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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银子来了,终究是要各处开工,这方面却要仰仗那夏元吉了,夏元吉如今已是铁路专家,这方面的事,他最在行。
只是这无钱万两还只是个开始,此后还会有一亿、两亿甚至三亿、五亿、这等令人乍舌的数字才是真正恐怖的,郝政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些路上,实在干系太大了,如此大的钱粮消耗,数十万的劳工,还有无数的钢铁和枕木、火药的采购,每一样都不容出半分的差错,稍有差池,就是致命。
倒是郝风楼,对他来说,最关心的,反而是他的王莽新制上,他心不在焉的听,心里却在琢磨,既是改制,自然不能把王莽端出来,索性还是老办法,拿祖宗出来吧,得先找陈学的人琢磨出一套理论,无非就是恢复周礼,实施井田之类的东西,这一套,当年方孝孺那个蠢货倒是提出来过,不过很可惜,他是真正的相信井田制,而郝风楼不信,郝风楼做什么事都喜欢拿这种高大上的东西来做招牌,然后放手做自己的事。这就好似是朱家后世的子孙一样,不管做什么,总要抬出祖宗之法来,把这祖宗之法的招牌擦的鲜亮,自己干自己的勾当。(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九章:叶公好龙
次日,债券发售,让这谅山热闹了不少。
而郝风楼却是没有理会这件事,而是去拜谒了一些陈学的名儒。
他必须得去寻些帮手,在这几日得把一个班子先搭起来。
首先得有一个理论上说得过去的东西,除此之外,还得招募一批陈学的生员。
说起来,这陈学的生员往往战斗力足够,自陈学创立之后,扎根于谅山,这些生员早已与谅山的利益深深的纠缠在一起,当谅山的奇迹发生之后,他们对于自己的一套理论可谓是深信不疑,再加上陈学吸收了一些大食人的宗教观,变得极为排他,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这些家伙特别能折腾,特别能战斗。
郝风楼要的,就是这种人。
一份份举荐的名单已经送到了郝风楼手上,这份密密麻麻,多达千人的名单里,所有人都是菁英份子,他们有的来自西洋各国的模范营,有的来自于各大学堂,说白了,都属于陈学的激进分子,激进分子有个特点,就是坚持己见,凡遇争论,你和他说一百遍道理,他也能把自己的意见重复一百遍,百折不挠。
而这些人,恰是郝风楼所需要的,他签署了一份份的命令,将这些人直接从各个地方抽调回来。
除此之外,一支军马必不可少,四川那儿,沐晟已经带兵去了,不过还需有五千的护卫,四川多山林,军马未必要装备火器。轻装即可,但是得确保每一个人刀头上饮过血。
商团是郝风楼邀请的。他特意与各大商行恰商了一下,决定趁此机会带一个商团过去。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着,郝风楼便闲下来,专心陪着母亲和妻子。
郝勤民和郝勤政都已长大了许多,已经会走路说话了,现在开始跟着几个儒士读书,按照郝风楼的预想,等到年纪再大一些,该进入少年讲武堂去学习了。
文化毕竟有限的。像这种富贵中长大的孩子,十岁上下,文化知识大致能达到秀才水平,对于郝风楼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他不指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什么博士学究,与其把功夫花费在吟诗造句上,倒还不如进入少年讲武堂去磨砺。
这少年讲武堂便是少年军校,每年都会有功勋或是烈士的子弟入学。自幼便开始进行操练,传授战斗知识,学习八年之后,等到年长。便分配各卫充任低级军官,这显然是郝家比较另类的‘爵位’制度,郝家并不分配爵位。也不给你世袭罔替的权利,不过若你是武官。或是立了功,你的子弟就有机会进入学校进修。只要中途不出差错,将来就能成为武官,至少拥有一个铁饭碗。保证自己的子弟有较高的社会地位,不菲的薪俸,并且有一份不错的前程。
这种制度,从某种程度来说,是爵位的延续,可同时也是保障战力的唯一办法,这些子弟的父辈都是血战沙场的人物,自幼耳濡目染,年少时便被送入少年讲武堂学习,锻炼体魄,培养战斗素养,学习文化知识,八年磨砺,足以让他们成为合格的武官,而后再从低级武官做起,一步步靠着资历和功勋晋升,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少年绝大多数都是一起长大的,自幼就培养出群体的意识,将来这些人分配到了各卫,必能精诚团结。
听到郝风楼要将两个孩子送去少年讲武堂,郝母是极力反对,她心疼自己的孙子,在许多母亲的眼里,那少年讲武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倒是郝风楼坚持己见,在这方面寸步不让,无非就是说,别人的孩子可以如此,郝家的儿孙为什么不能去?将来他们要执掌家业,难道让他们靠之乎者也来服众么?我能服众,就是因为军功,我的儿子如此,我的孙子如此,子子孙孙,代代皆然。
对此,郝母虽是不愿,却也无可奈何,为此一直在生郝风楼的气,郝风楼抓紧这些日子,自然免不了要夹着尾巴好生说一些好话,讨一讨欢心,有些事是他的原则,他宁死也不让步,可是执拗是一回事,安抚又是另一回事。
郝母终于有了一些松动,渐渐的,也被郝风楼说通,虽然心里小有怨言,可是看到郝风楼费心讨好,终究是不忍,态度也就软化下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呆了半月,郝风楼终于打算起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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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府里,如今一直弥漫着一股气氛,自从谅山军入了四川,本地是官吏便一个个处在不安之中,他们大多都是朝廷委任的官员,此时又不知是该走,还是继续留任,若是走,朝廷失了这么多省,乌纱帽就这么多,回去之后还有没有实职,这是一个问题。若是留着,这郝家虽然为朝廷赦免,按理来说,这里确实还是朝廷的地方,只是赐予了郝家而已,可是郝家和朝廷的矛盾,他们隐然已经能看出端倪,似乎这里是不善之地。
他们倒也还好,实在不成,大不了挂冠而去便是了。
最惨的是士绅,士绅们对郝家一向是仇视的,当年沐晟带兵攻四川,这些人都筹募了不少钱粮,现如今朝廷反手,却是将他们卖了,却是让他们欲哭无泪,因为他们没处跑,毕竟家业就在这里,能跑到哪里去,人离乡贱啊。
这种哀鸿的气氛可想而知,他们天生就是郝家的政敌,因而一些大胆的,也不免散播出许多流言出去,大抵都是编排一下郝家父子之类。
眼下,他们的反击也只能是如此。
可是等过了三个月,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传来,郝风楼来了。
这位仁兄带着一队护卫,浩浩荡荡的抵达了成都府,紧接其后便驻扎在了原来四川总兵的宅邸里,他的随员极多,有商贾,有生员,有护卫,一到地方便将成都府上下的官吏全部请了来。
就在这总兵衙门的正堂,成都知府以及各县的县令们个个面带难色,听着郝风楼的训话,不过听郝风楼的口风,似乎来意不善。
这时听郝风楼道:“许多官吏总是阳奉阴违,这里已不是朝廷的成都府,诸位若是想走,郝某不拦,可是若想留着,为这成都府上下百姓尽一份心力,郝风楼倒是欢迎得很,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留下,一应官俸,郝某人一分不少,可再有人敷衍了事,那可就不客气了。”
“本王此来,为的就是一件事,那便是在此推广新政,其实嘛,这新政也不新,这世上的东西自然还是老祖宗的东西好,孔圣人说复礼,而郝某人也是为了这个来的,既是要改制,从哪里改起?我看哪,就从土地开始吧,我看孔圣人所推崇的井田制就很好,近来有诸多生员纷纷上书,俱言历朝历代,读书人每日开口人心不古,闭口便是要恢复古法,可见大家对此都是殷殷期盼的,本王顺应民心,也不能学着历朝历代的那般,只是口头上将圣人和周礼喊得震天响,结果却是背道而驰,这恢复井田既是顺应民心,理当切实施行,不但要办,还要办好,办不好,你我尽皆罪人,对不起咱们的老祖宗,所以呢,望诸位尽心竭力,势必要以天下为己任,好生推行,切不可懈怠。”
郝风楼话音落下,衙中顿时像是炸开了一样,这些士大夫们,别看平时一口一个古法,可是对于所谓的古法,不过是叶公好龙的罢了,没几个真把孔圣人所推崇的东西当一回事,拿这个来抨击政敌,指桑骂槐可以,真让他们玩这一套,还不如杀了他们。
那成都知府更是魂不附体,忙道:“井田虽圣法,其废久矣。周道既衰,而民不从。秦知顺民心,可以获大利也,故灭庐井而置阡陌,遂王诸夏,讫今海内未厌其敝。今欲违民心,追复千载绝迹,虽尧舜复起,无百年之渐,弗能行也。下官看来,此举必须妥善,否则,是要出大乱子的。”
这位老兄平时必定没少捶胸跌足,痛骂几句人心不古,可是现如今却是坚持反对,他又不是傻子,井田制那玩意是要人命的。假装喜欢是一回事,真要推行,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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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最近头有点沉,天气变化太快,大家也注意身体。(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章:圣法
郝风楼听罢,却是严厉起来,正色道:“这是什么道理,你既说这是圣法,那么按理就当是金科玉律,亏得你们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哪里还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这是正儿八经的丰功伟业,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圣人每日都说要复周礼,周礼何以不昌,正是因为尔等看到前方有难处,便左一句其废久矣,右一句无百年之渐,推三阻四,今日我们不做,又推到明日,推给子孙,既是圣法,它不执行,于是千载绝迹,等到子子孙孙的这般推诿,到了将来,便是万载绝迹了,这怎么能成,怎么对得起圣人,对得起祖宗,下又如何对的起儿孙,这既是圣法,是圣学之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敢有非议圣法者,都以伪学论处,凡有生员非议,则虢夺他的学籍,这圣法之事,关系非同小可,乃一等一的大事,有道是圣道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件事,本王左思右想,已决心斩荆披棘,无论如何,也要办成,是以,诸位掂量掂量,是自己重要,还是圣法紧要,是你们那么点儿私心要紧,还是圣人要紧。”
郝风楼一番话真是晴天霹雳,竟是教人辩驳不得。
这成都知府也是愚蠢,他不敢去质疑井田制,毕竟井田制在儒家看来,乃是周礼的重要一环,否认井田就是否认周礼,否认周礼就是否认孔圣人,否认孔圣人就是否认儒学,若是否认儒学,那么他们自己又是什么?他们能有今日。靠的不就是这么块敲门砖吗。
因而成都知府曲线救国,先是肯定了圣法。将其捧为圣典,却又旁敲侧击。又说井田制已经上千年没有施行,恐难修复。
这就给郝风楼抓住了把柄,凡是带了圣的东西,怎么可能修复不了?几千年前的人玩得转,我们会玩不转?
郝风楼这番话便是表明态度决心,底下这些官员,个个面露难色了,当年方孝孺也曾上奏恢复井田制,大家都没做声。建文皇帝虽然蠢,却也晓得这位老兄脑子有病,因而没有理会,有些东西,你不能辩驳,索性大家就装糊涂,可是郝风楼敲锣打鼓的又重新把圣法搬了出来,你想做鸵鸟,成么?
可是不做鸵鸟。你要反对,那就更是妙极了,人家是磨刀霍霍,就等你这诽谤圣法的人自投罗网呢。
于是乎。大家只得继续做鸵鸟,只是到了眼下,便是想要做鸵鸟却也不可得了。
郝风楼扫视他们一眼。才继续道:“谁阻圣法实施便是有辱圣学,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郝某人虽是武人,却也有立志捍卫圣学之心。若是敢阳奉阴违,敢敷衍了事,那么就问问我腰间的剑同意不同意,圣法明日颁布,尔等要立即执行,谁有异议,可以私下和我说,可是敢公开否定,便是十恶不赦。”
放下了这句狠话,郝风楼甩甩手,走了。
留下的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个哭笑不得。
不过……其实眼下倒没有真正牵涉到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是官,官都是外来的,不在本地,自己的老家,自己的田地距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呢,现在郝风楼要在这里推行圣法,至少现在还不至于火烧眉毛,只不过……本地的士绅怕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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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之后,圣法开始颁布,内容大抵和王莽改制差不多,不过相比于更为激进的王莽改制,这圣法显然要缓和了许多。
比如王莽改制之中,家中九口,土地不得超过九百亩,其余全数分配给同宗,而郝风楼则是按男丁计数,家中有一男丁,土地不得超过一百亩,余者可随即发售,若是超过数额的,第一年加税,第二年再加税一倍,第三年累教不改者,抄没。凡有检举田地超过所限的,检举人可授田十亩,有人更改户册赖于充数者,发配崇明岛为奴。
再有各乡各里,里长、亭长,再非地方推举,尽都可留任,由官府发放俸禄,编为吏员。
这前一条是针对士绅,后一条却更加厉害,以往的时候政权不下县,所以无论什么法令到了县衙,就算是终止了,乡里的里长、亭长、保长之类,绝大多数都是兼任,往往是某地地主或是某家大户被人推举而出,这些人本就是大量土地的拥有者,丈量土地,清算产量,甚至是收取粮税,几乎都是由他们一手包办,如此一来,这圣法要推行,首先就是要将这些‘乡官’与本地的士绅剥离开来,官府发放俸禄,不再让临时工来充任乡官,某种程度,其实就是加强对乡间的控制。
而这些人有了固定的薪俸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虽然也会有瞒报和与人勾结的情况,可是因为随时被县里管制,一旦发现出点端倪便可立即惩治,或是直接取消他的‘吏’身,让其他人取而代之。
除此之外,地方亭长、保长、里长,统统不可在地为吏,需要重新调配,比如新津县的吏,得调去唐隆县去,两地相隔上百里,想要与地方勾结,却又多了一重阻碍,对于本地人来说,你是外来的吏,不免对你排斥,可又因为排斥,融入不到本地,那么做起事来也就不怕得罪人了,毕竟背后是官府,只要秉公一些办理,你能造次么?
与此同时,一批陈学生员终于开始下乡了,他们下乡的任务是振兴村学,数百个生员浩浩荡荡的进入各村各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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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一章:恶人
各地的村学,其实大多很是简陋,不过其实遮风避雨的地方不是没有,其实村中教学,人才是关键,这个时代终究没有什么庞杂的知识体系,而村学的任务不过是教人读书写字而已,只要有一些工具,有人肯入驻进去,就不担心其他。
这些生员是在撤换了保长甲长之后再动身的,因而新的保长、甲长和他们利益一致,他们是外乡人,和本地的利益不一致,已经受到了乡中的排斥,各宗之间压根对他们不予理会,这让他们的地位既是微妙,又是尴尬,如今突然来了生员,大家在一起同病相怜,抱团取暖。
一切都下放之后,随后自然就是实施圣法了。
圣法张贴出来的时候,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成都府上下仿佛一下子乌云压顶。
许多士绅和乡绅们傻了眼,他们万万想不到,这郝风楼居然釜底抽薪,他们今日的特权,今日的地位,今日的财富,都来源于土地,土地就是他们的根,而对这圣法,虽然他们都是读书人,可问题就在于,这圣法和周礼他们知道,自幼就耳濡目染,可那不是童话世界里的东西吗?虽然大家谈及到远古拱垂而治,都是一脸羡慕,大叹几句,人心不古,以此借古讽今,可是并不代表让他们真正回到过去,真要回到过去,第一个倒霉的只怕就是他们。
他们万万想不到,郝风楼居然玩真的。
于是一时之间,地方上非议四起。
而郝风楼则是在试探士绅们地反应。在公告发出去的第二天,他没有到乡下去视察。反而第一时间,询问人田价的走向。
假若士绅们认命。到时大家必定蜂拥抛售田地,那么到了那时,势必田价会暴跌,这成都府多少士绅拥有良田万亩,可是他们合法拥有的土地,一人也不过百亩而已,家中人丁再兴旺,也不过一两千亩土地而已,多余的土地。自然得赶紧抛售出去。
若在以往,抛售倒也罢了,大规模的抛售,虽然田价会微微跌一些,可毕竟有人接盘,而现如今,理应是暴跌的,因为连接盘的人都没有了,但凡是土豪。大家都在抛售,谁还肯买,郝风楼甚至料定,到了那时。田价必定会跌到眼下五分之一的价格,到了那时,一些中农、贫农才有可能出手买地了。
可是郝风楼终究是失望了。他的政令显然作用不大,因为田价没有跌。因为压根就没有人抛,所有的士绅。此时出奇的冷静,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冷眼旁观,理论上来说,每人残留百亩的土地,再加上他们往年的财富积累,还是足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