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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说,眼下时局彻底混乱了,郝风楼打算整军北上,此时刻不容缓,想留在这里也不成了。
他客气一番便再没心思待客,旋即下了逐客令,下令火铳手做好准备。
港湾处的大船已经起锚,无数的小舟向大船靠近,随即吊上了大船。
郝风楼已经重新回了大船上,神武卫已经来了消息,那李彬带着大军已抵清化。
大船扬帆,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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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在清化府的梁江县,炮船抵达,数百人纷纷登陆,这里梁江县已被官军所占,整个县城早已残破不堪,到处都是残桓断壁,甚至到了现在,偶尔还有火光。
城外空无一人,如死一般的静谧,城门处有几个凶巴巴的官兵,见了大队人马来,立即打起精神,待有人先行过去与他们交涉,拿了郝风楼的印绶,口称:“海防侯途经此处……”
那官兵倒是不敢造次了,连忙点头哈腰,开了城门,请众人入城。
进入县城,整个县城除了官军,已经荒凉一片,到处都是血迹,偶尔会有一些无头的尸首无人掩埋,几乎没有一栋完好的房屋,每一处的大门都被捣烂,在这里,几乎看到任何人烟,宛如这里的居民早已消失了一样。
过了片刻,街道另一头便有一个千户带着一队人马飞马而来,迎面撞到了郝风楼,便立即下马,拜倒在地道:“卑下仙吕卫指挥所辖下黄江千户所千户徐寒,见过侯爷。”
郝风楼脸色很不好,这不是晕船,却依旧想要呕吐,他显得很平静,道:“这里已经拿下了么?这里的人呢,百姓都在哪里?”
徐寒笑了,道:“殿下,这里统统都是叛党,卑下奉命斩杀,斩首一千七百级,自然,这只是些许功劳,不足挂齿,久闻侯爷奇袭会安,否则……”
郝风楼闭上了眼睛,他立即明白,这里的人统统都死了,固然有人向南逃难,可是那些留下的尽做了枯骨。
什么平叛,根本就是草芥人命,不过这是说得通的,官军要功劳就得有人头,人头哪里来?难道叛贼没有腿,会在这里等着你来砍?错了,真正等待他们的只有那些不肯舍弃家业,留在这里本以为与自己没有牵连的良善百姓,官军要发财就得去抢,要升官就得杀人,烧杀劫掠之后才能报功。
这背后的逻辑看似荒谬,却十足可怕。
这哪里是平叛,分明是要将所有存活下来的人逼上梁山,非反不可,刀兵过处,寸草不生。
郝风楼没有动怒,依然平静地道:“不知总官兵何在?”
徐寒道:“便在清化府镇守,侯爷,卑下这里有快马数百匹……”
郝风楼直截了当地道:“统统取来。”
徐寒道:“卑下这里还备了酒水……”
“不必了,我很想见一见总官兵。”郝风楼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徐寒的肩膀道:“倒是多谢了你的好意。”
徐寒连忙笑了:“岂敢,岂敢……”
从这里到清化府城不过八十里路。一路过去,偶尔有运粮的官军,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烟,没有人,一个都没有,可是郝风楼感受到了一样东西——愤怒。
一股滔天的愤怒正在酝酿,这已不是民怨,绝不只是小小民怨这样简单,这是血仇,血债血偿,只要官军在这里一天,这里的人,这里的男人甚或者是女人,即便是孩子,他们的眼睛都会是红的。
郝风楼一路无言,他没有自责,竟也没有愤怒。他突然觉得可笑,可笑的不知是谁,似是自己,又似是那些遗路的枯骨,或是磨刀霍霍的官兵。
其实他能想明白,利益而已,无非就是利益,有利益可以升官发财,那么,这世上有什么事不能做?这是人吃人的世界,哪里会有什么清平?
自己想要营造和粉饰的东西剥落下来,剩下的就是最残酷的现实。
清化府已经到了眼前,那巍峨的城池轮廓仿佛饱经风霜,可是依旧屹立,可是这座城池经历了什么,郝风楼不愿意去想,因为路边的官道,他看到了许多的血,殷红的血,血迹的主人大抵已经砍掉了脑袋,拿去用石灰或是盐巴腌了,而后尸首丢到了某处的乱葬岗,成为了某个人的晋升阶梯。
城门门洞这里依旧还是几个没正形的官兵,嘻嘻哈哈,打闹什么,城门楼子的一个百户下了楼来,朝他们呵斥:“打起精神,瞎了眼吗?前方来的队伍可都是穿鱼服的,这是寻常的人马吗?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搜人身上的铜钱的时候就一身的劲,现在就是这个样子?谁再敢胡闹,就没女人睡了。”
于是众人挺起胸来,再不敢造次了。
可是他们这种挺胸,无论是郝风楼还是身后的火铳手们,都觉得十足的可笑,因为他们活像一只尽力直立的猴子。
郝风楼笑不出来,昂首入城,后头的队伍鱼贯而入,至于那百户看到这一个个‘大人物’,眼珠子都掉了,竟是不敢上前盘问。
待郝风楼人等走远,不见了踪影,百户便不由挠挠头:“这是什么人马,怎会有这么多鱼服?还有打头的那个贵人,为何那样年轻?他穿着的倒像是钦赐的麒麟服,却不知是不是我瞧错了,没有眼花吧。”
有个兵丁讨好似的道:“大人应该问问。”
这百户顿时怒了,一巴掌打在这个兵丁的脸上,怒喝道:“你懂个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老子敢轻易问吗?人家这样的贵人,若是不答如何?罢……做瞎子吧,反正不管是谁,总是咱们自己人就没错了。”
他蹲坐在门洞里纳凉,拿袖子给自己扇风,额头被汗浸透了,忍不住要咒骂这交趾的天地,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自己的脑壳:“那是海防侯呀,不是他是谁……哎呀呀,理应叫个人先去通报的,这样太怠慢了。哎……迟了啊,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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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杀气
清化城的收复让丰城侯李彬心头的一颗大石落地。
功劳显然是有了,此时乘胜追击,用不了多久便可克复交趾全省,虽然郝风楼立了大功,可是自己的功劳也说得过去,算是将功补过。
此时的李彬并不急于写报捷的奏书,因为在他看来,这功劳还没完,等彻底克服交趾,到时再将这光鲜的报捷奏书递上去。
至于郝风楼……
那个蠢货自以为聪明,那又如何?拳头再厉害,可是在这交趾靠的是脑袋。
他忍不住哼起小曲,几乎可以想象朝廷从一片谩骂到一片叫好,紧接着宫中颁出恩旨,光耀门楣。
正在这时,那此前的程先生却是快步进来道:“大人,郝风楼到了。”
“什么……”李彬愣了一下,他当然预料到郝风楼会来,他甚至很想看到郝风楼恼羞成怒的样子,被人摘了桃子,换做是谁,多半都要有一肚子的怨气,他甚至想好了说辞,想着那个将自己的调令当作耳边风的家伙是如何的义愤填膺。
只是李彬想不到的是,这个郝风楼居然来得这么快。
李彬变得淡定了,他反而没有什么惊喜,而是表情凝重地坐下,看了程先生一眼,道:“程先生怎么看?”
程先生道:“大人,这个郝风楼来得这么快,由此可见他气得不轻。”
李彬笑了:“这是当然。”
程先生又道:“本来大人理应和郝家和睦相处,不管怎么说。这郝家也不是善类,能不招惹尽量不要招惹。可是话又说回来,既然已经得罪了。那也无妨,大人也是名门之后,会怕一个郝家?这次出击,大人做得很漂亮,先命人伪装叛军四处袭扰,有了这个名义,那么所谓的归降就是个笑话。大人自然有理由动手,况且朝廷那边绝大多数人也希望杀鸡儆猴,这事儿即便打起官司。到了天子面前,大人也占着理。这郝风楼既是含恨而来,大人反而不必担心,若是此人心机深沉。那倒罢了。偏偏如此毛躁,可见他此番来只是泄愤而已,大人与他委婉几句,看他什么说辞,说是无理取闹,到时候弹劾他一本就是。”
程先生轻描淡写,一副踌躇满志之态,说出的话让李彬连连点头。道:“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话在理。很好,他来了也好,迟早都要来的,就见上这一面,你去请他进来。”
程先生颌首点头,疾步去了。
过不多时,郝风楼便来了,他一身戎衣,腰间束紧,本就身材高大,如此装束更显几分伟岸。
他一露面,李彬便笑了,长身而起,如沐春风地上前道:“海防侯来得好哇,早盼你来共商国事……”
郝风楼抿嘴一笑,朝李彬行礼道:“见过总兵官。”
李彬摇头道:“你这是埋汰老夫,总兵官?哎……这哪里是什么总兵官?交趾的事千头万绪啊,你看,来的时候,老夫是黑发,现在已是双鬓斑斑了,令尊可好吗?其实在京师的时候,我便曾和令尊有几分交情,算起来,你还是世侄,哈……真是可笑,老夫竟在子弟面前说这些糊涂话,不成啦,不成啦,人一老就糊涂,你们年轻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听得了这些灰心冷意的话,此番你袭会安,功劳不小,老夫打算报你一个头功……”
郝风楼只是含笑,倒是这时候,那程先生亲自端了茶来,小心翼翼地将一盏茶放到郝风楼手边的茶几上。郝风楼看他一眼,便道:“这位可是华亭的程先生?”
程先生的脸色微微一愕,却又恢复如常地道:“侯爷也听过学生?”
郝风楼笑道:“华亭的程氏,闻名已久,令祖曾被太祖皇帝称赞两袖清风,实乃大明官员楷模,此后族中子弟登科的也不在少数,听说先生也中了举,却是投笔从戎,随总官兵来这交趾,实在教人敬佩。”
程先生故作惊讶地道:“贱名不足挂齿,倒是让侯爷取笑了。”
郝风楼端起茶盏,习惯性地吹吹茶沫,旋即摇头道:“取笑不敢当,久闻先生不但好读书,棋艺也是一绝,我师从道衍,倒也学了几分棋艺,容后寻个机会,少不得要请教。”
程先生连道愧不敢当,便站在一侧。
郝风楼这才举盏吃茶,笑起来道:“总兵官此番四处出击,端的是厉害,功劳怕也不小,据闻单单斩下的人头就有七千之多,可喜可贺。”
他的话不知有没有弦外之音,李彬却不觉得刺耳,只是笑道:“哪里的话,为君分忧而已,叛贼肆虐,朝廷屡屡招抚,他们却是不肯悔改,自是他们自寻死路,托陛下鸿福,将士们也还算用命,总算是没有辱没了家门。”
郝风楼只是笑,故作去喝茶,再不说话了。
李彬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愠怒,眼前的这个青年显然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可是这家伙越是淡定就越是让李彬心里有些复杂,不由自主的要猜测这姓郝的到底什么个意思。
郝风楼喝完了茶,便寒暄几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这让李彬真正犯疑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便关切地问:“既然到了这里,可有下榻之处?你放心,老夫自有安排,这清化城别的没有,多的却是宅子,老夫让程先生吩咐下去,命人收拾一处地方来。”
郝风楼便道谢:“有劳。”
说得差不多了,到了正午,李彬便留郝风楼吃饭,在这行辕里,酒菜却是不少,都是山珍海味,李彬吃了几口酒,便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随口闲谈,只是他心里却有疑惑,这个郝风楼为何不怒?为何如此淡然?莫非是怕了我,亦或是此人心机深沉,隐忍不发?
用过了酒菜,郝风楼便起身告辞了,李彬站起来,叹道:“你我叔侄之间有许多话要说,不过幸好你在清化驻下,有闲时尽可来看看我这老骨头。”
郝风楼含笑道:“大人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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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彬一直将郝风楼送出了中门,而后命人为郝风楼等人安排住处,随即旋身回来,一个人愣愣地坐在花厅里有些神情恍惚。
过了小半时辰,程先生张罗完了,便赶来这里,道:“大人,有蹊跷啊。”
李彬抬眼看他,旋即不露声色地道:“你说。”
程先生道:“方才他突然提起学生,又将学生的底细说得一清二楚,学生不过是个小小的幕友,他却是知根知底,这是何意?这说明人家早就盯着大人了,大人的一举一动,与什么人过从甚密,怕都在他的掌握。”
李彬平淡地道:“哦,是么?他是锦衣卫嘛。”
程先生脸色凝重地道:“不对,他为何要突然提起?在学生看来,这似乎是别有企图,他来见大人,决口没有提大人出击的事,只是一味客套,学生久闻此人不是省油的灯,断不是任人欺凌之辈,我看……”
李彬却是道:“程先生,你想多了。”
程先生连忙住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彬平淡地道:“其实老夫已经不在乎他了,无论他是不是有其他的企图,可是至少他今日不敢在老夫面前造次,可见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份量,固然是郝家如今如日中天,固然是他颇得圣宠,可是他也清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个聪明人,所以……不必再在意他,我们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程先生一思量,觉得李彬的话也没有错。
“不过……”李彬继续道:“住处,你已经安排下了吧?”
程先生笑了,道:“正如大人所言,这里多的是荒宅,自然已经安排好了。”
李彬也笑了,道:“人呢?”这句话显然别有深意。
程先生风淡云清地道:“宅子里伺候的人多是从大人的行辕调拨的,精挑细选,都是谨慎慎微的人,料来能把那郝风楼看得紧紧的,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汇报。”
李彬颌首点头,笑着道:“让千户刘洋带一队兵马也驻扎在附近,时刻监视,这个人即便是个绊脚石,可是这里是清化,而老夫还是总官兵,奉旨节制交趾、广西各路军马,他就永远翻不起浪来,他翻不起浪,大不了就上书状告而已。哼,告状?他拿什么告?他若是聪明人就理应和老夫和睦相处,到时候,老夫也不吝给他报功,不过今日见他文质彬彬,知书达理,料来是懂规矩的,应该不会做鱼死网破之事。”
程先生颌首点头道:“学生明白了,大人稍座,学生再去安排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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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生杀
郝风楼在清化安然住下,这个家伙甚至很是规矩,既没有对下榻处的仆役有什么怀疑,偶尔修几封家书送出去,也是让府上的仆役代劳。
护卫当然还是郝风楼亲自点选的,都是火铳队的人,除了一部分驻扎在营中,倒是留了五六十人在这儿驻守。
清化城里的事,郝风楼不去管也不去问,甚至是交趾的军情,他也毫不理会,他仿佛一下子闲适下来,每日和郑和捉对下棋。
师兄弟之间有时候也有小孩子气,那种推棋却不认输的把戏,郝风楼玩得很顺溜,郑和再好的脾气也吃不住了,免不了痛骂几句:“岂有这样的道理,你怎么和师父一样。”
道衍和尚,也就是那姚广孝也爱下棋,不过棋品和郝风楼差不多,输了便不认账,人往房梁一指,来一句好大的苍蝇,等对方一晃神的功夫,手往棋盘里的棋子一抹,然后一副癞皮狗的样子。
郑和能容忍恩师,却不能容忍郝风楼,尤其是郝风楼这样的臭手,十赌九输,输了就赖,这师兄弟实在是没法做了。
下不了棋,郝风楼便坐在藤椅上,舒舒服服地哼曲子,他哼的曲子很古怪,也很低俗,却让人感觉挺好听。
这座大宅大抵是某个富户的,如今人去楼空,修葺一下,竟也富丽堂皇。
这几日,其实也有人拜访,郝风楼从容应对,一一与他们谈笑。然后这家伙脑袋一拍,对来客道:“实在不周,不周啊。既然来了,亏得诸位登门,少不得还要礼尚往来,我要请大家吃酒才是,承蒙丰城侯照料,一应美酒佳肴都会按时送来,哈……我得定个日子……”
郝风楼说到做到。果然是分发了请柬。而这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位郝大人恢复正常了。
其实在交趾的人大多有些耳闻。都知道这郝家在这交趾威名赫赫,固是打仗厉害,可是还有一样绝活,那便是收买人心。
君不见那交趾上下。哪一个不念姓郝的一声好。
既然人家相邀。面子当然要给足,许多人绞尽脑汁,都在想着礼单的事,这饭可不是白吃的,人家请你是礼,你登门送东西也是礼,不能寒碜,不能小家子气。
受邀的人几乎遍布了整个清化。上到丰城侯,下到寻常的游击、千户。一个不拉。
这但凡是知道此事的人都不由暗暗翘起拇指,心里道一句厉害,这郝家做人真是周到。
两封请柬同时送到了总官兵的行辕。
大腹便便的李彬一身便装,穿着宽大的衣袍,显得颇为富态,两个女婢给他打着团扇,虽是如此,他的额头还是渗出微微细汗,桌几上放着的椰果还没动,这些都是先放去冰窖里冰过,还冒着丝丝的寒气。
李彬手里把玩着请柬,似笑非笑。
坐在一旁的程先生照旧在旁吃茶,眼睛像是被那泡开的茶沫吸引,直勾勾地看着碧绿的茶水上荡漾的沫儿,突然长长呼了口气,才道:“瞧这郝风楼的样子,似是想拉拢咱们,郝家这一手厉害啊,先拉拢交趾人,如今又拉拢我们,长袖善舞,这军中上下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