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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二章:完胜
杨兄打算拼了,他不相信自己千余人马居然奈何不了一队火铳手。
火铳毕竟是要装药的,虽然眼前的一切都大大的违背了他的常识,可眼下他除了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纠集了三百人,杨雄亲自打头,暴喝一声:“跟我杀,一个不留!”
说罢,人已箭步如飞的冲进去,他的亲卫连忙跟上,其他人受了他的鼓舞,也硬着头皮,悲壮的朝中门狂奔。
夜色之下,一支支火铳铳口发出幽深无比的声音,刚刚趁着间隙,已经装药完毕的火铳手们面无表情。
一开始,或许他们还有些震撼,毕竟此前他们用的是长铳,克敌于百米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可是现在,用这短铳,看到十几丈之外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哀嚎、挣扎、抽搐,看到血如泼墨一样溅出来,甚至还能闻到炙热的铅弹炙烧骨肉的焦糊气息。
许多人觉得有些不适,甚至觉得恶心,可是渐渐的,所有人都麻木了。
人是最容易适应的动物,火铳手们纹丝不动,抬着手臂。
当中门外出现一个个人影的时候,那握着桃木铳柄的手渐渐暴起了青筋。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为首一人身穿重甲,手握大刀,正是杨雄。
杨雄张牙舞爪的大吼:“杀,杀,杀……”
“射击!”
郝风楼的声音响起。
砰砰砰……
转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无数的火蛇喷吐出去。
数十颗铅弹飞出来,其中半数竟都是朝着杨雄去的,这倒不是杨雄冤枉,一方面是他冲在最前,另一方面。是他太过于出彩,一身月色下泛光的重甲,满口叫嚣,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是不成。
只是那可怜的重甲怎么挡得住高速旋转的铅弹,啪啪啪啪……十几颗铅弹直接穿透重铠,他的身子便像是扎了无数个口子装满了水的牛皮纸,身上十几道血箭喷了出来。
整个身子宛如马蜂窝一般,其中一颗铅弹更是直接射入他的眉心,他身子一挺,甚至连闷哼都没有。直直的栽倒在地。
砰砰砰砰……铳声大作,杨雄一死,冲在前的人又如割麦一般倒下,乱党最后一丁点的勇气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
最后大家纷纷抱头鼠窜,围在宅外的近千人马立即一哄而散。
只是可惜。已经迟了。
从街道的各处,无数的骑队蜂拥而来。朱棣一马当先。手持一柄斩马大刀,宛如旋风一般迎面将鼠窜的乱军一分为二。
希律律……
死死的勒住了马缰,人和马一起顿住,反手持刀,刀上血迹斑斑,朱棣举目朝郝府上空眺望。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眼眸掠过了杀机,手臂与长刀平齐向着黑巷深处:“杀,凡有顽抗者。格杀勿论!”
身后的骑士早已跃跃欲试,闻令之后,立即如飞窜的野兔,向奔腾的河水一般自朱棣身侧呼啸冲杀而去。
叛军哪里还敢顽抗,有的跪倒在地,口称降了,有的妄图逃跑,可两条腿哪里比得过这些骑士,被骑士呼啸赶上,扬起长刀,自后一刀斩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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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朱高煦已带着一部人马自另一处街道到了,他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追击逃敌,在黑暗中大叫:“母后……母后在哪里?”
他这一叫唤,郝宅已经有人出来,道:“卑下旗手卫千户朱浩,来的不知是哪部人马?娘娘安然无恙,郝千户已带人击退了乱党,郝府毫发无损!”
他这一喊,安下心的又何止是朱高煦一人,朱棣一身染血,不知斩了多少乱党,勒马抵达府前,翻身下马,忍不住道:“什么?击退乱党,毫发无损?”
朱棣可不是傻子,近千乱党绝对不是乌合之众,而是大明朝的亲军,纵然亲军养尊处优,可是武器配备齐全,人多势大,郝家一个小小的宅邸怎么可能挡得住?
他先是有些疑窦,生怕这是乱党的诱敌之策,其实乱党早已占了郝家,故意想要诓骗自己进去。
可是这郝家中门却是洞开,里头蹿出许多人来,为首一个就是郝风楼,郝风楼见了朱棣,连忙行礼,道:“陛下可算来了,陛下远道而来,微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时候,朱高煦亦是到了,见到了郝风楼,松了口气,忍不住道:“郝风楼,母后可在?”
郝风楼正色道:“娘娘安然无恙,若非她镇定自若,为卑下和诸位将士督阵,乱党只怕早已侵门踏户,幸赖娘娘圣明,下头的兄弟也还算尽心用命,总算微臣不辱使命,保住了府中方寸之地。”
呼……
朱棣定下神来,倒也不急了,此时已经有人提了灯笼来,朱棣看到门前几乎堆积如山的尸首,看这服色,居然多是金吾卫的装饰,他眼眸一眯,更加疑惑:“怎么,死的都是乱党?府中当真毫发无伤吗?”
郝风楼沉痛的道:“锦衣卫百户曾建发现乱党图谋,被乱党射了一箭,虽是中箭,他却拼命忍住疼痛,拼命示警,若非是他和监造郝三二人抵死关了门,给了微臣人等准备的时间,只怕这个时候,微臣就见不到陛下了和汉王殿下了。”
只伤了一个……
有悖常理,绝对是有悖常理。
朱棣是何等人,那可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这种拼命的勾当,他是最熟稔不过,以一当十,这种事不是没有,可是里头牵涉许多复杂的因素,可是今夜这乱党冲击郝家却是不一样,朱棣深知,若是换做自己,就算手头有三百精卒,想要做到击溃乱军,怕也不易,他用脚踢了个叛军尸首,这叛军身上的四五个弹孔在灯笼的照耀下尤为醒目,朱棣眯着眼道:“是火铳打的?”
郝风楼正色道:“陛下,微臣运气好,恰好请了五十个火铳手来吃酒,事情发生之后立即命火铳手固守大门……”
朱棣却又露出不信之色,他当然相信火铳的威力,可是火铳手面对的可不是一个个箭靶,对方可是活生生的人,当日郝风楼和宁王朱权对阵,双方都是五十人,又隔了这么远,有火铳手们轮替射击的时间,这才将朱权打垮。可是现在这五十个火铳手,面对的可是十倍、二十倍的叛军,况且郝家大门这边虽然开阔,可是也不过数十丈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对方突袭,怎么可能做到毫发无损?难道这些叛军都是列队站在门前,等着挨火铳吗?
郝风楼看出了朱棣的疑惑,微微一笑道:“陛下,今日乃是微臣大喜的日子,按理来说,陛下是九五之尊,可是既然来了,少不了要随一份礼,不过想来陛下来的匆忙,也没备什么礼物,微臣并不见怪。”
这话说的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样,不过接下来,郝风楼却道:“只是微臣却有一份大礼要赠陛下,哈……微臣大喜之日给陛下送礼,这赤胆忠心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朱棣不由失笑,他方才急得脑海一片空白,现在反倒轻松惬意了,也不急着去见徐皇后,笑道:“怎么,你要献礼?这倒是好,却不知是什么礼物?”
郝风楼从腰间掏出一柄短铳来,这短铳的式样最是精美,手柄是镶嵌了银丝的桃木,铳管比火铳手们用的短铳更加纤细一些,份量不过两斤,更难得的是,铳身上还雕了铭文,曰:绝世好铳四字。
这样的短铳自是郝风楼专用,郝风楼命工匠特制了两把,若说火铳手手中的短铳讲究的只是实用性,可是郝风楼手里这一对短铳,讲究的却是精美,很有当作艺术品收藏的价值。自然,因为是精工制作,所以性能方面比一般的短铳也好了许多。
而现在,郝风楼拿出其中一柄,双手奉上,道:“这是神武造作局最新研制的短铳,由七个良匠花费三天三夜赶制而成,所有用料,俱都尽善尽美,如此利器,微臣打制了两把,一柄用于防身,至于这另一柄,早已打算献给陛下,原打算命人打制一只精美的匣子,到时更体面一些,只是眼下匆忙,也只好献丑,陛下,这短铳携带方便,乃是防身利器,陛下若是佩戴此铳,将来若愚宵小,纵是所蟊贼所趁,亦可化险为夷。”
他一番话说得自信满满,朱棣倒是不敢大意了,郝风楼这家伙总是能推陈出新,有诸多奇思妙想,连他都说好的东西,想来不会太坏。于是朱棣满腹好奇将这火铳接过,上下打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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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郝千户发威
这小小的短铳带着一种精致的感觉,若是非要类比,倒有点儿像精雕细琢的玉器,能将钢铁和木料打磨成如此地步,也足以让人震惊了。
其实论打磨和雕琢的水平,大明朝一直处在最顶尖,可是拿钢铁和木料来如此精工细作,却实在是少见,不得不说,很是犀利。
朱棣握着短铳,看到那铳上‘绝世好铳’的铭文,不由哑然失笑,他的手不禁挨近了扳机,而恰好铳口对准了郝风楼。
郝风楼的脸色骤变,这可不是后世的火铳,这年头的火铳可是没有保险的,郝风楼连忙道:“陛下,陛下,小心,小心,不可碰那扳机,铳口不要对着微臣,你看,这位仁兄比微臣醒目得多。”
一边的侍卫仁兄虎躯一震,估摸着觉得自己拉风,不过等到朱棣的铳口对住自己,这位侍卫仁兄顿时呆住了。他是旗手卫的侍卫,虽然方才乱党冲杀时没出什么力,也不晓得这短铳到底如何击发,可是没吃过猪肉,却是真真切切的见过猪跑,这小小短铳的威力,他可是亲眼所见,于是乎,这位侍卫仁兄立即觉得自己不拉风了,双膝一软,很没出息的跪倒在地,噙泪道:“卑下生得太黑……”
朱棣不禁莞尔,最后将这短铳一收,忍不住对郝风楼道:“这既是你的赠礼,说实在的,做工确实还算精湛,勉强算得上是不凡,只是你口称这是防身利器,却是不知这短铳如何防身?”
郝风楼虎躯一震,王八之气顿时四溢出来,道:“陛下且看。”他二话不说,掏出腰间另外一柄短铳。拿在手里,目光一闪,却是落在了府外。
府外的官军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局势,叛军死的死,降的降,除了无人收捡的尸首,便是一群被人制服的降卒。
在府门不远,便蹲着十几个被人看管的降卒,他们不安地跪倒在地,不敢动弹。
郝风楼走上前去。到了一个俘虏面前,用脚踹了他一脚,道:“你,站起来!”
这降卒愣了一下,微微颤颤地站起来。
郝风楼又叫了一个。将这二人叫到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随即朝押他的侍卫道:“去。给他们每人一柄刀。”
这几个侍卫倒是犹豫了。这些可都触犯了谋反大罪的钦犯,这时候送刀给他们,假若他们暴起伤人,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郝风楼新近立了大功,又颇得圣宠,自己断然拒绝。难免会有得罪,他们毕竟只是寻常亲军校尉,哪里敢得罪这位锦衣卫的千户大爷,如今两头为难。只好犹豫的看向朱棣。
朱棣也负着手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郝风楼,想要知道郝风楼又想弄什么花样,此时见几个侍卫询问的眼眸,便不露声色的点点头。
得了朱棣允诺,这几个侍卫倒是干脆了,有人解下了自己腰间的刀,直接塞入这两个乱党手里。
可惜两个‘乱党’实在不如他们想象中那般有骨气,手里拿着刀,就好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丢又不敢丢,动又不敢动。
郝风楼笑了:“你们想活吗?”
“想!”这绝对是肺腑之言,所以回答时,二人是异口同声,其中一个更聪明一些,忍不住还补上一句:“小人……小人是受了杨雄那狗贼蒙蔽,小人世受国恩,岂会……”
“住嘴!”郝风楼脸色一变,道:“你们自己想必也知道自己犯得是什么罪,想活,难如登天,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死定了,不但你们死定了,还会祸及到你们的家人,你们从前也是亲军,想必也知道这里头的规矩,我也就不赘言了。不过,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把刀拿好了,从现在开始,拿刀来砍我,砍我一刀,你们的家人就可得到赦免,若是砍了两刀,谋反可改为杀人,若是将我砍为肉酱,恭喜你们,你们可以重获自由之身,自此之后再没有人找你们麻烦。你们明白了吗?现在,你们还想不想活,想不想砍人?”
两个‘乱党’面面相觑,显然对郝风楼提出来的要求,实在觉得匪夷所思,见过逗比的,想来没有见过这样逗比之人。
只是……砍还是不砍?
他们不敢,以为郝风楼只是说笑。
郝风楼冷冷一笑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若是不砍,现在,我便命人将你们砍为肉酱,我数三下,你们自己决定,一……二……”
两个乱党惊呆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没啥说的,砍吧。
二人目露凶光,也就再顾不得什么,一起扬刀,朝郝风楼冲去。
他们距离郝风楼不过几丈的距离,转眼即到。
两柄长刀高高扬起,在半空划过了半弧,眼看接下来,就要将郝风楼斩断。
这时候,郝风楼扬起了短铳。
啪啪……
连击两铳,直接对准的是其中一个乱党的面门。
这乱党身形一滞,扬起的长刀哐当一声垂下,整个人如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另一个乱党见状,瞳孔收缩起来,可是事到如今,他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咬了咬牙,双手握刀,继续下劈。
郝风楼比他更快,短铳尚且冒着青烟,转轮一动,啪的一声,击中他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使这乱党身形向后一退,一股血箭飙出来。
乱党吃痛,却还算硬气,依旧冥顽不灵的挥刀朝郝风楼劈来。
啪……
抬手又是一铳,相隔不过半丈,铅弹直接穿透了这乱党的右臂。
刀落下。
这乱党亦是倒在地上,疯狂地捂着自己的手臂,弓着身子哀嚎。
郝风楼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他的目光中没有怜悯,他受够了这种游戏,不是你杀死我,就是我杀死你,若不是自己预备了五十个火铳手,这些人就要冲进自己的家里,使自己家破人亡,郝风楼绝对相信,假若当真是那种情况,眼前这个‘可怜’之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砍掉自己的脑袋。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乱党的身前,乱党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火铳中还有最后一枚铅弹,郝风楼举铳对准了他的脑门,啪的一声,脑壳碎裂,流出红白的液体腥臭液体,脑壳的主人狠狠扭曲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动弹。
手中的火铳有些滚烫,郝风楼将火铳收了,没有去看地上的两个的乱党,仿佛自己方才屠戮的不过是蛇虫蚂蚁,对于这一点的认识,郝风楼是极为清醒的,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既然与之为敌,郝风楼对敌人的字典里就没有任何宽容二字。
返回大门,郝风楼朝朱棣行了个礼,道:“陛下,微臣献丑了。”
朱棣和朱高煦还没有回过神来,郝风楼是什么德行,他们心知肚明,聪明固然聪明,可是要说到武力,无论是朱棣和朱高煦,只怕连看都不肯看这家伙一眼,在他们的心目中,郝风楼也就和太子朱高炽一个档次而已,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
可就在他们面前,这个家伙与两个手握长刀的武士对敌,只用了……啪啪啪啪啪五个声响的时间,准确的来说,就是一口茶的功夫,就直接干掉了两个武士,自己毫发无损。
所凭借的,就是手中一支不起眼的短铳,只是一根短铳而已。
一下子,所有不可思议的事也就迎刃可解了,手头上五十个火铳手,人手一根这样的利器,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难怪上千叛军甚至连郝家半步都冲不进去,也难怪他们毫发无损,而叛军却遗留下近两百具尸首,连郝风楼这种废渣都可顷刻之间连毙两个武士,如此干脆、如此利落,谁还敢怀疑这短铳的威力?
朱棣举起了手中的短铳,不可思议地看着手头上的玩意儿,不由苦笑道:“叹为观止,叹为观止,郝爱卿,朕受过的大礼何止千百,可是唯有今天夜里的这份礼物最对朕的胃口。今夜有点意思,哈哈,有那么点意思。”
朱高煦看着父皇和郝风楼手头上的短铳,也不禁心动了,男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男人,最喜欢的就是杀人利器,古人的大丈夫好枪棒,后世的真汉子爱枪械,这都是一个道理,在朱高煦眼里,郝风楼这短铳只怕比一匹宝马、一柄宝剑更加使他心动,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也跟着干笑道:“今日我也算是开了眼界,父皇,有这利器在,什么乱臣贼子只怕连草芥都不如。”
郝风楼谦虚地道:“陛下和汉王殿下谬赞。”
朱棣学着郝风楼,将短铳斜的插入自己的御带上,哈哈大笑道:“短铳的事先不忙着说,先去见皇后,咱们太不像话,岂可到了门前却还在这里讨论杀人的道理?走,随朕进去。郝风楼,你是主人,好生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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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洞房花烛
徐皇后惊魂未定,女人终究是女人,纵然再怎么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可是内心深处终究还是软弱的