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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九章:重赏
徐景明怒了,他只能冷笑,站起身来道:“郝风楼,你欺人太甚。”
刚刚结拜为兄弟,徐景明便拂袖而去。
而郝风楼竟也不拦他,只是冷笑以对。
反正如今的郝风楼是一点都不急,索性闲坐江中,看那风起风落罢。
却说徐景明气冲冲的出了寺庙,回到府邸,如今,病是装不下去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坐实了他与郝风楼狼狈为奸,二人终究已经烧了黄纸,又有那么多人瞧见,一旦传出去,大家只会认为,他徐景明是铁了心要做天子,这才拉上了郝风楼,寄望于得到郝风楼的支持。
这种无数恶言中伤的言论让徐景明心烦意燥,可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能为力,徒呼奈何。
于是他回到府邸,最后却只得叹口气,命了人准备车驾入宫觐见。
事到如今,装孙子已经成了奢望,想到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那郝风楼又是步步紧逼,徐景明难以想象,若是这件事拖延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眼下朝廷最重要的是首先稳住藩王,其次稳住谅山军,若是稳不住,谅山军在这个时机发难,朝廷会不会完蛋且不说,金陵没了,江西没了,徐家没了,可是天下这么多藩王,大明朝必定还会有新的朝廷,或是在开封,或是在洛阳重新定都,与郝家一决雌雄,只是如此,徐太后和他徐景明却是要万劫不复了。
想到这里,徐景明虽是对郝风楼怒目相对,可是却不禁有些后怕了。这事儿必定要寻太后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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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宫中,徐太后这儿也是头疼不已。刚刚有太监来报,说是徐景明和郝风楼烧了黄纸。徐太后顿时勃然大怒,本来眼下各种恶意的猜测就已不断,这个时候,你还生怕别人寻不到实据,这个侄子实在不太靠谱。
徐景明见了徐太后,见徐太后脸色阴沉,自然晓得怎么回事,只得苦笑道:“微臣见过娘娘。”
徐太后深深地看着他,道:“哀家听说你病了。怎样,现在好了?”
徐景明不愿在这事上多纠缠,却是道:“微臣前来,是受郝风楼所托,洽商封赏之事。”
徐太后怒了,声色俱厉的道:“这些话,你也好意思提?你到底还是不是徐家的人,什么时候成了郝家的爪牙走狗了?”
徐景明苦笑道:“事已至此,微臣失策。让那郝风楼给糊弄了,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诸侯王磨刀霍霍,百官不服。清议惶惶,又有郝家虎视眈眈,微臣不是要给郝家做说客。只是……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唯有息事宁人。方是上策,无论是藩王还是郝家。亦或者是百官,都要尽快摆平,尤其这郝家,乃是腹心之患,再不安抚,就是祸乱根源,到了那时候,社稷江山还在不在,微臣不敢非议,可是太后和徐家只怕要万劫不复,如今徐家已成了众矢之的,再经不起折腾了,太后娘娘,微臣万死,有负圣恩,只是此事已是刻不容缓,还请娘娘圣裁。”
徐景明难得正经一回,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眼下这个局面,暴跳如雷有什么用,若是再不解决,那可就真正大家一起完蛋了。
徐太后终究是明白人,眼看自己侄儿哑巴吃黄连的样子,脸色缓和下来,道:“既然如此,郝家索要的封赏,哀家一应恩准就是。”
徐景明却是摇头道:“那郝风楼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又提了新的条件。”
徐太后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其实诚如双方的心思,都知道其实大家都是在做买卖,大家各自的底气不同,价码自然也有不同,只是这郝风楼先是将徐家置身于风口浪尖,如今又是落井下石,在徐家病怏怏的身体上踩上一脚,如此漫天要价,实在有你那么点儿面厚心黑,让人觉得很不服气。
徐太后终究还是见过风浪的,郝风楼越是手段犀利,她越是不能等闲视之,沉吟片刻,徐太后才道:“他还想要什么?”
徐景明道:“这郝家欲壑难填,竟还想染指四川和贵州。”
徐太后的眼眸掠过了一丝冷色。
贵州布政使司倒也罢了,这是朱棣在位时,新划出来的布政使司,从前不过是思州宣慰司与思南宣慰司罢了,地处偏僻之地,人烟稀少,朝廷倒是并不在乎,可是四川乃是天府之国,是朝廷较为重要的赋税基地,人口也是不少,若是一并划给了郝家,这郝家本就坐拥西洋,又占了两广和云南,若是再割了四川和贵州去,那么加上西洋二省,郝家便有七省之力,虽然这七省并非是中原,也不是江南鱼米之乡,可是朝廷的势力却是不断龟缩,如今真正实控的,也不过是两京**省而已,若当真如此,这天下半数都为郝家所有,这朱家与郝家共治天下便成了现实,一旦将来,郝家尾大不掉,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徐太后不禁担忧,可是她也很快能认清到现实,现实就是,若是徐家不肯答应,那么势必,郝家会采取更为极端的举动,再联系如今诸侯王离心离德,百官和士绅对徐家已经是失望透顶,这朝廷未必保得住,徐家只怕也要保不住了。
徐太后幽幽叹口气,才道:“此事,你怎么看?”
徐景明叹口气道:“如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暂且应下,将来再做打算。”
说来也是可笑,这郝家军战场上没有得到的东西,如今却全被这郝风楼一封奏书给得了去,这等不甘,让这姑侄二人的心情都落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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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章:然而本王已经看穿了一切
太后的心情,此时可想而知,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只是越是艰难,她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对那郝家的咄咄逼人,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空间换取时间,而这个空间,只是转手之间,就是天府之国,膏腴之地,百万人丁。
一念及此,徐太后也唯有苦笑,最后她深深看了徐景明一眼,道:“此事,哀家已经知道了,可是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做,你可知道,唐王朱柽已抵京师,明日清早,就要过朝阳门,他这个人哪,和其他藩王不同,他是个火爆脾气,其他藩王都有疑虑,偏生他赶着来了,哀家看,多半他是来惹麻烦的,可是这对哀家,不免是个契机,此番他既然进京,那么就少不得要千金买骨、立木为信,隆重迎接一下,这事儿别人不能代劳,只有你去,要澄清误会,给天下各路藩王们看看,让他们晓得,徐家没有其他心思,本心,还是为朱家好的。”
朱柽来了。
说起这位唐王,或许在太祖的二十多个儿子之中并不起眼,不过在朝廷看来,这个家伙,绝对是人渣一样的人物,他被朱棣封到南阳,在南阳横征暴敛、穷奢极欲,任何人对他稍有忤逆,便立即杀害,因为他性子急,此番本来入京,各王听说郝家劝进徐景明,顿时开始踟躇犹豫,有的直接回到藩地,有的还在原地观望,唯独这位胆大包天的家伙勃然大怒,非但不回去,反而继续向京师进发。
不过对于徐家来说。这位唐王殿下既然来了,那真是再好不过。所以徐太后希望,徐景明无论如何。也要澄清误会。
徐景明听了,倒是打起精神,知道破局的契机来了。
说实话,眼下徐家的选择无非两种,一种是与藩王们共弃前嫌,要嘛就是对郝家退让,徐景明宁愿选择前者。
他连忙道:“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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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徐景明就兴匆匆的出发了,为了迎接这位唐王。虽然是有些匆忙,不过徐景明还是准备了许多娱乐项目,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关系很大,他不敢怠慢。
带着一干官员,徐景明抵达了朝阳门,于是开始翘首等待。
那位唐王殿下姗姗来迟,倒是徐景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却见郝风楼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数十个精壮的护卫。正朝这儿来。
一见到郝风楼,徐景明就浑身不自在了,他很喜欢交朋友没有错,可是他不愿意再和郝风楼做朋友了。这你娘的瞎了眼啊,遇到了这么个家伙。
徐景明想躲,只不过他一身蟒袍。鲜明出众,怎么躲得了。那郝风楼已是兴致勃勃拍马而来,喜滋滋的道:“兄长大清早在这里做什么?你我兄弟。果然是心有灵犀,哈哈……昨个儿烧了黄纸,今天就在这里不期而遇,可见这冥冥之中,真有天人感应。”
徐景明很尴尬,道:“我在这里站一站,老弟要去哪里,自管去就是。”
徐景明已经感觉到,身后的官员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了。
这是自然的,昨天夜里,郝风楼和徐景明结拜兄弟的事早已传遍京畿内外,这在许多人看来,无疑又是一次狼狈为奸的举动。
徐景明想让郝风楼赶紧走,郝风楼却是好整以暇,翻身下马,道:“那我也站一站,徐兄站这里,必定是有深远意义的,郝某人也在这里感受一下。”
徐景明涨红着脸,道:“我……我在等人。”
“等人?那就太好了,可是朋友?”
“是,是,你快走罢。”
郝风楼瞪大眼睛,嗔怒道:“这是什么意思,郝某人在世上,这一辈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咱们是手足之情,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若是走了,岂不是猪狗不如。”
徐景明急了,怒目而视:“郝风楼,我受够你了,你他娘的,再不走,可别怪徐某翻脸不认人。”
郝风楼笑了:“徐兄就爱说笑话。”
徐景明一时傻眼,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他居然所有手段都用不上,他承认自己平时确实有许多不要脸的地方,总是耍赖撒泼,偏生遇到个比他还不要脸的,竟没辙了。
若是上天再给他一个机会选择,徐景明宁肯自己这辈子是个老实忠厚的至诚君子,然后一辈子不要遇到郝风楼这厮。
只是不管如何,眼下已没有了后悔药,用徐景明的话来说,这就是作孽,这辈子做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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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朱柽来了。
他轻车从简,抵达了朝阳门。
这位老兄是个火爆脾气,颇有几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车驾刚刚抵达朝阳门,徐景明已经顾不得和郝风楼争执了,连忙带着笑脸,快步过去,到了车下,道:“殿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下官徐景明,奉太后娘娘之命,特来迎驾。”
马车的车帘子扯开,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冒出头来,他便是朱柽了,朱柽一脸凶相,料来也没想到朱柽会来迎接,于是踩着高凳下了马车,上下打量徐景明,最后他上前一步,道:“你就是徐景明?”
徐景明忙露出灿烂笑容,道:“是,下官就是徐景明。”
呸……
朱柽直接一口吐沫,狠狠的喷在了徐景明的脸上,而后冷笑连连,厉声道:“你不是东西。”
徐景明脸色微变,别看他平时稀里糊涂,徐景明终究还是很爱干净的,此时被这朱柽侮辱,怎么承受的了。
好在徐景明很识大体,这个时候,却还是乖乖赔笑。
“殿下息怒嘛。”
“本王息你祖宗!”朱柽的火爆脾气发作起来,哪里还管什么徐景明,这徐景明之心,路人皆知,人家既然要做司马昭,夺的可不是曹氏的天下,而是姓朱的江山,这江山,朱柽恰好有一份,有人惦记着你的家业,难道还能笑脸相迎不成。
徐景明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满腹的委屈:“殿下,咱们讲道理好不好。”
朱柽毫不客气:“谁要和你讲道理?”
徐景明哭笑不得。
倒是这时候,突然一下子,一个拳头直接捣向朱柽的面门,这这个变化,任谁都不曾想到,徐景明和朱柽要反应,却已是来不及了。
动手的是郝风楼,郝风楼二话不说,一拳捣向朱柽面门,朱权吃痛,捂住了鼻子,却是抑不住从指缝中的血水。
“呜呜呜……”朱柽说不出话,门牙落了两颗,说话有些漏风,平时在南阳的时候,只有他欺人,谁敢欺负他?如今这一拳,真是的的他脑子发懵。
而徐景明也愣住了。
这时候,却听郝风楼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辱我兄长,这个世上,辱我便罢,可是欺我兄长,我郝某人,岂能与你干休!”
朱柽傻眼了。
徐景明也是愣得说不出话来,老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禁不住对郝风楼怒目而视:“郝风楼,我他娘的受够你了。”
他话音落下,另一边,朱柽却已暴怒,郝风楼打了他,便后退一步,偏生徐景明与朱柽离得最近,这朱柽一听郝风楼,又听郝风楼说徐景明是自己兄长,于是无数传闻涌到了心头上,更是让朱柽怒不可遏,他直接反手,直接一个耳刮子甩了出去。
哎哟……
这巴掌没打在郝风楼身上,却是结结实实的甩在徐景明的腮帮子。
没错,朱柽就是故意的,打的就是你虚情假意,却和逆贼郝风楼串通,暗中指使他来打本王,然而本王已经看穿了一切,冤有头,债有主,不打你打谁?
这一巴掌,下手很狠,徐景明几乎是整个人如陀螺一样打了个转,才勉强稳住了身子,脸上留下了一道猩红的印记。
他勃然大怒,若不是郝风楼,自己岂会挨这一巴掌,他正待朝郝风楼咆哮。
可是这时候,郝风楼的眼睛却是红了,郝风楼杀气腾腾的看向朱柽,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你居然敢打他……居然敢打他,你惹我,倒也罢了,惹他,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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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 再请假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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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一章:觐见母后
郝风楼二话不说,就动了手。
身后的护卫一看,哪里还敢闲着,这些人素来是胆大包天的,跟着郝风楼转战千里,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一看郝风楼动了手,便一拥而上,对朱柽拳打脚踢。
朱柽所带来的护卫们一看,自是要动手,却听郝风楼嚣张的道:“比人多是么,倒要看看,在这里,谁的人多。”
他拿其脖子上悬着的竹哨,狠狠一吹,尖锐的哨声传出来,这里本就靠着朝阳门大营,这声音一出,顿时四面八方,都传来喊杀声。
这一下子,朱柽傻了眼,他被打的鼻青脸肿,护卫们不敢动了,徐景明急了,连忙要劝:“别打了,别打了。”朱柽打不过郝风楼,还打不过徐景明么,他气的跺脚,又是狠狠一口吐沫,吐在徐景明身上,厉声道:“姓徐的,你真不是东西。”
旋即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在徐景明的脸上。
徐景明真是无妄之灾,郝风楼打你你他娘的不敢放屁,为何总是打我来着?
偏生他一脸委屈,真不知是该恨郝风楼,还是该恨朱柽。
倒是朱柽被打的面目全非,此时眼看着对方叫了人,心知不能久留了,况且这人打着徐景明的招牌跑来打自己,又联想到诸多的传闻,便觉得这是郝风楼和徐景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把戏,此等小小把戏,他洞若烛火,一眼就能看穿,即便是再暴躁的人。此时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走。吾命休矣,于是恶狠狠的瞪向徐景明。摔下一句狠话:“咱们等着瞧!”
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一干护卫拥簇着他,唯恐慢了半步。
徐景明想拦,也是拦不住,场面和气氛一时混乱,徐景明气的脸色发青,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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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局势总算稳定下来,徐景明回宫复命。自是被徐太后一阵痛骂,只是骂过之后,姑侄二人,总算稳定了。
徐太后脸色铁青,却终究还保持着理智,她脸色冷峻,最后一字一句的道:“郝风楼,不能再留在京师了,他借故挑起藩王和哀家之间的矛盾。偏生哀家对他,打不得、骂不得,哎,想办法。明日请他入宫觐见,早些打发了他吧。”
徐景明心有不甘,却是无可奈何:“只是他的条件过于苛刻。只怕到时旨意出来,朝野震动。”
徐太后幽幽叹口气。道:“你们男人和哀家不同,男人们总是意气用事。不肯吃亏,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可是如今,必须得要审时度势,要懂得取舍,这件事,已是刻不容缓,再耽搁下去,局面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