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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南喘匀了气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而莫少柯也听到声响，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的交汇着。
“你来干什么？”他冷冷地问道。
“我……来看看莫叔叔。”她答道，顺便看了眼手术室外的墙上，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
“有必要吗？他是你的谁？”莫少柯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宋嘉南，不要说你是来看我父亲的，我宁愿相信你是来看笑话的。”
“我不是……”
“你是！你就是！”他忽然激动起来，拽着她的肩膀吼道，“宋嘉南，你一定是来看我笑话的，看公司在我手上怎么垮的，看我现在有多惨是不是？”
“……”
“你如愿了吧？我现在的样子你是不是很满意？我现在根本没心思管别的事，你可以去找你的顾宣北了，而我没空来打扰你们，这样你满意没有？”
“莫少柯，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我要怎样？你说我应该怎样？公司在我手上出了大问题，如果钱周转不过来，莫氏破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爸辛辛苦苦经营了半辈子的事业，就快在我手上毁掉了，我不歇斯底里我还能怎样？”莫少柯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面容憔悴而布满泪痕。
“现在我爸还出了车祸进了医院，同车的司机小梁当场就死亡了你知道吗？如果抢救过来了那还好，如果……”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宋嘉南踮起脚，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莫少柯，这还是你吗？这还是那个坚强乐观自信的你吗？你给我振作一点，莫叔叔不会有事的，公司也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自己！”她安慰道。
“坚强？乐观？自信？你说的确定是我？这样的我早就没有了！现在的我你还不了解吗？”莫少柯哑着嗓子说道，“车祸现场有多严重你知道吗？我好怕，好怕他再也没有了，我只有他了。”
泪水滴落下来，濡湿了她的发顶。
“不会的，我陪你等。”宋嘉南放开他，拉着他坐在椅子上，这会的莫少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终于，手术中三个红字暗了下去，手术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莫少柯和宋嘉南迎了上去，神色焦急地看着医生。
“是病人家属吧？”得到确认后，医生继续说道，“病人身上有几处大动脉破裂，造成了严重的失血，希望等会你可以去做个血液配型，可以的话给他输点血，近亲的血输进去会好一些，并且，病人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这对一个身体本就不好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病人受伤最重的是尾椎和脑部，所以现在我们要送他去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等他醒过来就好了。”
听完医生的诊断，莫少柯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毕竟伤在了脑部，对了，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们，即使他以后醒来，尾椎受伤，下半身也是瘫痪了。”医生说完，看了两人一眼，离开了。
“只要活下来就好。”宋嘉南抱住莫少柯，安慰道。
“是啊，活下来就好。”莫少柯还有些怔忪，得知父亲无事之后，一种彻底的解脱感涌上心头，他推开宋嘉南，撇开头不看她。
“宋嘉南，我……不会感谢你的。”
心里清楚这人的别扭，她也没有说破，只是陪他在外面又坐了一阵子后，离开了，莫少柯注视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之后，父亲被推了出来，由于重症监护室不能进去，他只能透过外面的玻璃窗看着父亲，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带着呼吸机，一旁的心率监测仪发出滴滴的声音。
是啊，宋嘉南说的没错，活下来就好！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十三】原来爱是种任性（1）
从青木银行出来，莫少柯望着蔚蓝的天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他来到了银行，确认了贷款的款项已经打入公司的账户，这说明公司的运作可以恢复正常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喜笑颜开。
回到办公室，莫少柯立刻下达了几个命令，第一是要求财务立刻打款给建造商，给每个工人发放工资，第二是结合建造商的提早开工行为，适当减少赔偿金，最后是召集公司开会，商量接下来的运作流程。
事情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莫少柯带领着全公司的高管们，对公司的未来发展进行了深入的分析，等到会议结束的时候，已近傍晚了。
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动身赶往青木中心医院。
莫成中经过几天几夜的观察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因此也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只是，因为脑部受损，他一直没有醒来。
莫少柯推门走进病房，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的声音，莫成中躺在正中的病床上，身上依然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看起来虚弱而没有生气。
如果不是经历至此，他从来不相信，那个意气风发，不论什么时候都很伟岸的爸爸，也会有这么病弱的一天。
莫少柯叹了一口气，在病床边坐下，他轻轻执起莫成中的手，缓缓地抚摸着，莫成中的手很冰凉，掌心却是温热不已。
看着他带着氧气罩的面容，深邃而精明的双眼此刻紧闭着，莫少柯将他的手放在唇边，并更加用力的握紧。
“爸爸，你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
当然，这句疑问不会有任何的回应，良久，莫少柯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并将被角掖好，接着起身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空气流动进来。
“爸爸，今天早上银行的贷款到账了，所以公司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我忙了一个下午，把所有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也和大家商量了公司今后的出路，爸，你醒来看看吧。”说完这些，莫少柯直直地盯着床上人的面容，却没有一点反应，他失望地垂下了眼皮。
“爸，建造商那边工人的工资已经让财务的发放下去了，赔偿金也减少了一点，现在公司还有存款，什么事情都转好了，就差你醒来了，爸，你快点醒来吧，公司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病房里的仪器发出单调的声音，似是在响应着他的话语。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公司的事情还需要我去*，爸，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会变成你希望的那个样子的，你也努力醒来，好不好？”莫少柯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温和的笑容掩盖不住心底的苦涩。
他又坐了几分钟，终于站起身离开了。
加拿大，温哥华。
“顾，你来啦。”宠物收容所的珍妮笑着说道，这个华人男孩经常来这里，刚开始只是来看看，后来就成了她们这里的义工。
“嗯。”顾宣北走进店里，几只在地上玩耍的狗狗跑了过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腿，有的还叼住他的裤脚，呜呜地叫着。
他笑了一下，蹲下身来，将小狗抱入怀中。
“顾，你们学校开学了吧？”珍妮走过来，问道。
“是啊。”珍妮是顾宣北在这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同是小动物爱好者，自然有许多的话题可以聊。
“对了，我跟你说件事哦，你不许告诉别人，”珍妮缓缓地凑近他，说道，“迈克前些天和我告白了，他说他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那你呢？”
“我……”珍妮有些犹豫，白皙的脸颊布满了害羞的红晕。
“看，迈克来了。”顾宣北说道，这时，一阵风铃音响起，门被推了开来，一个高大的男生走了进来，双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的。
“珍妮，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迈克笑嘻嘻地说道，从背后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珍妮疑惑地接过盒子，打了开来。
“啊！”一只白色的小奶猫躺在里面，慵懒地抬眼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趴在盒子里睡觉，珍妮惊呼一声，把小猫从盒子里抱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要一只小奶猫的？”珍妮兴奋地问道。
“这个……我猜的。”迈克的眼神有些闪躲。
然而珍妮早就看出来了他的视线一直看向哪里。
“顾，你出卖我，你早就知道他……！”珍妮故作生气地说道，羞愤地跺了跺脚。
顾宣北笑笑，没说话，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门外的一只小狗身上，小狗还很小，一直在门上扒拉着，妄图用爪子扒开门。
这时，狗狗抬起了头来，顾宣北一怔，随即快步走了过去，打开门，将小狗抱了起来，仔细地端详着。
“啊，这只狗刚刚一直跟着我，估计也是被人遗弃了。”迈克说道。
他没有接话，而是怔怔地看着狗狗，这只狗……这只狗和他在青木高中的时候，宋嘉南送给他的那只一模一样！
“珍妮，这只狗我能带走吗？”顾宣北转身，认真地问道。
“可是，你能养它吗？”
“我会的。”
“那……好吧。”
回到家里，顾宣北先将小狗抱到浴室，给它洗了个澡，然后放它在地板上玩耍，小狗对于新环境很喜欢，一直好奇地东跑跑西看看。
他看着小狗愉快地跑来跑去，陷入了满满的回忆中。
还记得她那次在校门口堵住自己，手上抱着一只小狗，这只小狗他在校门口看到过，是流浪狗，本来打算捡它回家的，结果被她说成是她家的狗狗，他看她一脸真诚也没说破，反正都是要带回家的。
顾宣北叹了一口气，拿出一些狗粮给它喂食，洗过澡的小狗干干净净的，他一边伸手抚摸着它柔顺的毛，一边看着它吃饭。
“以后你就叫毛毛吧，好不好？”毛毛，和宋嘉南送的那只狗一模一样的名字。
似是响应自己的新名字，毛毛吃完狗粮后抬起头来汪汪叫了几声，四只爪子并用地爬上他的膝盖，接着在他的膝盖上打起了瞌睡。
顾宣北微勾唇角，任它在自己的腿上睡觉，他看向窗外，渐渐地笑意有些收敛，他垂下睫毛，掩饰住心情。
不论他怎么逃避怎么不想去想，他还是清楚的知道，他有些想那个人了，不仅仅是因为今天的睹物思人，更是因为这些天的思虑。
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契机去好好的说清楚了。
炎热的夏天，全国高考的结束也有了一段时间，在经过了考试、填志愿之后，各大高校的录取通知书也寄到了每个学生的手里。
顺利的考上了X大，莫少柯拿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先是来到了医院的病房里，莫成中还没有醒来，但是庆幸的是情况一直很稳定没有恶化，他走进病房，在床边坐下。
“爸爸，我要告诉你一件好事情，”莫少柯握住莫成中的手，语气激动，“我考上X大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么，现在我考上了！”
“爸爸你知道X大的吧，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这次我没有给你丢脸吧？我是不是很棒，是不是你的骄傲？”
“爸爸，你醒来看看吧，你快点醒来好不好？”声音越来越轻，莫少柯说到这里，喉咙已经有些哽咽，虽然病情一直没有恶化，但是他总是希望他能够醒来，见证自己的成长的。
病床上的人依旧静静地躺着。
“那好吧，爸爸我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莫少柯抹了抹眼眶中即将掉落的眼泪，勾唇笑了一下，他将被角掖好，接着走出了病房。
莫少柯回到家中，打开电脑，班级群里已经共享了每个人所考上的学校，并定好了开班级毕业聚会的具体事项，他兴冲冲地打开文档，却瞬间傻了眼。
只见宋嘉南的那一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
录取学校，A大！
这是怎么回事？
凌宛然不是说她填的是X大吗，怎么现在录取的学校成了A大，如果她把X大写在了第一志愿，是绝对不可能没被录取的！
莫少柯眉头一皱，他想他需要一个解释。
☆、【十三】原来爱是种任性（2）
来到了凌宛然的家门口，他压抑住满身的怒气，按响了门铃，依旧是她来开的门，见他站在门外，还高兴地扑了过来。
莫少柯侧身避开了，此刻凌宛然也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
“少柯，你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莫少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冷地反问道，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今天？”凌宛然一怔，忽然想到了今天是得知录取学校的日子，于是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找到她这里来了。
又是因为宋嘉南！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我觉得你是不是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莫少柯说道。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得知他生气的根本原因之后，凌宛然倒也不怕了，“我告诉了你假的志愿，宋嘉南至始至终都没有填X大，她填的是A大，如今她也被成功地录取了，事实就是这样。”
“你说的这些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莫少柯冷笑道，“我现在来找你，是给你机会解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她忽然拔高声音尖叫道，“你现在还问我为什么？你说我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吗？谁才是你的女朋友，你说啊！”
“女朋友？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不过是利用我得到你想要的地位，谈什么女朋友？”他讽刺道。
“我利用你得到地位？”凌宛然再次尖叫道，“我需要什么地位？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地位！莫少柯，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地位，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喜欢你啊。”
“你的喜欢简直太廉价了。”
“再廉价也是我的真心诚意！莫少柯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宋嘉南她根本不喜欢你！我和她做朋友虽然没有你们久，但是我绝对比你了解她！她喜欢顾宣北是真的，她根本不喜欢你！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凌宛然吼道，眼眶中蕴藏着的热泪源源不断地崩落出来，沾湿了脸颊。
“你别再提那个名字！”莫少柯也吼了回去，“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宋嘉南会不喜欢我吗？我对她那么好，我从小就开始喜欢她，我对她的付出难道还会比那个人少吗？”
“我就提他怎么了？就算她再喜欢顾宣北，人还不是被你送出国去了？如果宋嘉南真的喜欢你，顾宣北出国了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但是你看你现在有得到她吗？或者说，她有看过你哪怕一眼吗？根本没有，就算出国了她喜欢的依然是顾宣北不是你！”
莫少柯忽的沉默了，虽然凌宛然说的很难听，但是全部是事实。
“我知道她喜欢顾宣北，”良久，他静静地开口道，“所以我才想尽办法送走他，只有他走了，我才有机会，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看到我的付出，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我的，我一直这么坚信着。”
凌宛然闻言，也不禁沉默了，大片的泪水濡湿了白皙的脸颊。
“莫少柯，你可真痴情啊，你知道你的努力会被她看见，那我呢？我的努力你看见了吗？我也是喜欢你很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了，那你呢？你有看见我的付出吗？你有想过，我也是可以被接受的吗？”
“凌宛然，你是一个好女孩，但是你的痴情用错了地方，我不是值得你喜欢的那个人，你会遇到比我更好，更懂得如何珍惜你的人的。”莫少柯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需要那个人，我只想要你！”她喊道。
“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你，再久也没有那个可能。”他冷漠地说出事实。
“莫少柯，你很痴情，可是你也很绝情，”凌宛然嗤笑了一声，“你还记得和我有什么约定吗？如果我现在不提起来，你是不是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莫少柯眼色一沉，本就不悦的心情更是蒙上了一层霜。
“凌宛然，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有很多的话想说了，我可没有忘记约定，我一直遵守着，不过，这次，貌似是你先违约了吧？”
“我没有！”凌宛然一怔，说道。
“你没有吗？你告诉了我假的志愿，让我和嘉南没有考上同一所学校，这算不算是违约了呢？A大和X大相隔了天南地北，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为了让我和她分隔很远对不对？”莫少柯说道。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就是不想你和她在一起，我也考上了X大，这样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让她去A大吧！”她自暴自弃般地说道。
“凌宛然，既然是你先违的约，那我也没必要继续遵守了，早就说过了我们各取所需，希望我守约的同时也希望你安分。”
“莫少柯，你敢吗？我有了你的孩子，如果我现在把以前我和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宋嘉南，包括这个孩子，你觉得她是会为你说话还是为我？莫少柯，她会恨死你的，她一定会恨死你的！”凌宛然搬出了最后的底牌。
然而，莫少柯并不买她的帐。
“我会去解释清楚的，这点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莫少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她啊？我不仅要告诉她，还要让所有的媒体都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莫氏集团的少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莫氏集团身败名裂！”她不怕死地继续威胁道。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凌宛然，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别不知好歹，我莫少柯从来都不是喜欢被威胁的人，更不愿意受制于人，你别以为仗着一个孩子就能牵制住我了，你还不配！”莫少柯攥紧拳头，愤怒不已。
“莫少柯，你居然又打我？”凌宛然捂着脸，转过头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莫少柯，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看好了！我一定让你们身败名裂，让莫氏集团在青木市彻底消失！”
“你要是有那个本事的话，我期待着，”莫少柯讽刺地大笑，“凌宛然，从现在开始，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一刀两断！”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凌宛然站在原地，滚烫的眼泪落在被掌掴的红肿的右脸，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她却无暇顾及这些，良久，她自嘲一笑，走进房中。
“莫少柯，你给我去死！”把一个花瓶摔在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中异常的刺耳，她没有停下，而是一个接一个地摔着东西。
“莫少柯，宋嘉南，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