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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王子朝他眨眨眼,道:“这却是郝千户错了,自从那宁王倒了霉,鸿胪寺才静下来的,你看,这么大的一个亲王,何等尊贵,现如今呢,打了个半死,还在养伤,据说连腿也瘸了,宫里倒是有御医过去,不过我看着,似乎也只是敷衍。”
郝风楼淡笑道:“是吗?陛下对宁王殿下一向是看重的,宁王殿下一时负气受伤,确实让人没有想到,不过想来宁王殿下不会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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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确诊了,想死的心都有,医生说这辈子别想再吃辣椒、牛羊肉、也不许抽烟喝酒,哎……奉劝大家以老虎为戒,珍惜生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天赐良机
郝风楼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人闲聊,却不曾发现在某处的角落,一双阴恻恻的眼眸锁在他的身上。
这眼眸带着怨毒、愤恨,宛如一把尖刀,无时不刻想割破郝风楼的喉咙。
此人便是宁王世子朱盘烒,他抿了抿嘴,动身要离开。
在朱盘烒即将动身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和他擦肩而过,正是那近来并不显山露水的李景隆,李景隆笑嘻嘻的道:“殿下一向可好?”
朱盘烒冷着脸道:“尚可。”
李景隆朝他点了点头道:“请殿下代我向宁王殿下问个安,愿他恢复如初。”
朱盘烒心不在焉的点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舟师远征,其实也没多少稀罕,朱棣的心情尚可,带着文武臣工人等沿着龙江沿岸河堤行走,身后无数近臣伴驾,浩浩荡荡,气势骇人。
足足折腾了一天,大家才各自散去。
在喜暖阁里小憩片刻之后,朱棣似是想起什么,命人道:“宣府那边近来有什么消息?”
郑和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并不曾听到什么动静。”
朱棣拿起一份邸报,道:“宣府知府孔叶,好大的胆子,朝廷几次催促,命他们筑城,以备不时之患,他倒是好,屡屡推诿,今日索要这个,明日索要那个,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朕好欺吗?郑和,明日去文渊阁,这件事要着重和解学士说一遍,告诉他,有些人有些事都太不像话了。”
郑和忙道:“是。”
朱棣随即一笑,继续道:“郝风楼近来如何?朕今日告祭太庙,迎送舟师。倒是都没见过他。”
郑和道:“陛下,奴婢倒是看到他了,近来他的精神颇好,估摸着他怕陛下日理万机,也不敢来叨扰陛下。”
朱棣抚案,颌首点头道:“马上就要成婚了,徐皇后那边有意去凑个热闹,可是臣子成婚,哪有宫中凑热闹的道理?别人会说闲话,这是公议嘛。可是徐皇后一向贤淑。自进了南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是将门之女,实在不易。朕倒是想网开一点私情,索性就让她热闹热闹。这件事。你也得和解缙解学士说一说,让他想想办法。”
郑和一一应下。朱棣已是乏了。挥挥手道:“退下罢。”
郑和小心翼翼的退出去,可是脸色并不轻松,娘娘出宫,这倒也罢了,问题的关键在于此前那个宣府知府,宣府乃是大明九镇之一。和大同、北平地位等若,都驻有重兵,乃是军事重镇,可宣府终究只是个小地方。一个地方知府在宫中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人提及,纵是提及,多半也就在奏书里,可是主动被皇上提出来,却是凤毛麟角,这个宣府知府,怎么了?
郑和满腹的心事,他有点儿猜不透这些事情,感觉自己有点脱了轨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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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鸿胪寺里,朱盘烒回了来,他一脸阴沉,脸上再看不到任何的稚气,迎面一个太监过来,他将马鞭子直接丢在太监手上,道:“父王如何了?”
太监道:“刚刚醒转,已喂过了参汤,好了一些。”
朱盘烒点点头,跨步进了朱权的寝室。
寝室里,几个太监和御医正在伺候,朱权的精神还算好,中了数下火铳,都没有击中要害,又救治及时,如今病情已经慢慢稳定。
朱权见了儿子回来,打起精神,朝身边的太监和御医们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告退。
朱权方才还是气若游丝,而接下来却猛地精神奕奕起来,他目光在闪动,眼睛警惕似的往门窗处扫了扫,旋即道:“如何?”
朱盘烒近前,道:“父王,已经南下了,挂帅的依旧还是朱能,张辅为副,广西和云南那边已经陈兵七八万人,京师这边带去的多是燕山卫的骁勇。”
朱权冷冷一笑道:“朵颜三卫呢,为何不带朵颜三卫?”
朱盘烒沉吟道:“据说是因为安南不适马战,朵颜三卫去了也是没用,陛下近日赏了在河北、辽东一带的土地给朵颜三卫,似乎有命他们回北方屯田的意思。”
朱权冷笑道:“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朱权打起精神,继续道:“可就因为这朱棣如此不仁才是最好的时机,所谓阴差阳错,这朱棣太过自负了,他以为父王你没有胆子,也以为朵颜三卫的人尽都是孬货,甚至以为从前那些抬他轿子的人都是趋炎附势,是害怕他。说起害怕,大家确实是怕,可是不要忘了,人不是狗,咱们也不是任人宰割、人人欺凌的畜生。现在好极了,恰好父王受了伤,朱棣不会把注意力转到父王的身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联络人手,给他一点厉害看看。”
朱权扑哧扑哧的喘着气,显得异常的激动,道:“到了现在,父王才知道为何人人都要做天子,既然做不成一个逍遥王爷,非要受人摆布,那么索性就奋力一搏吧,朱棣敢靖难,父王也敢!”
朱盘烒不由道:“只是父王……”说来可笑,这一对父子的态度从前还是朱权淡然,朱盘烒激动,而如今却仿佛是掉了个个:“父王,就怕行事不密,一旦为朝廷侦知……则大祸将至啊。况且这件事理应从长计议。”
朱权的眼睛微合下去,倒是渐渐冷静了,他看了儿子一眼,笑了,道:“不必,天赐良机就在眼前。你不必管,父王自会料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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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近来闲得有些过份,无论是营地还是锦衣卫,大家都不敢请他去,生怕为此耽搁了郝千户成婚的雅兴,其实郝风楼这个家伙一向有懒就偷,既然人家肯为自己分担,自己自然不必去凑什么热闹。
所以每日呆在家里,看着整个府邸忙忙碌碌,也很有满足感。
等到了七月十四,郝母叫了郝风楼来,道:“六礼是已经送了的,不过这最后几日还需送个聘礼去,此事自然是你爹代劳,不过你家中无事,正好,刘半仙你还记得吗?就是说你是麒麟转世的那个,这一次成婚,母亲就想着图个吉利,怎么着也得请他来住几天,算是沾点仙气,这叫喜上加喜,有他在,就算成婚那一日有什么差错也好弥补。他起先不肯来,无论怎么都不肯,娘叫人拿了名帖去了十几次,他都婉拒,恰好昨日你那千户所的总旗是叫曾建对不对?”
郝风楼道:“是,是他。不过他已是百户,早已不是总旗了。”
郝母笑了:“总旗和百户,其实差的也不太多。他听了这事,倒是自告奋勇,还真把刘半仙请了来,现在刘半仙就安排在了松鹤园里,你在家里闲着也是无事,今日索性就去见见这位刘半仙,向他多讨教一二,或许能得他一些点拨呢。”
郝风楼膛目结舌,这事儿他事先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眼看就要成婚了,母亲大人居然还在搞封建迷信,虽说自己的恩师也是神棍出身,可恩师是打着神棍的名义去翻云覆雨,和这姓刘的打着神明的名义骗钱却是不同啊,里头的档次相差何止十万,前者是理想,后者是卑劣。
只是看母亲如此兴致勃勃,郝风楼自然不敢搅了兴致,连忙带笑道:“好极了,儿子也正好想向刘仙长讨教,既然母亲大人把人请了来,这敢情更好,母亲,那儿子告退,去见刘仙长了。”
郝母不疑有它,喜滋滋的道:“去吧,切莫言语冲撞了刘仙长。”
郝风楼一语双关的道:“儿子绝不会‘言语’冲撞……”
松鹤园里头有一处小厅,厅子简洁而明亮,这里本就是郝家待客的地方,现如今马上就要大喜,所以不少远房的亲戚已经从松江来了,自然是在这里暂住。
而此时,一个仙风道骨却是不安的坐在小厅里,桌几上的茶水并没有去动,道长额头上扑簌扑簌的冒着豆大的冷汗,后襟早已湿了。
“咳咳……”
当一阵咳嗽传来,道长的脸色顿变,整个人几乎是弹跳而起,抱住自己的脑袋,口里含含糊糊的道:“别……别打……贫……小人万死……”随即整个人蜷缩进了墙角,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来人。
“哈……刘仙长,咱们许久不见了。”郝风楼却显得精神奕奕,看着这位略带憔悴的‘仙人’,不由莞尔。
刘半仙犹豫好一会,才期期艾艾的道:“大人,小人也不想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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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这么大的事
郝风楼成婚,这么大的喜事,请了个半仙来,结果人家直截了当的来了一句,小人也不想来的。
这话仔细一琢磨,难免让人生气。
郝风楼怒了,双眉微沉,目中宛如射出电芒,将这刘半仙劈中。
刘半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改口道:“小人本不敢再让大人撞见,自从大人教训之后,从此洗心革面,不敢再惊扰贵府家眷,可是……可是……”刘半仙满肚子的委屈,继续道:“可是这一次是非要请小人来,小人不敢,可是拗不过。小人该死,若是有冲撞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小人这便走,再也不会回来,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再不出现南京……”
郝风楼突然笑了。
这种三教九流,他见识得多了,搬了椅子坐下,道:“给你上了茶,你为何不喝?”
刘半仙苦笑道:“小人不敢喝。”
郝风楼道:“到了这里就算是客,你放心,马上就是郝某人大喜的日子,就算要宰了你,那也得过几日再说,近来本官确实是无聊,既然有你陪着,那倒也好,你先坐下。”
刘半仙听得眼皮子直跳,他是见识过郝风楼的手段的,到现在想起来,胸口依然隐隐作痛,此时乖乖欠身坐下,哪里还有半分的仙风道骨。
郝风楼逗他道:“你平时也是有见识的人,否则也断然不可能在这京师风生水起,怎的到了这里如此失态,莫非本官就这样可怕?”
刘半仙小心翼翼的道:“其实小人也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这世上有的是达官显贵,自然也就有无数的三教九流,只是小人越是在这一行当里牵涉得深。就越深知这里头的关节,小人的心里其实就越是胆寒,只是为了讨口饭吃,每日不得不如履薄冰,稍有疏漏,小人自然晓得必定是万劫不复,因此,小人害怕,怕得要死,大人不可怕。这是小人自己的问题。”
他的一番话竟有几分人生哲理,越是看上去能诈唬住人的人,反而越是胆小如鼠,这话儿倒没有说错。
郝风楼喝了口茶,淡淡道:“那么。你平时都是和别人如何打交道?你现在放开胆子说,说得好。自然饶你。”
刘半仙沉吟了良久。才道:“要和人打交道,就得先确认和小人打交道的是什么人,小人假装会一些仙术,而对仙术有兴致的多是豪门,这些人往往自视甚高,若是你太过低声下气。他们必定瞧不起你,所以想要得到他们的信任,说话时必定要留三分,做事也必须得留有余地。假若这家来请,一般情况,小人是不肯去的,随便找个由头推辞,他们非但不以为意,反而下次更殷勤上门。这其次,和他们打交道必须察言观色,猜测他们在京师中的各种脉络,平时和什么人都有什么关系,京师的豪门就只有这么多,今日若是在这家人面前说漏了嘴,明日说不准就传到了另一家去,两家的说法若是不一,就会露出马脚。所以小人不但要迎来往送,还得请一些人专门打探一些消息,比如近来某某侯爷患了脚疾,某公爷和自家兄弟发生争吵,这些事,一般人不会去看重,要打探其实也容易,只要到了人家府上,请个采买的或者是门子喝口酒,给那么几个铜钱,就什么都能套出来。小人得了消息,等到人家登门来时,再观察他的眼色,若是他眼中多布血丝,那么想来这位侯爷的脚疾必定还没有治好,甚至可能更加严重。若是他神色如常,那么说明病已好了,于是说话时随口提一句,对方必定信服。”
刘半仙渐渐的不再害怕,绘声绘色的讲起自己的各种‘骗术’,说到得意处,忍不住道:“比如那曹国公李景隆,想来大人也是熟识的吧,近半月来,他总是登门拜访,露出不安之色……”
郝风楼不禁眯起眼睛,道:“李景隆?你的意思是说李景隆近来拜访了你许多次?”
刘半仙苦笑道:“是。”
郝风楼的目光越加深沉,语气平淡的道:“到底是几次?”
刘半仙沉吟片刻道:“七次。”
郝风楼道:“据我所知,他这人并不好仙术,为何突然寻你?”
刘半仙依然是苦笑,道:“一开始,小人也不明白,这李景隆在京师里是出了名的胡闹,按理来说,纵是胡闹,却从未听说过信黄老之说啊,他第一次来寻小人的时候,说是要问凶吉,小人对他知之不深,不敢轻下断言,所以只回了一个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郝风楼不由笑了出来:“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亏得人家会信。”
刘半仙认真摇头,道:“大人,本来小人以为,这种话未必能给曹国公一个交代,这位曹国公素来爱闹事,保不准就是来消遣小人的。可是谁晓得小人这句话非但没有让曹国公不满,反而连连点头,说我说得对,又说:不错,就是如此。还说小人果然不愧神机妙算,回去之后便命仆役送来了十几个珍珠以及一些礼物。此后他似乎对小人很是信服,三天两头都来,有时也不问凶吉,只随口说几句话便草草的走了。”
郝风楼感觉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太够用,按照刘半仙的说法,这个曹国公近来还真是够古怪的,想想看,一个始终摆脱不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liu氓、混账,突然一下子不去烟花之地,却三天两头往个道士这儿钻,这倒罢了,人家还没开始忽悠呢,他自己倒是先把自己忽悠了。
李景隆最近到底是在做什么?
郝风楼生出几丝疑云,他眼角的余光扫了刘半仙一眼,道:“这些事,你还向谁说过?”
刘半仙忙道:“小人岂会自己戳破自己的手段?若是四处向人说这些,小人还有饭吃吗?只是大人慧眼如炬,既然已经看穿了小人的这些小伎俩,小人才不敢造次,对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郝风楼豁然站起来,背着手,道:“你知道就好,从现在开始,你说的这些话,永远都烂在肚子里吧,否则要烂的就是你的嘴巴了。我不是危言耸听,也没必要吓唬你。”
刘半仙看郝风楼脸色冷峻,愣了一下,忙道:“是,是。”
郝风楼脸色缓和了一些,又道:“至于你的这些勾当,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这世上,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阴沟里翻船的事也是不少。你自己好自为之罢。不过有些事倒是想让你办,就不知你肯不肯?”
刘半仙很想摇头,可是他知道,自己若是摇头,多半脑袋就没了,苦笑道:“大人吩咐,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郝风楼颌首点头,道:“你可以回去了,若是近来再有人寻上你,是什么人,来问的是什么,有什么举动,你都记下来,要一清二楚,明白了吗?后日的晚上,你来一趟,给我看看。”
刘半仙觉得古怪得紧,按理来说,这郝千户要这个做什么?不过他早被郝风楼治得服服帖帖,不敢过问,只是一味说是。
打发走了刘半仙,郝风楼呼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书房,郝风楼安静下来,发了一会儿的呆。
似乎……真有什么古怪。
郝风楼沉吟半响,随即拿出笔墨,提起了笔,似乎想起什么,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对照着这本书,他下笔写出一个个数字——三九七六、九九五四、二三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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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写完了这些数字,郝风楼伸了个懒腰,倒是并不急着叫人送出去,正在这时,小香香在外头道:“少爷,少爷……”
郝风楼搁下笔,道:“什么事?”
小香香道:“老爷已将姚先生接了来,姚先生生气了,正在发脾气。”
郝风楼不由白了一眼,道:“这什么道理,请他来白吃白喝,他生个什么气?”说罢,起身去开了书房的大门。
小香香跃进来,做了个鬼脸,道:“他听说少爷跟一个什么半仙相谈甚欢,姚先生大怒,说这是假道士,他的徒子徒孙竟是去和一群臭道士厮混一起,实在有辱……”
郝风楼连忙举起手来,道:“罢罢罢……你不必再说了,少爷现在的头很大,由着他去说吧。”
小香香迟疑道:“少爷就不去瞧瞧?”
郝风楼莞尔一笑道:“不去,这个老家伙,这么大的事居然还瞒着我,现在还想让我围着他团团转,实在是休想。”
小香香忍不住道:“什么大事瞒着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