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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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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的事业里,哪里有心思去管顾一个流亡苏丹,到了他这个地步,不可能事事亲为,甚至不需要他的一个命令,也不需要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听到风声,为郝大人排忧解难。

    郝风楼入宫的机会多了,隔三差五总要入宫请示,这一对君臣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突然制造了如此紧张了局面,是谁都知道这是有的放矢。

    如今已经入秋,又是一个秋天,依旧是万物萧萧,依旧是西风残照,秋风席卷落叶,轻抚过淋淋的湖水,带来了些许寒气。

    郝风楼也照旧入宫,午时三刻,宫中已大致处理过了政务,用过了膳食,这个空档是郝风楼觐见的时间。

    一如既往的抵达了暖阁,郝风楼行礼,抬起眼来,天子的双鬓已多了些许白丝。

    朱棣比从前更稳了一些,少了咄咄逼人,却多了几分从容。

    近来他感怀的多,正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好在他身体康健,照旧还能吃三碗饭,能拉开硬弓,只是再强壮的身体,终究抵不住岁月摧残,美人如此,君王亦是如此。

    朱棣手搭在御案上,老神在在,絮絮叨叨的道:“前几日苏州府推举了一个道人,说是有延年之术,炼的一手好丹,可笑,朕的身子,还轮得到术士来延寿么?这道人的底细查一查,打发出京去,他蒙骗不到朕,可是谁知道最后会蒙骗到什么人,这天子脚下岂是他们能放肆的地方!苏州府就不必申饬了,权且当他是为道人所蒙骗,可是忠心却是可嘉的,朕不取他的愚钝,取他的忠心。”

    郝风楼像往常一样,道:“微臣遵旨。”

    朱棣沉默片刻,君臣二人相处久了,自然有各自的默契,有时候朱棣并不说话,这一沉默便是好一会儿。

    郝风楼则索性去观察阁中的烛火,瞧它跳跃、摇曳,瞧它在人间挣扎,那窜起的焰火似乎带着不屈,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熄灭。对这烛火的观察,郝风楼乐此不疲,这当然也是他等待的手段。

    这时候朱棣终于说话了,道:“西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朕这儿风闻了许多事。”

    郝风楼心里想,陛下没有开门见山,反而踟躇了老一会儿才来问,可见对这件事,天子是有些关注的,可是为何要踟躇呢,是觉得事关重大,故意试探一下自己,还是突发奇想,猛地想起来。

    郝风楼不敢相信是后者,他宁愿相信是前者。

    对于这件事,他早有腹稿,郝风楼道:“陛下,此事微臣接了父亲地家书才知道些端倪,父亲在谅山颇有些善政,因而在西洋诸国中,有一些影响,而西洋诸国,大抵都是不知教化的,如今渐渐浸染了一些王化,大多对国王多有不满起来,因此才引起国内动荡,不过微臣以为,这事好事,西洋多蛮夷,最好的办法,终究还是推行教化才是,倒是那陈学为此功不可没,出了不少的力气。”

    教化这两个字就是一个箩筐,什么事往里头一装就成了,这番话,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朱棣不由笑了,道:“哦,你说的也有道理。”朱棣便没有再问这件事,道:“国中生变,若非权臣做了曹操,只是那周天子时的‘国人BAODONG’,倒也无妨,可是朕终究是授了金印的,此事,要让你父亲拿一个具体的奏书来,把事情问清楚,也要说清楚,自然,朕也明白,君王若是暴虐,就怪不得失了宗庙了,你这么一说,朕又想起一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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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棋手

    朱棣踟躇了片刻,道:“赵王对于练兵颇有心得,神机营如今入值宫中,也颇为勉励,你有空去瞧瞧,看看这神机营是否可堪一用。”

    朱棣想了想,接着道:“还有汉王,他呀,就是性子不好,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朕想起他,也觉得怪可怜的,当年靖难,他是功臣,没少亲冒矢石冲锋陷阵,靖难一役,他是居功至伟,若不是此后昏了头,何至于有今日,可他终究是朕的儿子,哎……”

    此时,朱棣如一个老父亲一般感慨,却是让郝风楼心念一动,他心里清楚,这番话不是遗憾,而是愧疚,或者这是一个作为父亲的愧疚吧,毕竟朱棣虽然不说,可是自己的恩师和自己都清楚,汉王本就是朱棣的棋子,汉王有今天,和这位慈父怕是分不开关系,了解这个内情的人才能知道这绝不只是朱棣的感慨,更多的是愧疚,一个单纯父亲对儿子的愧疚而已。

    可是这么一丝愧疚之情却足以引起郝风楼的注意,天家无小事,汉王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甚至可以说远超赵王,实力也是强劲,有他在的时候,勋臣大多支持他,可是现在呢?现在赵王几番礼节下士,甚至是朱棣几番想请老兄弟们出来站台,可是这些叔伯和老兄弟们却大多恪守中立,宁愿清静无为,去做他们的富家翁,单凭这一点,足见汉王朱高煦的个人魅力。

    这样一个人,他若是太子。这个皇位,只怕早就是他的了。

    可问题在于,他不是太子。

    不是太子。于是朱棣忍痛割爱,再之后开始布局,汉王从一开始就是弃子,无论他如何聪明,无论他如何勇武,如何他和自己的父皇多么酷似,对于他那父皇来说。也还只是弃子。

    现在天子对太子日渐生厌,这是个人感情,可是郝风楼依旧明白。太子的地位仍然不曾动摇过。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

    个人感情从未左右过朱棣,可是此番,天子突然情动,又是为何有感而发?

    郝风楼存着几分小心。顺着朱棣的话道:“汉王殿下文武兼备。实乃万中无一的贤才,只是可惜他竟是图谋不轨,实在是遗憾。”

    朱棣侧目看了一眼,那眼中流露出来的分明是几分似笑非笑,或者是某种值得玩味的打量:“是么?图谋不轨,嗯,你说的不错,可惜了啊。”

    汉王的今天。或者说汉王的所谓谋反,其实就是朱棣逼出来的。或者是说某种利用之后的副产品,其实这一点,朱棣自己知道,他呢,也认为郝风楼知道,可是郝风楼必须装傻,有些时候,即便明知对方是说谎,这个谎却还要说下去。

    可是朱棣没有戳破他,反而微微一笑道:“朕很怕自己的其他儿子再重蹈他的覆辙,所以对太子和赵王,朕很上心,怕这父子人伦酿出什么事故来,你说,平常百姓家都是父慈子孝,可是到了朕这里就不一样了呢?哈……你看,朕真是老了,总是说这些昏话,你休要笑朕,小子,去吧。”

    郝风楼忙道:“微臣告辞。”

    从暖阁出来,郝风楼松了口气。

    他感觉朱棣这番话意有所指,故意提及了汉王的前车之鉴,莫不是说,太子和赵王都有什么图谋不成?

    太子有图谋是板上钉钉的,至少恩师已经利用手段对太子产生了误导,可是为何陛下还要加上一句赵王?这句话明着是感叹,倒像是对自己和赵王的警句,又或者,近来锦衣卫过于嚣张跋扈,还是神机营那儿出了什么差错?

    这两个可能肯定都有!

    自从恩师去世,郝风楼愈发的感觉到伴君如虎的道理,以前他是勇气可嘉,只知道向前冲,仗着自己两世为人的经验,仗着自己的小聪明,于是一往无前,凭着运气,平步青云,正因为得来的东西太容易,这才骄傲自大,更善于用诸多小聪明去人任事,可是现在想想,未免有些后怕,也有些觉得可笑。

    如今的郝风楼,更像是个闭在柴门里的老学究,锐气不见了,更多的是沉稳,稳如磐石,虽还算年轻,却一脸老气横秋。

    这么多年来,自己磨砺成了什么样子,怕是连郝风楼自己都不甚清楚。

    他突然觉得可笑,自己转眼之间竟成了这宫里的太监一般,虽没有佝偻着腰,没有满脸谄笑,可是细雨轻声,蹑手蹑脚。

    “不要做棋子,要做棋手……”郝风楼突然想到恩师从前说过的一句警句,他突然猛地一愕,他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普天之下,棋手只会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至于其他人,都是棋子,而这个人,就是天子,棋手的水平有好有坏,有的处处妙手,有的却是臭不可闻,可是无论棋手如何下棋,对棋子来说,怕也得一副甘之如饴的态度任他摆布,这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深吸一口气,郝风楼瑶瑶头,笑了。

    “真要做棋手么?可是一山不容二虎,这天下怎么可能容得下第二个呢?”

    他举步,朝宫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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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于紫禁城,郝风楼更愿意在家里呆着,勤民和勤政都已大了,一个已能蹒跚学步,一个已能咿呀学语,郝风楼一回来,按着规矩,便有奶娘抱着孩子来给郝风楼见一见。

    郝风楼看着两个和自己酷似的小人儿,总是都要先问郝勤民:“哪个是爸爸?”

    郝勤民瞪大眼睛,小脑袋歪了歪,像是受了溺爱一般的把脑袋埋入奶娘的怀里,老半天才稚气的道:“爸爸是爸爸……”

    很聪明,果然不愧是郝家子孙。

    郝风楼满意的笑了,因为这句回答,总是带着某种哲学的味道,由此可见,自己优良的基因得以延续,可喜可贺。

    于是他又虎着脸,看向不太老实的郝勤政,捏了捏他的脸,笑呵呵的道:“在家乖不乖?来,父亲教你一个道理,你好生记着。”

    郝勤政的样子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把小脸别到一边去,懒得理会这个不太称职的老爹。

    郝风楼便拍拍他的脸,使劲在他屁股上捏一捏,虎着脸道:“要教你的道理便是——落后就要挨打!”

    呜哇……

    郝勤政哪里晓得这是父亲的言传身教,才不管什么至理名言,吃痛之后便扯着嗓子哭起来。

    大抵这个时候,满宅子的人都被惊动,老夫人在佛堂不得清静,宝贝孙儿……不,准确的来说,必定是勤政哭了,受了谁的气,因为勤民总是不会哭的,于是心都要碎了,再没什么心思,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干人等来兴师问罪,免不了是要责怪自己的儿子,郝风楼俯首帖耳,便突然感觉自己的话并非完全有道理,于情于理,自己在母亲面前都算不上落后,可是还不是照旧是乖乖赔笑,可见落后不只要挨打,年轻还要受气。

    紧接着他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偶尔看些书,看些信函,他看信函的方式总是带着散漫,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子,总是要叼开印泥,再用剪子剪开信封,抽出信笺来慢慢去看。信函里大多都是谅山的消息,有的来自于父亲,有的来自于一些好友,还有一些公务上的急报,至于回信,却也要看,不太重要的,到时候吩咐人送去给周司吏,让他看过之后,斟酌着去回书,自然这里头是以自己的名义,可怜的周司吏为了这个,不得不自甘**落,去学郝风楼的字体,结果书法反而退步了。

    至于重要的,则需要亲自回了。

    忙完了这些,便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饭,夜里陪着女眷们在后院里凑着炉火说说话,夜里留宿哪个厢房也是颇为头痛的事,近来多收了几个妾室,不免爱慕她们年轻,却又不忍落了两位发妻和香儿,于是总是要采朵花来,摘下一瓣,念:“香儿……妍儿……公主……沐儿……珠儿……”

    最后一片花瓣摘下,手里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骨,却正好念到了“公主”的名字。

    好,就她了。

    郝风楼兴匆匆的往那里去,大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概,可是穿过了两个长廊,鬼使神差,却突然拔了腿,又往那新收的沐儿房里去了。

    “咳咳……沐儿还没有身孕,总该对得住她才好。”他总是这般的悲天怜悯,同情弱势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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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到!(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三章:钦差

    金陵的日子是两个极端,家中舒服恬静,可是一出了府门,郝风楼便又是另一副嘴脸了。

    到了他如今这个地步,不知多少人盯着他,不知多少人在寻他的破绽,更有不知多少人仰仗于他,他的一言一行都可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因而真正合格的上位者,往往都一丝不苟,不苟于言笑,也绝不戏言,在后世的时候,郝风楼总是羡慕那些脱稿讲话的领导人,觉得他们轻松活泼,和这等亲近之人相比,那些拿着稿子、按部就班,说话一字一句,脸色僵硬的官员实在有些不堪。

    可是真正到了这万众瞩目的位置,郝风楼才有所顿悟,原来活泼和俏皮并非是为官之道,僵硬守旧也未必没有缺点,至少他的轻率举动不会妨碍和影响到别人,即便许多话出口只是无意。

    接了天子的口谕,郝风楼自是要去神机营转转的,赵王朱高燧那儿已经接了条子,满心欢喜着命人来接郝风楼,郝风楼清早去了。

    这军营里头自是肃杀无比,因为要入值宫中,因此大营距离紫禁城并不远,南京城的紫禁城本就依山而建,背后便是山峦,那一块林地本是皇家禁苑,而神机营便驻在那里。

    赵王朱高燧治军倒是颇有些严厉,也很有章法,再加上郝风楼指点了不少,朱高燧照猫画虎,徒弟虽然没有教会,也未必能打死师傅,可是模样却还是有的。

    靠近大营。这里的禁卫越来越森严起来,好在有赵王的人领路,倒也无人盘问。郝风楼骑着高头大马,抵达大营,立即有探哨进去通报,过不多时,那朱高燧便急匆匆的出来,他的身后还有个将军,颇为魁梧。宛如一头小牛犊子,年纪其实并不大,只有三旬。一身戎装,很是英武。

    郝风楼第一眼便忽略了朱高燧,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因为郝风楼能感受到此人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威严。

    这个人不简单!

    朱高燧却已上前。狠狠的一拳砸在郝风楼的胸口。道:“若非父皇有旨,怕你还不肯来瞧我,本王天天都在念叨,直如深宫怨妇,总是盼不着你来,你来了便好,待会儿咱们入营,先好好吃喝一顿。再给你瞧瞧这神机营的厉害,绝不会比你那神机营要差。”

    站在朱高燧身后的武官也上前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道:“卑下神机营指挥使赖俊,见过侯爷。”

    赖俊抬起头,朝郝风楼友善一笑。

    对这个赖俊,郝风楼有了些印象,因为他记得朱高燧这家伙有许多次在自己面前提起赖俊,如今见了真人,倒也算是名副其实,单瞧他的样子,也算是人杰。

    郝风楼不禁笑了,道:“赖指挥使也是闻名遐迩的人物,赵王殿下总是提起你。”

    赖俊谦逊的道:“赵王殿下抬爱,卑下愧不敢当。”

    朱高燧本就是闲散的性子,虽然比从前稳重了些,却还是收不住心性,禁不住拍了拍赖俊的肩膀,道:“本王虽然也为你美言,可是却也没有为你遮羞,你这家伙的本领是有的,就是好色,咳咳……不过你倒是撞见了好色的老祖宗,你可知你平日去的诸多青楼……”

    郝风楼生怕朱高燧揭了自己‘贼眉鼠眼’的丑事,忙打断他道:“男子汉大丈夫,好色也没什么,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这不是什么毛病,只要不误事便好。”

    赖俊笑起来道:“侯爷说的话痛快,比赵王殿下要痛快多了,殿下,请入营。”

    寒暄几句,倒也熟络了一些,郝风楼便和赵王并肩入营,进入大营,这大营设置的颇有章法,郝风楼终究也算是老将,不断的颌首点头,他心知这种事朱高燧是懒得亲自去过问的,这必定又是赖俊的手笔,这时候更加对赖俊刮目相看了,这个朱高燧,别的本事没有,不过用人竟也有一套。唔……自己算不算他用的人呢?

    郝风楼陡然想到那棋子和棋局的事,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起来,他心里不由在想,自己和赵王,到底谁是棋手,谁又是棋子?这个问题,郝风楼寻不到答案,可是看到朱高燧真挚的脸和熙和的笑容,这心思便抛之脑后了。

    入了大帐,自然是武官们纷纷来见礼,郝风楼虽然名声有些不好,可是武人却是服气的,终究是个屡立大功的人物,在这种地方,什么都是假的,无论是头衔还是身份,丘八们即便表面上对你恭敬,可是心里怕是大多不以为然,可是这实打实的功劳就不同了。

    郝风楼侧着朱高燧一座,武官们见礼的时候,分明看出他们的脸上带着崇敬。

    郝风楼一一微笑,压了压手道:“诸位不必多礼,我呢,就是来瞧热闹的,奉旨来校阅一下众将士,其实是代宫中来嘉许的意思。”

    赖俊在旁也笑了笑,道:“是啊,大家不必客气,侯爷和赵王殿下是自己人。”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一下子变得轻松了,看来赖俊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另一方面,他的意思也很明白,赵王殿下是自己人肯定没错的,那么侯爷和赵王是自己人,那么大家关起了门,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这赵王别的本事没有,义气还是有几分,大家多半也信服他,一听这话,便都嘻嘻哈哈起来。

    大帐里气氛其乐融融,大家随口说了几句话,引来哄堂大笑,赵王命人设宴,郝风楼却是摇头:“殿下,既是负有圣命,这酒水,咱们还是待会儿再吃才好,且先忙了公务吧。”

    朱高燧倒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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