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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劲来,就不免要磨刀霍霍,准备动手了。
到了那时,莫说什么一门四王,不说什么荣华富贵,到时这一家十几口,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两说的事。
只是……这当然是后话,郝政不会因为这份圣旨就感激涕零,郝风楼也绝不可能因为朱高燧的便放下屠刀,他们能凭借的,只有手里的刀剑,也只有它们。才是郝家立足的及时,左手持刀,右手经商。这是郝家安生立命的基石。
马钰念完了圣旨,却是颇为紧张的看着拜在地上听旨的郝家父子,他心里有些紧张,其实这圣旨虽然是层层加码,可是他心里清楚,表面上看,圣旨所敕。非同凡响,其实这些东西,说到底都是虚的。真正的好处,天子是绝不可能让出一分半点,只是单凭这些看上去不得了的恩赐,实则对郝家却是一毛不拔。因而他很怕郝家这边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而勃然大怒。
其实一开始。马钰是有分析判断的,他虽然忐忑不安,可是毕竟还认为郝家对朝廷多少会有忌惮,或许,不至于太过丧心病狂,可是经历了今日,他算是明白,这一对父子不是省油的灯。这个世上,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乱臣贼子,怎么能用常理度之?
他紧张的盯着郝风楼,又看看郝政,而这时,郝政起身,笑了:“微臣接旨。”
马钰长长松了口气,忙将圣旨递给郝政,道:“王爷,恭喜,恭喜,国朝如王爷者,空前绝后,郝家的恩荣,实在羡煞旁人。”
郝政笑吟吟的道:“哪里的话,托了陛下鸿福而已,老夫本是山野樵夫,如今闻达于诸侯,皆赖陛下所赐,钦差大人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且先入府,吃几杯清茶。”
一行人入了王府,大家各自落座,郝家父子的态度,自是好了许多,马钰这才放下心,郝政又命人在王府收拾了住处,将就着布置了个钦差的行辕,让马钰安心且住一些时日,一番安排下来,已是过了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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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的油灯冉冉,那马钰自是被送去了下榻之处,可是郝家父子,却都不曾入睡,父子两个在这殿中,郝政不由哂然一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郝家,竟也有今日,一门四王,呵……”
郝风楼却是脸色凝重,道:“父王何故沾沾自喜,这只是权宜之计,那朱高燧不过是暂时稳住我们罢了,所谓一门四王,终究是虚的东西,没有一丁点实在好处。”
郝政却是摇头:“实在好处却也是有的,比如有了这个,至少能告诉天下人,咱们郝家不是省油的灯,若非如此,那朝廷为何要屡屡恩抚?眼下人心思动,许多人,尤其是在这谅山还有交趾、定南,甚至于西洋各个藩国,其实也有不少反对派,他们对咱们郝家,终究是没有信心,觉得这朝廷带甲两百万,郝家与朝廷对着干,这是鸡蛋碰石头,而如今,却等于是告诉大家,咱们郝家的实力,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大,否则朝廷,为何会舍得下如此多的本钱,进行安抚?”
郝风楼颌首点头,对父亲的看法倒是认同,话说回来,这道圣旨虽然没有给实在的好处,可是从合法性还有信心方面,却可提振不少。
郝风楼想了想,却似是突然有了那么丁点儿想法,他突然笑了,道:“父王觉得,沐晟此人如何?”
说到沐晟,郝政是再熟悉不过了,此人出自云南沐家,南征北战,也算是一员虎将,虽然被郝风楼的光芒掩盖,可是他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广西、云南一线,陈列的军马,如今都归他节制,此人已成为谅山的心腹大患,事实上,关于沐晟的一切,郝家这边已经经过多次的研究和讨论,早已将他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研究的清清楚楚了。
郝政以为郝风楼想要拉拢沐晟,便不由皱眉,道:“沐晟此人,虽然未必心里向着朱高燧,可是老夫却是知道,作为黔宁王次子,此人恪守家训,无论那朝中坐的是哪一个天子,他也绝不会有二心,只要朱高燧下了旨意,他也会毫不犹豫,立即下令麾下将士,踏平谅山。否则朱高燧岂会将这数十万军马,托付在他的身上?此人绝不会叛降,也绝不可能,与我们有丝毫瓜葛。”
郝风楼笑了,颌首点头,道:“这倒是没错,可是话说回来,此人到底忠心的,乃是朱高燧呢,还是朝廷呢?”
郝政犹豫片刻:“自然是朝廷,这一点,沐家非常清楚,他们是十分规矩的人家,据闻沐家的家训之中,便是如此写的。”
关乎于这一点,郝风楼对沐家还是敬佩的,难怪沐家在终明一代,能够长盛不衰,其中最大的理由,只怕就是他们极少与天子有什么太多的瓜葛,可是他们镇守云南,却又对朝廷唯命是从,无论换上来哪个皇帝,无论是什么旨意,他们都会踏实的执行,这便是所谓谁坐在金銮殿便拥护谁,看上去似乎带着狡猾的成分,却又是安生立命之道。
郝风楼慢悠悠的道:“现在马钰那儿,显然透着一股意思,便是朱高燧那儿,急于要稳住我们谅山,否则朱高燧的旨意,又怎肯如此下本钱,甚至把国朝的规矩,也都坏了。异姓不封王,他倒是好,一次封了四个。所以,只要我们郝家不反,任何事,都在朝廷的容忍范围之内。父王,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郝政道:“不错,只要我们不扯起反旗,朝廷想不容忍,也是不成。”
郝风楼又道:“至于这个沐晟,自然贯彻的,就是朝廷的旨意,朝廷的旨意又是怎么说的?父王,咱们现在的难处就是,既要和朱高燧一样,争取到时间,对整个西洋进行整合,以争取到时间,另一方面,也不能让那朱高燧顺风顺水,等他坐稳了江山,到时再与咱们撕破脸来,决一死战。”
“因而,咱们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西洋自然要整合的,可是在稳住咱们自己的同时,却还是免不了要用钝刀子,狠狠的给那朱高燧一点颜色看看,唯有壮大自己,削弱敌人,才是最终制胜之道。”
郝政见郝风楼精神奕奕,便晓得这家伙又有了什么主意,不由笑起来,道:“你又有了什么主意?”
郝风楼也跟着笑道:“有,我们要用钝刀子,一刀刀去割那朱高燧的肉,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却绝不给他任何反目的口实!”
说罢,郝风楼站起来,道:“眼下,孩儿只是有一些初步的计划,具体如何,还得再思量思量,争取过几日,就上一道章程给父王过目,只要父王恩准,咱们便可立即执行,父王早些睡吧。”
郝政倒不是个急性子,听了郝风楼地话,又见他踌躇满志,心里便多了几分期待,于是笑吟吟的道:“你也早些睡了,哎……不过如今……”他不由失笑,在这谅山孑身一人住了这么久,现在一家老小都搬了来,对于这位老王爷来说,确实有些不习惯,比如他在谅山纳的小妾,如今便一个个被郝夫人打发了,郝政如今是缩头乌龟,却是半句都不敢做声。
郝风楼倒是知道内情的,不由莞尔笑了,父子二人心照不宣,有些事郝风楼能够理解,自己那母亲,终究是强势了一些,不过男人嘛……咳咳……
他打了个哈哈:“父王,孩儿告辞。”(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一章:疯狂
这几日下来,郝风楼几乎是马不停蹄。
他的这个计划既要开始,那么就必须立即做出研判,可行性有多少,若是发生意外,会不会有后备的解决方案,诸如此类的问题,让郝风楼为之头痛不已,不过万事开头难,好在他身边也有不少智囊人物,在这天策府,一次次的进行预演之后,一个新鲜的计划,也就出炉了。
其实许多所谓的阴谋诡计,绝不可能是拍着脑袋想的出来的,或许曾经是小人物时,这样的手段还能济事,只不过要做大事,单凭拍着脑袋,怕是不太济事了。
而现在,郝风楼终于轻松下来,紧接着便是将自己的计划送进王府,郝政和一些客卿进行讨论之后,最终下达了密令,让天策府立即实施。
要实施这个计划,说来容易做来难,郝风楼连夜召见了许多军中的高级将领,又开始筹备实施计划的人选,连续几天,都不曾睡个好觉,就这么耗了十几日,计划终于正式开始。
而下榻在如今叫平南王府的马钰哪里想到,他的谅山同行们,已经开始着手,对布置下天罗地网了。
而郝风楼则是这几日出入王府,随时通报计划的进步。
郝政对此,也是尤为关心,不得不说,今日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在赌,试探朱高燧还有沐家的底线,虽然计划之中存在了某种风险,可是当偌大的收益就在眼前的时候。这些,已经不太重要了。
做大事的人,往往都会有那么点儿疯狂的气质。他们平时谨慎慎微,可是一旦认准了某一件事,那么便开始不顾一切了。
这一日,所有的布置都已经完成,郝风楼轻松的走出了自己父王的书房,在这里,他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马钰。郝风楼笑吟吟的看了马钰一眼,马钰见了他,不敢怠慢。连忙前来见礼,道:“世子殿下……”
郝风楼压根就没有把他当作是钦差,只是微微一笑,身体欠了欠。算是回礼。随即道:“哦,是马大人,马大人要见我父王么?”
“是,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日,平南王对朝廷的忠心,下官也已深深感受,因此,下官想来辞行。希望早些回京。”
“哦……”郝风楼轻描淡写的笑笑:“想不到马大人这么快就走,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不过……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面了,马大人,后会有期。”
这番话,意有所指,可是马钰却实在不知道郝风楼在故弄什么玄虚,因而也只能装作没有听到,尴尬一笑,又抱手行了个礼,往书房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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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多山,这桂林也大抵如此。
桂林府在广西与南宁齐名,只不过那南宁乃是军政重地,而桂林如今却只是一个府城,虽也算是繁华,可毕竟无关紧要,因而朝廷在这里,不过布置了三千兵马。
桂林府深受了陈学的影响,因而商贸,也逐渐繁华起来,虽然谅山和朝廷的关系日益紧张,可是商路终究还是没有禁绝,当然,主要的问题还是,在这商路的背后,有着大大小小的利益关系,上至知府、知县,下至巡检、差役,哪一个如今不是靠着这商路发财的,谅山那儿的货物,只要入关进来,经过了这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油水。
现在郝家和朝廷又没有反目,这交趾和定南,终究还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做一些买卖又有何妨?
其实不只是这些官吏,即便是这桂林府的三教九流,其实大抵也差不多,朝廷的旨意已经有了明示,郝勤民敕为桂王,封地就在这桂林,自此之后,大家也算是桂王的子民了,虽然这只是名义,不过样子终究还是要做的,因而这王府的建造,属官的分派,朝廷那儿,已经在开始筹措了。
自然,这些都和大家无关。
如今所有人,吃的都是谅山的饭,只要朝廷没有和谅山为敌,这口饭就要吃下去。
尤其是这桂林,产的最多的便是木材和铁矿。
这些年,许多官员都在铁矿上头做了文章,他们暗中指使了诸多家人,或者抬举出几个明面上的人物来,在附近矿山进行开采,而后让商贾贩运到谅山去。
从中牟利的,可谓比比皆是。
至于这里的伐木业,却多是土人垄断,桂林有许多土人,都在山上,土汉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好坏,土人靠山吃山,汉人耕田挖矿,井水不犯河水,曲径分明。
其实这里的土人,比之云南要温顺的多,他们每年向朝廷缴纳大批的赋税,可是数十年来,都还算安稳。
桂林知府刘雄的日子,过的当然惬意,他的小舅子现在做的就是铁矿的买卖,一年产铁数万斤,一经转手,便是数千纹银的收入,刨去七七八八,自己和小舅子,一年纯利纹银千两。这当然还不是大头,这儿来往的客商多,客商多了,自己的一个堂兄便经营了不少青楼酒肆,他在这里,也有份子。
本来这桂林乃是偏远之地,被打发到这儿来,刘雄是做好了坚守清贫的准备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竟是个肥差,便是躺着,都是日进斗金。
再加上境内又是太平无事,如今那些浪荡子和闲汉都有了工做,即便是流民,也大多招纳去了挖矿,人人有饭吃,填饱了肚子,自然而然,也就不想着滋事了。
唯一对他不满的,就是一干子士绅了,只是这又如何,广西陈学昌盛,这些士绅,还能翻天不成?他们骂一句,自有人去骂他们十句,不劳自己操心。(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一章:危机
只是当一份公文传到了桂林府时,这位刘知府却是惊呆了。
好日子到头了。
有鉴于桂林府以及沿途各府县越发不太平,贼寇滋生,更何况朝廷有意绝禁商贸,谅山遵从朝廷旨意,未雨绸缪,决心暂停收购广西各府县的一切木材、矿物,转而增加苏门答腊、柔佛等地的配额。
不收了……
这犹如当头一棒,震撼的刘知府说不出话来,当年的时候,谅山的需求量极大,因而到处收购各种矿产,许多人眼看有利可图,他们万万想不到,许多山里不值钱的石头,原来可换来银子,因此许多人像疯了一样四处找矿开山,四处组织人伐木毁林,经过这四五年的发展,不说别的地方,单说是桂林,在这里,几乎许多人都靠着这个吃饭。
刘雄刘知府,也是靠这个吃饭的,本来他感觉事态有些不妙,迟早这个油水要断掉,只是不曾想,这一次,竟是来的这样的快,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而桂林府的许多大族,几乎多是依托于矿山而生,从前他们也租出土地给佃户去种,只是收益太低,不得已之下,许多人把土地都荒废了,随即便开始买矿、挖矿,收益是从前的数倍,而现在……一下子,完蛋了。
没有错,就是完蛋。几乎所有人完蛋了。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无数人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这个利益链上。
单说刘雄。刘雄是知府,前几年光景好,他为了巴结上官。每年冰敬碳敬,送出去的纹银就有上千两,他的手笔不小,也开始逐渐受到上官的青睐,本来这一次,刘雄打算再加一把力气,这两年多孝敬一些。争取在调任的时候,还能得到一个肥差。
可是现在,这一切成了泡影。他的财源断了,这就意味着,明年的孝敬,怕是五百两都凑不齐。除非拿出自己的老本出来。对他来说,孝敬就是投资,而资金链一断,此前的投资就打了水漂,毕竟上头的人都晓得,有一味姓刘的知府很是懂事,平时孝敬也很得力,因此才青睐一些。可是到了明年,你的孝敬没有追加。反而减少,这是什么意思?无论你再如何解释,这也是解释不同的,人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你倒是好,一年不如一年,怎么,当本官是叫花子打发么?又或者你攀上了哪个高枝,抱住了哪个佛脚,所以看轻了本官不成?
所以,一旦资金链一断,刘雄的如意算盘非但要落空,甚至还可能,从此被打入冷宫,一辈子碌碌无为,这一次是桂林,下一任怕是要去琼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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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刘雄来说,还算是好的,毕竟他只是官,旱涝保收,大不了换个偏远的地方,可还是官家。而对于桂林府里的许多大贾和世家来说,那可就是真正的灭顶之灾,他们为了挖矿,首先得买下整座矿山,此后,又要大肆招募青壮,可是单凭这些,却还是不够的,你总不能把所有的铁矿石运到谅山去,这一车的铁矿石,也练不出多少铁来,运了去,又能换多少银子?所以他们要将这铁矿石先进行粗糙的提炼,炼成生铁,再送去谅山,谅山的工坊,再将其打制成精钢。
这里头每一个环节都是银子,矿山的成本越来越高,招募的人力越来越贵,而且必须要精壮的劳力,你出不起大价钱,人家便跑去谅山谋生了,此外还要建个小高炉,要招募一批铁匠,还要购置一些大车,招募一些人手负责运输。
这一来二去,想要做这等买卖,没有个几千上万两银子,那是断然成不了事的。
可是桂林终究庙小,也不会有这样一掷千金的豪族,那么这买卖怎么做呢?大家自然有办法,那便是告贷,反正只要这买卖能做成,便能日进斗金,谅山那儿的铁价又是节节攀高,不愁销路,咱们王家满打满算,只能拿出纹银三千,可是不怕,王家终究是在地方上影响力巨大的人家,终究世代在此,诗书传家,祖父修桥铺路,父亲办过善堂,影响力自是响当当的,而且世代盘踞于此,姻亲无数,亲朋好友,遍布桂林,于是王家出来,大家一起搭伙吧,你出一点,我出一点,或者你借一点,算你一分的利,大家一起发财。
和便是最粗浅的办矿形式,既分担了风险,又可大家一起从采矿中分一杯羹。
桂林府内七十多家矿场,绝大多数,都是以这样的形式组成的。
本来他们每年都有进项,然后再分红或者还账,只要年成和往年一样,十年八年,便要腰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