请啦!”
梅七恭敬地行礼告退,径自走了。
两个灰袍人席地坐下,佩剑的人说:“咱们白跑了一趟,失去了松筋骨的大好机会。半年来蛰伏不动,委实令人闷得慌。咱们就在此地歇息,晚间赶路。”
蓦地,南面家脚的大树下,传来一声阴笑,接着有人说:“黄泉路赶不得,你们就不想多在阳世多留恋片刻?黄泉路不好走哪!”
两人一蹦而起,点蛇皮杖的人厉声问:“什么人?上来说话。”
“急什么?世间急着去死的人毕竟不多。”树下的人说,只能听声而看不见人影。
“狗东西!你好大的狗胆,居然向老夫挑衅,大概真是活腻了,等你知道老夫的名号后,便不会如此无礼了,你知道你在向什么人说话?”
“哈哈哈哈……”笑声摇曳,树下人渐渐去远。
笑声消失在西南角,显然树下人已经退走了。
狂笑声显示无礼,两人怎受得了?
点蛇皮杖的人首先向下飞跃,恨极狂追。
“哈哈哈哈……”笑声又传到,从笑声可以测出人已到了五六十步外去了。
“小辈休走!”佩剑的灰袍人狂怒地叫,脚下一紧。
两人几乎接遍了附近方圆数里的七十二座疑冢,竟然毫无所见。
日上三竿,两人重回原处。
“咦!这是什么?”佩剑及袍人指着昨晚发话人所立的大树下,惊疑地说。
点蛇皮杖的人飞掠而下,呆住了。
两根三寸长的指大树枝钉在树干上,钉下各挂着一个小草人,草人身上系着布帛,上面用木炭分写着“阴山鬼王”、“蛇魔”。
树干上,用刀刻了四字:“天地双灵。”
佩剑的人是阴山鬼王,背囊中有他的信物皮制不倒翁。
用蛇皮杖的人是蛇魔,革囊中藏着天下至毒的异蛇金角铁甲虺。
阴山鬼王脸色大变,惊道:“天地双灵不是死在你那条金角铁甲虺的口中么?”
“是呀!但……恐怕昨晚戏弄咱们的人……”
“不会是他的鬼魂吧?”
“天下间哪有鬼魂?人死如灯灭,你这鬼王信鬼?”
“见鬼!我可从没见过鬼。”
“那……”
“那晚不是逃掉一个小辈么?”
“不错,是他,天地双灵的门人,姓华。这该死的小辈,居然敢戏弄咱们,在太岁头上动土,非找到他毙了不可。”
蛇魔恨恨地说,撕碎了两个草人,伸掌一拂,树皮像被刀削纷纷脱落,把字迹刮掉了。
“再搜。”阴山鬼王怒叫。
右方三四十步外,另一座疑冢的顶端,突然站起高大的杜弘。
他已换了一身青劲装,佩剑,发挽于顶,脸色与往昔完全不同,以往因久历风霜而色如古铜,目下是红润如少年。
他向两人招手,叫道:“来啦!你们要搜鬼魂,在下带你们去。”
阴山鬼王首先纵出,穿越两冢之间的树林,冲入冢腰的小树丛,刚要进入冢顶的茅草区,突然狂吼一声,上身一挺,再艰难地向上迈出沉重的一步。
蛇魔到了,骇然叫:“你怎么啦?”
阴山鬼王吃力地转身,虚脱地叫:“长……长弩……”
小腹的丹田要害上,一根狼牙入腹尺余,箭羽在外,矢尖透背而出。
家预的杜弘怪笑道:“华小友仍在夷陵州,在下会带信给他的。他的师父天地双灵在九泉下等候你们,世间也不真有鬼魂呢。”
蛇魔大怒,手一掀,华囊口倏开,飞出金鳞耀目间有黑环纹的金角铁甲虺,远飞出两丈,方向草中急落。
杜弘一闪不见,从冢的后端溜走了。
金角铁甲虺其实不会飞,只能利用尾部弹起或游走,任何蛇类,皆不可能比人跑得快。
蛇上了冢顶,杜弘早已远出十丈外去了。
蛇魔要费工夫收蛇方能追踪,蛇收好杜弘已经失了踪。
这一带草木丛生,疏冢起伏,虽是青天白日,仍然无法追寻人迹。
老魔不甘心,发狂般到处乱窜穷搜,直搜至近午时分,依然毫无所获。
由于老魔相貌奇特,因此很少昼间活动,更少在大庭广众之间出现,这挹带疑冢区,正是大好的藏身处所,可是为了追搜杜弘,老魔不得不向疑家区外围的村落打听杜弘的行踪,先从北面查问,逐渐向南移。
他到了疑冢区的最南端,前面出现一座小径旁的狐零零土瓦房,便小心地向小屋接近。
小屋静悄悄,不像有人居住。
“砰!”老魔一脚踢开了虚掩着的木门,毫无顾忌地抢入。
堂屋中,一个年届古稀的老太婆,坐在一张小矮凳上,正在搓制麻线,被门声所惊,眨着昏花老眼打量着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
蛇魔打量着四周,这间小屋真是名符其实的四壁萧条,除了所供的一座小神像之外,一无长物。
“屋子里还有人么?”蛇魔泄气地问。
老太婆缓缓摇头,要死不活地说:“这里只有鬼,没有人。”
“你一个人住在此地?”
“屋右有一座坟,里面安息着我那老伴,我在此地陪伴他,免得他寂寞。”
“见鬼?”
“哦!客官,在此地住久了,便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啦!你是……”
“我来找人的,今早曾有人来过么?”
“人?我也不知道来的是人是鬼。”
“一个年轻人,穿青衣,带了剑,很俊的小伙子。”
“哦!好像有那么一个人。”
“人呢?”
“往南走了。他来找食物,我这里只有半锅的小米粥,他吃不下,走了。”
“走了多久了?”
“好半晌了。我告诉他,南面有座土地饲,里面住了一个老跛的香火道人,靠偷鸡摸狗为生,也许可找到一两碗死鸡烂狗肉充饥。”
蛇魔扭头就走。
老太婆叫:“劳驾,带上门。我老婆子有眼不管用,闭上门比较安静些,免得狐魂野鬼们任意出出进进,烦人得很。”
蛇魔已经走了,沿小径南行,穿过一座树林,前面小丘下,一座小破庙,一株半枯的大槐树,一根歪倒在一旁的旗竿在炎热的烈日下显得毫无生趣。
看格局,决不是土地祠,而是山神庙。
庙顶的瓦缝中,升起袅袅轻烟,里面有人举炊。
殿堂窄小,神龛已坍了,石条的神案上,搁着一个大肚锅,香味四溢。
左壁根三块砖架了一只灶,灶内余火正旺。右壁根,一堆麦杆,一床臭味四溢堆成一团的破被子,一块大砖是枕头,一旁搁着一件破直掇。
一个头发灰白乱糟糟,赤着上身露出骨瘦如柴有皮无肉的胴体,下穿破短裤的人,正惬意地坐在神案前进食,两段树枝作筷子挑出香肉,放在破海碗中然后用手抓来吃,吃得津津有味。
听到脚步声,主人扭头迎客,干猴似的尖脸,留着一把乱糟糟的山羊胡,咯咯怪笑道:“来块,见者有份。”
狗肉香压不下满屋臭味,蛇魔在门外以左手掩住口鼻,用蛇皮杖向主人一指,没好气地说:“你,给我站出来说话。”
主人伸出沾满汤水鸟爪似的枯手,拍拍膝盖说:“你没长眼睛?我这两团腿能站起来?”
蛇魔一怔,原来主人的两条腿齐膝以下不见了,绑了两困麻布外加一块生牛皮,显然走动时是爬着走的。
“咦,你的腿……”
“砍掉了,二十年啦!朋友。”主人毫不掩饰地说。
“你就这样过活?”
“活总比死了强,是么?”
“如果是我,宁可死。”蛇魔摇头道。
“一头死老虎,不如一只活蚂蚁。喂!来不来?新鲜的狗肉,妙极了,尽管这头狗是吃屎长大的,咱们人还不是靠吃人而活?”
“少废话!不久前有一个年轻人来过么?”
主人向后面一指,说:“在里面睡大觉。不要进去,他有剑。”
后面是后殿,同样窄隘,从没有门的门框往里瞧,只看到一堆麦杆和一双快靴搁在一旁。
蛇魔向里抢,大叫道:“小狗,你该死……”
身后突传来杜弘的叫声:“该死的是你,阁下。”
老魔狂怒地转身,眼角瞥见当门而立的杜弘,不假思索地大吼一声,放出了金角铁甲虺。
几乎在同一瞬间,主人枯手一挥,破海确破空而飞,重重地砸在蛇魔的小腹上,海碗碎成百十片。
“嗯……”蛇魔闷声叫,向后挫倒。
同一瞬间,向杜弘飞射的金用铁甲虺,被杜弘从身后挥出的一只捕蝶网兜住,急抢而入。
第五十三章 进堡在望
杜弘手中的捕蝶网是特制的,柄长六尺,口宽尺余,网囊长两尺。
网底,赫然裹着一头金丝猫。
蝶网一挥,奇准奇疾,金角铁甲虺大劫难逃。
猫与蛇是生死对头,入网的金角铁甲虺在猫身上,毫不迟疑地一口咬住了猫身,猫也本能地咬住了蛇。
杜弘急抢而入,网按在壁根火焰熊熊的灶内。
猫已中毒毙命,蛇来不及破网而出,被火活活烧死,与猫同归于尽。
杜弘丢了网,伸手抱起残废的主人,倒飞而出。
蛇魔刚爬起挥杖击向残废主人,慢了一刹那。
杜弘向庙侧飞跃一丈外,将人放下再跃回,喝道:“住手!咱们先说明白。”
蛇魔在丈外止步,蛇皮杖指出,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东西!你竟利用一个老残废来暗算老夫。”
杜弘拔剑在手,冷笑道:“你利用毒蛇行凶,不见得比在下光明。我知道你这老凶魔仗毒蛇横行天下,任何人近不了身,因此花了半天工夫,老天爷保佑,找到了八荒人龙虞老前辈指示迷津,这才除去了你仗以残害世人的金角铁甲尬。玩蛇的死了蛇,蛇死了,你也完了。”
“你说,老残废是……”蛇魔骇然问。
“八荒人龙虞老前辈,你没想到吧?”
“哼!他活着已是多余。老夫虽死了蛇,也足以将你两人置于死地。说!你是不是天地双灵的弟子?”
“两年前在夷陵州,在下去找天地双灵讨消息,前脚出门,你后脚潜入,杀死了天地双灵,他老人家的门人小华幸得乃师舍命掩护他从地追逃生。在下从巫山返回夷陵州,找到小华方知他老人家惨死的经过,替他老人家报仇,责无旁贷义不容辞,你……”
“老夫要将你化骨扬灰。”蛇魔厉叫,一杖点出。
杜弘侧闪丈外,冷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准?”
“你是不是黑风四灵的人?”
“胡说!”
“那么,你是七星太保的人了。”
“是又怎样?”
“在下要知道你们找银汉孤星的阴谋。”
“你……”
“我,银汉孤星杜弘。”
蛇魔脸色大变,向后退,沉声道:“小辈,老夫让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你想走?算了吧……”
“小辈,不要以为老夫怕你,逼急了,老夫眼中认识你银汉孤星,蛇皮杖可不管你是谁。”
杜弘步步跟进,冷笑道:“除非你把其中阴谋交待清楚,招出主脑是谁,不然休怪在下……”
蛇魔突然转身飞掠,一跃三丈。
杜弘一声沉叱,如影附形跟进,叫:“留下啦!阁下。”
蛇魔突然折回,想摆脱他的追袭,但却没有他灵活,反应也迟钝了些,仅纵落三丈外,他已经追到了。
走不了只好拼命,狗急跳墙,大吼一声,大旋身来一记狠招“神龙摆尾”,猛扫杜弘的下盘。
杜弘已有所准备,在杖发的刹那间,冒险斜冲而出,在相错的瞬间,顺势拂剑,并同时大吼:“接暗器!”
剑的啸风声尖厉震耳,捷逾电闪,拂向蛇魔的颈项。孤星镖划出一道快速绝伦的褐色光孤,随剑虹破空而至。
蛇魔经验丰富,可惜心虚影响了手脚的灵活,百忙中向下挫倒,杖顺势上抬。
“当!”杖剑相交。
“嗤!”孤星镖入体,切入蛇魔的右肩井。
百发百中的孤星镖,果然名不虚传。
蛇魔免了一剑之厄,未逃过孤星镖可怕的一击,右臂用不上劲,左手握杖爬起向侧飞窜。
杜弘冲出两文外,折向虎扑而上,喝道:“你走不了的,阁下。”
蛇魔一咬牙,转身作困兽之斗,一杖捣出叫:“与你拚骨!”
杜弘左手一抄,抓住了杖尾,贴身抢入,剑化虹而至,点在老魔的胸口上,沉叱道:“丢杖!从实招来,小赵是谁?丘八爷?”
蛇魔不放手,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笑完说:“年轻人,老夫年届花甲,横行天下三十年,杀人如屠狗,生死等闲。你除了杀我,绝对得不到半句口供。”
“我却不信。”杜弘冷冷地说。
“信不信立可分晓,呔!”
暴吼声中,老魔奋力夺杖,借力向前猛撞。
杜弘骤不及防,没料到老魔敢硬向剑尖撞,发觉不对,已无法收剑了。
剑贯入胸口,锋尖透背而出。
老魔依然凶悍,同时一脚踢向杜弘的下阴,要拼个同归于尽。
杜弘仅来得及本能地扭身保护下阴要害,“噗”一声,右胯挨了一脚,暴退丈余几乎跌倒。
剑离体,蛇魔身形一晃,胸口血如泉涌,狂笑道:“你……你信不……信?哈……哈哈……”
笑声倏止,蛇魔终于向前一栽,在地上挣命。
杜弘惨然道:“这老魔果然可怕,死得够英雄。”
八荒人龙爬近,坐在一旁长叹一声道:“视死如归,这老魔死得够豪壮,而我,唉!惭愧极了。比起他来,我苟话了多少年,活得真是毫无意思,我为何不在当年豪壮地了结这条残命?”
杜弘苦笑道:“老前辈,话不是这样说,苟延残喘,只要问心无愧,便会活的心安。蛇魔活了一甲子,做的全是杀人放火的事,这种人活着又有何意义。”
“哦!你认为我会活得心安?”
“老前辈是否问心无愧?”
“很难说,连我自己也难以决定自己一生的功过。像咱们这种仗剑行道的人,谁能保证自己一生从不犯错?年轻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八荒人龙感慨地说。
“哦!是的,三代以下无圣人,这世间圣人已经死绝了。”他也感慨万端地说。
“你明白就好。”
“能活着总是好的。哦!老前辈可有锄锹?”
“你要锄锹?”
“把老魔理了。”
“庙后有一把,大概还能用。”
杜弘找来锄头,一面挖坑,一面向八荒人龙说:“老前辈在此隐居,不知是否有人照顾?”
“照顾?谁来照顾我这孤苦残废的穷老头?唉!这就是江湖人的下场。年轻人,不要学我。”八荒人龙惨然地说。
“如果有地方给你老人家安度余年,你老人家是否肯前往安顿?”
八荒人龙一阵狂笑,笑声依旧带有七八分豪气,笑完说:“年轻人,老夫什么都受得了,就是受不了人家的怜悯。”
“那儿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怜悯。”
“那是地狱么?地狱才没有怜悯。”
“正相反,那是世间的洞天福地。那儿有人间最难得、最高贵、充满爱心的小姑娘,照顾着许多昔日曾经名震天下的元老名宿,保全他们的名誉,以免江湖朋友寒心。”
“你是说……”
“老前辈,世间真有这种人,希望你相信我。”
“那是……”
“老前辈听说司元洞府?”
“哦!那是安庆府的天柱山,玄门弟子所称的天柱司元之天。”
“对,那儿确是养老的好地方。”
“你认识那几位姑娘?”
“认识,我几乎毁了那地方,真是罪过。晚辈要追踪仇家,无法陪你前往!……”
“我不会去。”八荒人龙断然地说。
“老前辈,你如果不愿留下,再回来还来得及。晚辈进城之后,立即替你老人家安排,雇人送你老人家前往,带足来回盘缠和晚辈手书,否则不合则回,怎样?”
“这个……”
“那儿有些人,还是你老人家的故交呢。先别管你老人家是否愿意留下,与老朋友小聚总不是坏事。”
八荒人龙终于心动,说:“好吧,我愿意走一趟,但……”
“老前辈不放心?”
“我老残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一言为定,明天你老人家便可首途。”
一个时辰后,他带了包裹找到安远车行磁州分行的负责人,以一百五十两银子高价,全权委托车行将人送至安庆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